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章
夏銘換好衣服出來，一身軍綠服裝惹人眼球，襯托出他飒爽英姿。一身溫潤氣息被取代，讓稚嫩的小臉上多了幾分成熟。
“銘銘。”夏志軍驚喜，“你這身衣服，真是太好看了。”
他知道兒子長的好，從小到大長相沒太多變化。只是當年那個害羞腼腆的孩子，現已經長大，渾身氣息早變，溫潤的氣質如同畫中古風少年。
而現在再次給他帶來驚喜，他兒子也能這麽陽剛，一副軍人熱血模樣。看着兒子抿唇一臉嚴肅，像是接受檢閱，又像是莅臨檢查。
夏文和夏武也看直了眼，“呀！哥，你這身衣服真好看，我都想多少年了，卻連個軍帽都沒混上。”
軍裝是這個時代流行服飾，別說有套軍裝穿，就是能戴個軍帽，都臭屁的不行。別說是夏文他們這個年紀，就是成年人見誰穿套軍裝，都羨慕的不要不要的。
“哥，哥。”夏雨和夏末在炕上急得直蹦噠，都伸出手來，“抱，哥哥抱。”
夏銘看他們急不可耐的模樣，展顏微微一笑，氣質立馬又溫潤起來。他抱住兩個小弟弟，在他們臉上貼貼，“哥去學校，你們乖乖在家。”
“我也去。”夏雨抓住他胳膊不放手，夏末趕緊也貼上去抱住夏銘脖子，用行動表示他們決心。
“呵呵。”夏銘脫不開身，輕輕說句:“你們要是聽話，哥哥回來給你們好吃的。”
兩個孩子瞪着眼睛，表情像是在思考。“哦。”夏雨首先放手，“我等大哥回來，保證一定聽話。”
夏末還在猶豫，夏銘親親他小臉蛋，趴在他耳邊說了句，“哥哥還有香腸和糖哦，你要不要吃？”
“要。”夏末回答的非常響亮，馬上放開手，激動的揮着小手，“哥哥再見，哥哥早點回來。”
夏銘看他一臉鬼心思，規規矩矩的坐在炕上，表示他等夏銘回來。心裏暗自好笑，到底是小孩子，一句吃的話就收買了。
這時，夏爺爺也換完衣服出來。一身灰色中山裝，把一個農村糟老頭子打扮的煥顏一新，哪還有那穿的破破爛爛的模樣。
夏爺爺看見衆人目光，頗為尴尬的說:“去銘銘學校，總不能給他丢臉，怎麽也要板正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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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煞有其事的解釋一下，“昨天推着手推車，還要走六十多裏路，怕把衣服整埋汰了，就沒穿出來。”
夏志軍一聽，倒沒想太多，急忙翻箱倒櫃的找衣服。他爸說的對，這要去學校，他怎麽還能穿一身工作服呢，得換套好的穿。
想的是很美好，可現實太殘酷了。找了半天就掏出幾件破衣服，舊的不像樣不說，多少還有幾個補丁，還不如他這套工作服好看。
看着他爸還有幾個孩子的目光，他臉再次火辣辣的燒起來。“一天在單位十來個小時，平時也沒時間出去，這些年也沒添置衣服。”
扯扯身上的工作服，“我就喜歡穿工作服，這個顏色也喜歡。藏藍色是工人階級本色，我們單位不論是上下班，還是出去辦事走親戚啥的，都喜歡穿工作服，以這身衣服為榮。”
“胡謅八扯的。”夏文揭他老底，“去年你還讓我媽給你做衣服，說同事家孩子結婚，就你自己穿工作服去的。連件外出的衣服都沒有，看到別人的目光，你連頭都不敢擡。随完禮飯都沒吃，說還要去單位加班幹活，就自己跑回來了。”
“你。”夏志軍指着夏文，一時說不出話來。這孩子真是太欠揍，拆臺竟拆到他老子頭上了。
夏武看他爸面紅耳赤的，慢慢悠悠的又加了一把火，說:“爸還不是太孝順，媽把錢票都送到姥姥家，他從不阻止，還說孝敬老人天經地義。沒衣服穿，爸怎麽會介意呢！就連我們反對咱媽，爸還教訓我們要尊老愛幼，要聽咱媽話，任憑她剝削壓榨。”
“哼。”夏爺爺冷哼一聲，“都幾點了，還不去學校，還等着人家老師來請嗎？”
臉色難看的如一灘地溝的黑水，轉身一馬當先的打頭走出去。夏銘看了他爸一眼，真是好兒子，連誰是親爸媽都分不清了。
夏志軍看着決絕的兩道背影，心裏哇涼哇涼的，這下徹底得罪了。轉頭看着一旁的夏文和夏武，也不知該惱該怒，心情無比沉重。
走在路上，夏志軍偷偷的看他爸和夏銘臉色，平靜的如一汪春水，一點漣漪都沒有。心裏除了悔恨以往糊塗，還要搜腸刮肚的找話說，免得真把他們惹急了，一發不可收拾。
“爸，朝陽一中離我們家很近。家屬院前面那個路口右轉，走個十來分鐘就到。連路都不用過，一側走到底就是。”
夏志軍看沒人理他，繼續說:“夏文他們中學最遠，要走近五十分鐘呢。夏秋的小學還可以，半個小時路程。”
話說完他先低下頭，再沒了聲音。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夏秋早上剛犯完錯，自己上趕着提她幹什麽。
一路上靜悄悄的，他心裏始終忐忑不安，最後終于想到一件他們能感興趣的事。“爸，我想起來了，一中我有個同學，他在那當老師。”
夏志軍想到這件事，确實對兒子上學能有些幫助，興致勃勃的對他們說:“就算他幫不上忙，我們能提前打探點消息也好啊，總比兩眼一抹黑強。”
“嗯。”夏爺爺終于肯出聲，但還是不願意拿正眼瞧他。“先找你同學問問，看看怎麽辦好，畢竟我們是鄉下來的，那裏教學質量比這裏差的多。”
“喲，老同學，今天什麽風把你吹來了。”劉軍很熱情，雖然多年不見，但上學的時候兩人關系很好。
“找你打聽點事。”夏志軍跟他說了夏銘的事，“你看這孩子轉這裏上學，有什麽有問題嗎？”
劉軍臉色現出為難，“老同學，不是我不幫你。鄉下轉過來的通常都要蹲一級，你要是想他繼續上高中，最好去普通高中問問，我也能幫你想點辦法，這裏實在無能為力。”“這。”
夏爺爺看這情況，急忙說:“我孫子可是我們鎮上第一，哪個老師都誇，還是他們讓我孫子轉過來，說是戶口在這，就應該在這裏上，否則高考時也是要回來考的，就這還不收嗎？”
夏志軍一老實人，看見他爸的眼色，也對劉軍說:“我總不能把他戶口遷鄉下去，他又不願意重念一年，你就給幫忙問問吧。”
“是啊。”夏爺爺一勁兒說好話，“麻煩你給幫幫忙，他們老師都說我孫子是棵好苗子，耽誤可惜了。”
劉軍也不是故意難為他們，只是他們學校是重點高中，對于轉校生要求嚴格，一般都不接收。如果真像他們說的這樣，那他就舍臉去給問問，畢竟頭一次找他幫忙。
“唉。”劉軍對夏志軍說:“那我帶你去問問我們校長，不能白讓你們跑一趟，總得有個準信才是。”
沒說出口的是，問完不行你們也就死心了，可不是他不幫忙，實在是無能為力。
“校長。”劉軍領他們到校長辦公室，跟校長介紹一下夏銘情況。“你看能不能收下他，要是蹲一級太耽誤時間，也浪費一棵好苗子。”
校長看看夏銘，想問問成績的事，還沒等說話，夏銘遞上一封信還有一份錄取通知書。校長接過來一看，當即笑了:“你就是夏銘啊，剛才就聽着你名字耳熟，現在一看通知書确定是你了。”
“劉軍啊，這确實是個好苗子，成績在我們錄取高一新生中排第三，是全市排名第三啊！去年他沒來報道，我們還可惜呢。”
“這封信是？”校長又打開那封信看，“哈哈哈，是你們校長寫的推薦信，還惋惜你不能在他們學校念，感嘆師資力量不如市裏，對你萬般不舍呢。”
“走，我帶你們去老師辦公室，把你班級安排一下。”
“李老師，給你帶來一個好學生。”校長笑呵呵的對一個年輕女老師說:“他就是全市第三的夏銘，去年沒來報道，現在來了就安排你班吧。”
“喲。”李老師一笑:“我可真不敢收，朝陽一中這麽好的學校都看不上，我哪有那個本事教啊！”
“校長，我們一班可是重點班，都是些謙虛好學的好學生。那些驕傲自大的進來，還不得帶壞我那些學生，我這個老師可不能因為一個人，帶壞了整個班級的風氣。”
校長:“…………。”
夏銘看這個李老師，二十七八歲，大波浪紅嘴唇，打扮時髦穿戴洋氣，個性張揚嘴巴惡毒，一看就不是個好相處的。
心裏也不想在她班，再看整個辦公室，老師偏向年輕化，如果都是這樣素質，他情願把戶口遷到鄉下，還回到鎮上念高中。
氣氛極度尴尬，校長也沒想到她會這麽說，心裏有些不悅，作為老師怎麽能這個态度，說的話也太尖酸刻薄。
“校長。”一個氣質儒雅風度極佳的男老師站起來，“讓夏銘同學來我班吧，我那裏正好有個空位。”
這也是個年輕老師，差不多同樣的年紀，說出的話語如沐春風，“夏銘同學，我是高一三班班主任，複姓歐陽，歡迎你加入我們班級。”
“謝謝歐陽老師。”夏銘滿懷感激，他無所謂在哪裏上學，主要是怕他爺爺失望。現在歐陽老師給解了難堪，他滿心感激。
夏銘對于個別老師有了全新認識，不再一概而論。對于人性也重新有了個新的理解，不再片面化，這對于他以後幫助極大，算是在人生道路上上了最生動的一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