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19生死一線
第二天,齊兒和代王回到了代國,一進城,齊兒就被代王安排住進了驿館。
一切用度皆有代王近侍安排,驿館使對她自然是無微不至,關懷備切。一應俱全,不曾有缺。
齊兒跟着代王一起坐着馬車回到代國的消息,第二天就在王宮沸騰起來。
傳到代王後耳朵裏的時候,那內容已變了味,傳成了,代王對齊國哈齊兒一見鐘情,不顧朝務,追千裏而強行而回,還被安排在城外驿館中。
當時王後就大發雷霆,怒不可遏,但在纓絡的勸說下,她平了氣息,不當一回事。
代王後第二次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她正在飲茶,細細品着,還不時的忍不住的誇贊,“薄夫人,難怪這代國數十種的好茶,太後獨愛你自制的。這桂花的香氣飄繞,龍井的清甜,合二為一,味道獨特,獨此一家。”
薄夫人站在那兒,看着王後對她的肯定,微微一笑,恭敬的行了禮回道:“王後娘娘謬贊了,這下妾在宮裏,閑來無事,不會琴棋書畫,就愛這個。本來以為王後不喜這個,就送的少些,既然王後娘娘如此喜歡,下妾明日來請安時再多帶些來。”
王後點頭笑了笑,一掃,發現下面坐着的的慧美人并不說話,愣愣看着那樽芙蓉香點糕,不由的道,“慧美人最喜歡吃這本後宮裏的芙蓉糕了,這會兒,怎麽就沒了胃口?”
“代王也喜歡吃,王後和薄姐姐真有興致,下妾不想破壞。說出來,保證你們不會笑了。”
她這樣說反而吊起了王後和薄夫人的胃口,薄夫人道,“你一向愛恨分明,心中不藏事,這會兒倒裝起了深城。真是有趣,姐姐我倒是想聽聽?”
“慧夫人你就被賣關子了。”王後也催促道。
這宮裏一向泛味,沒什麽有趣的事,慧夫人這樣反倒讓她饒有興致更想聽是什麽事。
見她們都慫恿着她說,她一副為難的表情,轉而一臉坦然,“你們當成不知道,這宮裏都傳遍了,代王把齊國哈齊兒留在這驿館。他前段時間出宮,以為是辦什麽大事,結果是把這哈齊兒強行帶了回來。”
“哈齊兒,韻夫人的送婚使,詩雅倒是見過,她的容貌不在韻夫人之下,這韻夫人是齊國第一美女,才情也是頗豐。可詩雅倒覺得,這哈齊兒更是深藏不露,那天代王與韻夫人行禮那天,她獻上的那段舞,更是讓詩雅過目不望。這樣的人兒,”詩雅搖了搖頭,“如果詩雅是個男子,也會對她君子好逑。”
詩雅性情恬淡,總是一副不關心後宮争風吃醋事。她認為,這男子三妻四妾本就是常事,況且他還是王爺。多娶幾位亦是常事。見慧美人如此,她反倒覺的她有些大驚小怪。
“薄夫人,薄姐姐,你傻了,這代王是我們的夫君,他這除了王後外,又有了我和你,現在又剛娶了韻夫人,如果傳言成了真,再讓她進了宮,獨寵後宮,那我們是不是要靠邊站了。”
慧美人想想就來氣,這薄夫人平時就是一副與世無争的樣子,到了這個時候還在幫着這哈齊兒,讓她想想就氣不打一處來,加重了語氣責備道。
“薄姐姐,本後累了,你跪安吧!”王後緊蹙着眉頭,一臉不悅,吩咐道。
薄詩雅本就不喜這樣争風吃醋的事,正好落了個安靜,行了禮離開。
慧美人見這王後讓薄夫人離開,并未讓她離開,焦急道:“王後娘娘,這代王一向與您情投意合,你們才是真正的夫妻,一對璧人,這,您就讓這樣子的事情發生嗎?”
“慧美人,奴婢家王後娘娘是這代國後宮之主,與代王從小就在一起,感情甚篤,這代王為一國之君,不要說現在只是空穴來風,就算真的納進宮來,王後還是王後,您就不要在這兒危言聳聽了。王後娘娘累了,您請安吧!”
站在王後身邊的纓絡一直莫不作聲,見慧美人還在那兒訴說,怕王後一個不小心犯這大忌,才阻止道。
她是呂後派來自小跟着代王後的,對代王後一向忠心。
慧美人看看王後,見王後在那兒罷手,示意她離開,只好心不甘情不願的離開。
她的背影剛出宮門,纓絡就提醒王後道:“娘娘,您是王後,這哈齊兒對您不會造成隐患,就算是,以這慧美人的性子,她是耐不住的,這太後最近對您因為韻夫人的宮殿安排已經有了一些言詞。您還是坐看好戲得了。”
“嬷嬷說的是,本後是王後,無論代王有多少個妾,妻永遠只會有本後一個,本後沒必要計較。你去打聽一下,代王今晚會歇在哪宮。想個辦法,讓他來本後這兒,只有有了子嗣,這王後的位置才最為穩固,才會牢不可破。”
纓絡點了點頭,行禮退下。自行離開吩咐宮婢到代王處打聽。
海棠居位于代國後宮裏最醒眼之處,靠近禦花園,本是王宮裏用來賞花之處,太後見這慧美人與她同來自魏國,慧美人又長的極美,像花兒一樣,就把此處賜于了她。
海棠居內,慧玳一揮手,一只精美黑陶釉晶花瓶應聲落地,随即化成碎片。
宮內兩名婢女不知何故,跪在地上,害怕的不再說話。
“你們跪什麽,哈齊兒。本美人倒想會會你,可你在驿館,本美人在宮裏,想把你怎麽樣也不能怎麽樣?”
“美人,您在宮裏,您還算正主,她在宮外,她是外室,您不必怕的,先看看再說。”
宮女春離小聲提醒道,她知道這慧美人一向沖動急躁。
“春離,你懂什麽,這叫未雨綢缪,現在不防,就晚了。那王後和薄夫人都先于美人進宮,一個是呂後的外甥女,一個是薄太後的外甥女,雖是身份尊貴,但代王只是表面上應付兩位太後,對她們并無真正的愛,這韻夫人也不得代王歡喜,這哈齊兒不一樣,聽說,在齊國時,代王待她就與一般人不同,這美人現在又是宮裏最得代王喜愛的,代王公務再忙,一個月中也會來見上一面,時不時來海棠居坐坐,這後宮懷上子嗣的可能性美人最大。如果真的讓這個哈齊兒進了宮,那美人就危險了,這哈齊兒雖說離開齊國,但她的身世一直衆說紛纭,反正跟已居的夏太後有着親戚關系,這樣一個大敵不趁早除去,美人的日子肯定不會好過。”
秋合分析道,這秋合春離都是慧美人的宮女。
“春離,你就是膽小,這秋合說的對,把太後賜與本美人的那對金珠耳環賞了秋合。”
“謝美人。”
秋合滿心歡喜的磕了頭謝恩,那對金珠耳環十分名貴,是薄太後當年剛進宮時,先帝賞賜的,有了它,可是她的榮耀。
這薄太後仁慈,每過幾年會放一些宮女出宮,她只要自己願意,再找個機會,出了宮,回了家,她把它賣了,置些田産,屋舍,她的日子不會太差,也不用受她兄嫂的排擠。
“秋合,你想什麽呢?”
慧美人看她一臉出神發呆,加大的聲音喊道,見她回了神也不計較,吩咐道,“你去王後處拿出宮令牌,就說,本美人想出宮一趟,替太後壽辰買些禮物。”
“美人,太後壽誕在下個月。”
春離提醒道,美人每年太後壽誕,她都會先看王後薄夫人她們送什麽,她再去采辦的,都是吩咐了她們這些下人去辦,也不會親自去。
“本美人就是想自己親自去。”她想着,這令牌申請了,等王後批等太後批一下也要好幾天。
不早點去說,那出宮的名額又那麽少。
驿館外
一輛馬車停在驿館外差不多半個時辰,鄧風站在馬車不遠處隐蔽着,打扮成普通的車夫,身邊的副将皺着眉頭推了推鄧風的肩膀,打趣道:“将軍,這代王一連數天,天天在這兒傻等,可又不進驿館,他到底是想幹什麽?”
“英雄難過美人關,你這傻小子,只知道打仗,哪天,等你遇上一個,讓你一見就愛上的,你也這樣。”
那副将抓了抓頭,并不明白。
只聽簾內一拉繩索,簾外的銅鈴響起混濁沉悶聲音。
鄧風立即嚴肅,吩咐道,“回宮。”
馬車絕塵而去。
驿館內
齊兒坐在館內,看着錦書,這些錦書都是代王讓人送來的。
她在宮中書屋中見過。
房間的朱漆木門被人輕輕推開,進來的是柔桑,她喜出望外,邊進來邊哭道,“小姐,聽了宮裏傳言,知道你在這兒,一大早,韻夫人就替奴婢向王後娘娘請了令牌出宮,沒想到,真是您。小姐。”
“柔桑。”見到柔桑,齊兒也同樣的歡喜。
“小姐,奴婢已經備了馬車,請小姐跟奴婢一塊回宮。”
“柔桑,我在等我娘的消息,她讓我在這兒等一個月,她有辦法讓我回去的。我不想進宮。不能給靈韻添麻煩。”
她知道宮裏的情況并沒有那樣簡單。
齊兒不想讓靈韻也誤會了。
柔桑皺了眉,從小跟着她,知道她的脾性,一向最守諾言,說到做到。
亦不再勉強。只是又擔心道,“小姐,那你有什麽事,一定要傳信到宮裏,讓奴婢知道。”
“放心,你回去吧!我不會有事的。”
柔桑剛離開一會兒,門又被推開,進來的不是別人,正是慧美人。
她低調而來,但卻高調出現。
但進的不是齊兒的門,則是這驿館大人的屋。
她手中拿着齊兒的畫像坐于書案邊肅然道,“這長相倒是上等,宮裏一大群美人,她也是在數一數二,難怪代王對她念念不忘。驿館使,你替本美人好好招呼她。看她到時成了殘花敗柳,這代王還會對她如此深情。”
“美人,這她在這館中,是代王吩咐的好生照顧。且,她是齊國哈府的人,這哈府也是齊國大府,這怠慢了她,下官不好交待,怕腦袋不保。”
驿館使站在一旁膽怯開口。
“你盡管放心大膽做,再說,這些小苦頭,量她也不敢去找代王告狀。”
慧美人使了眼色,冬合遞上了一大包銀子到驿館使手中,驿館使在手上掂了掂,眉眼堆笑,道,“美人說的是。一切聽美人吩咐。”
六月的天氣雖說不冷,但也不熱。
這驿館處在四面皆通的地方,因這驿館使照顧,這齊兒的房間,一到了晚間,特別是深夜,總是會有人開了她的房間,外加她這段時間本就疲憊未複,又在她的飯菜裏做了些手腳,讓她上吐下瀉。
又沒個人在身旁照顧。
沒幾天,未能及時請醫治療。
她一下子變了個人,整個人都成了病容滿面,沒了力氣,躺在榻上,又好幾天沒了吃喝,臉色蠟黃,連喝杯水的力氣都沒有。
她這樣昏昏睡睡,醒醒睡睡,意志整個都不清醒。
忽一夢,夢見紫霜在夢裏呼喊她:“琴兒,琴兒,快起來,別睡了,別睡了,快快起來,你還未替娘報仇呢,快起來,快起來。”
接着就是娘被殺害的畫面,那樣的真實。
猛的從夢中吓醒,整個人大汗淋淋。
她屋內四周的窗戶都被打開,風灌進來,薄被單衣,冷到發抖。
她披頭散發,躺于榻上,內心從未有過的渴望活着。
她想起身,使進全身力氣,但腳軟無力,一下子就跤到榻下。
聲音重重的沉悶,把她自己也吓了一大跳。
也許是聲音的引導,一個七八歲的小姑娘見屋子的門開着,就跑了進來。
她用稚嫩的小手摸了摸齊兒的額頭,柔聲問道:“姐姐,你病了,發燒了。”
“姐姐,我去替你抓些藥來。”說完她就離開。
齊兒知道這個小女孩是驿館使的女兒,聽說從小就沒有娘。
可小女孩離開了很久,也沒見回來。
聞莺宮內
靈韻手中擺弄着刺繡,見柔桑興沖沖的回來,一臉不悅,道:“這讓你去替本夫人送個糕點給太後,去是還挺高興,回來就一臉沮喪了。”
“韻夫人,有個婦人,送口信來,說小姐她,她病的很厲害,請韻夫人,救救小姐。”
柔桑不多想,就跪了下去。到了代國後,小姐就把她給了韻夫人。
“婦人?”
“她把口信帶到,就走了。這鄧将軍剛好和代王從外面出公幹回來,讓她碰上了。聽說她,一連來了幾天,都沒有來報信給我們。”
柔桑一邊哭一邊止不住的淚流。
“代王知道了嗎?”
“代王和鄧将軍還有公事。已經讓慧美人帶了禦醫去了。”
“慧美人?”
“快去栖梧宮。”
20 生死一線
栖梧宮外
韻夫人一直跪着,額頭上滲出汗來,雖跪在陰涼處,但從小嬌養的她,也是禁不住這樣的折磨。
纓絡把一盞茶就勢送到她的面前,提醒道:“娘娘,這韻夫人在宮外已經跪了好幾個小時,您這是打定主意,不把出宮令牌給她了。”
王後抿了一口茶,微微一笑,淡淡道:“聽她來代國前,就聽聞她嬌而任性,沒想到替哈齊兒求情倒是敢冒宮規。”
“娘娘,這宮規本就是您定的,這宮妃一個月只準出宮一次,可不外乎人情,不如讓她去了宮外,這慧夫人可是已經去了,那驿館。”纓絡提醒道,這後宮是代國的後宮,也是呂太後的後宮,如果代王後不盡到一個王後的職責,那呂太後怪罪下來的時候,她也不她交待。
“她去了,會更熱鬧,那本後想看的好戲如何上場。這慧玳本就是性急,但绶了本後意,指點的二三怕她也夠用在那哈齊兒身上,大事,她是辦不了多少,但小事她可辦起來,件件讓本後襯心。”
纓絡突然覺的這個王後孺子可教起來,對她從心底裏有些敬佩,亦為自己所教出來的人感到驕傲,她身上有她的影子,不折不扣。
不由的道,“那不如讓韻夫人回去罷。她一直跪在那,如果她有什麽閃失,這齊國那邊必不罷休,太後那邊也不好交待。她既在宮裏,還怕沒法子對付她嗎?”
“她既是重情重義之人,更不會勸幾句就會回去,不如不理她,她跪累了,暈了,自有她宮裏的人帶她下去。她如果有什麽意外,那些個奴才能有哪個有個好下場。”
“她們自然比我們更上心,她本疫症未痊愈,身體吃不消些也是正常。”
“諾!”王後自小就是她帶大的,她定明白她的意思。
柔桑見纓絡出來,撲跪到她的面前,緊緊拉抽住搖晃她,帶着哭聲,求道,“嬷嬷,王後娘娘,給令牌了嗎?奴婢家主子跪了好幾個時辰了,還望王後娘娘開開恩,讓奴婢家主子出宮一趟?!”
“宮裏有宮裏的規矩,你既然知道你是個奴婢,就應該好生照顧你家主子,不應該在這兒與本嬷嬷拉拉抽抽,你回頭看看你家主子,已經暈在那兒了,還真是公主嬌柔,就怎麽幾個時辰,就這樣了,唉!”
纓絡輕視了看了她們主仆,只是回頭吩咐了跟在她身邊的宮女,讓她去替韻夫人到禦醫院請個禦醫看看,別落了病根。
驿館
驿館使拿着一個小瓶子,左看看,右研究研究。
他本站着,一低頭,看到他女兒歪着腦袋盯着他,嘟着嘴道,“爹爹,這是女兒替姐姐抓來的救命藥丸,求爹爹還了我,我把我的一顆金珠送了你,可好?”
一聽到金珠,驿館使那對眼睛睜的大如銅鈴,“金珠,你哪來的金珠,定是那女人給你的,我都搜了好幾遍,都已經搜清楚了,怎麽還有一顆金珠。”
說完轉了身,也不管他女兒,自行闖進了這齊兒的房間,蠻橫的在齊兒的臉上打了一巴掌,狠戾道,“你識相的,把值錢的東西都給我交出來,我可以讓你再活上幾日。”
他把那藥瓶在齊兒的面前晃了晃。瓷白聲淡粉描金彩綠釉,十分的漂亮。
“值錢的東西,不是,你都已經搜走了,這兒一眼望穿,哪還有什麽?”
齊兒不時的咳嗽着,斷斷續續的說着話,心中一團火,怒火中燒恨自己沒有能耐來對付他,讓這樣一個驿館使給了自己下馬威,現在又要死在他的手裏,真是替她自己不值。
“你這臭娘們,不給你點顏色,不知道馬王爺幾只眼睛,啪……”
一個清脆的響聲在齊兒的耳朵響起,一個五指紅印赦然出現在她的臉上,她感到臉上一陣疼痛,道,“你何必這樣折磨我,不如給我個痛快,讓我死了算了。”
想着從小到大都沒有受過這樣的屈辱,就算是當年逃難到齊國,也未受過這等苦氣。
“你想死,本官才不讓你死,你死了,我不好交待,慧夫人可是有交待,王後有過吩咐,讓你不能死,但讓你生不如死。下官是下屬,早打聽清楚了你在齊國的底細,你一個爹不疼娘不愛的主兒,到了這兒,也沒誰給你撐腰,就算我把你弄死了,你也只是一個異國亡魂。別太把自己當回事,你上次說的那個韻夫人,看看,這都過去多少天了,她有來找你嗎?你別怪我,雖收了兩邊的錢,但兩邊的事,我都一一給辦着,一件不拖欠。”
他滿臉自豪顯露無疑。
他正洋洋得意的說着,突聽的身後大聲響起的聲音,“好大的狗膽。”
同一秒,一只箭已經穿貫了他頭頂的冠,一束頭發已在箭上,一起穿到了大木柱子上。
一下子進來好些個官兵,把他吓了一跳,他才轉身,就看到鄧風,身邊的代王,忙下了跪,額頭的汗一直往下落。
他不停的用袖子擦拭着,一直喊,“代王饒命,小的該死,代王饒命。”
代王不予理睬他,徑直箭步到齊兒的榻邊,看着如此情景的人,整張臉都抱歉的擠到了一塊,痛苦的道:“你,如果說了你是本王的人,何必受這樣的委屈。”
齊兒勉強的笑笑,“事實說明,我的運氣還不算太差。”
說完早就昏睡到了榻前。
“齊兒,齊兒。”代王搖了搖齊兒,見她并沒有什麽反應,這才想起來,自己已經宣了太醫一起來的,忙喊,“宣太醫,宣太醫何在。”
只見一位四十來歲的太醫打扮的人進了來,一進來忙不疊的行禮,被代王罷了,道,“你如果救不活她,你也不會活了。”
宣太醫一驚,他在宮中多年,從未聽到代王說過如此下令的話。就算王太後出了什麽事,代王都不曾下過這樣的命令。
他看的出來,代王對此人的重視。亦不敢怠慢,只稱是,迅速放了醫箱,取了醫枕放到這齊兒的手腕下,拉了幾個絲線,幾個手指在上面輕輕一拔。
不緊不慢的收了絲線,行了跪禮道,“代王,這姑娘是病了七八天,餓了七八天,受寒了七八天,雖不是大病,但如果再不經行醫治,怕挨不過今天。”
“餓了七八天,病了七八天,怎麽沒人來向本王禀報。”
代王吼道,連同鄧風,所有人都跪到地上,并未出聲。
“代王,這都是慧美人的吩咐,奴才也是安她的意思辦的,你把她找來,奴才願跟她對質。”驿館使不甘他就這樣死到這塊,他還要再堅持,推掉責任,本來就是慧美人的主意,怎麽大,慧美人也大不過代王去。
“鄧風,你去把慧玳給本王請來。”慧玳是他這一兩年新寵的妃子,也是薄太後硬塞給他的妃子,但雖不太愛,但與王後和薄夫人比起來,她對她更是多一些喜愛,跟她在一起,他總覺的,她身上少了一份世故算計,多了一份簡單純粹。
沒想到這件事與她也有相牽連。
鄧風領命而去,一會兒就回。向代王回禀道,“代王,慧美人就在驿館內,卑職已請到。”
慧玳此時仍一臉傲慢,一點也不覺的她有錯,看代王的眼色也是恨意十足。
“代王,您不能憑這驿館使的一面之辭,就定了下妾的罪,下妾只是讓他好生招待她,并沒有讓他如此虐待哈齊兒。”
“你倒是老實交待,是本王平時待你太過于驕縱了,任你這樣的胡作非為。來人,把慧美人去封號,着今日起禁足清涼殿,沒有本王的命令,誰都不許探望。”
“代王,您這樣對下妾不公平,這不是下妾的意思,這都是王後的意思。您不能這樣對待下妾。不能這樣對待下妾,下妾懷了王子。”
代王聽到有了他的子嗣,怔了一下,他這些年都做了功夫,不會輕易讓任何人懷上,對男女風月之事他本不喜,亦不放蕩。
心下一喜,一擺手。拉着慧美人的侍衛放了手,宣太醫聽了代王的指令上前替她把了脈,點了點頭。
代王皺了眉頭,思索半晌,道:“把慧美人以宮女身份押至清涼殿,派人好生照顧,待生了王嗣才行處置。”
哈齊兒病着,不宜移動,就在驿館中靜養,宣太醫被留在驿館中。
代王也親自陪同,這幾日,他仍有上朝,仍有公務,但一有餘時他就會陪在驿館中。
這幾日中,除了韻夫人出宮來相陪了一個時辰外,其餘時間皆無人來訪。
這一日,代王又到了驿館,他便裝出行,亦未帶侍從。
他一進門,就見齊兒一個人在屋內,已坐于桌邊,自行進食。
他緊鎖的眉頭才散了點難得的笑容來,進來坐在她的對面,笑道,“吃的這樣素,沒什麽營養,這只雞也瘦的可憐,鄧風,你去找些有營養又清淡的東西來。”
“不用了,鄧将軍,有這些就很好,不用麻煩了。”齊兒阻止道。
鄧風見代王并未作怕,自行離開去準備。
“哈府的千金,一向有霸氣,怎麽突然跟本王如此客氣起來,好歹本王也是你的救命恩人,不如以身相許了本王,本王會一輩子對你好的。”
代王見四下無人,深情以待,說出想說的話來。
着實把齊兒吓了一跳,打趣道,“代王是一國之君,如此玩笑的話,不要再說第二遍,如果讓有心人聽了去,會給齊兒惹來禍端。”
她被這慧美人折磨的夠嗆,這變了真,成了他的妃子,這宮裏一大堆的女人,不非把她撕成碎片才肯罷休。
“本王從不來不開玩笑,你在這兒受的一切,看着你那個樣子,本王打心底裏想替受了這一切。如果本王早些開口,你就留在宮裏,也不至于受這樣的苦。本王的心意你已經明白,那看你了。”
“代王,我很感激你救了我,可我也救過你。我們剛好扯平了。那宮裏太多的女人争一個男人,況且還有靈韻在,我不想與別的女人分享一個男人,更不想成為慧美人那樣的人。代王既知我身世,就該明了我最恨宮中的這樣争權奪利,血腥彼殺。”
“本王會保護你,那些人,在你進到本王心裏的時候,她們已經在了,但本王可是向你保證,除了你,以後不會再有女人住進本王這兒。”
他認真摸着心髒的位置外面的王爺服,那份情意,在眼中皆能感知。
齊兒不忍再看,見到那小女孩在門外站着,忙轉移了話題道,“墜兒,快過來,找姐姐有什麽事嗎?”
代王回到宮裏,一直放不下齊兒。
他明明從她的眼裏也看出她對他并不排斥。
代王一走,呂後的飛鴿傳書已經到了,是由纓絡親自送來。
意思就是以她的身世威脅,成為她的卧底,不然就殺了哈夫人和簡府百人。
纓絡看着她的臉色,低沉但不失威脅道,“齊兒小姐,呂太後在長安聽說了你與代王的一切,已經将你許配給了代王,這旨怕這會兒已經到了代王手裏。雖是妾侍,但以哈簡兩府的百人為相對的賭資,這可是一個好賣買。”
“嬷嬷,你也有家人在太後手裏。”
“主後對奴婢有恩,就算不押着奴婢的家人,奴婢也對她尊敬有加。”
她的話說的顯然違心,但不失體統。這人心險惡,誰知這齊兒是不是在诓她,拿着她今天的話,明天到太後面前去告密。
必竟她只是一個奴婢,她卻是千金小姐。
連呂後都喜歡她,表示她會是她用過的最好的一枚棋子。
“嬷嬷替齊兒回了太後,齊兒遵旨。”
本以為她人反抗,沒想到這樣幹脆,纓絡肅然笑道,“明日進宮,找機會來王後處,與你有計較。”
日出日落,第二天清晨,代王親自戴着大紅花前來迎親,宮裏來的人,提前把齊兒裝扮好,讓她出落的更加的出衆。
她是妾,不能用蓋頭,但代王為了她破例。
一路吹吹打打,讓全代國都知道了她。
慧美人在清涼殿內,聽到殿外看守她的兩個宮女的說着這件事,不由的一氣不打一處來,把她室內的一個罐器扔了滿地,破口罵道,“代王為她破例,她是齊國的人,也是呂後的奸細,代王這樣做,只是為了應付呂後,不是真的愛她,不是真心待她。”
殿外的宮女嘲笑聲又傳入她的耳朵來,“這要不是她懷了王子,這還能活着,在這冷宮裏待一輩子,是什麽樣的滋味,害我們也要來陪她。這個時候她還在嫉妒她。”
“你們,你們。”慧美人在殿內被自己扔到地上的布帛絆倒,腳下流出鮮血來。她一驚,大喊,“快傳太醫,快傳太醫。”
代王把齊兒送到了,繁花臺。
聽到太醫來傳慧美人失了孩子的事,不由的一陣心酸,道,“慧宮女對本王恨意濃,無意保本王子嗣,着今天起,禁足清涼殿。”
“代王,這慧美人也是對代王一份真情,她剛失了孩子,又把她禁足于這清涼殿,是不是有些罰的過重了,再說,臣妾也沒什麽事了,以後臣妾還要在宮裏做人,看在齊兒的面子上,就算了。”
看着她一臉認真計較,代王扭不過她,微微一笑有種對她心軟的擔憂,“今天就給你哈夫人一個面子,不與她計較。”
“傳本王口谕,慧宮女仍為美人,仍住原宮殿,但無本王旨意,不得靠近本王住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