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二卷名為--菩薩蠻,已正式開始
該如何贖這個罪吧!”
她不忍拒絕他的懇求,看了一下時日,似乎還算早,猶豫了片刻,便點頭道:
“如此,我便随你去看看,你稍等一會,容我先把最後一個客人的問題解決了。”
黃城大喜過望,連忙捧着相機站到了一旁。
鹿楠望向靳恪,後者唇角微彎,毫不客氣地便坐了下來,憋着笑地喚了聲:“鹿老。”
她覺得他的聲音有些奇怪,也不明白他在笑什麽,由于後面還有事,不願與他浪費時間,直接讓他将手伸過來。
靳恪并未理會,變了一個沙啞的聲音,滿面愁苦道:
“我最近撿了一只小貓咪,我待它特別好,給吃給住給抱,可是它表面上柔順,總是背地裏給我來一爪子,您說我該怎麽辦才好啊?”
鹿楠無語地翻了一個白眼,今日一個二個的客人莫不是都中邪了?一個跑來問她感情問題就算了,她還要到其中一個的家裏去,現在這個倒好了,問的什麽弱智問題?
這生意真是越來越不好做了啊!
她随口應付道:“多半是寵的,打一打就好了。”
聽到他回了一聲“哦”後,她起身欲收攤,誰料腦袋便迎來了一個爆栗。
她被砸得兩眼冒星星,捂頭怒視這個大肚男子,剛準備撸起袖子教訓他,鼻尖忽然從他揮手間聞到了一股熟悉的清香。
是靳恪身上特有的味道,她神色驟變!
靳恪有些奇怪她為什麽在那一時陰一時晴地玩着變臉,雙手環胸,冷眼把她看着,想看她還能再掀出什麽花樣來。
沒想到面前的這個小老太婆雙手叉腰,怒目圓睜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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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裏來的潑皮!少在姑奶奶面前放肆,告訴你,我的師父可厲害了,還老疼我了!小心我讓他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靳恪忽然岔氣,差點沒從凳子上摔下來。
作者有話要說: 靳哥哥:論拍馬屁咱們鹿鹿天下第一!
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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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君雙開一個月了,每周都要寫三萬字,經常熬夜寫到兩點,本來一直咬咬牙也過來了。
這兩天事情特別多,寶寶們看我更新也知道,經常掉鏈子,我都是碼到半夜四點才睡的。
原以為還能撐一下,誰料前天開始失眠,還忽然出現耳鳴,心跳還超快,吓得我再也不敢熬夜了,吓哭!!寶寶們千萬不要熬夜,對身體不好!
所以從周四起決定休息一周,由于另外一本《本宮可不是吃素的》臨近入V,所以決定下周就更新那一本好了,雙開不起來啊!!求諒解,給你們請個假~
等更的人可以趁機去看看作者那本書,透露一下那本書百分百是要倒V的,你們現在趁免費趕緊去看看吧~
兩本書風格不一樣,這本書是萌甜,那本是古言,虐甜哈哈哈~男主屬于特別暖心的萌弟弟,長大後就男人啦~
☆、要抱抱
“哪裏來的潑皮!少在姑奶奶面前放肆, 告訴你,我的師父可厲害了,還老疼我了!小心我讓他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靳恪忽然岔氣,差點沒從凳子上摔下來。餘光瞥見她眼神裏的小心翼翼,心下了然,看來是被她發現了, 随即也不再掩飾, 右掌一拍攤桌, 厲聲道:
“膽兒肥了?”
怵得鹿楠心尖一抖, 腦袋瓜子轉得飛快,笑焉焉地扯着靳柯衣擺,沖一旁滿臉茫然的黃城道:
“大叔, 真是抱歉了,你瞧我全天下最帥的師父叫我回家吃飯了, 怕是不能到你家裏跑一趟了。”
靳恪頭頂着三根黑線, 這丫頭絕對不是在誇他, 當着他人的面, 這麽露骨的誇贊直逼貶義。
“這哪能啊!”黃城一聽大急,攔住二人的路,心頭怪異感叢生, 被一滿鬓風霜的老婆子喊大叔,這滋味還真不好受。
鹿楠心底也是一萬個無奈,誰叫身旁坐着這麽一尊煞神,她都自身難保了, 顧不得他人啊。
“去瞧瞧吧。”
靳恪沉聲響起,入了黃城的耳中宛如天籁,鹿楠更是一臉詫異地看向他,又狐疑地望了望天,難道天上要下紅雨了?
靳恪起身,“勞煩黃先生帶路。”見鹿楠還是恍若做夢的樣子,只能輕嘆一聲,“答應了別人的事,就要做到。”
鹿楠聞言,連忙自覺地把攤子收了。黃城更是兜着相機,亦步亦趨地比靳恪多走半步,引導着方位。
他見鹿老對這大肚男俯首帖耳的樣子,不禁對平庸的後者有些另眼相看,心裏又不免多了些猜忌,這鹿老,自從見了這大肚男以後,竟活脫地像個少女似的,和早些穩重莊嚴的她判若兩人。
這二人不會是騙子吧?
他心裏天馬行空地産生了各類小九九,忍不住地打量着大肚男的長相,還不是兩只眼睛一鼻一嘴,沒見着比旁人多帥出分毫,哪門子天下最帥了?
這老婆子為什麽會拜一個中年男子為師?心下忽然一動,莫不是這大肚男道行高深,修得了逆齡的秘術,當即心裏大受鼓舞,歸家的步子都變得急切了些。
“師父熱不熱,徒兒給你買杯香甜可口的酸梅汁吧?”鹿楠邊走邊谄媚地問道。
靳恪目不斜視,沒有理會。
鹿楠眼珠一轉,踮着腳尖,欲将手搭在他的額前,“徒兒為你遮遮陽,可別把咱們師父誘人白嫩的肌膚給曬傷了。”
卻因身高劣勢,又在走路的原因,一顫一顫的,不小心打了靳恪眉骨好幾下。
啊哦,馬屁又拍砸了。
他眼皮跳了跳,臉色又黑了寸許,“離為師遠些,別以為獻殷勤,待會就不會罰你了。”
“罰!狠狠地罰!該怎麽罰怎麽罰!師父就算是罰鹿鹿,鹿鹿還是要做師父貼心的小風扇。”她說完竟當真舉起小手,作勢扇了扇。
靳恪雖極力克制着自己的神色,唇角卻還是不由自主地漾起了弧度。
一路上有着這個煩人精在耳邊不遺餘力的唠叨,倒也不算乏味。待他抽出心思判斷三人所處位置的時候,發現路上的人流少了不少。莫名地吃了一驚,忙問那黃城,“您家落址在西南區?”
黃城點頭,“我和內人住在報社分配的公房裏,報社毗鄰印刷廠,所以地處有些偏僻,可是有什麽問題?”
靳恪眉頭一蹙,怎麽偏偏這麽巧,這黃城的家會在墓地附近?莫非他內人的異狀也與黑巫師有關?
他從黃城手中拿過那個膠卷相機,兀自想盡各種方式試探,卻發現并無反應,也無黑氣溢出。
“就是這了。”黃城駐足道。
靳恪審視着面前一排錯落有致的紅瓦磚房,眸中紫光漣漣,未見其有特殊之處,這才颔首示意黃城開門。
黃城拿起鑰匙戳進門環上的方形鎖裏,憶起內人的瘋癫之樣,心裏發緊,手上也哆嗦了起來,甫一開鎖,便招呼着靳鹿二人速速進去,免得生了變故。
他們二人對視了一眼,皆是面露凝重,快步行至屋內。
這廠裏分配的公房向來簡陋,就一處房間,外加僅容一人安身的竈間與淨房,好在空間雖小,但設施齊全,應有的家具一個不落,看得出來兩口子是很會過生活的人,不過茶杯桌椅等物品都被随意地亂扔了滿屋,俨然一副強盜入侵後的景象。
床上有一蜷縮的瑟瑟發抖之人,聽到屋裏來人後,連忙驚懼地擡頭,“阿城?”
黃城面上一喜,靠近她道:“文秀!你這是好了嗎?”
她神情無措,顯然是不知道發生了何事,觑了一眼鹿楠二人,“他們是誰?來幹什麽……”
說到一半的話卻生生止住,靳恪發現她眼睛正直楞地瞪着他懷中的相機,緊接着她胸口起伏劇烈,五官逐漸扭曲,張牙舞爪地便要向他沖過來!
卻被身邊的黃城一把攔腰抱住,拼命掙紮!
靳恪在紛繁複雜的巫師界浸染多年,也與無數的黑巫師打過交道,無需像鹿楠那樣需借助術法來判斷其身份,只一眼便可看出巫力低下的黑巫師拙劣的掩藏之技。
很顯然,這名喚作“文秀”的婦女并未受黑巫術影響,也未受黑巫師控制。
鹿楠看着幾近癫狂的文秀,有些害怕地吞咽了口唾沫,但緊接着心下一橫,此時不表決心,更待何時?
她連忙欺身擋到了靳恪身前,一指那床上掙紮的婦女,色厲內荏道:
“哪裏來的妖怪,不準欺負我的師父!”
“哐--”
她的神威還未盡顯,就被迎面而來的一本實木裝幀的書砸了個正着。
當即抱着額頭,龇牙咧嘴地蹲到了地上,眼眶倏地一下就濕了。
黃城大驚,忙對文秀怒吼道:“你瘋夠了沒有?”後者被這麽一刺激,驀地癱坐在床上,大喘着氣,總算消停了一些。
鹿楠護住靳恪,緊接着被砸,只是一瞬間的事情。靳恪心裏一慌,顧不得那瘋女人,趕緊蹲到了鹿楠身邊,急切道:“你還好嗎?”
鹿楠癟了癟嘴,“師父,好疼~”
望着她眼裏的晶瑩,他如鐵石的心房仿佛聽到了初春冰雪融化的聲音,如涓涓細流,在他胸口搖曳。
“來,給為師看看。”他小心地拿開她的手掌,生怕碰碎了什麽似的輕摁了一下她額頭上腫起的一處小山包,她疼得呲牙。
嗯,萬幸,沒有淤血。
霎時,他腹腔內燃起滔天的怒火,乍然起身,面色不善地望向文秀。黃城心中警鈴大作,連忙拿被子将文秀裹住,心焦地踱到靳恪身前,說着好話,“大師千萬別和我內人一般見識,她精神不太正常,請您寬恕!”
靳恪睫毛微抖,黃城只覺得隔空有處無形的力量猛擊了一下他的肩頭,他頓然踉跄退了好幾步,很是懼怕地看向眼神森然的靳恪。
靳恪心裏暗嘲,睨了一眼六神無主的文秀,怎麽現在沒見她精神不正常,往他身上撲啊?剛才砸書時的那股奮不顧身的勁哪去了?
要是清骨在這,心裏肯定會為文秀默哀,這靳恪不僅風度翩翩,正義凜然,還有個堅決不改的特點:護短!
他剛向她邁了一步,手卻被一只有些汗濕的柔荑給握住,疑惑回頭,瞧見鹿楠紅着眼睛沖他搖了搖頭。
心裏驀然一軟,這丫頭腦門上鼓着一塊,到真有些像梅花鹿的犄角。
罷了!
他轉過身,強忍住想要抱起她的心思,雙手将其扶了起來。
然後轉身,語氣很是不豫地對黃城道:“你夫人的精神只是有些紊亂,并且對這相機情緒波動極大,現在我将相機帶走,你再觀察幾日,若她還是出現的不妥的狀況,便來城中心的滌心齋來尋我。”
黃城看他似是消氣的樣子,頭點得跟個撥浪鼓似的,哪還敢再說些什麽,生怕再觸怒了他。
下一瞬,靳恪便擡腳離去,他雖氣憤,但也知道事情的輕重緩急,并不會徇私撒手不管,況且,這事他一時還摸不着門道,不敢斷定此事與黑巫師無關。
出了房門,他一句話也未說,只自顧自地悶頭往前走。
鹿楠在後面唯唯諾諾地追着,有些怯懦道:“師父!你先回去把,我還要去攤鋪一趟,今日準備的五個鏡子,只賣出去了一個,剛才走的匆忙,剩下的鏡子忘拿了。”
他不做聲色地調轉了方向,朝市中心走去,很明顯是要随她一起去拿。
鹿楠有些受寵若驚,語氣放柔道:“師父~你還在生徒兒的氣嗎?”
靳恪仍不言。
她心裏很是郁悶,知道靳恪向來是有什麽事都憋在心裏的人,她卻是那種有什麽話一定要說清楚的人,急喇喇地解釋道:
“我……我沒幹壞事的,賣鏡子的錢都當菜錢,都進師父肚子裏了。”
靳恪面露尬色,并未接話,她一把拽住他,“師父還生徒兒的氣嗎?”
他壓根就把她在外偷偷擺攤的事忘得一幹二淨了,也不知道自己在鬧什麽別扭,看到她額前紅腫的一大塊,心裏氣就不打一處來,氣這丫頭總是由着心思胡來,還氣自己沒保護好她,她這一口一個“師父”的,叫着他難受。
他是一個遇事愛逃避的人,喜歡自己待在一處,然後越想越矛盾。偏偏碰到這一鐵杵都能磨成針的徒弟,總是拿她沒辦法,只能呼出一口氣,“行快些,這樣磨磨蹭蹭地什麽時候才能走到攤位?”
說完,作勢欲吟唱飛行的咒語,卻發現鹿楠睜着一雙汪汪的眼睛望着自己。
“這飛行術徒兒還未學會。”
他一愣,這咒術明明早就教過她了,有這麽難嗎?實際上是她懶得學,就想賴着師父這一人肉飛毯。
“師父真不氣啦?”
“嗯。”他耐着性子回她。
她狡黠一笑,雙手一張,“那,鹿鹿要抱抱~”
“你還是自己走去吧。”靳恪這才明白她的用意,轉身就欲騰空而起。
卻被她死死地抓住了腳踝,“我不。”
靳恪終是拗不過她,回過身子,眸色嚴肅,正色道:“答應為師,以後不能再行欺騙為師之事,為師就抱……咳……帶你一程。”
差點被這沒羞的丫頭帶偏了。
鹿楠沒有料到他會突然這般認真,驟然間,很是觸動。如果說一開始只是因為他的強權,而刻意讨好他,無形之中,卻開始和他産生了千絲萬縷的勾連,漸漸由內而外地依賴他。
她瞳孔如黑曜,收起嬉笑,“好。”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靳恪見鹿楠被那瘋女人用書砸,內心的陰影其實是這樣的:“WTF?我的鹿鹿只能我拍我摸我抱,誰動殺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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吼吼吼,寶寶們好久不見~
作者菌其實最先想到,并且想寫的就是這本故事,《本宮》那本其實是後面突發的靈感,由于種種原因,先寫了《本宮》。
作者菌心其實很大,這本《師父》其實不僅僅是簡單師徒萌寵日常,還會通過幾個關于“欲望”之罪的故事,折射出社會的一些現象,不知道寶寶們感不感興趣,不感興趣就專心看鹿鹿與師父談戀愛也沒事噠。
這本其實用的心思更多,因為作者菌是一個民國狂熱迷。
那本書臨近完結了,這本書篇幅會長一些,謝謝你們伴我成長。
☆、愛爸爸
有了靳恪雄厚巫力的幫助, 幾個呼吸間,二人便又回到了市中心。直到他落在無人的犄角旮旯,幹咳了兩聲後,她才意猶未盡地從他身上跳下來。
她砸了砸嘴,咋這麽快呢。
就在靳恪狐疑地看過來之前,她連忙正色, 雄赳赳氣昂昂地走向了攤鋪, 俯身一看, 還好還好, 鏡子皆在。
她一股腦地把鏡子全部塞到靳恪的手中,後者滿臉的錯愕,她惋惜道:“沒辦法, 誰叫徒兒是柔弱的小仙女。”
靳恪嘴角抽搐了一下,還記得她給他灌迷藥, 欺在他身上的時候, 怎麽看都像是個兇神惡煞的……饑餓女?!
雖說知道她是在偷懶, 但是他掂了掂鏡子的重量, 着實有些沉手,便默無聲息地自己老實提着了。
看在她這麽勤勤懇懇地為滌心齋做奉獻的份上,姑且再慣她一慣。
哎, 這又當肉毯又當扁擔的。
就在二人欲離開的時候,一張白紙飄到了鹿楠的臉上,捂了個嚴實。靳恪好笑地一把扯下,餘光瞥到紙上內容, 笑臉微凝。
鹿楠則拂了拂額前被打亂的碎發,有些氣憤地望向四周,哪個發小廣告傳單的竟然都不看着點,淨往人家臉上扔!
當即便看到左前方報刊亭的路邊石階上,坐着一位哭得紅鼻腫眼的大叔,旁邊還坐着個雙十青年,同樣眼角噙着淚,攙扶着他。
而他們的腳邊,正放着一摞寫了黑字的白紙。只見那位青年順了順大叔的胸口,緊接着還呼喊着路人麻煩留心一下白紙的內容。
鹿楠心生疑惑,湊近靳恪身前,踮腳一看,眉頭微蹙,上面寫着:
愛女于五日前負氣出走,至今未歸,望看到畫像的好心人能通知心急如焚的父親,電話如下。
鹿楠仔細看了一眼畫像,女孩看上去稚氣未脫,十三四歲的樣子,鼻尖上有一顆黑痣,辨識度還算高。
不過她沉思了片刻,對這女孩的樣貌并無印象,應是未見過的。
下一刻,靳恪便發現她徑直地朝街邊二人走去,他仰頭望天喟嘆一聲,果然是有什麽樣的師父,就有什麽樣的徒弟,終于找到了一個比自己還愛管閑事的徒兒,莫名的欣慰起來。
“請問二位可有尋求過警方的幫助?”鹿楠走近便問。
青年見終于有好心人關心這件事了,忙感激地看向鹿楠,“早就找過警察了,這不一直沒有頭緒,才迫于無奈到路上發傳單的。”
一旁的大叔聞言又禁不住紅了眼眶,“漪兒一直吵着要去學跳舞,求我送她去舞蹈學校有半年了,我想着會耽誤學校的功課一直沒允諾她,五天前說話的語氣重了些,推了她一下,她一氣之下離了家門,再也未歸。都怪我,都怪我!”
青年心裏一默,姑父這幾日逢人就說這句話。真希望流離在這座城市未知地方的妹妹,能都聽到姑父一遍又一遍的忏悔,心生愧疚趕緊回家。
鹿楠想起自己在現代的雙親,心中沒由來的一酸,不知道他們現在過得好不好,八年已過,有沒有從失去她的傷痛中走出來,不孝的她,不值得白發人一直記挂在心裏。
勉強摒除掉心中那些雜念,她面色凝重,狀似安撫,右手很是自然地在他肩頭停留了片刻,未見黑氣溢出,忙松了口氣。
靳恪注意到她的動作,眸光一閃。
她收回手,安慰道:“放心吧,漪兒會回家的。”
大叔與青年以為她随他人一樣,皆是象征性地寬慰兩句,但不知道為何,看着她明亮的雙瞳,卻覺得這句話倍有信服力似的,竟都心安了不少。
大叔道了聲謝,轉而很是頹喪地看向道路的盡頭,喃喃道:“漪兒,快回來吧!只要你回來,父親什麽都不怪你,你要什麽都答應你。”
鹿楠心頭潮氣陣陣,不忍再繼續看下去,拉着靳恪便走開了。走過了一條街才發現靳恪面無表情,她怪異地打量着他。
他一眼便看穿了她心中所想,語氣平淡,“我對父愛沒什麽感觸。”
鹿楠心裏一嘁,這人還真是一如既往的冷血,卻沒有看到他眼底的黯淡。
他繞開這個話題,板着臉問道:“何以見得那漪兒一定會回家?”
看似疑問,實則試探。
“雖然漪兒年少任性出走也有過錯,但是父親言辭過激的罪過也不能忽視,我剛才感受了一下,父親身上并無黑氣流露,很顯然這件事在明面上會被解決,而不是不了了之,讓父親罪孽之氣一直盤桓。”
剛一說完便發現靳恪目不轉睛地凝視着她,心裏驀地一慌,完了,被他給引過去了!
他道:“別以為我沒看到你對前來占蔔的人都測過是否具有黑氣,若是有黑氣,也是隸屬別的巫師的任務,你若是前去處理了,你就是犯規!”
見她垂眸不語,他聲音加厲,“不可為了盡快提升自己的巫力,行這種投機取巧之舉!”
她猛然擡頭,“不,為了避嫌,處理過的他人任務後,我都沒有化其黑氣為自己的巫力,我絕對不是為了提升能力,我發誓!”
“那你是為什麽?”他隐約猜到了些。
“為了找一個人。”
“什麽人?”果然,只是什麽人需要通過這樣的方法找?
她眼色深不見底,語氣輕飄,“這世上最為罪惡之人。”
他眉頭緊蹙,還欲再問清那人與她的關系,卻發現她一副并不想再繼續深聊下去的樣子,終是噤了聲。
還是先回家吧,以後再徐徐圖之。他剛走了兩步,她卻并沒有跟上來,回頭望去,發現她正雙眼直勾勾地看着百貨店牆壁上張貼着的畫報。
他好奇地一瞥,畫報上有一穿着高衩旗袍的女子,撐着香腮歪坐在藤椅上,黑密的手推波紋發型,與大圓珍珠耳飾襯得她膚白勝雪,豔漣的紅唇又令她多了絲撓人的妩媚。
這女子有種天生奪人眼球的魅力,但他不吃美色,除了驚豔以外,并未覺得有多撩人,還不若面前這小丫頭養眼。
咳……他看着鹿楠聚精會神的樣子,好奇更甚,“這是誰?”
“我剛才竟然沒想起她來,她是當紅的電影皇後,陶媜。”她語氣悵然。
他回應地點了點頭,其實問了也是白問,他素來不關心這些時髦的東西。心裏不禁又想了許多,她似乎也不是癡迷明星的人,那她在看什麽呢?
他又把目光移回畫報,細看之下,這才恍然。陶鎮一手撐椅,另一只手撫在自己的丹臉上,畫報正下方,畫着一封面印着她照片的圓形鐵盒。
原來這是一個面霜的廣告,怪不得這小丫頭挪不開眼了,看來愛美之心真是女皆有之。
見靳恪跟着尋思起來,她連忙大擺手,攬過他,向前走,“沒啥,就是我占蔔攤來過的一個客人罷了。”
他反應過來,早先看到她為一個女扮男裝的人占蔔,那側臉的輪廓看來,似乎就是這個陶媜。
回憶起鹿楠與她的對話,他不由得多看了畫報裏的女人兩眼。
走了兩步的鹿楠卻忽然停了下來,轉而前者靳恪的袖口搖了搖。
他心中警鈴大作,通常她做這動作的時候,都有不好的事要發生。
果然下一瞬,她便放柔了音調,“師父,今日春光正好,不如咱們看場電影再回去吧?”
說完挽着他猛然調了一個頭,往後方的那座放着喇叭的三樓建築走去。
靳恪:??你确定這是在和為師商量??而不是決定??
他扯住她,“這,為師不看電影。”電影是什麽東西,他從未看過,雖聽過,卻不感興趣。在他已經歷過的人生裏,唯一的消遣,就是聽留聲機了。
他搞不懂現在的年輕人,聚在一起圍着個假的方塊瞎起哄個什麽勁,若是去戲園子看戲,他倒不是特別抵觸。
“看嘛看嘛,鹿鹿想看!”她嘟着嘴,希冀看向他。她也從未進過民國的電影院,忍不住地期待起來。
他僵了僵嘴角,最受不住她來軟的,這小丫頭一定是吃透了他的心理。耳中傳來喇叭中激昂的女聲:
“電影皇後陶媜新作《情愛之花》今日上映,限時特價!”
鹿楠啧啧出聲,這名字聽起來全是戲啊。
靳恪推搡道:“不行不行,清骨還在家裏等着吃飯。”
“放心,餓不死他的。”她一心把他往電影院的方向拉去。
回頭見靳恪苦着一張臉,她豪邁地拍了拍他的肩,“放心,今天徒兒請客!”
他腳下一個趔趄,她窮得只剩破褲衩進的他家,手頭上準是她賣鏡子得來的錢,只是那錢也是他的好嗎?
作者有話要說: 忠心守着店面的清骨打了一個驚天的噴嚏,嘀咕着:“這二人怎麽還不回來?”
後來得知真相的他仰天長嘯:“楠楠!你太傷骨骨的心了!有好玩的竟然不叫我?!倒拉上那個榆木腦袋?”
作者菌拍了拍他的頭,“啄啄啄,放寬心,這是你以後的常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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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楠穿越之因涉及到本書最大的秘密,會慢慢道來。
今天父親節,希望寶寶們看到漪兒和父親的現狀後,對爸爸們多些體諒與理解,祝天下間所有的爸爸們今天節日快樂,健健康康~~
☆、羞羞臉
靳恪左手一袋柿餅, 右手一包山楂,生無可戀地跟在鹿楠身後,看着她正将影票遞給服務生,馬不停蹄地往黑不溜秋的影廳走去。
因着職業原因,他對黑色有種莫名地恐懼,下意識地站住腳。倒是那個小丫頭一副常來的樣子, 莫不是背地裏偷偷來了好多次?
這不能怪鹿楠啊, 誰叫看電影是現代人生活娛樂的必備活動, 這民國電影院買票檢票入座的流程和現代一模一樣。
他見她疑惑地回頭, 神色催促,他只能嘆息一聲,大步跟上, “看個電影,買這麽多吃的幹嘛?”
她得意一笑,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 這些小食是看電影必備之物。”
自從認識她後, 他确實意識到自己對于很多新鮮的東西知之甚少, 只是他從來不去理會也過得很好,他常年獨居,不喜歡人多的場合, 尤其這種在電影院裏和陌生人相鄰而座的事,想想頭皮就發麻。
可是她卻和他恰恰相反,喜歡往人潮裏鑽,趕新鮮, 湊熱鬧。
令他更震驚的是,那些他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做的事情,有了她的參與後,似乎變得沒那麽難以接受了。
他無謂地聳肩,“為師不用知道,反正為師進來就是睡覺的。”
鹿楠撇了撇嘴。
電影放至一半,她就聽到了“啪啪啪”的打臉聲。
她從随身攜帶的小包裏抽出了一條手帕,遞向旁邊眼眶濕潤的靳恪,“要不,你還是睡覺好了?”
這人吵着嚷着說不看,結果看得比誰都入戲!
靳恪觑了一眼那條手帕,別過腦袋靜待片刻,再回過頭來的時候,眼底的霧氣全消,“為師沒有哭。”
嘁,逞能天下第一。
沒過一會,他眼角似有晶瑩滑落,她又戳了戳他,他吸了吸鼻子,繼續逞能,“都說了為師沒哭!”
她猛然往他嘴裏塞了一顆山楂,附和道:“是是是,我們師父最是英俊神武,怎麽會哭呢?”
他總覺得她的話裏帶着別樣的諷刺,下意識地咬了口嘴裏的山楂,随即五官都皺了起來,“你怎麽給為師吃這麽酸的一個!”
她調皮地眨了眨眼睛,“徒兒也是為了師父好啊,這樣你等會要是再忍不住熱淚盈眶,可以全部都推到山楂身上,說是被酸出的淚水!”
他救急地咬了一口香甜的柿餅,這才緩過神來,彈了一下鹿楠的額頭,這丫頭總是想盡心思使壞!
卻發現她疼得一縮腦袋,他意識到她額頭上還有被書砸到的傷口,才沒有繼續和她計較。
畫面中忽然傳來難以言喻的“啊啊哦哦”之聲。
他忙地捂住了她的雙眼,低聲道:“這女主角追求伴侶之間的精神勝過了肉體,當真叫人敬佩。”
喲,純情師父還給她上起了那方面的教育課程。
她心裏一哂,這被子一蓋頭,裏面的二人動啊動之時,還要來點撥人心弦的“伴奏”,就算大尺度了?
畢竟她身為一個思想開明的現代人,除了小黃片沒看過,什麽重口激情的電影沒瞟上過兩眼?
越不讓她看,她還越想看了,與靳恪的手玩起了迂回戰術,遺憾的是這少兒不宜的片段甚短,不一會女主角覺得男主角已經不愛她了,肉體上再大的歡愉也彌補不了她精神上的空缺,毅然決然地穿衣起身了。
??就這樣……沒了??
與靳恪躲來躲去,折騰得熱汗直流的鹿楠,沒趣地翻了一個白眼。畢竟她見識過現代編劇毫無邊際的腦洞,這樣平鋪直敘的劇情倒讓她興趣缺缺了。
她确實和大家一樣眼含熱淚,不過這是打哈欠打出來的。
出生名門的女主角,認識了身為鞋匠的男主角,兩人陷入熱戀,女主傻裏傻氣地把家裏的錢財拿出來男主做投資,卻不料他不是這塊料,全給賠光了,二人過上了一貧如洗的生活。
他看到不再腰纏萬貫的她,覺得越發地不順眼,除了解決生理需求以外,便連親吻都懶得再施舍給她,她痛定思痛,意思到這并不是自己追求的愛情,哪怕已經年老色衰,身無分文,還是毅然決然地選擇了離開男主。
女主最後識得了一位洋人,二人相敬如賓,圓滿結局。
這樣看個開頭,就能猜到結尾的劇情,着實激不起她心中一點的波動,不過她仍是忍不住感慨陶媜的演技,能夠在無聲黑白電影的時代将人物诠釋得這般淋漓盡致,确實是甩了現代很多無腦明星一大截。
還有她為愛奮不顧身的舉動,代表着民國時期女權意識的覺醒,哪怕是她這樣一個接受過現代教育的人,看着的都不免有些亢奮。這也是為什麽整個電影過程中,身邊都是女性喝彩的聲音。
不,也并不全是,坐在她右手邊的那位穿着藍襖黑裙校服的姑娘,就自始至終都未笑過。
鹿楠疑惑地用餘光打量着她,發現她一直死死地盯着屏幕裏的陶媜,神色複雜,似恨意,又有些看不清的東西。
這姑娘梳着乖巧的雙麻花辮,唇若桃瓣,瓊鼻上點着一架輕巧的銀邊眼鏡,很是秀氣,當然,前提條件是忽視她目中的寒光。
瞅着她無意間流露出來的氣質,看上去比十六歲的鹿楠要大些,應是大學生。
這秀氣姑娘的右手邊,還坐着與她相同打扮的姑娘,應是她的同學,不同于她的沉靜,那兩人要相對聒噪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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