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章

劉軍送夏志軍他們到校門口,就剛才發生的尴尬事,暗示了他們一下:“李老師是省城過來的,據說有背景。”

夏志軍他們明白,不是他們小老百姓惹得起的,以後要麽忍要麽躲,實在有事躲不過去,只能自認倒黴。

“唉。”夏爺爺:“我們小百姓,只想吃飽穿暖,孩子能上起學。”一句話,道盡心酸無奈。

離開學校一段距離,夏爺爺一勁兒囑咐孫子,“別發脾氣,不是在我們鄉下,這裏很多人惹不起,多忍忍吧。”

夏銘知道爺爺要走了,來之前就說好的事。“爺爺,你放心我不會惹事。等放假了,我就回去看你。”

夏志軍聽到這些,“爸,你是要回去嗎?別走了,留下和我們一起過吧。好多年沒見了,銘銘也一定不舍得你。”

“家裏還有事,我得回去。”夏爺爺拒絕,他也舍不得孫子,可是這裏不适合他留下。

而且,家裏還有不少事,他也要賺錢供孫子上學。這些年再加上這回來發生的事,讓他心裏更加明白,沒錢什麽都不是,他得回去把那個家過好守好,等着孫子回去。

夏志軍無奈,只能堅持讓夏爺爺一定坐車回去,六十多裏路要走到天黑了。

在夏銘他們兩一致要求下,夏爺爺無奈妥協,跟他們到了車站。要花三角錢呢,他雖然心疼,可也體諒兒子和孫子的心,沒有死硬拒絕。

“你們回去吧,到鎮上就剩二十裏路,早早就能到家,不用擔心我。”

卻在孫子不注意間,偷偷塞給兒子一個小布包,冷着臉說:“別跟我撕巴,是給我孫子花的,你拿着就是。”

夏志軍眼睛濕潤,死死攥着手裏的小布包,懊悔沮喪萦繞在心頭。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他現在卻想大哭一場,發洩發洩心裏郁悶。

但是看着兒子緊緊盯着疾馳而去的車的背影,他壓下心裏酸楚,拍拍夏銘肩膀,“銘銘,放假了爸爸就陪你回去,很快就能看到爺爺。”

“嗯。”夏銘沒拒絕他的安慰,畢竟已經走到這一步,再矯情沒什麽意思。

面對這個老實到糊塗,善良到軟弱的爸,他也是很無力。只能慢慢引導,讓他能活得明白一些,別總想得過且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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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一回到家,就又給他們迎頭一擊。家裏就像蝗蟲過境一樣,弄的亂糟糟的,東西到處都是。

夏文他們眼睛都紅紅的,哭的有些腫起來。特別是夏末這個小弟弟,一見夏銘回來,張開小手哭着讓抱。

“哥哥,抱。”夏末眼淚撲漱撲漱的往下掉,他委屈極了。小孩子敏感,誰對他真心好,能敏銳的捕捉到。

受了委屈不是奔着爸爸,而是第一反應找哥哥 。夏銘抱住他,“怎麽了,等哥哥等急了?”

他知道不是這麽回事,但看弟弟哭的憋屈勁兒,心裏很是難受。小家夥不是像別的孩子那樣嚎啕大哭,而是默默的流眼淚,安靜的靠在他懷裏,真是懂事極了。

“都是哥哥不好,這麽久才回來,讓我們小末末受委屈了。”夏銘哄着他,“哥哥給道歉,原諒哥哥好不好。”

“不是。”夏末抽抽搭搭的說:“不是哥哥的錯,是姐姐搶我東西,還打的我好疼。”

“嗚嗚嗚。”夏末又委屈的哭起來,“她搶我吃的,還罵我叛徒,為了吃的出賣媽媽。我不給,她就揍我,媽媽也不管,說我是白眼狼。”

夏志軍回來看到屋裏情形,心裏已經有數,可是聽到小兒子哭訴的那些話,還是忍不住心裏怒氣,“夏文,你們說,到底怎麽回事?”

夏文和夏武低着頭,沒人肯說。夏雨看見他爸的臉色,心裏害怕挪到夏銘身邊,把小身子一個勁兒往他懷裏擠。

“別怕。”夏銘抱住他安慰,“告訴哥哥,家裏剛才怎麽了?”

夏雨兩只小手緊張的攪在一起,說:“媽媽回來了,罵爸爸說要離婚,把家裏東西都拿走了。還砸你小屋門,二哥他們不讓,媽媽就打他們,還罵他們都是白眼狼。”

夏雨六歲了,比四歲的夏末說話要清楚的多。“姐姐跟媽媽走了,媽媽說只要她一個,不要我們,讓以後都別管她叫媽。”

“不叫最好。”夏志軍告訴夏文他們幾個,“以後就跟爸爸一起過,她不配當媽,更不配你們管她叫媽。”

他剛才心裏暗叫萬幸,她沒把大兒子東西拿走,否則他一定去要回來。早上大兒子鎖小屋門,他還奇怪鎖上幹什麽,後來想到小屋裏放的爆米花機,以為夏銘是怕夏文他們弄壞了。

那東西他可賠不起,別說他現在沒錢,就是有也沒地方買去。他們這裏已經好些年沒蹦爆米花的了,這個機器也不知道去哪買。

他起身收拾東西,“本也沒想讓她回來,她自己走了倒好。東西拿去就拿去吧,也是最後一次了。爸爸以後再掙錢,把那些東西買回來,不會苦到你們。”

夏銘安慰好兩個小的,也幫忙收拾東西。這個家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弄的這麽埋汰。要不是剛回來,他昨天都想貪黑收拾了。

屋裏屋外,夏銘打掃一個遍。該擦拭的,該歸攏的,一點都沒落下。窗明幾淨的,連外面的院子掃的一個灰渣都沒有。

看見收拾的幹幹淨淨,夏銘吐出一口悶氣。剛才的事真是要氣死他了,那個女人是個什麽東西,他這輩子都不會叫她媽。

“小雨、小末,哥給你們蹦爆米花去。”夏銘支使夏文和夏武,“去,把爆米花機拿出來。”

“唉。”夏文、夏武痛快的跑了,夏銘在院裏帶着夏雨他們,“你們等着,哥給你們蹦爆米花吃。”

夏雨他們沒吃過爆米花,但是小孩子只要聽到吃的都高興,乖乖的坐在一旁,等着夏銘投喂。

“蹦蹦蹦。”夏銘一連蹦了幾鍋爆米花,又開始熬糖,拿出托盤做大塊糖。

夏志軍看夏銘熟練手法,估計這孩子沒少做。夏文幾個坐在一邊,一把把抓着爆米花往嘴裏塞,吃的香甜滿足。

“吃點玉米的,大米的你哥還要做大塊糖呢。”夏志軍看他們都奔着大米花使勁,忙提醒他們少吃點。

“沒事,讓他們吃。”夏銘說:“現在就是一時新鮮,等過段時間吃的就少了。”

“等他們吃夠得啥時候,大米可不好買。就是玉米也不是随便買到的,不是糧本上的定額,要糧票去買價格也高。”

“那就讓他們自己掙,這麽大了還不想法掙點錢。”夏銘看夏文他們一眼,“半大小子吃窮老子,還都指你養啊?我二叔他們家幾個孩子,早都出去掙錢了。”

夏文聽到掙錢,抓了把爆米花過來,問夏銘:“哥,怎麽掙錢?你說我們去做。”

“就是。”夏武也湊過來,“我們早就想掙錢,可是沒辦法。撿點煤核扒點樹皮,也賣不上錢,還都被送姥姥家去了。”

怨念的看他爸一眼,東西都被送走不說,他媽還催他們多撿點,好給他姥姥家送去。

他們不願意,又挨打挨罵的,他爸也不管。還勸他們聽話,撿點給姥姥是孝敬老人,是每個孩子的美德。

夏志軍接受到這目光,“咳咳。”他也想起這些事,原本認為沒什麽大不了的,何必鬧的一家不痛快。

現在想想,真是委屈孩子了,他們辛苦撿回來,是為了家裏好,全都給別人算是怎麽回事?

夏銘聽夏武埋怨,夏文也抽抽着臉,他爸也尴尬不自在。叉開話題,“去賣爆米花和大塊糖,我批發給你們,一鍋你們能賺兩毛錢。”

他拿出一個中號搪瓷缸,“拿這個缸子去賣,一缸包米花三分錢,一缸大米花五分錢。大塊糖一塊五分錢,橫切一半的小塊三分錢。”

夏銘循序漸進的誘導,“你們掙多少錢都是你們自己的,家裏不會要。若是賣的多了,一天賺個塊八角的不成問題,趕上你們運氣好,沒準比咱爸掙的還多。”

夏志軍聽他說咱爸,心裏高興,這孩子是認自己的。忙支持夏銘對夏文他們做保證:“爸不要你們錢,你哥說了算,聽他的就行。”

轉而又有些擔憂,“還有幾天你們就要開學,也賣不上幾天,可不能不上學去賣啊。”

“放心。”夏銘說:“還是要以學習為主,這事不能耽誤。開學後就讓他們在學校門口賣,早點去晚點回來,賣的也不會少。”

夏文和夏武眼睛早已亮起來,在夏銘說掙的錢歸他們自己所有,逐漸變得火熱,“哥,在學校賣正好,就他們買的多。讓爸去小學賣,那裏也不能少賣。”

夏志軍:“………”

“爸的事你們別摻和。”他對夏志軍還有別的安排,這個家要是再不采取點行動,眼看就揭不開鍋了。

下午,他們就付諸行動,夏文他們拿着袋子走街竄巷,零散賣爆米花。夏銘就帶着他爸去蹦爆米花,一路上細心打聽哪個地段生活好。

開始夏志軍還以為夏銘對城裏不熟悉,讓他給帶帶路,介紹一下情況。可接下來的舉動,讓他大跌眼鏡,兒子這是要鬧哪一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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