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望向來人。

許衷初正與一名年輕女子,一同推着烤地瓜的攤爐往巷外走去。女子看上去雖樸實無華,笑起來卻蕙質蘭心,體貼地掏出繡帕為許衷初擦了擦額間的汗,好一副和如琴瑟之相。

靳恪猜測,這女子應當便是昨晚鹿楠口中的許衷初的新婦,蕤兒。只不過讓他沒想到的是,許衷初竟然與鹿楠是鄰居?怪不得二人關系很是熟絡的樣子。

待許氏夫婦走遠,靳恪撇到面前曬的被單,忽然心下一動,嘴裏默念了一串咒語,紫色的氣息繞指流動,片刻後,萬裏碧空驟然昏暗,雷鳴閃電交加,俨然一副要下暴雨之勢。

樓裏的居民們紛紛小跑出來收撿衣物,嘴裏嘟囔着,“怎麽忽然就變天了?”樓宇間的窗戶間也伸出了不少的腦袋,将曬在陽臺上的衣服快速地往屋內擡回。

靳恪環視了一周,終于在頂樓的一扇養着盆栽的窗戶邊,發現了期盼的倩影。

眨眼前,他就出現在這戶的家門前,擡手叩了三下門。

“來了來了!”鹿楠應和着,唰地将門拉開,看到門外的靳恪後,臉色比手中剛剛從陽臺收回來的白襯衫還要白上些許,靳恪也不急着問罪,只冷眼看着她。

她愣了片刻後,強裝鎮定問道:“請問,您找哪位?”

靳恪忽然笑了起來,那笑裏未參雜任何感情,卻讓鹿楠覺得心裏涼上了一大截。只見他挑眉道:

“女流氓,好久不見,昨夜的地瓜吃得可是爽口?”

“嘭!”他的這句話音還未落,鹿楠便猛地将門給摔合上,背倚在門上,心仿佛快要跳出嗓子眼,撫胸自語道:

“他怎麽會來這裏?不!他怎麽還記得昨晚的事?”

“就憑你那雕蟲小技,還想讓我中圈套?” 冷飕飕的聲音從屋內響起,吓得鹿楠腿都軟了,屏住呼吸望向突然倚在梳妝臺旁的靳恪,不敢置信地擦了擦眼睛,他竟然能穿牆而過?

僅存的一絲理智告訴她,得趕緊逃!下意識地便拉住身後的門把手,可是無論她怎麽擰還是砸,都打不開。

“不要再掙紮了。”靳恪輕巧的聲音傳來,鹿楠猛地停下,逐漸靜下心來的她,心裏掂量着,這人竟然能破開她的法術,其功力定是在她之上的,若繼續莽撞,估計讨不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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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深吸了一口氣,轉過身來,遲疑問道:

“你也是神仙嗎?”

靳恪聞言一個趔趄,面上的氣定神閑瞬間被她這句話給破功,差點沒摔到地上,好笑地看向她,發現她說這句話時,竟是一臉的認真,當即笑得氣不打一處來,索性一屁股坐到旁邊床上緩緩。

鹿楠蹙着眉頭,并不覺得自己說錯了什麽話,緊抿着嘴唇,心裏想着接下來的對策。

半響後,靳恪笑也笑夠了,這才肅靜地盯着她,直到他眼裏的清澈盯得她撇開頭想要逃避,方才沉聲道:

“你可知,因為你,這世間差點又多了我這條冤魂?”

鹿楠聽後很是迷惑,緊接着捕捉到了心中微弱的一小點,有些後怕問道:

“你是說,兇手昨夜又出現了?”

他的眼睛眯了眯,“你明知道他可能會出現,還敢把手無縛雞之力的我扔在路邊?”

“我……我以為現在風頭緊,兇手會暫避風頭,我以為你會安全無虞的。所……所以你知道了,那肖子霖不是我殺的!不不是我殺的!”她變得有些語無倫次。

“就算不是你殺的,你也難逃其咎。若不是你對肖子霖施了那昏睡的巫術,又怎麽會給兇手可乘之機?要我說,你比那兇手更加的可惡。”靳恪聲音突然拔高,斥責喝道。

鹿楠雙手死命地絞着衣擺,眼眶驀地泛紅,竟無力反駁,他似戳中了她一直不願承認的心事。

靳恪回憶起昨日鹿楠走後所發生的事,仍不寒而栗。因被下了強效的迷藥,他連兇手走近了都未能察覺。

直到兇手将尖銳的刀尖刺向他的胸口,正中那枚暗示着他“神罰者”身份的令牌。擊起了令牌自主防禦的功能,無論兇手如何劈砍他,他都毫發無傷。兇手最後無奈,生了将他從樓頂推下的歹念,并且如是做了。若不是他命大掉到了別人家的遮陽臺上,現在只怕是已到陰間報到了。

知道他看到鹿楠自責的樣子後,心裏的氣方才稍稍消散了一些。他不由自主地打量着面前所在的這一小屋,除了一個衣櫃,一個梳妝臺,一架床外,連個吃飯的桌子都沒有,她是一個人住的嗎?

就連梳妝臺上,也不像其他同齡女子那樣滿是化妝護膚産品,僅擺放着幾個素色的頭繩還有一柄梳子,足可見她的日子過得很是清貧。

他忍不住又動了恻隐之心,當下便暗罵自己糊塗,這丫頭絕不像表面上那麽無害,單純的人,可不會成日想着脫男子上衣這樣龌龊的事情。

“那個……”她糯糯的聲音響起,引過了他的注意力,她磨蹭着腳尖,半天不說話,靳恪對她的耐心有限,正欲催促,不料她紅着臉羞指她的床道:

“你坐到我的義乳上了……”

靳恪滿臉的錯愕,默默地低頭,挪開半邊的屁股一看,果真坐在一個由兩條手絹和一個窄緞帶做成的東西上,看那形狀大致能猜出和肚兜是有異曲同工之妙的東西。

他頓時如火燒屁股般蹦起,跳得老遠,臉漲得通紅。他手舞足蹈地想要做些解釋,來彌補自己的失禮,可是剎那間卻被飛來的韌物束住了全身,由腳到手,讓他動彈不得。

他大驚,發現竟是窗臺盆栽裏的淩霄花,本只是不起眼的綠葉,卻在頃刻間茂盛開花,伸長數尺,将他纏了個結實。

這是什麽巫術?可以頃刻間注入無盡的生機,實乃他閱歷無數的生平中僅見,震驚地望向一旁早已趨于平靜的鹿楠,咬牙切齒,又一次因為大意着了這個丫頭的道。

鹿楠打開衣櫃,拿出了不少衣服,抱在懷裏,朝窗臺走了兩步,忽然駐足,轉頭對他說道:

“昨日是我大意了,我向你道歉。兇手我自會找到,還死者一個清白。我絕不能被你捉到,我還有件未完成的心願。”

說完不做任何地停留,箭步跑到窗邊,望了眼離地的高低,心裏悲戚,卻在瞬間做出決斷,為了某些執念,她選擇了賭,賭她能借着樓下陽臺的摩擦,減小損傷。

她奮不顧身地跳下,護住頭部,緊閉着雙眼,希望着地的痛楚能小些。卻忽覺身邊雷電一閃,自己跌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裏,那人霸道冷意的聲音響起:

“找死就是你的心願嗎?抱歉,不能讓你如意了,今後你的生死,得由我說了算。”

鹿楠驚懼地看向靳恪,沒想到此人的道行竟是如此之深,不費吹灰之力便攻破了她的竭力一擊,此時自己整個人都在他的手裏,怕是插翅也難飛了。

不,她此時此刻就是在飛啊!她望了眼腳下往後飛逝的景致,生怕他為了抱剛才算計他的仇,一氣之下把她給扔了下去,忙摟緊他的腰。

靳恪沒由來地一抖,想起這女流氓昨夜的行徑,只覺自己現在被吃了豆腐。

直至她适應了一會,心中的害怕退卻半分後,才提起精神驚喜道:

“我竟然在飛耶!我是仙女嗎?你這是要我帶到天宮去嗎?”

他身子一歪,強忍住了松手的心,白了她一眼,“你想多了,你就是個女巫而已。”

鹿楠雖心有疑惑,但現在并不是深究的好時機,在他身上拱了拱,找到了一個舒适的位置抱好,看着他在踏着雷電而行,驚嘆連連。

作者有話要說: 科普時間:上世紀20年代末期,乳罩飄洋過海來到中國,當時人們稱之為“義乳”。

哦吼吼……碼這章的時候笑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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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大家推薦我的好基友鄉下一枝花的文,敲極好看:《天下第一絕味》

看名字就知道無毒,想天天吃的那種,我基友文筆好好噠,感興趣地一定要去瞅瞅~

文案敬上:

起初……

楊生笙:你師姐我沉魚落雁,閉月羞花,沒人能配得上我;(ˊωˋ*)

N久後……

楊生笙(掩面):我長得太醜配不上你!(╥ω╥`)

你就像鴨脖,讓我忍不住想啃。

男主:我還欠你賣身錢。

女主:不用還了,以身相許吧!

男主:虧大發了。。。

☆、他家

“喂,你還準備在我身上賴多久?”

靳恪站在自家庭院的正中央,雙手攤開,抖了抖身子,可是像猴兒似的挂在他身上的那人,卻仍然紋絲不動,理都不理他。

前廳的清骨聽到了動靜,忙跑了過來,發現竟多了一個人,驚訝問道:

“咦,這不是那賣花女嗎?她怎麽會在這?”

“你來得正好。”靳恪吸取了上次在舞廳的教訓,可不敢再随意地推鹿楠,硬是把她從自己身上扒了下來,準備交給清骨時,她卻嫌棄地抵開靳恪。

雙手捂住自己的頭,蹲在地上,委屈道:

“腦子裏的鐘聲響得越來越急,我頭都要炸了,要不是挨你挨得近可以緩輕些,我才不願被你占便宜呢!”

靳恪和清骨卻異口同聲道:“鐘聲?”

鹿楠沮喪地癟嘴,“是啊,人家都得絕症了,怕是要不久于人世了,你還這麽兇。”

清骨“撲哧”笑出聲來,靳恪則幹咳了兩聲,詫異問她,“你難道不知道那鐘聲是什麽?你的老師是誰?連這都沒教過你?”

“這是我從八歲時就患上的舊疾,什麽老師?我沒有老師啊。”幾個呼吸之間,她腦袋中的鐘聲漸遠,終于緩過神來。

靳恪悠然走到院中大樹旁的石凳上坐下,眉頭微挑,“別以為不說,我就無法追究你濫用巫術擾亂治安的事,非要我帶你去巫師學院當着衆人的面對峙?”

鹿楠又是一臉懵,“巫師?什麽巫師?”

靳恪見她神色不似有假,心頭微沉。清骨下意識地問:“你今年多大了?”

“應該是……十六吧。”她心裏計算了一下,眸色黯淡。

“你連自己多少歲都不确定?”清骨覺得奇怪。

“嗯,我是孤兒。”

清骨噎了一下,目光漸柔,忙給她道歉,随即望向神色不明的靳恪。

氣氛陷入了一陣沉默,靳恪忽然審視着她道:

“每個被巫神選中的孩子,滿八歲時都會巫力覺醒,産生異于常人的能力,并且夜夜都會做通知其去巫師學院報到的夢。也有認為此事荒唐的人,一個月內若還未去報到,其巫力便會自然消退,從此與巫師界無緣。”

他聲調徒然拔高,“可是你如今已經十六歲了,從未去巫師學院報到過,巫力竟還在,倒是出奇。”

盤踞在鹿楠心中多年的疑惑,忽然有些松動。

舊憶點點浮上心頭,她在一夕之間,從現代穿越到民國,驚訝地發現變成了一個陌生的小孩,好在上一世她活了三十年,基本的生存常識倒是懂得,從流浪到現在的蝸居,漸漸也發現了自己的與衆不同,一直還以為自己穿越成了在凡間歷劫的神仙。

現在一想倒覺天真好笑,原來是巫師,總算是找到組織了。

聽了靳恪的一席話後,猛然一想,自己剛來時,似乎正是七八歲的樣子,晃眼間,已經過去了八年了,這麽久了啊……

自己的到來,本身就是一個意外,相比之下,巫力能保持這麽多年,倒也算不得什麽意外了。

只是這些經過,她不會對他說罷了。繼續裝傻充愣地搖頭,“我也不知道。”

“你的情況,我自會去巫師學院核實。至于那鐘聲,是每月巫師學員收到任務時的警鐘,任務若是一直不完成,便會每隔一段時間催促地預警,并且會越催越急,你放心吧,對身體無礙的。”靳恪瞥了她一眼,滿是無語。

鹿楠聞言一呆,激動地捉住了他的手,積郁在心中許久的陰翳似找到了突破口,結巴道:“我我我我我真可以不用死了?”

“你多做些積德的事,倒還有可能。”想起她喜歡脫男人衣服的怪癖,靳恪就一陣膽寒,忙站得離她遠了些。

她兩眼放光,這頭疼的病似乎确實是每隔一個月便會複發一次,随後隔幾天就會痛得越來越厲害,看來定不是絕症了!頓時心情大好,好奇問道:

“那我這個月的任務是什麽?哦,對了,我還不知道巫師究竟是幹什麽的?驅邪?跳大繩?”

清骨的嘴巴歪了歪,心道這姑娘真是什麽話都敢說。

果見她當即就被潑了一盆冷水,靳恪神情嚴肅:

“每一個能成為巫師的人,都是心境至純至善之人。經過近兩日對你的觀察,品性頑劣,沒規沒矩。怕是整個巫師體制出現了什麽問題,漏算了你這個另類,我自會上報剝奪你的能力,這些事以後也與你無關了,所以你無需多問了。”

心境至純至善之人?鹿楠心底苦澀萬分,怕是真如他所說,自己并沒有當巫師的資格。

可是,她不能失去這特殊的能力,為了她那個一定要達成的心願!

她不服氣地反駁,“你管得真寬,還真把自己當警察了?”說了這麽多,她算是聽明白了,他根本就不是什麽警察,害她還擔心了老半天。

提起警察,靳恪就想到她昨晚說的“槍”,老臉泛紅,冷笑一聲,不作回答。一旁默不作聲的清骨見氣氛凝重,忙對鹿楠勸道:

“姑娘,你怕是還不知道?掌櫃的他是奉天城新上任的‘神罰者’,呃……這樣說你可能也聽不懂,就是代替巫神管理巫師的人,懲罰犯錯的巫師和逮捕叛變的黑巫師。說他是巫師界的警察也不為過的,所以你這事還真歸他管。”

鹿楠面色一變,靳恪的職位聽上去好像很高的樣子……

清骨還在那說得起興:“因為巫神掌管着天道,所以‘神罰者’是最接近天道的人。而巫師們需完成的任務,本就是天道自行下達的,這也是為什麽你剛才覺得警鐘敲響時,靠近他會覺得更舒服些的緣故。”

“不用給她解釋這麽多。”靳恪冷哼一聲,清骨連忙閉嘴,對鹿楠眨了眨眼睛,示意自己只能幫她到這裏了。

鹿楠愣在原地,抿唇瞅向靳恪,卻發現人家此時連個正眼都不願給她。忽然想起昨天自己在他鎖骨處畫圈圈,威逼恐吓他的舉動,她急得啃了啃指甲,懊悔至極。怎麽偏偏就惹了一個最不能惹的人?

一時間又沒人說話了,她覺得氣定神閑坐在那的靳恪就像個閻王爺似的,掌握着她的生殺大權。她尴尬地看向身旁已經開花的大樹,好像在欣賞怡人的風景。

“咕嚕咕嚕……”靳恪聞聲皺眉,終于冷眼看向她,她幹笑摸着肚子,“哈哈……哈哈……都下午了,我才發現自己一天都沒有吃飯,我餓了……”

還是先拖着他往上報的腳步,再慢慢改變他對自己的态度吧。主意打定,她讪笑着,“神罰者大人,你既然把我擄來了,管飯不?”

靳恪雖還不太習慣她态度轉變得這般殷勤,但他是個公私分明的人,把話轉給清骨,“她餓了。”

清骨苦臉,又到了他每天最後悔變成人的做飯時刻。

靳恪說完這些,也不再管鹿楠,自顧往前廳走去。眼看着清骨撸起袖子走向往反方向的廚房,她左顧右盼猶豫好久,最後屁颠屁颠地踏上了去往前廳的路。

這種四合院的房子,大多裏屋是住宅,前廳是店鋪做生意的地方。

她前腳剛踏進去,先是覺得昏暗,但随着她掀門簾時帶起的縫隙中,閃進了一簇光線,整個前廳便亮堂起來。

她訝異道:“一直聽剛才那少年喊你掌櫃的,原來你開了家鏡子店啊!”

靳恪輕挪每個鏡子的位置,頭也不擡道:“明日才正式開張。”

鹿楠急于和他緩和關系,沒話找話,“聽你沒有奉天的口音,第一次來這嗎?”

他動作一滞,背過她,回答簡潔,“小時候住過一段時間。”

她撇撇嘴,真是個不解風情的人,冷場的祖宗。她無趣地拿起一面鏡子,整理着因為剛才窩在他身上而不小心弄淩亂的發型。

可是鏡柄還沒捂熱,就被他一把給奪了過去,緊接着又被他給說了,“別亂動,總是沒規沒矩的。”

她橫眼看着他把鏡子放回原位,細致到一分一毫都不能錯位,就像有強迫症似的。

“除了不能出這個院子,你哪裏都可以去,別跟着我就行。”靳恪不耐煩地下了逐客令。

她輕嗤一聲,走就走,才不想和這孤僻的老妖怪再多待一秒鐘呢。

甫一回到後院,就聽到了清骨圍着廚房前的魚缸的嘆氣聲,她“蹬蹬蹬”地跑過去埋頭一看,随即吓了一大跳,指着飄在水面翻着肚皮的魚,“小哥,它們怎麽都死了啊!”

“別這麽見外,叫我清骨就成。哎,它們是被我吓死的。”

鹿楠仔細地将他打量了個遍,疑惑道:“長得不吓人啊。”

他笑得開懷,将左手伸到了她的面前,慢慢長出了米黃色的毛發。她先是一驚,然後好奇地戳了戳上面軟綿綿的肉墊。

“我真身是一條狗,受了掌櫃的福澤,被種下了巫根,才有幸修得人身。卻讓我在同類眼裏成為了恐怖的化身,甚至是比百獸之王還要恐怖的存在,只要我一近身,膽小的就如面前這種魚一樣,直接被吓死了。”

他愁眉苦臉地繼續道:

“掌櫃的嘴巴又刁,三餐一定要有肉不說,還一定要吃現殺的肉類,可是它們都被我吓死了,肉質特別緊,做出來不僅樣貌差,還難吃。他自己又十指不沾陽春水,倒難為了我。”

鹿楠同情地摸了摸他的腦袋,憤慨應和,“可不是嘛,他真是一點人情味都沒有,主動把我捉回來,又嫌我煩,還不喜歡人近身,是得了金貴病嗎?”

清骨卻笑得暖心,毫不在意地維護靳恪道:“他這是一個人過慣了,不知道該怎麽和別人相處,你別見怪。他嘴巴雖然毒了些,但人不壞。若沒有他,我可能早就被人給打死了。”

她小心避開觸及到他過去的傷痛,同時又不開心他把靳恪誇地這麽好,鼓了鼓嘴,“可是他就是很小氣啊,連個鏡子都不許我碰。”

清骨無奈地搖了搖頭道:

“以他那言簡意赅的性格,定是懶于和你解釋這其中緣由。店中鏡子的擺放看似雜亂無章,實則是布了陣法的,掌櫃的将辟邪的巫術施于其中,會自動吸引家裏近來進了祟的人前來采買鏡子。以一種不暴露身份的方式幫助有困難的人群,是他一貫的作風,也是他一直在堅持做的事。”

這樣一聽,靳恪的人确實不算壞,可是她仍是憂心忡忡,“可是那老妖怪說要剝奪我的巫力,這可怎麽辦法好?”

“哈哈哈!老妖怪?這名稱你可千萬別讓他聽到了,不然要把他給氣死了。掌櫃的今年二十六歲,比你大上十歲而已,算不得老。”清骨是典型的靳恪主義者,句句離不開替他說好話。

其實鹿楠并不覺得靳恪看上去顯老态,只是在她潛意識裏,實力強大又脾氣古怪的,大多都是老妖怪這樣的角色。

清骨做慣了和事佬,想給她下一個定心丸:

“還記得我剛才說之所以修成了人身,是因為被種下了巫根嗎?那巫根是掌櫃的從一個犯了大罪的黑巫師身上取下來的。巫根是巫師們的巫力來源,想要取出可是要受鑽心剔骨之苦的。你一個姑娘家家的,又沒犯什麽大事,我看他八成說的只是氣話,不一定狠得下心來這般對你的。”

話雖是這麽說,但鹿楠覺得靳恪絕對時狠得下心的,清骨看來并不知道,昨晚她對他又敬又愛的掌櫃犯下了何等的滔天大罪……

當務之急還是先好好想想,怎麽讨好靳恪為妙。鹿楠望着翻白眼的死魚們發呆了片刻,腦子裏突地靈光一閃。

作者有話要說: 先避個雷:

可能會有小天使問,鹿楠上輩子都有三十歲了,女主上輩子沒談過戀愛,很多東西都是不懂的,就算知道些也知道的不全面。

至于為什麽沒談過戀愛,這也是後面會提及的,我就不劇透了。

再則女主畢竟脫過三個男人的衣服,又鬧出了人命,處于高度緊張中,最怕的就是警察,所以誤認了。

一切為劇情需要,咱們開心就好~

天惹,我在這裏和你們聊些什麽鬼羞澀的東東。。。

吐血求收藏,吐血求評論,說不定我一激動,就把兇手放出來惹,吼吼吼~

☆、籠子

靳恪剛入方桌,便覺今日的晚飯色香味濃,肉糜燒茄水靈不膩,韭菜雞蛋青翠欲滴,連米飯都顆顆飽滿柔和,讓人食欲大增。

這色味俱佳的玉盤珍馐還只算得上是配菜,真正令他垂涎的是正中的那兩條清蒸鲈魚,姜絲平鋪于底,蔥花枸杞添色,淋上豆豉後,只一眼便覺肉肥滑爽,唇齒留香。

“清骨,你又去館子買菜了?”靳恪深知他做出來的肉食向來毫無賣相,僅能果腹。

清骨不爽他又在別人面前揭自己的老底,沖鹿楠努了努嘴,崇拜道:“楠楠做的。”

靳恪:??楠楠??這兩人才認識幾個時辰,關系便這般親熱了?

他觑了一眼滿臉得意的鹿楠,正色道:

“我不吃她做的,誰知道這次會給我下什麽藥?”上次那迷藥在他心中的陰影可是不淺。

清骨聞言,震驚地看向鹿楠,“楠楠,竟還真被你給說中了,掌櫃的果然不願吃你做的菜。”

她笑得直呵呵。

清骨瞥了眼靳恪有些發黑的面龐,趕緊從竈臺上端了一碗魚片面來,遞到了他的面前,“楠楠只做了兩條魚,幸虧你不吃,不然還要和我們搶呢。喏,特意為你準備的,感謝我吧?”

靳恪扯了扯嘴角,“真是謝謝你了。”

清骨迫不及待地便開始大快朵頤,嘴裏塞滿了東西還不知道停下,滿嘴流油地贊嘆道:

“太美味了!楠楠!你手藝怎麽這麽棒啊!”

鹿楠羞澀一笑,要他別把誇贊的話說得太露骨,神色間卻沒有太多的謙虛之色。餘光注意到靳恪正目光灼灼地盯着桌上的幾道菜品,忙堆笑臉,“神罰者大人~真不考慮賞臉來兩口嗎?”

他冷哼,“竟然把那樣珍貴的巫力用在做飯上,真是沒規沒矩。”

她有些喪氣,沒想到,還是沒能瞞過他的火眼金睛。

可是她卻收買了一個忠實的隊友,清骨囫囵吞下了一口茄子,大喇喇地道:

“掌櫃的,我曾經也多次試過用巫術做飯,卻連楠楠做的一半都趕不上,可見這也是門學問,我們楠楠的技藝已臻爐火純青之境了,是值得表揚的!來,楠楠,吃塊雞蛋獎勵一下自己。”

靳恪有些恨鐵不成鋼地望了一眼清骨,不再與他多話。舉止優雅地挑起自己碗裏一片魚肉,慢條斯理地塞入嘴中,細細咀嚼,嗯,還是和平日裏一樣,老得掉渣……

吃了兩口,他便放下筷子,沉聲對鹿楠說道:

“本來找到了這幾次案件中的巫氣來源,也就是捉到你後,我不該繼續再管這件人間事。可是既然昨日那兇手犯事到了我的頭上,我便不會袖手旁觀。”

清骨為那兇手默哀片刻,真倒黴。

“那兇手兩次都是在你将受害人放倒後才行兇,證明他早已知曉你的特殊身份。昨夜我雖意識不清,但我能感受到他并非我們巫族中人,僅是一個普通人,不然也不會想出将我推下樓的這種拙劣手段。”

靳恪頓了一下,面色有些不豫,“今夜,你繼續在‘不早朝’找個目标,幹你那見不得人的脫衣勾當,我們把那兇手引出來。至于你濫用巫術的事,等捉到兇手後再好好清算。”

鹿楠眼睛猛然一亮,他冷笑,“別想得太美!假!裝!脫!”

“哦。”她悶聲扒完碗裏的最後一口飯,起身離座,“距舞廳開門還有幾個小時,我先去歇息一下,出發前叫我。”邊走邊打了一個哈欠。

清骨專注于挑魚刺,随口應了聲,卻瞥見靳恪直直地望着他的筷尖。他咬唇忍痛割愛,“掌櫃的,要不,這最後一口,留給你?”

靳恪的臉黑得發青,丢下了一句“你慢慢享用吧”後,二話不說地便拂袖離去。

清骨癟癟嘴,咻地一下全送進了嘴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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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風徐來,夜色清明。

此時“不早朝”的歌舞已近尾聲,再震天的音響也掩蓋不了它朝不慮夕之勢。

鹿楠着了件姜黃背心式的蝴蝶盤扣旗袍,抱着大朵大朵爛漫的玫瑰花,從“不早朝”內晃了出來,在顯眼處站定,看似在搜尋着生意,實則在蹙眉等人。

“喂。”低磁的聲音響起。

鹿楠聞聲便認出其人,牢騷道:“你總算來了。”待轉身看清靳恪的打扮後,猛地一愣,随即噴笑,“你!哈哈哈!大半夜地戴什麽磨鏡啊?耍帥呢?”

他陷入了沉默,見她笑得停不下來,語帶無奈,“這磨鏡有隐身的效果。”

“你确定?”她有些不信,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肩,感覺得到實物。

靳恪像遇到猛獸般地避開她,解釋道:“你之所以看得見,那是因為它僅對普通人有用。而且只可擋住視覺,其餘四感仍會感受到。”

她仍有些遲疑,正準備細問時,卻從不遠的拐角處,聽到了熟悉的争執聲。她眉頭微蹙,不由自主地靠了過去。靳恪見她忽然間嚴肅起來,也不多問,緊随其後。

牆壁的避光處,馮思卿強拉着許衷初的手,面色哀戚,聲帶嬌媚,“衷初,現在我也不是什麽肖夫人了,你還是不願笑眼相對于我嗎?”

鹿楠頓時一陣反胃。

許衷初幾次想要抽出手,卻無濟于事,索性放棄,不耐低斥道:“芹兒,我們之間早就結束了,莫逼得我連最後的一絲情面都不顧了。”

她忽然面色猙獰,“我說過不要再叫我芹兒!我再也不是那破落昙華巷裏擦鞋女匠馮思芹了!叫我馮思卿!我是顯貴人家的小姐馮思卿!”

他後退了兩步,眼裏閃過複雜的神色,見她滿面的偏執,絕望地冷嘲起來,“是啊,我怎麽就忘了,你早已不是與我一同長大的芹兒了,是雍容華貴的肖太太。”

他猛地擲開她的手,卻不料被她從背後給抱住,她哽咽地求着他,“衷初,我背叛了你,是我的不對,對不起。可是你能不能原諒我這一次,再像從前那樣抱抱我?”

許衷初的身子驀地一僵。

鹿楠生怕再聽下去,會把自己費勁燒的清蒸鲈魚全給吐出來。裝作意外地大喊了一聲,“衷初哥哥,你怎麽在這裏?”

許衷初聽到了她的叫喚,忙慌張地推開馮思卿。哭得我見猶憐的馮思卿好不容易才扶着牆站穩,瞪向突然出現的鹿楠,眸中閃過一絲陰狠。

就算許衷初是被逼無奈的,但被鄰居妹妹捉到了現行,還是覺得尴尬萬分,紅着脖子解釋道:

“呃……我和芹兒,哦不肖太太有些私事未了。”

鹿楠颔首笑笑,“舞廳就要散場了,衷初哥哥還是趕緊進去幫忙吧。我也好久沒見芹兒姐了,想與她敘敘舊呢。”她着重了“芹兒”二字,果見馮思卿的臉色沉了不少。

許衷初如臨大赦般地逃走了。

“你追求富貴權勢,移情別戀那肖家郎,是你的追求,我不多說些什麽。可這肖子霖的屍骨還未寒,你就急着吃回頭草,你良心過得去嗎?我不是為那肖少鳴冤,我是為衷初哥哥當初苦求你別離開時的那份癡傻而心疼。”鹿楠沉凝道。

馮思卿随意一撫面上的淚水,早先的悲情剎那間消去,斜眼打量着一身素淨的鹿楠,譏笑地搖了搖頭,姿态高傲,連話都懶得回上一句。

鹿楠也不在意她的無視,語出警告:

“看在我們曾是多年鄰裏的情面上,我奉勸你一句,芹兒姐,做人,要臉。”

馮思卿的面上終于被激起了一絲波瀾,向鹿楠逼近了兩步,她比鹿楠高上不少,氣勢淩厲地揚起手,“趁你還知道叫我一聲姐,我今日就好好地教教你,什麽叫作尊老愛幼!”

鹿楠一臉的尴尬,“原來這雞就算飛上了枝頭,也不一定就會變鳳凰的,只是成了一只眼高手低的雞罷了。外表上光鮮亮麗,一說話就掉尾巴了。姐!‘尊老愛幼’不是這樣用的!當然了,你若執意要這樣用,我也願意承認你的老。”

馮思卿氣極反笑,手作勢就要揮下來,卻被一枚硬幣給砸中了手,痛呼一聲。怒視硬幣飛來的方向,随即呆在原地。

幾枚硬幣在空中一上一上的抛擲着,似有人在動作一樣,可是卻看不到任何人影。就在她發愣之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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