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二卷名為--菩薩蠻,已正式開始

急切,“小姐回到家後,先生又去廟裏找樸元大師求了一卦,那大師說小姐的身子已然不潔,還懷了孽種,影響了譚家的福澤,必須要處死,不然半月內,譚家必有大患。現在他們已經把小姐綁了起來,準備活活吊死她!”

鹿楠仿佛聽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話,“這狗屁大師嘴皮子随便一張,你們譚家人也信?這可是人命啊!”

奶媽就差沒有跪下來了,“靳先生,小姐和我說您神通廣大,您救過她一次了,麻煩您再救她一次,她已經很可憐了,不能再這樣枉死了……”

靳恪不再遲疑,“我們出發吧。”

鹿楠與清骨自然是要跟上的,他們可不想看到靳恪在譚家吃虧,出門時恰逢把少女們都送回家後,過來交差的段沅君,見他們一夥人急急忙忙的,她也上了汽車,一同前往。

鹿楠心底彌漫着一股揮之不去的不安,總覺得漏算了什麽。

奶媽帶着衆人在後門停了下來,她率先上前觀察了一下四周,并無旁人,随後帶着衆人閃到譚家大院裏面,在廊道裏穿梭着,最後在一處偏僻的矮門前停了下來,神情懇切:

“小姐就是被關在這裏,麻煩您們了。”

靳恪上前,大力地推開了木門,奇怪地是并未上鎖,随即愣在原地。鹿楠透過他肩膀的縫隙,驚覺院子裏的大樹上,竟然吊着一個單薄的身影!

到底是來了晚了!待清骨把譚天玲的身體放下來的時候,她已然面色發紫,沒了氣息。

段沅君的臉色發白,“這譚家人的心,未免也太狠了些吧。”

靳恪楞楞地看着地上冰冷的屍體,小時候總是在他身邊奶聲奶氣的聲影再一次出現,原以為他是譚家唯一不幸的人,沒想到柔弱的妹妹會步上他的後塵。

“砰—”的一聲,木門猛地關閉。

三個人影,無聲地出現在門口。

頓時,院內黑巫氣彌漫,無瀾的男聲響起,“靳恪,你來了。”

鹿楠等人大驚失色,望了過去,發現帶他們來此處的奶媽正垂首站在兩個男人的身後,神色恭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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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兩個男人,他們并不陌生。

說話的是譚武臣,他身邊的,竟然是施一羨!二人絲毫沒有掩飾身上的黑巫氣,天色逐漸暗沉起來。

施一羨怎麽會是黑巫師?當時處理不早朝之事的時候,自己明明對他施過巫術的啊!鹿楠這樣想着,恍然間明白了什麽,自己和靳恪仿佛一直都置身于他們的算計之中,他們一步一步的,就是為了引自己到今天的這個局中。

靳恪瞅着施一羨冷笑,“西南區墓地與我頻頻交手的黑巫師,是不是你?”

施一羨無奈地聳肩,“你發現得太遲了,哦對了,我還有個身份,是樸元大師,嘿嘿。”

段沅君雙眼通紅,原來他就是殺害才桢書的那個人!

她複而望向譚武臣,如果他是黑巫師的話,那他酷似林園父親的這張臉……

21世紀的事,莫非也和黑巫師有關?

靳恪還算鎮定,似乎在沉思着對策,只是譚武臣并不準備給他思考的時間,右手虛空一握。

接下來的一分鐘裏,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

清骨還以為他是虛張聲勢,沒想到緊接着就是一道震耳的爆炸聲,幾裏外驀地升起了一捧蘑菇雲,天空上方彌漫的不是炸藥的硫磺味,反而是成片成片的黑巫氣,看上去更像是啓動了什麽陣法。

靳恪望着爆炸的地方,先是一愣,随即大罵出口,“該死!”

鹿楠也反應了過來,是滌心齋!他們竟然引爆了滌心齋,那裏可是巫師監獄的入口啊!

靳恪瞥了一眼地上緊閉雙眼的譚天玲,忽然什麽都想明白了,奉天城東南西北,他們都殺了人,根本不是表面上那樣想着給社會制造恐慌,引起獵巫世家的屠巫運動,而是暗地裏從各個方位積累了死人的怨氣,啓動了陣法,目的就是圍在中心的滌心齋。

他們想徹底打開巫師監獄的封印,将裏面關押的黑巫師們全部放出來!

靳恪咬牙,沖譚武臣怒吼,“虎毒不食子,沒想到你連自己的親生女兒也會下狠手。”

譚武臣笑:“她是譚武臣的親生女兒,又不是我的,我為什麽下不了手?”

鹿楠意識到,譚武臣的身體,應該是被黑巫師給控制了。

靳恪沒有時間在這裏與他久耗,拽着鹿楠就往院外沖去,趕緊回去加固巫師監獄的封印要緊,只是二人卻狠狠撞到了院牆上的透明薄膜,又彈了回來。

該死!路都被他們給封死了!

靳恪反應很快,擡掌就是一記雷電,極速飛奔到譚武臣面前,想要給他全力一擊。

誰料譚武臣絲毫不避,面上黑氣湧動,迅速換了另一幅年紀稍大的面孔,連聲音都變得蒼老了些:

“恪兒,你真的要與為師作對嗎?”

靳恪的手,生生地停在了譚武臣的胸口,驚疑道:“導師?”這氣息,他再熟悉不過,絕對是導師本人無疑了。

譚武臣面露微笑,滿臉慈愛,伸手看上去似要拍他的肩。

鹿楠大喊:“師父!小心!”

靳恪瞬間驚醒過來,但已經遲了,譚武臣攻擊的對象并不是他,而是鹿楠。

招式打得鹿楠一個措手不及,腦門“轟”的一聲,一片空白,意識開始抽離,眼見着靳恪沖到了她的身邊,擁她入懷,嘴巴一張一翕,似在說着什麽,她聽不到。

眼睛即将閉上的那一刻,發現靳恪五官扭曲,抱着腦袋,很是痛苦的樣子,她想要伸手摸他,身體卻早已不受控制。

耳邊回蕩着靳袈的聲音:“去吧,恪兒,想起你的仇恨吧。”

鹿楠覺得這聲音莫名的熟悉,就是那個要她來民國贖罪的聲音,怎麽會……

☆、大結局(下)

鹿楠再醒來的時候, 意外地發現自己正躺在火車站的大門口,膚色透明,看上去更像是一縷魂魄,不是真人,可以随意的穿透物質,不受阻攔。

一擡頭, 發現靳恪也是渾身透明, 站在她的身邊, 目光卻呆愣地看着幾百米外, 路邊的一輛黑色汽車。

她剛準備喚他,身體卻被一個東西給撞了一下,她抖了抖, 是個人,但那個人很快地就穿透了她的身體, 走開了, 并沒有發現她。

她渾身顫抖, 這個人, 竟然是江歆勻,是前世的她啊!

怪不得這個火車站這般眼熟,又回到了她畢業旅行後, 回到家鄉的時候。靳恪竟然木木地跟着江歆勻的身子,往前走。

鹿楠下意識地追上,喊了聲,“師父。”

靳恪聽得到, 卻沒有回頭,指了一下江歆勻,“這是以前的你嗎?”

“你怎麽知道……”鹿楠覺得奇怪。

靳恪也不知道為什麽,只是當他的意識被抽到這個陌生世界的時候,忽然湧現了一大股淩亂的記憶,似乎是屬于一個“林遠”的人。

他以前,好像叫作“林遠”。

他指了指從汽車裏鑽出來拉生意的青年,“那是我。”

鹿楠身心俱震,不會啊,師父的胸口沒有胎記啊。

江歆勻,紳士男,一同上了車,小女孩在那興奮地說着話,林遠發動了汽車。

靳恪飄在車窗外,反正他們也看不見,這段記憶他有,只是剛剛接收到腦子裏,有些恍惚。

鹿楠沉默了,跟在他的身後。

汽車行駛了一段路程,林遠忽然猛打方向盤,汽車轉向了別的道路,江歆勻和紳士男在用手機交流。

靳恪靜靜地看着,忽然道:“在機場的時候,我看這男人并不直言自己去哪,而是聽了小女孩的住址後,方才說出自己的地址,我覺得他不太老實,就繞道,想先把他送回去。”

然後汽車到了紳士男的家,江歆勻跟着紳士男下了車,還硬把小女孩也扯了下來。

靳恪說:“你很固執,非要下車,完全不知道這個男人可能別有用心,我放不下心,就想着目送你回家。”像說着別人的故事,但語氣寒冷得她一抖。

鹿楠看着青年在街角時的那一抹微笑,竟是那樣的溫暖,當時為什麽會覺得是獰笑呢?對他的誤解,似乎是從紳士男說他繞道時開始的,紳士男故意錯誤引導了她的想法。

江歆勻回了家。

靳恪與鹿楠,則默默地跟在另外三人的身後。

紳士男确實去了一趟公共廁所,可是他在進廁所前,卻要小女孩自己回家,與她分道揚镳了。

于是小女孩自己踏上了回家的路,青年在廁所門前猶豫着,不放心,還是默默跟在她的身後。

見她到了自家的小區,應是無恙了,青年才放心地離去。

鹿楠死死地咬唇,強忍住淚水,她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難以入目的事情……

小女孩身後黑氣彌漫,紳士男憑空出現,伸手摁住了小女孩的嘴巴,将她拖到了草叢邊,撕扯着她的衣服,醜陋地蠕動着身體。

鹿楠尖叫着,上前揮拳扭打紳士男,卻只能穿透他的身體,落不到實處,最後眼睜睜的,看着小女孩在他的手掌中,沒了掙紮。

鹿楠回過頭,發現靳恪靜靜地看着他,對小女孩的死亡,更是無動于衷。

周遭的場景忽然發生了變換,二人置身于法庭外,紳士男偷偷潛進檔案室,插入了女孩指甲裏有林遠皮脂細胞的文件。

然後是法庭內。

青年跪在板凳上,求着江歆勻放過自己,大喊着自己沒有殺人,“我不能坐牢的啊!我不能坐牢的,有人在等我!”

江歆勻視而不見,帶着強烈的主觀色彩,陳述了青年包懷壞心的證詞。

鹿楠望着身邊面無表情的靳恪,師父明明離自己這麽近,為什麽卻感覺站得很遠呢。

場景又變了,這次是在幾平方的土房子裏,枯瘦如柴的老人面上照着呼吸器,對着天花板發着呆。

俨然是彌留之際,竟然出奇地可以感受到他們二人的存在,尤其是在看到靳恪的時候,渾濁的眼裏迸發出了光芒,顫抖着想要沖他舉起手,“遠,是你嗎……你回來了嗎?”

靳恪大步奔上前去,想要握住他的手,無奈身體卻穿了過去。

老人的呼吸越來越困難,靳恪嚎啕大哭着:“爸!爸!我回來了,你看看我,看看我!”

老人的胸前沒有了起伏。

鹿楠早已淚流滿面,俯身想要抱住靳恪,卻被他一把給揮開。

她猛然撞到牆上,身體沒有實質,本來不該覺得疼,心卻一陣陣地抽痛,她說不出話來。

場景繼續變換。

二人來到了潮濕陰暗的監獄,靳恪的雙目充血,目不轉睛地盯着地上橫躺的林遠。

林遠面上的胡渣雜亂,體态與十三年前的青年相比豐腴了不少,人到中年長的不僅是體重,還是眉頭緊皺的程度。

若不是他的手指偶爾挑動,她差點以為他已經死在了監獄。

他的目光渙散,似是再也找不到任何值得自己情緒跳動的事情,猛然想到了一個女人,他的面色變得猙獰,突然從床上跳了起來,毫不猶豫地咬破了自己的右手食指。

好像完全感受不到疼痛般,用力擠着指尖,用鮮血,在牆上寫下了兩排字:

我是清白的,

來世我要做這世間最惡的人。

那暗紅的大字,龍飛鳳舞地似要從牆上飛出,将她的肉體連帶着靈魂給鑿穿。

緊接着林遠含淚大笑了兩聲,起身助跑了兩步,拼盡全力往牆上一撞—

腦漿四濺。

眼見着一塊渾濁帶血的東西朝她飛來,靳恪擋在了她的身前,雖然那東西穿透了二人的身體,但鹿楠此時的眼裏只有他的背影,再看不見其他灰暗的東西。

靳恪上前,将手掌放在林遠的瞪得老大的雙眼上,想要幫他合目。

鬥轉星移,場景又開始變換。

江歆勻癱倒在墳頭,哭得忘乎所以,身邊生長出一朵又一朵的人臉百花。

鹿楠說:“到了民國以後,我四處打聽這花的學名,發現了一個關于日本的傳說。相傳,在日本歷史上的戰亂時期,吉良賴康統治了東京一帶,妻妾成群,但他最寵愛當屬常盤姬。常盤姬是一位絕世美女,獨占吉良賴康的寵愛。但是,女人的嫉妒心是一件很可怕的事,被忽略的妻妾們自然是恨透了常盤姬。

“後來,常盤姬懷了身孕,失寵的侍妾們紛紛傳播常盤姬私通男人的謠言。一開始吉良賴康不以為然,但是時間久了,謠言漸漸在吉良賴康的內心越長越大。最終使得吉良開始冷落了常盤姬,甚至還将她打入了冷宮。

“常盤姬從天上到地下的遭遇漸漸讓她郁郁寡歡,最終選擇了已死力證清白。自盡之前,她寫下了遺書陳述自己的清白,将信件綁在白鷺的腳上,希望這只白鷺能夠把信件帶到父親身旁,告知自己的清白。結果這只白鷺遇見正在打獵的吉良賴康,他一箭就将白鷺打了下來。看見到白鷺腳上的信箋,打開一看竟然是被自己打入冷宮的常盤姬寫的遺書。吉良匆忙趕回營救,卻只見到了氣絕已久的常盤姬和一個嬰孩。

“第二年,白鷺死去的地方,開出了人們從未見過的白色小花,因為盛開的外形極似飛翔的白鷺,便被人們起名叫做鷺蘭。”

她埋着頭,“林遠,對不起。”

靳恪嘴裏呢喃:“鷺蘭,鹿楠……”

“終于明白你為什麽要在自己身上下白龍術折磨自己了,當年之事,錯并不全在你身上。始作俑者,是譚武臣,那個兇手,也是他變作的。”

鹿楠驀地擡頭,生怕自己聽到的是幻覺,以為等待着自己的,會是辱罵,毆打,沒想到卻是一句不深不淺的原諒。

他解開自己長衫的衣扣,露出前胸,赫然有朵白色的鷺蘭映在其中。清香更甚,原來師父身上那道令她寧心的香味,竟是鷺蘭的淡香。

黑氣在他身上湧動,他眉頭緊鎖,“這應該是譚武臣下在我身上的黑咒術,不斷試圖激起我內心的仇恨,想讓我入黑巫道。”

她滿眼擔憂,不知該如何是好。

他系上盤扣,“時間不多了,明知道有巫師學院的存在,他們還敢妄動巫師監獄,一定不止陣法那一處依仗,巫師監獄裏的囚徒若是放了出了,恐将大亂。我們現在所處這個時空,譚武臣他們不知道我們的對話,我們得迅速想個解決的辦法。”

鹿楠點頭,靠近了他。

“一會兒我出去,假裝被仇恨所反噬,任他們擺布,跟他們走,你和清骨去找林轶同,還有季連父子。待我摸清了黑巫師的老巢,再想方設法和你們聯系。”

她沒有應下,聲音悶悶的,“可是師父,你和他們在一起,會不會有危險……”

靳恪面露嚴肅,“沒有別的辦法可選,如果貿然出去,拼個你死我活的話,極有可能全軍覆沒,還不若我以身涉險,還能得知他們其他的計劃,一句傾覆。”

鹿楠直直地望着他的瞳孔裏泛着黑氣,似在拼命忍着什麽,她不敢答應,怕他一走就再也回不來了。

他低吼,“鹿楠,你說話啊!”

她咬着唇,沒頭沒尾地來了句,“師父,你可以抱抱我嗎?”

他聞言一楞,別開腦袋,“我們現在就是個靈魂而已,碰不到一起去的,有什麽事等我們解決了黑巫師們再說。”

鹿楠挽起苦澀的笑容,點了點頭,說了聲“好”。

靳恪着手準備離開這個空間,鹿楠卻忽然扯住了他的衣角,靈魂體自然是扯不住的,她只是做了這個動作,就像平日裏有求于他,撒嬌時一樣。

縱使迫在眉睫,他心中還是免不了一柔,“怎麽了?”

她的聲音很輕:“如果,我說的是如果,師父你沒能回來,我又落入了黑巫師的手中,我想自己了結,不想受他們的侮辱。”

小女孩的遭遇,他們二人此生都不會忘記。

靳恪眼底暗潮湧動,他絕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安撫地隔空摸了摸她的腦袋:“到時候氣沉丹田,引爆你體內的伊水珠就好。”

鹿楠明媚一笑。

————————————————

巍峨的譚家大院頃刻間已經毀于一旦,清骨與段沅君渾身是傷,正在與施一羨做最後的争鬥,看上去堅持不了太久。

清骨替段沅君擋了一記,“你快走,到巫師學院去,你和掌櫃的他們非親非故,沒理由在這硬抗。”

“你和掌櫃的也非親非故,就是一只臭狗子,憑什麽讓我做逃兵?你不走我也不會走的。”段沅君反手扔了一個火球,砸向施一羨。

清骨與她怒目而視,久久,相視一笑。

譚武臣沒有參與他們的争鬥,而是蹙眉看向地上躺着的靳恪與鹿楠身體,直到他們二人的眼睛張開,他才松了一口氣。

見到靳恪的瞳孔黑得深不見底,他愈發激動。

靳恪起先有些迷茫,随後望着他道:“導師?”

“诶!是我。”譚武臣連忙應道:“我不僅是你的導師,還是你的父親。”說完他的臉不停地在靳袈還有譚武臣間切換。

“我是你最尊敬的人,你要聽命于我。”

靳恪知道如果自己馬上投誠的話,可能會引起他的戒心,仍在那作掙紮狀,矛盾地自語:

“我絕不會跟你走!”

“導師,我的頭好痛,你幫幫我好嗎?”

“你個畜生,豬狗不如的東西……”

譚武臣大笑。

鹿楠不作聲色地往外挪了挪,竟聽到了炮火的聲響,猛然擡頭,遠方傳來了震天的腳步聲,似軍隊,還伴随着密集的槍聲。

譚虎臣的瞳孔裏閃現出瘋狂的色彩,“來了,終于來了!我等這一天實在是太久了!恪兒,你恨嗎?恨自己的父親出車禍,恨你被這女人冤枉,恨你臨終時都不能陪在父親身邊,恨你還收了一個仇人做徒弟,恨你這一世從小被家人抛棄,你恨的!來吧,做這世上最惡的人,從此黑巫界由你掌控!”

靳恪周身被黑氣彌漫,一步一步地走向了他。

譚武臣聽着整座城市沉浸在戰火的喧鬧裏,好似在聽最為動人的戲曲,他手舞足蹈,“早就占蔔出今日會發生戰亂,我特意放了手下的士兵們一日的假,讓戰火燃燒得更猛烈些吧,怨氣更大些吧,助長我們的黑巫氣吧!”

他的話音剛落,滌心齋方向傳來了鏡碎的聲音,似有什麽東西快要掙脫牢籠。

靳恪離譚武臣越來越近,衣擺卻被一個人給牽住了,他睜着血腥的雙眼回頭,突然一怔,看到鹿楠含淚對他一笑,道了聲:

“好好活着。”

他的心裏恢複了一絲清明,喉嚨沙啞道:“不……”

鹿楠卻已經飛身離開,最後看了一眼背對着相靠的清骨與段沅君,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朝滌心齋的方向飛去。

此時的她倒真有些佩服自己,平日裏飛行都勉勉強強,今日倒是發揮極好,把從追在後面的靳恪都甩得遠遠的,看來可以出師了啊。

她凝聚了一股巫氣,引燃了丹田處的伊水珠,腦子裏一直回蕩着靳恪收她為徒那天所說的話,說她生來與旁人不同,巫氣呈白色,可以洗滌一切污濁。

她終于明白,贖罪為何意,就是葬身于這滿是裂痕的封印之中,成為維護人類世代和平的一道塵埃。

就是很可惜啊,最後沒能抱一抱師父,師父你說你不怪我,怎麽到這個時候還是嘴硬呢,你根本就做不到真正地原諒我,我也做不到原諒自己,畢竟,我曾對你,犯下了不可饒恕的事,那是用我們的情,用時間的水,都掩蓋不去的事。

依她現代靈魂的歷史知識,戰事起于北方,會維持十四年的時間,這麽長時間內會凝聚滔天的怨氣,黑巫師們的實力會大增,我怎麽能讓你去冒這個險。

我本就是罪人,做這一切又有何畏懼,是真的解脫了,倒是你,答應我,一定要好好活着,守護着這片土地,保它世代永安。

鹿楠的身體彌漫被由內而外的白光攪得支離破碎,所有的黑暗都被白光吞噬,所有人都有片刻的失明。

天空下起了毛毛細雨,驅散了陰魂不散的黑巫氣。

靳恪跪倒在地上,渾身乏力:“不—”

雨水落進了他的唇裏,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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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江歆勻拽着行李箱從火車站走了出來,站外空無一車,她拿起手機,嘟囔着:“爸媽還在外地旅游,一點都不擔心你們寶貝女兒的安危,這麽晚了,還要一個人打車回家。”

一分鐘後。

“不是吧,一輛出租車都沒有?”她很是絕望。

不對,遠處來了一輛出租車。

她挪近,招手準備攔下,面前卻出現了一個青年,率先攔下了這車,同時把手邊的小女孩塞到了出租車裏,他對司機道:

“務必把這個小妹妹送到家門下,麻煩您了。”

江歆勻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明明是她先看到的車好麽,這樣插隊不好的吧!

“咦,姑娘,你還沒走啊。”溫潤的聲音響起,是她在火車上聊得很投機的一個男人。

男人很有禮貌,“姑娘你住哪裏,順路的話一起吧?”

江歆勻剛準備回答,那個黑車司機卻插了進來:“不好意思,她剛才預約了我的車,和你不順路。”

于是她莫名其妙地看着自己被這個青年拉到了汽車上坐下。

紳士男并沒有馬上離開,而是久久看着青年。

青年警告性地看了他一眼,他才邁着步子離開。

青年發動了汽車,“小姐你家住哪裏?”

江歆勻還沒有回過什麽,“我靠,你……你這樣算綁架嗎?”

青年自顧自地說着:“文騰路是吧?”

江歆勻寒毛直豎,“你怎麽知道……”

他回頭燦然一笑,露出潔白的牙齒:

“我等你快百年了。”

作者有話要說: 後記的處理不知道大家看明白了沒有,每一個時空都是獨立存在的,又相互連貫的。

民國的鹿楠不在了,但現代的鹿楠還是按照相應的軌跡在活着,并不是傳統意義上的過去決定現在,精确到每一秒都是自成一個真實的世界。

民國距現代有一百年的時間,靳恪等了鹿楠一百年,在錯誤的最開始,重新美好的相遇。

感謝這段時間以來相伴本書的寶寶們,雖然很冷但我基本還是按最初的設想堅持下來了。

我們下本書再見,下本書咱們就簡簡單單談場戀愛吧,不要宮鬥罪惡貧富差距了,好累的。預計十一月份開新文,作者君現實實在瑣事太多,想要存稿一段時間再開,多修一修,争取以最好的狀态呈現出來:

《臉紅的思春期》:

溫油很酷獸醫小哥哥×套路顏嬌污妖女明星

“杜醫生,我病了。”

“……這裏是寵物醫院。”

“我就是一只嗷嗷待哺的小花貓呀。”

“充其量就是一只發了情的蠢泰迪。”

她倏地扯過他白大褂的衣領:

“那……趕緊治吧,就現在。”

【啵一個~我跑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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