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阿英(十九)
我救她,你自盡, 如何?
甘钰有些錯愕地看向夏安淺, “夏姑娘, 難道阿英不是你的朋友嗎?”
“她确實是我的朋友, 當日她跟我說, 原來這世上竟然有人願意為了她去死,她心中十分感動,因此對你越發情根深種。可我覺得, 世間男兒, 什麽山盟海誓, 不過都是一時沖動, 當真要他們去做, 他們肯定是不願意的。她當時并不信我。”
甘钰:“難道阿英不信你,你就要我為她而死, 借此證明我願意為她而死的心意嗎?”
夏安淺側頭,看向他, 嘴角微勾:“你不願意?”
甘钰望着被自己捧在手掌心的那只綠鹦鹉, 又看向夏安淺,搖了搖頭, “我沒有不願意, 可……夏姑娘一直都想殺了我, 我若不能親眼看到夏姑娘将阿英救回來,是絕不會輕賤自己的性命的。”
夏安淺輕哼了一聲,“推托之詞。”
甘钰伸手摸了摸被他揣在懷裏的綠鹦鹉的腦袋, 柔軟的羽毛刷過他的掌心,讓他心裏內疚又難過。
他辜負了阿英。
甘钰:“我帶她回飛仙湖,一定會有辦法的。”
夏安淺聞言,笑了起來,“既然這樣,你還來找我做什麽?等你什麽時候想好了願意一命抵一命的時候,你再來找我。”
她的話音剛落,甘钰就感受到了一股力道将他卷了起來,接着他被摔出了大門,整個人好不狼狽地趴在了外面的地上。幸好,阿英沒被他壓着,還好好地待在他的懷裏。
“砰”的一聲,宅子的大門再度緊閉,甘钰坐了起來,将懷裏的那只鹦鹉捧了起來,跟她平視着。
“阿英,我該怎麽辦?”
可惜已經打回原形的雀仙如今不過是一只普通的鹦鹉,毫無靈性,根本聽不懂他在說些什麽。
甘钰望着那只眼神懵懂的小鹦鹉,忽然就掉了眼淚,“我不是故意的,你跟我說那粒內丹不過是留着自己的念想,并不需要每日吸取靈氣,我才會拿走了那個紅木盒子。可我沒想到,你只是為了不讓我擔心,才會這樣瞞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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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他賒賬買下了兩條珍珠項鏈,那兩條珍珠項鏈确實是超出了他所能承受的範圍。大概是當了捕快之後被撥到了知府大人公子的身邊,淩公子為美人一擲千金,眼睛都不眨一下。那天,他看到淩公子陪着胭脂去看首飾的時候,胭脂望着一條珍珠項鏈戀戀不舍的眼神。甘钰也忍不住看了過去,那條珍珠粒粒渾圓,發出溫潤的光芒。他想,這樣的東西,阿英或許也會喜歡。
一條項鏈已經是他整整兩年的俸祿了,更何況是兩條。可他竟然鬼迷心竅了一般,買了兩條。
昨天他賒賬的店鋪掌櫃找到衙門去,要他還錢。
當着那麽多同僚的面,他幾乎無地自容。只是強笑着說最近事兒多,一時忘記了。明日便送過去。可那麽大一筆錢,他要去哪兒湊?掌櫃的給他賒賬的時候說得好聽,甘捕頭想什麽時候還都可以,只要方便。可不過才半個月,就翻臉不認人,冷聲說他是做生意的,若是人人都像甘钰那樣賴賬,他就是連喝西北風也沒人刮給他喝。
甘钰又是氣惱又是羞窘,正在發愁着的時候,來了個道士模樣的人。說他最近在找一種木材,大概描述了一下木材的顏色氣味,他就想起了家中阿英視若珍寶的那個盒子。
可對方出價千金,他此時已經為錢財發愁,無計可施。他想着,沒有了這個盒子,他還能再找一個給阿英。可他欠那首飾鋪掌櫃的錢再不還,他就要身敗名裂了。
于是心中即使覺得對不起阿英,還是偷偷将那盒子拿去了給那個道士。
他一時鬼迷心竅,并未細想太多。至于與胭脂之事,他也難辭其咎。
想起當時阿英淚如雨下的模樣,甘钰也忍不住閉上了眼睛,貧賤夫妻百事哀,他們本就不是同一路的。
男人的眼淚沾濕了鹦鹉頭上柔軟的羽毛,他的聲音沙啞,說不出的愧疚難過。
“阿英。”
可是,再也沒有人應他了。
就在這時,一個身影出現在他的身後,月光将對方的身影拉得很長。
那個人,長發披散,臉上是掩不住的麗色,她安靜地站在他身後,忽然喊道:“蘇子建。”
而此時,緊閉的大門之內,夏安淺回了內院。耳朵豎得老長的勁風看見她回來,眼巴巴地看向她,“你真的不救阿英嗎?”
夏安淺走了過去,“怎麽救?”
勁風嘴巴張了張,想說你去找秦吉了,可是看着夏安淺面無表情的臉色,又閉上了嘴巴。過了半晌,他才幹巴巴地說:“阿英從前在白水河,也經常找我們玩。她如今這樣了,秦吉了知道後指不定心中會難過成什麽樣子,不然我們去給秦吉了送個信吧?”
夏安淺側頭,“我從未去過飛仙湖。”
勁風語塞,“難、難道你就這樣不管阿英了嗎?”
夏安淺:“可我沒本事管她。”
“你可以去找秦吉了的。”勁風說。
夏安淺搖頭:“沒用的,秦吉了上次去白水河找我的時候,幾乎是硬撐着的。如今我為阿英的事情去找她,我能不能找到她尚且不說,難道你想秦吉了跑出來送了性命?”
勁風:“……”
夏安淺看了勁風一眼,“人對人,是有親疏之分的。我也是,我對旁人也有親疏之分,阿英是很慘,可我明知道秦吉了這時候出來會隕滅,我還跑去找她,我不願意。”
勁風瞪大了眼睛:“難道你願意看着阿英就這樣死了?”
夏安淺迎着勁風的視線,笑了笑,然後反問:“我不看着阿英死,難道你要我看着秦吉了死?”
勁風被夏安淺的話弄得徹底無語,他覺得看着阿英死不對,看着秦吉了死也不對。啊啊啊啊啊,難道沒有一個辦法,是可以不用看着她們死的嗎?
夏安淺好像看透了勁風的念頭,淡聲說道:“別想多了,阿英已經變回原形,只有将內丹服了之後才有可能恢複靈性。可她到了人間半年,凡間濁氣滾滾,她的身體受不了內丹的靈氣。而且,她變回原形,就是因為她的內丹不見了。”
勁風目瞪口呆,覺得這事情完全不在他的想象之內。
夏安淺望了勁風一眼,覺得自己真是對牛彈琴,她揉了揉額頭,問道:“安風呢?”
她話音剛落,“嗷”的一身怪叫從宅子裏傳出來,接着就是安風小肉團跑了出來,他哈哈笑着,兩只手都抓着點心,後面跟着一個冥府的鬼使大人黑無常。
夏安淺:“……”
勁風似乎對此已經習以為常,聳了聳肩,“安風除了吃點心,還是吃點心。”鬼使大人知道安風喜歡上了點心,每次來還給他帶一屋子!有潔癖的勁風每天都忙着打掃地上的點心屑,覺得心很累。
安風這時候看到夏安淺,眼睛一亮,撲了過去。
夏安淺眉頭一皺,手一推,“不許過來。”
安風聞言停下腳步,睜着大眼睛十分委屈地望着夏安淺。
夏安淺看着他身上的點心屑,十分嫌棄的模樣,她看向安風身後的黑無常,有些無力地說道:“大人,能否請您施一個清潔咒,将他這渾身上下的點心味兒去一去?”
黑無常淡瞥了她一眼,“膽子不小,竟敢指使我?”
話雖是這麽說,只見他掌中結印,往安風身上一指,髒兮兮的安風馬上就變了個模樣。夏安淺望着身上已經幹幹淨淨的安風,覺得總算是順眼了,朝他伸手,“過來。”
安風“噠噠噠”地沖了過去,胖乎乎的小手拽着夏安淺的兩根手指。
夏安淺:“老是這麽愛吃,你到底是什麽東西?”
安風歪着可愛的小腦袋,笑嘻嘻的。
夏安淺看向黑無常,黑無常笑道:“我也并不是很清楚。”
夏安淺無語,安風拽着她的手指還不夠,另一只手還拽上了黑無常的手指,蹦蹦跳跳地要拉着他們去遛彎。
夏安淺正好有事情想要跟黑無常請教,也就随他去了。
“大人上次跟我說,孫紫菡的轉世到了甘家鎮。”
“不是說那跟你沒關系?”
夏安淺感受着池塘邊的清風,假裝沒有聽見黑無常的話,續道:“大人曾經跟我說過,若我當真曾以孫紫菡的身份活着,為何到後來真正的孫紫菡到了冥府報到,而我卻被困在白水河一隅,這事情的前因後果,您會給我一個交代。孫紫菡如今到了甘家鎮,是否跟您要給我的交代有關系?”
黑無常:“你總算是不太笨。”
夏安淺沉默,片刻之後,又問:“她之所以在這裏,也是因為蘇子建的緣故嗎?”
無憂無慮的小安風在兩人之間蹦蹦跳跳,絲毫沒有察覺兩個大人之間的氣氛有什麽不對,黑無常笑着說道:“說起這個孫紫菡的轉世,很奇怪。她雖是受盡寵愛的公主,可她出生之後,從未展顏開懷過。為此,一國之君還找來了能通鬼神的國師,國師說公主乃是前世宿怨未清,導致今生不得開顏。按理說,但凡喝過孟婆湯一旦轉世,前世今生,都已斷得幹幹淨淨。孫紫菡此生是公主,貴不可言,她為何還會有前世的宿怨,你知道原因嗎?”
前世今生,對凡人而言,不過都是過眼雲煙。
前生不如意,今生不得意,有什麽關系?他們還有來世。踏過忘川水,喝下孟婆湯,前塵往事全都都化為虛無,即使此世再度陽壽已盡,變成了冥府中的一個幽魂,贖的也是今生的罪,前世種種,早就在投胎前盡數兩清。
夏安淺也是這樣,她從異世而來,有的不過也是她從夏安淺到孫紫菡,再到夏安淺這樣的記憶。至于她從前歷經了多少世,曾經對不起哪些人,辜負了哪些人,沒有任何記憶。
夏安淺看着身邊黑無常臉上那個別有深意的笑容,随口說道:“我怎麽會知道?即使我曾經也以孫紫菡的身份活着,可自認從未對不起任何人。”而且,即使她對不起誰,應該也沒有對不起孫紫菡本尊的。至少,要成為孫紫菡,并且還要成為地縛靈,也并不是她所願。
黑無常:“說不定,她還有前世的記憶呢?”
夏安淺聞言,腳步一頓。安風牽着她的手往前走,冷不丁她忽然停了下來,小家夥橫沖直撞的沒注意力道,将夏安淺拽的踉跄了一下。
黑無常見狀,伸手撈了她一把,“哎,安風,當心。”
被輕斥了的安風站在原地,扁着嘴望着黑無常。
黑無常見夏安淺站定了,便松開了環在她腰身的手臂。
夏安淺被人那麽一撈一勾,心裏猛然跳快了兩下,她不着痕跡地調整了一下站姿,說道:“是我忽然停了下來,不怪他。”說着,她看向安風,“安風,我跟鬼使大人有事情要說,你先自個兒去玩。”
安風的小臉垮了下來,十分幽怨。
夏安淺望着他的模樣,向來都十分冷硬的心生出了幾分柔軟,想了想,覺得自己的這些事情也沒什麽是不能在安風跟前說的。萬一有一天,她真的消失于天地之間,安風知道前因後果,大概也不會怪她。
她牽着安風的手往前方的臺階上走,兩人在臺階上坐下。黑無常挑眉,走了過去,站在兩人身旁。
夏安淺說:“孫紫菡此生的轉世是李姓,你既然說了她是公主,那麽她當然就是當今帝後唯一的女兒。她這次到來甘家鎮,只有兩個人陪她前來,那都是什麽人?”
黑無常:“一人乃是天上仙君下凡歷劫轉世,此生是能通鬼神的天師,法力高強。另一人有王侯将相的命格,自然是她的丈夫。”
夏安淺“哦”了一聲,手揉着安風趴在她大腿上的小腦袋,語氣帶着幾分漫不經心:“來頭倒是不小,怎麽,他們莫非都已經知道我夏安淺的存在了嗎?”
黑無常慢悠悠地走下了階梯,“這個我倒是不清楚。既然孫紫菡身邊有能通鬼神之人,那麽要算她前世的事情,大概也能算個大概。她本人若是還有前世的記憶,那麽知道你的存在大概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不管後來孫紫菡是否有夏安淺成為她那段日子的記憶,但既有能人,算出她前生詳盡之事并非難事。畢竟,孫紫菡此人的一生,跟生死簿上的記載沒有任何偏差,包括魂歸冥府的時間,也分毫不差。否則,又怎會讓她順利地轉世?
夏安淺大概是跟黑無常打嘴仗有瘾,這時哼笑了一聲,“還以為生死簿是個什麽神秘的玩意兒,卻沒想到凡間一個術士就能算出一個人的前世今生。”
黑無常聞言,朗聲笑了起來。他回頭,看向坐在臺階上的夏安淺,她螓首低垂,正在梳理着安風頭上的幾戳不聽話的頭發。這麽看着,月光之下的女子身上竟難得透着幾分溫柔娴靜的意味,可惜她一說話就破功。
“安淺,你這話說的不對。不論人界還是冥府,仙界,各界皆有大能可以窺得天機。所謂天機不可洩露,有人惜命就不會胡言亂語,但也有人是不怕被天雷打成個篩子的,當然敢洩露天機。更何況,這次陪在孫紫菡身邊之人,既然曾是天上仙君,那麽本就能力不凡。你以為仙界随便一個看守仙獸的仙童,就有資格說下凡歷劫的麽?”
只是,黑無常也拿不準這個下凡歷劫的仙君,到底是沖着孫紫菡去的,還是沖着夏安淺來的。
夏安淺想,她才不管那個什麽鬼下凡歷劫的仙君是沖着誰來,前腳黑無常離開,她後腳就跑到鎮東的別院去了。為了避免遇見厲害的妖怪,她還帶上了安風小怪物,準備誰敢對她不客氣,她就讓安風對誰不客氣。
果不其然,她跑到了鎮東的別院,能進不能出,不僅如此,她身上的法力好像是瞬間就消失了一樣。
她心裏微微一沉,果然像是黑無常所說的那樣,有高人在此。可看着安風絲毫不受影響的模樣,她又有些糊塗,這是個什麽鬼陣法?
夏安淺被困在了別院中的一個小院子當中,這個地方布置非常雅致,有涼亭,涼亭四周垂着珠簾,涼亭之外,是一片空地,空地四周皆是花卉,而中間是一個圓桌,圓桌旁圍繞着幾張椅子。在圓桌之上,準備有糕點熱茶,顯然早就得知今夜會有人來此。
安風萬法無用,當然不會有夏安淺的感覺。他看見了桌面上的糕點,哈喇子早就快要掉到地上。
夏安淺既來之,則安之。
對方這麽大陣仗要困住她,大概也不會吝啬那幾個糕點熱茶,她跟安風說:“想吃就吃吧。”
安風聞言,眉開眼笑,撒丫子奔到圓桌前,三兩下将上面的糕點一掃而空,又将一壺熱茶咕咚咚地灌進了肚子裏,最後還意猶未盡地舔了舔唇,回頭看向夏安淺。
夏安淺被他的模樣逗笑了,施施然走到圓桌前的凳子上坐下。她環顧四周,見四下毫無動靜,于是說道:“閣下費了這麽些許功夫将我姐弟困在此地,該不會就是讓舍弟來吃幾個點心的吧?”
“修為不高,膽子倒是挺大。”一道淡淡的男聲響起。
安風忽然聽見一道陌生的聲音,眉頭一皺,可愛的小臉登時變得十分不悅,他瞪向聲音傳來的方向,準備随時幹架。
夏安淺卻連眼皮都沒掀一下,伸手摸了摸安風的頭,安撫說道:“先不急,等他真的讓我們很不高興了,你再對他不客氣,乖。”
安風似乎是十分喜歡被她摸頭的感覺,小腦袋還往她的掌心蹭了蹭,神情十分滿足。
一身紫衣的中年來者:“……”
夏安淺這才徐徐擡眼看向他,她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修煉有所成導致,她看凡間之人,身上大多數會缭繞着一些氣息,這位來者身上是她從未見過的紫氣。紫氣代表的是尊貴之氣,就好比是天上的神君身上會有祥光一樣,據說越大的神身上的祥光就越能閃瞎人眼,凡間的氣息顏色也代表着不同的身份。在凡人身上,若是有紫氣缭繞,就是很尊貴的人了,這是黑無常跟她說的。
夏安淺:“是你将我困在此地?可我并不認識你。”
中年紫衣男子:“既然你并不認識我,為何要闖進來?”
夏安淺眨了眨眼,說:“我帶着弟弟出來玩,你也看到了,他年紀小淘氣又饞,嗅到此地點心的香味兒,便聞香而來了。唔,他适才吃光了你們的點心,要多少錢,我賠就是了。”
紫衣男人聞言,哈哈笑了起來,“令弟跟着你,倒是成了替罪羔羊。”
夏安淺聞言,覺得先禮後兵是行不通的,。
她站了起來,臉上的笑容斂去,冷眼看向對方。
“你困住我到底意欲何為?”
“這是我的地方,院中陣法乃是我布下防賊用的,又能有什麽用意呢?姑娘真是多此一問。反倒是我,想問姑娘,半夜三更闖入我的地方,到底是為了何事而來。”
夏安淺內心斟酌了一下,她對這些什麽鬼陣法是一竅不通,被人困住了毫無反擊之力。安風是萬法無用,可以出去,可是出去之後呢?
他生性單純,年紀又小,如今的智商約莫也就是人間兩三歲幼童一般。
夏安淺這麽一想,心裏不免覺得惱怒,是她過于莽撞了。
雖然心中十分懊惱生氣,可她臉上神色不動,十分鎮定自若地說道:“我為什麽而來,難道閣下算不出來?我是來找孫紫菡的。”
紫衣男子:“哦?可據我所知,姑娘也是孫紫菡。這天底下,哪有自己找自己的道理?”
夏安淺聽到這話,臉色徹底地冷了下去,她的聲音也是冷的,“我不是孫紫菡。怎麽,我前腳到甘家鎮,你們後腳就來,難道不是來找我的?”
就在這時,一道幽幽的輕嘆在半月形的門外響起,一聲嘆息,似乎千回萬轉,蘊含了無數的無奈一般。
“安淺,我确實是來找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