第20章 挖牆腳

春雨綿綿,這場雨已經連續下了一個禮拜了,每天毛毛細雨,天氣陰沉,雖然溫度不低,但是人的感受體溫還是覺得寒涼。

天氣不好,工程進展緩慢,馮書高燒整整三天才退,又因為這事兒有些着急上火。

梁夏跟着他在各個工地上轉了一圈,見他跟各個負責人談進度,鎮上的養生會所和美容中心,車站還有村裏的酒店,進度都比馮書預期的慢了。每個負責人都說沒辦法,現在趕不了,只能等天氣好的時候再趕一趕之類的話,梁夏聽馮書的語氣隐藏着怒氣。

梁夏只能在他發火之前把人拉走了,陰雨連連的天氣,人家也沒辦法,還是得以安全為重啊。

馮書一人站在酒店工地左側生悶氣,梁夏勸不動,只能去給他倒點熱水,剛好的感冒別又凍着了才好。

右側孟公廟前面的山谷裏豎立一排板房,梁夏找到廚房,倒了熱水,往回走,在出口的拐角處,聽到了馮書的名字。

梁夏停住了,蹑手蹑腳的往前,躲在板房後,看到有兩個男生站在樹後抽煙。

“那不是活該嗎?還真當自己無所不能呢。”其中一個穿着藍色工裝的,瘦瘦高高的,皮膚黝黑,大概20多歲的男生說道。

另外一個男生穿着皮鞋,一身黑色的西裝,大概30多歲,呼出一口煙,用不屑的語氣說:“譚總平時順着他,就蹬鼻子上臉了,什麽事情都插一腳,哪哪兒都有他的事兒,設計他要管,宣傳他要管,施工他也要管?挂着個副經理的名頭,比譚總管的還多,不就是太子爺嗎?真以為自己了不起呢。”

這人對馮書的怨念很深啊,梁夏把頭縮回去,這人也是設計師,以前開會的時候見過的,會上曾被馮書下過面子的,是除了馮書之外的另外一個總設計師。

怪不得了,比馮書大,還要被馮書壓一頭,換誰誰也不會服氣。

梁夏走不出去,只能呆在原地繼續聽着。

那個穿工裝的小年輕又開口了,“別說了,前天還被嘲諷有沒有建築常識呢?”

“哼,自以為是的全才,這裏的人哪個不是專攻的人才,能比他懂的少嗎?指手畫腳也配?”

“現在知道急了,當初項目規劃的時候就說了要根據季節調整,春天雨多,肯定計劃是要慢一些的,後面才開始趕工,他非得插一腳,現在開始抓瞎了吧。”明顯的幸災樂禍。

“沒畢業的小孩,經過幾個施工現場的?沒經驗還要一意孤行,現在想發火,他能找誰發。”

“那能怎麽辦?人家有個好爹啊。”

“哼,也就多虧了他有個好爸爸了。”

“還有跟在他身邊的那個女的,人一句話就讓進來了。”

還談論起她來了,梁夏更加豎起耳朵聽。

“是什麽小學同學,誰信呢?”

“估計就是小情人吧,來的時候什麽都不懂。”

“我知道,泡泡茶,端端水。”

“也許還能幹點別的。”那邊聲音降低,梁夏屏氣凝神的去聽,只聽到了“晚上,住他家。”幾個字。

梁夏氣的發抖,踩到了腳邊一個鋼板,叮咚響。

“誰?”

兩人走過來,發現了躲在一旁怒氣沖天的梁夏,形色慌張。

“梁助理啊,什麽時候來的?”那個年輕的男子問道。

“在你們背後說人閑話的時候就到了。”梁夏沒有一個好語氣的說。

兩人尴尬望天。

“要是真覺得那麽不公平,直接跟譚總說嘛,背後嚼人舌頭實在不是君子所為。”梁夏不由自主的要給馮書打抱不平,“馮書從小在這兒長大,七圍村是他的故土,想要做好旅游的項目,建設家鄉這種感情也許是讓他有些操之過急了,但是也不能這麽抹殺掉他所有的努力吧。他對七圍村的了解所提出的各種建議難道就沒有好的嗎?在梁夏看來大部分都是實用的,這還減少了大家走彎路的時間。他也許有點張狂,但絕對是有實力的,不是只靠他爸。”

兩人被人發現說了老板兒子的壞話,而且還是馮書的助理,本來就怕惹禍上身了,哪裏還會去跟梁夏争論馮書到底靠不靠他爸。

梁夏大着膽子說:“還有,不要用你們龌龊的想法來斷定我和馮書的關系,我們兩個是清清白白的同事及同學關系,你們下次再這樣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來,跟個長舌婦一樣散布謠言,我就不客氣了。”

那個年輕的氣性大些,見梁夏罵人了,惡狠狠的上前要理論,梁夏吓得退了一步。

“你們要幹嘛?”馮書的聲音及時插了進來。

馮書站到梁夏前面,盯着那個年輕的小夥子,冷笑:“怎麽,造謠诽謗之後還想傷人。”

“誤會,他只是想跟梁助理道歉的。”那位總設計師拉開皮膚黝黑的小夥子。

“最好是誤會,不然你們肯定知道我脾氣的。”他有能力有靠山,誰敢跟他叫板。

兩人道了歉灰溜溜的走了。

“你沒事兒吧?”

梁夏搖搖頭。

“下次遇到這種造謠的人,別正面跟他們杠,回來告訴我。”馮書心疼的說,正面杠她這麽嬌小容易吃虧。

“告訴你你還能怎麽樣?”

“給他們穿小鞋,我可是副總。”馮書傲嬌着說。

梁夏一下被逗笑,“人家不厚道你也不厚道啊,別把自己格調降低了。”

馮書聽話的說:“那行,我們格調高的就不跟他們計較了,你也別難過了。”

“你被說沒本事靠老爸,你不難過嗎?”

“他們又不是第一個這麽說的,無所謂。”馮書豁達的說。

梁夏看着不似作僞的。

梁夏順便将水遞了過去,又縮了回去,這麽久了水不太熱了。

馮書卻把水接了過去,喝了水,“喝點開水人都舒服些了。”

“事情一項一項做,急也急不來的。”梁夏安慰道,“別吧自己給急壞了。”

“我知道,剛就是一下子沒轉過彎來,我現在沒事兒了。我要回鎮上,跟譚總在商量下後面的事情。”既然事情已經出了,馮書就不是逃避的人,不解決掉他放不下。

梁夏點點頭,“譚總經驗豐富一定是有辦法的,那我們走吧。”

譚總才是這個項目真正的實際負責人,面試的時候跟他聊過,是一個溫和客氣的人,處事圓滑的,馮書是他老板的兒子,肯定不會袖手旁觀。讓馮書碰夠了釘子再出手感覺像是他的處事風格。

于是兩人折返又回到了鎮上的辦公地點,公司租了一整層樓,譚總在六樓,馮書進了他的辦公室,梁夏在外面等着,剛好碰到了段瑤段姐。

梁夏下意識的就躲,卻被段姐先叫住了,“怎麽見我跟見了貓似的?”

段姐長卷發,紅唇,一身職業套裝,黑色高跟鞋,站在梁夏面前比她高了一個頭,很有壓迫感。

梁夏硬着頭皮,“沒有啊,發財樹擋住了視線,沒發現。”

段瑤明顯的不信,“是嗎?”

梁夏故作天真,硬抗,“是啊。”

段瑤露出笑容,攬住梁夏的肩膀,“那就好,不然我以為自己哪裏得罪你了呢?”

梁夏想從段姐臉上找出一點破綻,但是發現段瑤說的很真誠,難道那天段姐真的什麽都沒發現,沒聽到,是她自己想太多了?

如此,梁夏瞬間放松了下來。

“段姐,你忙完了?”

段瑤伸伸懶腰,“出來呼吸下新鮮空氣,放空一下,沒有靈感啊。”

梁夏點點頭,很是理解,靈感這種東西稍縱即逝的,也許在你吃飯的時候,也許在你釣魚的時候,也許在你做夢的時候。

“您現在在忙哪一塊了?”梁夏問。

“旅游宣傳文案,怎麽才能用文字吸引別人來我們這旅游呢,又要新穎又要有我們七圍村的特色,死了好多腦細胞了。”段瑤指指自己的腦袋說。

旅游村還沒成型呢,就已經着手宣傳文案了嗎?

段瑤看出她的疑問,解釋說:“我們工作都要做在前面的,實地在這考察也是這個意思,不将這裏的風土人情爛熟于心怎麽能寫出感動人心的文字呢,一稿肯定是不會通過的,後續要不斷磨合修改,不然項目完成了文案還沒出來,那就會拖後腿。”

原來是這樣,在項目未完工之前宣傳工作就要開始鋪開了,不然等到全部結束再做宣傳就晚了,這叫合理的利用時間。

七圍村的山水能跟桂林,泰山,九寨溝那些相提并論嗎?并不能,雖然風景也很不錯,抛去梁夏對七圍村的粉絲濾鏡,憑良心說也不可能跟那些全國着名的景點相較的。

“人們旅游也不是渴望看山看水看風景吧?只是人們在城市裏被束縛久了,精神的弦太緊張了,需要放松,慢下來去生活,找回真實的自己而已。”梁夏雖然只在廣東工作了一年多,但是緊張的快節奏生活卻依然印象深刻,人焦躁不安,不敢浪費一絲一毫的時間,生怕被落下了,從而心理乃至身體上會出現不同程度的疾病。

但是在村裏就不一樣了,人們悠悠然然的生活,有錢是命,沒錢認命,可能在別人看來是不思進取,但梁夏卻覺得這種泰然處之的态度有點哲學意味。

段瑤眼睛放光,梁夏被她盯得毛骨悚然,弱弱的說:“我就随口說說。”

段瑤抓住她的手,“我倒覺得很有道理,為我們打開了一個新思路,梁夏,你确定不來我們宣傳部嗎?”

“啊?”怎麽突然跳到轉部門的問題上了?

“其實老早就看好你了,奈何馮書那小子不放人啊。”段瑤繼續挖人,“我見過你做的資料,覺得你在設計部做助理屈才了。”

梁夏面上不信,心裏卻暗喜,還是段姐比較有眼光。

“怎麽樣?考慮考慮?”段姐期待的問她,似乎并不是開玩笑的。

梁夏心動了,其實她對文字這種東西比較擅長的,從小到大語文成績最好,參加作文比賽還拿過獎的。在以前的公司每次寫期刊都能拿到稿費,如果可以進宣傳部做文案是不是更适合她呢?

“段姐,又來撬我牆角?”馮書陰恻恻的聲音從兩人背後傳來。

梁夏瑟縮了一下,趕忙與段姐拉開距離。

“呵呵,說的這麽難聽幹嘛,我是惜才。”段姐并不想與馮書過多糾纏,每次她都沒讨着好的。

留下梁夏跟馮書幹瞪眼,馮書試探問她:“你不會想抛下我,臨陣脫逃吧?”

梁夏不說話,馮書說:“我們才是同一戰線的啊,不許背叛。”

梁夏想起那兩個人說的話,同情心占據了上風,說道:“曉得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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