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不說
且說送走鐘蔻珠和南琬後, 南珊雄糾糾地回了院子,淩重華帶着笑意地看着她,“不怕外面傳言,三皇子妃不僅是個妒婦, 還是只母老虎。”
“不怕,再說,你會讓這話傳出去嗎?”
男人精致的眉眼瞬間一片肅殺,“不會, 誰敢傳,死!”
南珊雙眼發光, 緊緊地抱着他的腰身,仰起小臉笑得谄媚, “好哥哥,你怎麽這麽好。”
他低垂下眼,瞳中映出嬌俏的嫩臉, 彎腰将她一提, 片刻閃到內室…
一夜雨打嬌花, 吟啼媚叫。
次日, 府內後院的樹林中,霧氣彌漫的晨光中,一身勁裝的男子舞着長劍,氣如驚鴻,高束的烏發,絕世的容貌, 銀光閃閃的長劍在他的手中如同一條細龍,騰飛翻空。
不遠處的樹蔭下,靠椅上鋪着軟毛墊子,南珊裹在錦鍛披風中,秋風帶着涼意,她伸出一只白嫩的手,捏起旁邊桌子上的點心,一邊吃着,一邊含笑地賞着美男練劍。
淩重華收回長劍,單手執于背後,絕色的臉上隐帶着水氣,長身玉立,朦胧又神秘,南珊舔下手指上的碎屑,拍拍手掌,捧場地大叫,“夫君好棒棒!”
男子闊步走來,勁瘦的修長身體,出塵絕豔的五官,想着昨夜裏羞人的畫面,她的臉紅起來,夫君不是好棒棒,而是棒棒好。
她下意識地扶一下酸軟的腰身,裙擺裏的腿略有些合不攏,還有胸前的一對玉兔兒,頂上的嫩尖都被吮破了皮,有一絲火辣辣的痛。
這男人,不愧禁欲幾十年,果然寶刀一朝出鞘,勢如破竹。
鳳眼迷離起來,帶着微微的水色,豐潤的雙唇微張着,看着立在跟前的男人,淩重華的眸色黑沉,一把将她從椅子上抱起,如風一樣沖進卧房,很快裏面就傳來女人的求饒聲。
歡愉過後,南珊沉沉睡去。
主院內,沒有三皇子的吩咐,下人們不敢靠近,無聊的千喜萬福她們就去逗大虎,經為幾天的相處,她也不再懼怕大虎,尤其是千喜,簡直成了大虎的丫頭。
睡到午時将起的南珊都看不下去,她怎麽就有這個一個傻丫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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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兒,過來。”
大虎連忙不理千喜,屁颠颠地朝南珊這邊飛撲過來,卻在看見不遠處白色的衣角愣了一下,遲疑不決地停住,南珊朝那邊一看,笑了。
自己的男人不知什麽站在那裏多久了,千喜和萬福連忙有眼色地告退,她們可算是明白了,三皇子除了對皇子妃不一樣,看其它的女子,如同看死人。
南珊嗔道,“你看你,一來不僅将丫環吓跑了,連大虎都被你吓軟了腳,在那裏不敢動。”
淩重華冷眼看一眼大虎,大虎吼了一聲,撲到他的身上,讨好地露出鋒利的門齒,眼睛眯着,如同一個要糖吃的孩子。
“夫君,你看這個家夥,還真了精了。”
大虎又吼一聲,聽出了女主子在誇它。
南珊腦子一抽,“夫君,要是我和它一起掉進水裏,你先救它還是救我?”
淩重華回她一個你瘋了的表情。
“你不是會凫水嗎?”
哦,對哦,前世夢裏她講過的,她會游泳的,還拿過市裏面的一個獎。
她摸下鼻子,滿臉的尴尬。
“你不用和任何人比。”
什麽意思,是她最重要,獨一無二的意思嗎?南珊開心地想着,一個男人愛不愛你,女人明明心中明白,可卻總還要問,就想聽到男人親口說出那三個字。
可淩重華是古人,且還是一個曾幾十年為帝的男人,怎麽可能知道女兒家的這些個心思,他眼神深如漩渦,臉色清冷如常,南珊垮下嘴角,不說算了,會做就行。
愛都是做出來的。
她的臉又發起燒來,鳳眼中流轉着風情,淩重華眼色如墨,白玉般的手指擡起,正要做些什麽,就聽下人遠遠的禀報聲,“報三皇子妃,侯府的表小姐來了。”
南珊一愣,昨天才見過鐘表姐,今天怎麽又上門了。
懷疑歸懷疑,腳下卻也沒停,朝自己的男人抛個媚眼,移着蓮步去了前院,一進廳堂,就見鐘蔻珠低頭垂淚。
“珠表姐,發生什麽事情?”
鐘蔻珠一下子跪在地上,滿臉淚痕,雙眼紅腫,“三表妹,我實在是走投無路了,只能來求你。”
“究竟發生什麽事?”
鐘蔻珠邊哭邊将南世子給她訂親的事情道來,她娘在符氏那裏套出孟家二房的那些個龌龊事,說什麽也不肯将她嫁過去,于是去尋大舅舅,怎料大舅舅已經出門。
她便一直在那裏等,等到喝醉的南世子回來,想要回生辰八字,沒想到大舅舅動作快,出門就是和孟家二房的大爺碰頭,八字已交出去。
南氏哪裏肯依,哭鬧起來,南世子發了狠,大罵她一頓,說什麽養了她們母女多年,也該為府中盡一份心。
總之,這門親事是板上的釘子,改不了。
連聽到動靜出來的魏氏也幫腔,陰陽怪氣地說以她們孤兒寡母的,要不是托侯府的福,上哪找這樣的好親事,還挑三揀四的。
南氏被氣得倒在塌上爬不起來,她實在是沒有辦法,孟家二房那就是個狼窩,嫁不得。
南珊聽她說完,也是氣得不行,大房的夫妻兩個心黑手辣,往年他們一家住在府中,魏氏在吃食上一再地克扣,南世子真不知嗎?不過是裝傻充愣。
“孟家二房糟心事太多,可是此事是姑母親口同意的,雖然大伯父有欺騙之嫌,卻是姑母親手交出的生辰八字,若你真不想嫁,勢必要和侯府撕破臉,往後要如何打算?”
鐘蔻珠用帕子拭幹眼淚,“我早已心定,這門親事不能依,想與母親搬出來住,只是八字已經交出去,不知如何要得回來。”
所以才求上門來,想着以三皇子的勢去壓一下孟家,說不定別人就會交出來。
南珊想了一想,“我們去要,也能要回,只不過名不正言不順,有仗勢欺人之嫌,其實還有一個法子,姑母姓南,你卻是姓鐘,哪有姓鐘的姑娘嫁人,卻是姓南的舅舅做主的?”
鐘家又不是沒有人,只不過是南氏與那位嬸母不和,憤而帶着女兒住在娘家,那位嬸母有子有女,鐘家有男丁,鐘蔻珠如若願意去那裏尋求幫助,名正言順。
鐘家人去鬧,然後她再以三皇子妃的身份去施壓,此事不難解決。
被表妹一點撥,鐘蔻珠明白過來,“謝謝三表妹,我寫信回老家。”
南珊點下頭,“我派人給你送去,等鐘家來了人,一鬧開,有什麽事情,有我這個皇子妃替你兜着。”
鐘蔻珠深行一個大禮,“三表妹,謝謝。”
“姐妹一場,你有事我豈能袖手旁觀。”
鐘蔻珠一走,淩重華走過來,“可要我出手?”
南珊嫣然一笑,“不用,殺雞焉用宰牛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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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後,鐘家的那位嬸母帶着兩個兒子上了京,也不多喘口氣,直殺到德勇侯府,聽到下人來報,南宏焘半天才想起,原來是妹妹的夫家來人了。
他有些不喜,這些人不會是來打秋風的吧。
鐘家的嬸母姓石,柱着一個拐杖,雖然頭發花白,可精氣神很足,她本就一個寡婦,供出當官的侄子,養大自己的孩子,豈一般的婦人。
見到南世子,也不多客套,開門見山,“承蒙親家舅舅一直替我們鐘家照顧珠姐兒母女,如今珠姐兒已長大成人,俗話說得好,男大當婚女大當嫁,老婦人特地來接她們母女歸家,珠姐兒該議親了。”
魏氏開口道,“親家叔祖母,這珠姐兒母女倆一直吃住在侯府,我還以為你們鐘家不要這個孫女,哪有我們好吃好喝将人養大了,你們上門來撿現成的便宜。”
石氏一笑,“親家舅母,這事也怪老婦人,與侄媳堵着一口氣,耽誤了我們珠姐兒。”
“實不相瞞,我們已經替珠姐兒訂下一門高親,你們請回吧。”
鐘蔻珠從外面跑進來,“撲咚”一聲跪在石氏的面前,“珠兒見過叔祖母,舅母說的那門親事,珠兒不願意。”
魏氏臉一僵,“珠姐兒,長輩們說話,哪有你一個小輩插話的道理,再說自古以來,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一個姑娘家跑出來,丢不丢人?”
“大嫂,既然是父母之命,我這個做母親的也不同意。”
南氏蒼白着臉,也走進來。
卻是低着頭,不敢看石氏的眼睛,當初離開鐘家時她是何等的硬氣,仗着娘家是侯府,從骨子裏就看不起鄉間出身的石氏。
“大妹妹,你說這話嫂子就聽不懂,八字是你親自寫給世子的,現在說你不同意,你耍我們吧,侯府養你們這麽多年,敢情養了兩個白眼狼。”
南氏叫起來,“大嫂,是大哥騙我的。”
魏氏冷笑,“他騙你什麽了,他說是國公府的二房庶長孫,沒有差事,哪裏騙你?”
南氏被堵得啞了口,确實,大哥是這麽說的,半個字都沒有騙人。
石氏懶得看一眼這個侄媳婦,要不是為了珠姐兒,她才不會來,南氏就是個蠢貨,若不是她,珠姐兒她爹怎麽會走得那麽早。
珠姐兒她爹生來有心疾,倒也不算嚴重,平日裏将養着,別人也看不出來,偏南氏成天作天作地,将他氣得病犯,最後年紀輕輕便沒了。
她本想着,南氏雖蠢,可侯府卻是她的娘家,總不會虧待她們母女,沒想到,親哥哥也這麽黑心肝,竟是要将珠姐兒嫁給那麽一戶人家。
來送信的人可是透了底,南家世子拿珠姐兒的婚事,與孟家換了一本前朝的孤本。
她們鐘家的嫡長孫女,居然只值一本孤本。
讓她如何不生南氏的氣。
南氏被石氏的目光看得如針芒在背,幾欲想逃,可為了珠姐兒,又忍了下來。
石氏剮她一眼,對着魏氏道,“說起來,侯府是珠兒的外祖家,世子夫人是親舅母,世子也是親舅舅,老婦人想着,都是骨肉至親,怎麽也不會害珠姐兒,沒想到,侯府真是讓老婦人開了眼界,天下還有這樣的親人。”
南宏焘臉一沉,“親家叔祖母,你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南世子心中不清楚嗎?我們鐘家的女兒,在你南世子的眼裏,只值一本破書,就是為了換一本書,就将珠姐兒胡亂配給人家的庶孫。”
鐘蔻珠死死地咬着唇,原來是這樣,她的親事,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才訂下的,可真是她的親舅舅啊。
南氏搖搖欲墜,撲向南世子,“大哥,珠兒可是你的親外甥女啊。”
南宏焘有些心驚,他與孟家二房的大爺私下交談的事情,是誰洩露出去的,難不成是孟大爺自己喝高了,酒後胡言給捅了出去。
他惱羞成怒地推開南氏,“你們聽這個死婆子亂說什麽?根本就沒有的事情。”
“死婆子,南世子真好教養,老婦人雖然出身不高,卻也是侯府的親家,南世子居然稱老婦人是死婆子。”
石氏将手中的拐杖一丢,伏在地上大喊,“天哪,你還有沒有天理啊,世上竟然有這樣的親舅舅,賣了外甥女不說,還辱罵長輩,老婦人一把年紀,還要受這樣的氣,我不活了。”
南宏焘發起狠來,“孟家這門親事,不可能退,你們鐘家再胡攪蠻纏,本世子就報官。”
說完拂袖而去,魏氏也冷哼一聲,跟在他後面走出去。
屋內只剩下鐘家人,鐘蔻珠跪在石氏的面前放聲大哭,石氏一把摟着她,“好孩子,你放,叔祖母豁出這條老命,也不會讓你嫁到那樣的人家。”
說完,她站起來,跟在南世子夫婦的後面。
邊走邊罵的南世子感覺不對勁,回頭一看,這死老婆子陰魂不散,居然跟了過來。
他停下來,黑着臉,“鐘老夫人,你究竟意欲何為?”
“南世子,老婦人說了,珠姐兒是我們鐘家的骨肉,那門親事我不同意,除非世子拿回珠兒的庚貼,否則,世子去哪,老婆子就去哪。”
“你…真不信本世子報官将你抓起來。”
石氏一笑,“那正好,老婦人就與官差們說道說道,不知傳揚出去,堂堂侯府的世子居然用外甥女換一本書,如此讓人齒冷,到時候天下人恥笑的只會是你世子爺。”
南宏焘被她說得有些發虛,“荒謬,你從哪裏聽來的謠言,鎮國公府的庶長孫,配珠姐兒綽綽有餘,本世子都是為了她好,反而是你們,不過是鄉下的泥腿子,能給她找什麽樣的親事。”
“這就不勞世子爺操心,做個村婦,也強過嫁給虎狼之人。”
鐘蔻珠扶着南氏,也跟了過來,南世子氣得指着她們大喊,“你們如果要退親,那就跟姓鐘的滾回去,不要再踏進侯府半步。”
南氏有些猶豫,鐘蔻珠大聲道,“珠兒姓鐘,總要歸根,謝謝大舅舅這麽多年來的照顧。”
“好,好,你們不識好人心,本世子就去将這門親事退了,她們母女你們帶回去,我倒要看看,你能給她尋個什麽樣的好親事。”
說完,南世子氣沖沖地出了門,找到孟家大爺,孟大爺當然不同意,這親是好不容易騙來的,怎麽可能輕易放手。
“你那孤本我不要了,庚貼給我吧。”
“南世子,這就是你做人不厚道,已經訂的親,怎麽可能退,我還特意看了日子,這個月二十六就是好日子,讓你那外甥女準備準備,嫁過來吧。”
“她如今正要死要活的退親,哪裏還肯嫁過來。”
孟大爺一挑耷拉的眉,渾黃的眼中全是邪氣,“那可由不得她,生是我孟家的人,死是我孟家的鬼,我還有事,先走了,記住,本月二十六,成親的好日子。”
他拍下手,得意揚揚地走了,留下南宏焘氣得砸爛了手中的杯子。
走了不遠的孟大爺聽到破碎的聲音,抖了一下衣袖,想到家中要娶進一位真正的官家嫡女,興奮得身體都有些發抖。
還不等他得瑟完,一跨進府中的側門,就被人給一腳踢飛,正要開罵,就見孟國公黑着臉站在那裏。
“大伯父,小侄有禮了。”
孟進光嫌棄地看他一眼,“将鐘家姑娘的庚貼還回去,否則…”
“大伯父息怒,還…侄兒馬上去還。”
說完飛一樣地回屋取了庚貼,不顧身上的痛,馬不停蹄地趕到茶樓,南世子還在那裏生悶氣,看到孟大爺将貼子放下就走,半天回不過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