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章
“銘銘。”夏志軍對兒子說:“這裏也是工廠家屬院，他們生活都不錯，現在工人工資比較高，還有很多是雙職工，比較舍得花錢。”
夏銘看看周邊環境，家屬院坐落在繁華地帶，兩邊道路寬敞，人來人往川流不息。
家屬院很大看來人口不少，附近幾個方向，都有住宅，居住比較密集，道路四通八達，這裏屬于主要路段，去哪個方向都要路過這裏。
“嗯，就在這裏。”夏銘找個寬敞又不阻礙交通的地方放下手推車，“我們先擺上攤再吆喝。”
放好東西把火點着，夏銘對夏志軍說:“爸，我看着，你去遠點胡同吆喝吆喝，争取叫點人出來。”
夏志軍:“…………”
夏銘看他沉默轉身，對着他背影偷笑了一下。等他走出一段距離，“蹦爆米花，制大塊糖。”
聲音清脆高昂，夏志軍走出三個胡同還聽的清清楚楚。他身形一頓卻沒回頭，繼續大步流星往前走。
兒子為了掙錢都能張開嘴，他這當老子的還死要面子做什麽！“蹦爆米花，制大塊糖。”
第一嗓子喊出去，後面越來越順溜。不大一會兒他就叫出幾個人，“喲，多久沒有蹦爆米花的了，有五六年了吧！”
“那可多了，快七八年了。我現在還記得爆米花那香脆味道，不行，我得多蹦兩鍋，讓孩子們多吃點。”
夏志軍喊了一圈兒，領着一幫人回來，夏銘那已經開始蹦了，五六個人圍着他說話。
夏銘滿臉笑容，小嘴巴巴的不知道說些啥，夏志軍走到跟前，他擡頭看一眼:“爸，你回來了，坐下休息一會兒。”
夏志軍被他拉着坐下，手搖着爆米花機，偷瞟了夏銘一眼，見他一直在身邊，暗裏才吐出一口氣，心裏比較有底。
在家時，夏銘雖然教他蹦了幾鍋，可是現在面對這些人，他不禁有些緊張。好在還有兒子，他稍微心安一些。
“爆米花多少錢一鍋？”有人問價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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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角五分錢一鍋，加糖兩角錢。制一鍋大塊糖，手工費三角錢。”
“喲，這麽貴啊？”
“大娘。”夏銘說:“現在鄉下都這個價，你不能按照多少年前的老價格來算。”
“可不是。”一旁的人說:“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老黃歷就別翻了。”
一下午他們都沒停手，夏志軍坐在那裏蹦爆米花，夏銘收錢再給人制大塊糖。天都擦黑了，還有幾個人沒蹦上。
夏銘跟她們說聲抱歉，今天出來沒帶燈，明天他們再過來。收完攤，夏志軍搶着推車，美的他心裏直冒泡。
“銘銘，我算了下，這一下午，我們掙了五六塊錢。”夏志軍眉開眼笑，“是我三天的工資了，爸真是不敢相信，這也太掙錢了。”
“也不是天天如此。”夏銘告訴他:“但若說掙個一兩塊錢，還是能保的。”
“這也行啊！”
“爸，我想跟你商量點事。”“你說。”
“你以後晚上就別加班了。”夏銘鼓動他說:“吃完晚飯，你就當出來溜達，蹦幾鍋爆米花，掙點菜錢也比你累死累活的加那個班強。”
“而且，我們家現在都指着你呢，身體累壞了怎麽辦？”夏銘一臉心疼，“高中要上晚自習，夏文他們幾個在家也不放心。你蹦爆米花比較自由，時間自己掌握，能随時照顧到家裏。”
夏志軍見兒子小心翼翼的偷看他臉色，不由笑了。“爸都聽你的。這麽些年除了你爺爺關心我，讓我照顧好自己身體別太累，你還是頭一個關心我的，真是我的好兒子。”
夏志軍眼睛有些發紅，他媳婦兒除了讓他多加班掙錢，就是埋怨他無能。總是念叨誰家又買縫紉機或是自行車了，而他們家除了手電筒就再沒其他能看得上眼的物件。
“哥，哥。”還沒到家，就見夏文他們幾個站在門外等着，看見他們回來，都飛跑着迎過來。
“唉。”夏銘懊悔，“爸，以後可不能這麽晚回來了。這都幾點了，他們還沒吃上飯呢。”
“呵呵。”夏志軍笑不說話，看大兒子眼神更加柔軟。惦記弟弟們沒吃飯，他自己何嘗又吃了。
夏文興奮的拉着夏銘說他們賣爆米花的事，夏武一旁不時補充幾句。夏銘則是一邊忙着做飯，一邊嘴角含笑的耐心聽着。
夏志軍進來，看見幾兄弟圍在夏銘身邊，叽叽咋咋說個不停。心裏湧上一股暖意，家裏多久沒這麽熱鬧歡快了。
“銘銘。”夏志軍挽起袖子，“你去歇着，爸來做飯。”
“不用，很快就好了。”夏銘手腳利索，做飯熟練，很快一鍋疙瘩湯做好。
每人一碗疙瘩湯，上面還卧着一個雞蛋。切點鹹菜拌拌，簡單的晚飯就好了。
接下來幾天，夏銘白天出去蹦爆米花，夏文他們出去零賣。夏志軍晚上回來跟夏銘學習，手法越來越熟練，再自己出去，心裏有數不會那麽慌張。
到了三月一號開學這天，夏銘沒讓夏文他們今天就在學校門口賣爆米花，“剛開學，你們先适應一下開學節奏，等過幾天再賣。”
夏文他們有點蔫頭耷腦的，原想着今天第一天開學，他們要大顯身手，多掙點錢回來，卻沒想到大哥不讓。
“怎麽，掙錢上瘾了。”夏銘看他們表情，“這幾天掙點錢，尾巴都要翹上天，瞧你們這點出息。”
“別忘了你們是學生，第一要務是學習。”夏銘臉色嚴肅，“我告訴你們，如果成績不好，別說不能賣爆米花，回來我還要揍你們，都給我小心點。”
“對。”夏志軍指着夏文他們，“都聽你哥的，若是敢不聽話調皮搗蛋的，我也不會放過你們，想挨揍就吱一聲。”
“我們不是想多掙點錢嗎。”夏文小聲嘟囔:“媽把家裏東西都拿走了，連盒火柴都沒落下，我們想多掙點，給家裏買點東西。”
“爸知道。”夏志軍揉揉他腦袋，“這幾天就開資了，家裏缺的我都會補上，你們別擔心。”
“就是。”夏銘聲音柔和許多，“家裏事有我和爸呢，你們別操心。她拿走的不過是她衣物和糧食，還有一些日用品。我不是都補上了，一點也沒少你們用。”
“好了。”夏銘拍下他肩膀，“把心思先用在學習上，掙錢有我和咱爸。當然，如果你們乖乖聽話，爆米花還是讓你們去賣，不過要等幾天。”
夏雨和夏末眼巴巴的看着哥哥們就要走了，小臉都抽抽着有些委屈。夏銘也沒好辦法，托兒所過歲數了，上學還太小，人家學校不收。
拿出幾塊糖給他們，“在家等哥哥，中午我們就回來。”
夏銘到一中大門口，上次來他也沒仔細看。校門那裏寬敞，幾個值周老師在那裏轉悠，看學生是否有突發狀況。
在校門對面路的另一端，有很多小販擺攤，多數都是賣早餐，吃的學生還不少。還有幾份賣學習用品的，零星有幾個學生光顧。
他進了校門，就是一片大操場，中間是個講臺，講臺後面不遠處就是教學樓。
學生宿舍在教學樓後面，因為床位緊張，本市學生不讓住校，當然晚自習也是不用上的。
他和他爸說要上晚自習，是純粹忽然他爸。他還有事情要做，已經計劃好了，就是怕他爸膽子小，不提前告訴他。
操場左側标識是教職工宿舍，有提示禁止學生亂入。右側則是食堂，據說在食堂後面就是小操場，是上體育課專用。
他來到高一老師辦公室，找到歐陽老師。對面桌上的李老師，就是那個大波浪，用眼角夾了他一眼。
“歐陽老師，有些學生就是學習好，也要考慮品德問題，不能什麽學生都接受，免得操碎了心。”
歐陽老師沒搭話，站起來對夏銘說:“去教室。”
那李老師還陰陽怪氣的，“一個鄉下小地方，還能出個全市第三，可真是笑話。不知道怎麽投機取巧，弄個這麽高分數。還敢到這裏來，馬上就能現出原形了。”
夏銘他們恍若未聞，直接走出辦公室。高一三班在二樓，歐陽老師領他到教室。
“各位同學，這位夏銘同學，是我們班新來的轉校生，大家歡迎。”
下面疏疏拉拉的響起掌聲，夏銘看着這些學生，很多都無精打采，好像沒睡醒似的。
也有個別幾位帶着好奇的目光看向他，還有低頭只顧學習的。
“夏銘。”歐陽老師指着第二排最後面那個空座，“你就坐那吧。”
夏銘點頭，擡腿往後面走，不覺皺起眉頭，這是什麽姿勢?坐在那裏的是個男生，長胳膊一伸占滿整張桌子，頭微低着前面立着一本書，看不清是在看書還是在打瞌睡。
走近一看，好嗎！屁股坐在椅子中間，旁邊就剩一拿長的地方，他屁股再小也坐不下。桌子整個都占上，難道他沒聽見老師說讓他過來做嗎，這是真睡着了？
夏銘站在那裏一會兒，看那位同學紋絲沒動，他心裏再有氣也要忍，老師還在後面，不能頭一天就吵，得留個好印象。
他伸手在桌子上敲敲，還真就動了，一雙茫然的眼睛望過來。臉型瘦削冷硬，眼睛細長微眯着，夏銘心裏一突，不是太好相處的人。
雖然他是夏銘欣賞的那種冷帥類型，但從他那漫不經心的眼神裏，看出了一絲痞氣，還有這慵懶的姿态，都顯出拒人千裏。
還有掩藏在眼下那桀骜不馴，渾身氣質充滿矛盾氣息。短短的一瞬間，夏銘心裏就呈現出這麽多，完全在于他感覺敏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