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24、惡魔

宋玺站在院子裏望着天, 還是那寥寥可數的幾顆星星, 孤單寂寞的很。就像現在的她,該何去何從?這個問題這幾日一直像條小溪流, 延綿在心裏的每個角落, 可卻不敢深究, 也沒有答案。她的結局在哪裏?結婚嫁人嗎?簡直癡人說夢。想到這個問題,宋玺無奈的笑了起來, 這些事情就算她站成雕塑,也不能改變什麽吧。

打了個哆嗦,進了屋子。外屋漆黑一片, 裏屋的棉簾子後面能看出微黃的燈光。宋玺輕輕的撩簾子進屋, 支清芳一見她就沒有好臉色, 埋怨她“太沒有姑娘家的樣子,怎麽能回來這麽晚?你爸和你弟弟都睡了。”

宋長發和宋森今天是兩個人頭對着頭在外屋睡的。

宋玺走到支清芳身邊抱了抱她,“媽,對不起, 讓你擔心了。”語氣裏有濃濃的倦意。

支清芳覺出她的不對勁, 想看看她怎麽了,可是宋玺就是賴在她的身上拽不起來,臉埋在自己的肩膀上,看不清模樣。“是不是工作太累了?要受不了就請假,別聽你爸爸那什麽狗屁不請假理論。”

宋玺聽着耳邊的唠叨,心裏滿滿當當的溫馨。她能給自己這麽點時間偷懶,就必須盡快滿血複活。她哈哈一笑, 伸了個懶腰,“媽,累死了,我去睡覺啦!”

支清芳一頓,笑罵道“你這個小猴崽子,給我站住,睡覺前給我洗洗腳去!想蒙混過關,想得美!”說着拽住了她的後衣領,又給拎了回來,“爐子上給你留着熱水了,你先洗臉,洗完再洗腳。”

宋玺沒能逃過一劫,脫掉衣服之前,先把秦準的高級藥油小心翼翼的拿出來放好,才認命的洗腳洗臉去了。

最近臉上凍得有點紅,一碰熱水就又疼又癢,要說這女人的臉真嬌貴,現在又不敢撓,生怕把自己撓破相了。

“媽,我這臉好像不大對勁兒。”宋玺邊照着鏡子邊指給支清芳看,“你看這裏這裏。”

支清芳眯着眼睛看了會兒,凍傷了這是。轉身從床頭拿來盒友誼雪花膏,”抹這個,明天就好了。”

宋玺看着面前黃色的小鋁盒,擰開聞了聞,食指挖了一指頭往臉上塗。

“哎呦,我的姑奶奶!你就不能省着點用?”支清芳連炕都顧不上鋪了,就過來搶她手裏的膏兒,“我自己都舍不得用,你這個敗家子兒。”

“媽,回頭我發了工資,給你買二十塊錢的!”

“別混帳了,二十塊?你要夠我帶土裏用去啊?”支清芳說着說着也笑了起來。“快收拾好,睡覺了。等你等的光熬燈費電的。”

晚上是支清芳陪着宋玺在裏屋睡,宋玺貼在她身邊,聽着她淺淺的呼吸聲,也閉上了眼睛。很快的就進入了深睡眠。可能真的是累的狠了,才沾枕頭就着。她最近憂思憂慮,心思沉重,總把心事壓心裏,翻來覆去的,平時睡不踏實,今夜卻又被那很久不曾出現過的夢境侵占了她的夜晚。

Advertisement

夢中,她站在一面鏡子前,可以清楚的看清自己的模樣,這個女人是宋玺無疑,只是頭發披散開來,模樣憔悴,臉上淚痕遍布。

她伸出手嘗試着去觸碰鏡面,卻次次落空,每當手指即将和鏡面相遇的一刻,鏡子就像是一潭水一般徹底的淩亂開來。

四周漆黑一片,她什麽都看不見,什麽都聽不見,恐懼漸漸吞噬了理智。她抱着頭緩緩蹲了下去。

就在她要承受不住這該死的沉寂崩潰之時,一聲凄厲的笑聲由遠及近,宋玺皺着眉頭凝神去聽,覺得這聲音無比熟悉,低沉渾厚,似曾相識。

她緩緩擡起頭,鏡子裏有一個男人的身影正慢慢向她靠近,她極力去辨認那人模樣,可還是模糊一片,心裏恐懼卻越來越盛,她的身體也開始不由自主的顫抖,蹲坐在冰涼的地面上,輕聲呢喃着“不要過來不要過來”

忽地瞬間,一只強壯有力的手從鏡子裏伸了出來,穩穩掐在了她的脖頸上,将她從地上提了起來。手的力量很大,掐的她喘不上氣來,窒息感壓迫感讓她的意識漸漸離散。

她不想死,就用盡全力去掰脖子上的手,可無論怎麽努力,那雙手就像鐵鉗禁锢在那處,如何也動彈不得。

男人如蛇信般陰冷的氣息擦着她的耳垂,笑的寒意透骨,“你算什麽女人?你算什麽女人?你根本不配做個女人!”

她還來不及細想這句話其中的含義,頭就被男人大力的往後推去,本來空洞的四周忽然被白色的牆壁包圍,她的頭撞擊在牆壁上,發出一聲悶哼。

“你讓我活的不像男人!你讓我在整個家族面前擡不起頭來!你憑什麽?嗯?”

不知過了多久,男人松開手,她就像一個破布娃娃一般順着牆壁滑落下去,大口大口呼吸着可貴的空氣。她說不出話來反駁,更不知他這話從何說起,她是個女人,是個貨真價實的女人,為什麽要說她不是女人?為什麽要說她不配做女人?

緊跟着胸口被重重的踢了一腳,宋玺眼裏猩紅一片,嘴角溢出一口血,緩緩趴倒在男人的腳下。再無生機。

男人的臉卻在她意識漸漸模糊的時候清晰起來,他穿着挺括的西裝,右手的拇指輕輕撚過中指,捏着她的下巴強迫她擡起頭來,輕聲問道”你今天是不是跟蹤我?你看到了什麽?嗯?”

她的瞳孔一下子睜的大大的,驚恐的看着面前的人,那張臉是江淮!這個男人是江淮!

“宋玺?宋玺?我的兒,醒醒啊。”

宋玺痛苦的面容動了動,耳邊有溫柔的聲音喚她脫離這夢魇,她想尋着那溫暖的聲音靠近,身體卻不受控制,如何也動彈不得。

支清芳看着一臉冷汗怎麽叫也醒不過來的宋玺,心揪成一團,轉頭看宋長發“這孩子從昨天晚上就這樣,一會兒哭一會兒撲騰,我叫了很久,都叫不醒。”

宋長發探了探她的額頭,倒是不熱,可冰涼一片,“大點聲音,再叫。”說着就要伸手去推宋玺。

還沒碰上宋玺的被角,就被支清芳攔住,“不行不行,她這樣子像是讓夢魇着了,我娘以前提過,這時候不能硬叫,怕丢了魂兒。”

宋長發啧一聲埋怨她,“老婆子,你這是迷信。別管那麽多了,孩子多難受!”

兩人争執不下的時候,門外有敲門聲咚咚響起來。

“誰啊,這麽大清早的?”支清芳和宋長發面面相觑,“老宋,你去開門,我守着小玺。”

宋長發點點頭,臨出門前又叮囑支清芳說“別耽擱了,趕緊把孩子叫起來!”

支清芳正左右拿不定主意,也只好洗了個毛巾慢慢給宋玺擦着額角的汗,“玺啊,孩子,醒醒啊。是媽媽。”

宋玺沒什麽反應,眉頭皺的更緊了,一只手忽然伸出來握住了自己的脖子,嘴裏嗚嗚丫丫的不知道說着什麽。

支清芳急忙去掰她的手,她掙紮起來。支清芳越來越無措,這時宋長發掀開簾子疾步走了進來,“快看,誰來了?”

宋長發說罷,側着身子讓進來一個小老太太,頭發花白,穿着褐色的棉襖,手插在袖兜裏,腕子上挎着個包袱,精神矍铄。

支清芳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娘!您怎麽這個點兒就來了?”

老太太姓陳,單名一個蘭字,村裏頭都稱她陳婆婆,因着懂些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事情,小孩子吓着啊被夢魇着啊,都會去找她。

“瞧瞧你,都是好幾個孩子的娘了,怎麽還能這麽慌慌張張?”陳老太太一輩子生活在農村,還是舊家思想,覺得當家主母就要有當家主母的樣子,看不慣支清芳的城鎮氣息。

支清芳哪裏顧得上那麽多,“娘你快看看小玺,昨晚就這麽樣,可能是做噩夢了,叫不醒。”

陳老太太将包袱遞給支清芳,往床上一探頭,剛才還半閉不睜的眼瞬間清明了過來,接着又往前靠近了一步,心裏的疑惑就越深。孩子面上痛苦的表情連夢外的人看着都感同身受,可見夢境裏的宋玺該是多麽痛苦。

“去給我打盆熱水來,我洗洗手。”

支清芳唉着馬上去拿盆兒倒熱水。

老太太側身擡腿坐上炕,凝神聽着宋玺嘴裏在說什麽,起初碎碎叨叨的聽不清楚,老太太也沒多想,支清芳水倒來了,老太太就準備下炕去洗手。

宋玺突然叫了聲“江淮!不要打我!你別打我”

陳老太太腳步頓住,回身詫異的看着床上的宋玺,這是什麽情況?

支清芳顯然也聽到了宋玺的叫嚷,“江淮?這不是前兩天宋玺去相親的那人嘛,怎麽夢裏還能夢到那人,統共也沒見過兩次啊。”

陳老太太急聲問道“宋玺和江淮相親了?那個男人叫江淮?你确定嗎?”

支清芳哪見過陳老太太這個模樣,只顧着傻傻的點頭,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一個兩個的都奇怪的很。

陳老太太心底一片冰涼,怎麽不對?怎麽是今年?宋玺和江淮相親足足提早了兩年!

作者有話要說: 神奇的姥姥~就讓姥姥帶着咱們解各種疑難雜症吧!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