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偷聽者(二)

上海,時裝周群魔亂舞,一個鬧喳喳的夜晚。

處女秀大獲成功,汪司年任柳粟挽着胳膊,在媒體前裝模作樣秀了一頓恩愛,就随盧啓文回了酒店房間。

“一會兒約了喻導與柳粟去吃宵夜,他們在大堂裏等着,我們一起吧。”

“好,都聽文哥的。”汪司年笑着應承下來。

“我先去洗個澡,你要不要也一起?”盧啓文頓了頓,語氣中誘惑之意愈發明顯,“你要一起,今晚我就不吃宵夜,吃你了。”

不待汪司年回應,盧啓文就壓下身來,捏起他的下巴,在他額前落了個吻。

汪司年顯是愣了,沒回應也沒拒絕,只是一眼不眨地望着對方。

這小子漂亮得妖精似的,睫毛奇長,肌膚勝過雪照雲光,亮得幾乎晃人眼睛。盧啓文一時情難自控,只覺一個輕吻遠遠不夠,恨不能把眼前人拆骨入腹,一口一口地咬着吞下去。

他低頭,在汪司年臉頰上吮來吻去,啧啧有聲,直到一雙火熱的唇掃蕩至對方唇畔,汪司年才回過神來,笑嘻嘻地打哈哈,愣是把人推開了。

“等着。”盧啓文進退有度,不惱不用強,轉身去了浴室。

盧啓文一進浴室,汪司年轉了轉烏溜溜的眼珠,心思很快活泛起來。他眼下心裏只有一個念頭,喻信龍住在隔壁房間,而此刻他跟柳粟等在酒店大堂裏。

說起來,喻信龍跟盧啓文的關系,有點類似于塗誠與他,堂堂一位武打巨星,竟也在外充當着保镖的角色。

倆人住得這麽近恰好給了他可乘之機。此次時裝周之行,對汪司年來說,博頭條、炒CP還在其次,實則醉翁之意不在酒,在喻信龍。

塗誠與他同在劇組時,喻信龍警惕性極高,很難接近,眼下塗誠不在,這人明顯看着放松多了。誰會想到,捕獵的野獸反會被獵物攆入套中,汪司年想想都覺得自己是個天才。

而且喻信龍從沒參加過時裝周的活動,今年是破天荒頭一遭,這麽個對時尚一竅不通的大老粗,多半還是想借這機會會什麽重要人物。

俗話說得好,将功方能折罪。汪司年不止一次這麽告訴自己,他欠塗誠他親哥的一條命,怎麽也得在這案子上找補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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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打定主意,他就蹑手蹑腳地從盧啓文VIP套房的露臺進發,向着喻信龍的房間攀爬過去。二十幾層的酒店高樓,他小心翼翼抓着露臺把手,半截身子騰空在外。

高樓間的風在耳邊嘶聲呼嘯,頭頂的月亮唾手可得,明晃晃得像把剔骨尖刀,汪司年微有恐高症,才跨出去一步就吓得渾身打抖,差點沒尿出來。

強行憋着尿意與流淚的沖動,他暗暗罵了一句:媽的,塗誠!老子為你豁出去了!

一進喻信龍房間就開始翻箱倒櫃,也不确定自己到底要找什麽,他從頭到尾蹑手蹑腳,大氣也不敢喘上一聲,生怕弄出動靜,驚動了不該驚動的人。

從喻信龍的包裏找出一張銀行卡,手忙腳亂地拿手機拍了下來,又找到一沓英文文件,看不懂,也拍下來,想着回去交給塗誠,一定有人看得懂。

除此之外也沒什麽可疑的了,又從喻信龍的衣兜裏翻出一袋幾粒藍色藥片,瞧着像偉哥。汪司年不屑地龇了龇牙,差點樂出聲,心說這姓喻的看着壯如牛,原來是銀樣蠟槍頭,中看不中用。

這時候才想起自己脖子上還挂着監聽器,便摘下來,想找個地方藏起來,他怕那些文件還不管用,能直接讓塗誠錄下語音證據就再好不過。

花瓶口淺頸深,怕藏裏頭聽不清楚,枕頭底下又太顯眼,一不留神就會全盤洩底。汪司年緊緊握着鏈墜子,正忙碌着,猶豫着,門突然被撞開了。

喻信龍帶了一個女人回來,一進房門就激情互啃,一路跌跌撞撞地往卧室走來。

虧得門口離卧室還有段距離,汪司年怕被喻信龍當場宰了,情急之下,一骨碌紮到了床底下。

進得卧室的哪兒是兩個人吶,簡直就是兩只牲口,二話不說直奔主題,壓倒在床上就開始辦起了事兒。

嘩啦一聲,衣服就被扯落下來,扔在了床腳邊。

汪司年雖沒法看見來人長相,卻認得出這條鴨屎綠的裙子,柳粟今天就穿這件,跟他在媒體前卿卿我我,全程十指緊扣。

這種動靜是個男人都懂,床底下的汪司年捂着嘴巴,聽得心驚肉跳,直犯惡心。

好在結束得快,柳粟躬身撿裙子與內衣,汪司年吓得趕緊又往裏頭躲一躲。

喻信龍說:“今晚我還有個政界朋友要來,你陪陪他。”

柳粟似乎不樂意,嘀嘀咕咕地抱怨了一句。

沒想到喻信龍擡手就給她一個嘴巴,惱怒之下,不該說的也說了出來:

“別敬酒不吃吃罰酒,你真以為自己是明星?你就是只雞,你跟宋筱筱一樣都是雞,難道想步她的後塵?”

宋筱筱的敏感果然與喻信龍脫不開幹系,床底下的汪司年聽得心驚肉跳,生怕一點動靜就被人宰了。幸虧兩個人沒交談兩句就離開了卧室,聽聲音是去敲了隔壁盧啓文的房門。

汪司年趕緊從床底爬出來,又按原路返回。他手忙腳亂地爬過露臺護欄,剛剛進了卧室,還沒來得及把落地窗關上,身後盧啓文就出聲了:“司年,你剛去哪裏了?”

“我……”汪司年回過頭,見盧啓文半身裹着浴巾,身上水淋淋的,像是剛從浴室出來,他靈機一動,說,“屋子裏悶得慌,我去露臺上透透氣。”

“你很緊張,”盧啓文眼神一暗,聲音也低了兩分,“你不是去透氣。”

“我……”汪司年心裏咯噔一下,眼珠瞥了兩瞥,盡量保持鎮定,“真的……怪悶的……”

汪司年仰着頭,見盧啓文冷着臉,一步步朝着自己走過來。他心驚肉跳,倒不是覺得盧啓文跟喻信龍是一夥兒的,只是單純怕這頭遭了懷疑,那頭就會被喻信龍發現。

然而盧啓文來到他的面前,忽地溫和一笑,一把就将他抱進了懷裏。

“你一定在想我剛才那句話,想得心煩意亂,又悶又燥,”盧啓文側頭吻了吻汪司年的耳朵,低低一笑,“你想要我,你還愛着我,對不對?”

汪司年一口氣差點沒提上來,既覺慶幸又感好笑,趕緊擺出一副無辜面孔,裝模作樣地點點頭。沒想到盧啓文一下來了興致,将他抵在落地窗上就啃。

“有、有人敲門,”汪司年扭頭避開對方火熱的唇,擡手往着聲音方向指了指,“他們敲了有一會兒了,我去開門。”

盧啓文就是聽見敲門聲才離開的浴室,只是一時興起又把門外的喻信龍給忘了。他被掃了興,松了手,取了件睡袍披上。

汪司年趕緊去開門,門口站着的果然是喻信龍與柳粟。

一對上喻信龍那雙冷酷犀利的眼睛,汪司年就吓得發抖,他怕再與這人共處自己就會露陷,回頭對盧啓文說:“我不吃夜宵了,我打算回劇組拍戲了。”

說完人就悶頭往外走,盧啓文追出門去,在他身後疑惑地喊:“你明天不還有活動麽?”

“我要回劇組,不參加了……”汪司年毫不猶豫,一刻不停地快步進入電梯。

“司年,到底怎麽回事?”盧啓文追到電梯門口,完全想不通這人怎麽風一陣火一陣,想一出是一出。

“謝謝你親了我一下,因為這讓我發現,”一團亂麻中抽出頭緒,汪司年按下電梯關門的鍵,在門合上之前擡起臉,沖盧啓文明豔一笑,“我原來已經一點都不喜歡你了。”

電梯門關上了,樓層顯示一路向下。煮熟的鴨子飛了,盧啓文陰着臉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他原本自信地認為汪司年仍停留原地,随他招一招手,就會上趕着貼湊上來。

柳粟也是今天剛知道宋筱筱的死與喻信龍有關。兩人雖然算不得熟,但兔死狐悲,總難免有些驚懼傷感。她強作鎮定地問自己老板:“盧總,他人呢?”

盧啓文罵了一句:“神經兮兮的,說要趕回去拍戲,走了。”

柳粟一下想到了塗誠,眼神一剎黯然下來:“我看不是去拍戲,是迫不及待想見他的新情人了。”

盧啓文看她一眼:“什麽意思。”

柳粟跟汪司年同在劇組拍了這麽些天,眼見他跟塗誠越來越親密,人前人後也都不遮掩這份親密。塗誠的性取向她是了解的,汪司年更是一個喜怒愛憎全寫臉上的人,柳粟聯想自己境遇,愈發不甘心。她一五一十地把自己與塗誠那些糾葛全說了出去。

“你是說……那個保镖以前是警察?”盧啓文變了臉色。

“我查過了,是警察,”喻信龍接話道,“只不過被開除了,現在就是保镖。”

“沒那麽簡單……”盧啓文面色凝重如臨大敵,一見柳粟同樣一臉驚疑,又笑着安撫她說,“一會兒你還要陪客人,先回你的房間去。”

待柳粟一走,盧啓文就快步回到卧室,望着露臺落地窗前被夜風吹擺的窗簾,若有所思。

喻信龍反應也快,同樣意識到了不對勁:“Gino,你該不會在想……”

盧啓文直接用行動給了他答案:“去你房間看看。”

喻信龍的房間裏,行李明顯有翻動過的痕跡。盧啓文心細如塵,一雙眼睛瞟東瞥西,看見床鋪淩亂,問喻信龍:“你剛才在這上頭玩過那賤貨了?”

答案不言而喻。

既然汪司年受那警察指使潛進了這間房間,又沒被進門的喻信龍發現,盧啓文很快意識到,剛才人一定藏在床底下。

他低頭往床底一看,果然發現了一條鏈子。他伸手把鏈子撈了出來,鏈墜是個黑色的小挂件,認出來,這東西是個微型監聽器。

“那小子……”

喻信龍剛要開口,被盧啓文一個手勢制止了。他素來小心,吃不準這東西是汪司年不小心弄掉的,還是故意藏在床底下,更吃不準這房間裏是不是還藏着別的監聽器。

兩個人走出房間,喻信龍張口就抱怨:“我早說弄死那個小子算了,偏偏你色迷心竅,不舍得。現在倒好,羊肉沒吃着,沾了一身腥。”

“也不一定。你現在就去把那賬戶銷掉,把所有痕跡都抹幹淨。”那些文件最多扯出喻信龍,盧啓文是随時準備棄車保帥的,當然他暫不認為到了那一步。

“那姓塗的警察明顯已經懷疑我了,這次弄幹淨,保不齊還有下一次。汪司年也随時可能整出新的幺蛾子,有那位塗警官保護,想下手都不容易。”

“那就把他們拆開。”盧啓文沉吟片刻,勝券在握般微微一笑,“以前司年真的很信任我,他對我毫無保留,什麽都願意告訴我。”

喻信龍不解地看着對方。

盧啓文說,柳粟當年那件事情,就是汪司年拍的照片,找的記者。

喻信龍依然不放心:“那柳粟呢?她知道了那麽多,還跟那警察那麽熟,會不會臨陣倒戈?”

盧啓文看了看手機,那位重要客人就快來了,他眼神随之一暗,殺機畢露:“先過了今晚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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