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躺在同一張床上, 尤銘有些緊張, 他從未和人同床共枕過,之前雖然也有過和江予安一起睡的經歷, 但那時候江予安還沒有實體,也不會被他這麽強的壓迫感。

尤銘閉着眼睛,但沒有絲毫困意,直到一只手攬住了他的腰。

江予安攬着他, 把他帶入自己的懷裏, 下巴擱在尤銘的肩窩處,閉眼輕聲問:“睡不着?”

尤銘瞬間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江予安簡直就是行走的荷爾蒙機器, 他的身材,長相,聲音, 無一處不完美,當江予安說話的時候, 尤銘這才真正懂得被低音炮擊中是個什麽樣的滋味。

“睡吧,我守着你。”江予安親吻尤銘的耳廓, “等你睡着了我再走。”

尤銘被靠着江予安的胸脯, 能感受到他的胸腹肌, 這讓尤銘很不舒服。

尤銘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睡着的, 他覺得自己一直很僵硬, 再江予安的懷裏連手腳都不敢施展, 他甚至以為自己會徹夜不眠, 但當第二天的陽光照入屋內,尤銘醒來時,才發現自己昨晚不知不覺就睡了。

而江予安已經不在房間裏了。

尤銘看向窗臺,那裏擺着一束花,不是花店裏的花,而是路邊的野花,雖然不名貴,但是生機勃勃,有一種粗犷的美感。

早上吃的是豆漿饅頭,尤媽媽自己和面做,尤爸爸準備吃完早飯繼續出門找工作。

生計是現在擺在他們一家人面前的頭等大事。

“我今天出門去逛一逛。”尤銘在飯桌上說。

尤媽媽和尤爸爸拒絕道:“不行,你才好,要是在外面出了什麽事怎麽辦?”

尤銘:“……那我陪媽去逛一逛。”

只要有人陪着,不是單獨一個人出門,尤媽媽還是妥協了,她把尤銘以前常吃的藥裝上,保溫杯裏泡着藥茶,也要裝上,全副武裝的陪尤銘出門逛。

尤爸爸則是擠公交去市裏,看能不能找到工作機會和崗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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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予安的這套房子離市區不遠,走不到半個小時就能到最近的廣場,有大型商城和超市,雖然這邊人不算多,但設施是應有盡有的。

尤媽媽以前最愛逛的就是超市的生活區,她能在裏頭逛一天,買一大堆看着有用實際上沒什麽用的小東西,可現在囊中羞澀,尤媽媽看了眼超市,對尤銘說:“我們去花園轉一會兒吧,外面的東西不幹淨,你要是想吃什麽就告訴媽,媽回去給你做。”

尤銘看到了彩票站。

他想起江予安對他說的話,無論是什麽彩票,都能中頭獎。

尤銘的嘴角不由自主地上翹。

如果他聽了江予安的話,去買了彩票,那就是走捷徑,正确的做法應該是拒絕江予安的提議,然後靠着自己的本事去掙錢。

尤銘腦內的天使和魔鬼互相争鬥。

魔鬼一口咬住了天使的小腳丫,把天使欺負哭了。

“媽,去買注彩票吧。”尤銘忽然說,“我還沒買過。”

尤媽媽吓了一跳:“小銘,掙錢是要腳踏實地,踏踏實實來的,每年那麽多人買彩票,還有賣房去買的,有幾個發了財的?”

“聽媽的,咱們不碰那玩意。”尤媽媽認真道。

尤銘笑了笑:“媽,我身體剛好,說不定運氣好呢?就買一次,以後我絕對不買。”

尤媽媽看着兒子的笑臉,實在說不出拒絕的話。

“那說好了,就買這一次。”尤媽媽挽着兒子的胳膊走到彩票站。

尤銘沒買過彩票,也不懂這個,他選了雙色球,數字是讓尤媽媽挑的。

他買了一張兩百塊錢的單式倍投票和一張五十六塊錢的複式票。

彩票站的員工推薦的。

說如果中了,這樣能拿到的錢更多,也是一種推銷手段。

尤媽媽還是有些擔心,她怕尤銘染上賭贏,買彩票雖然是合法的,但一旦有了瘾,對一個人的改變是巨大的。

她夜裏跟尤爸爸商量:“是不是小銘太閑了?要不然給他找點事做?”

尤爸爸倒不覺得有什麽:“買彩票有什麽?我以前還常去買兩塊錢的刮刮樂,只要不是上桌去賭,不算什麽大事。”

尤媽媽克制住想錘死自己丈夫的念頭:“小銘還年輕,容易走上歪路!”

尤爸爸抿着唇:“可能是小銘也知道家裏現在的情況,他用心是好的,我明晚回來好好跟他聊聊,教育教育他。”

尤媽媽:“你別忘了啊!”

尤爸爸鑽進被子裏:“肯定不忘,快睡吧,我明早還要早起呢。”

尤媽媽兩眼放光:“找到工作了?”

尤爸爸點點頭:“去工地上,檢修器械。”

尤媽媽的目光黯淡下去:“那多危險啊。”

尤爸爸閉着眼睛說:“沒辦法,要想高薪,要麽有本事,要麽能拼命,我這本事就這樣,只能拼命了。”

尤媽媽說:“等再過段時間,我也出去找活幹。”

尤爸爸:“行,到時候咱們一家人,一起工作還錢,肯定能還清。”

他們誰也沒有往下說了,還清是一碼事,但他們在還清欠款之前買不起房子,請不起保姆,甚至就算還清了,估計也回不了以前的生活。

尤爸爸閉上眼睛:“睡吧,明天的事明天再說。”

江予安幾乎每天夜裏十二點都會準時出現在尤銘面前,早上離開時會留下禮物,有時候是一束野花,有時候是一串雕刻粗糙的手鏈,每天都不一樣。

尤銘感覺江予安在追求自己。

這是一種很新鮮的感覺,按理說他們之前并不需要追求。

畢竟是尤銘有求于江予安,沒有江予安他現在早就死了,所以無論江予安想從他身上得到什麽,他都不會拒絕。

可江予安是個紳士,他看上去危險又迷人,但行為舉止卻異常進退有度。

他知道尤家現在窘迫,只說讓他們在這庭院裏借助,尤媽媽每個月還會給他拿一筆房租——他在保全尤家人的自尊。

他想給尤銘錢,但也沒有直接給一張卡,而是讓尤銘自己去買彩票,好像經過了一次中轉,就不會讓尤銘太過抵觸。

他幾乎把方方面面都想到了。

尤銘覺得,如果江予安活着,那他的追求者無論男男女女都應該排出一條街去,而自己和他,應該不會有半點交集。

尤銘每天夜裏都和江予安睡在同一張床上,蓋着同一張被子,尤銘從一開始的緊張失眠,變得習以為常,他甚至半夜驚醒,都會發現自己鑽到了江予安的懷裏,一條腿還壓在江予安的腿上。

每當這個時候,江予安就會伸手輕輕拍撫他的後背,用極溫柔的語氣說:“睡吧。”

尤銘靠着床,腰後墊着抱枕,開着床頭燈看書。

他覺得他現在的記憶力比之前好多了,之前看《方術》,要邊看邊譯邊記在筆記本上,現在不用,他看上一遍,在腦內翻譯一遍,自然而然就記下了。

學習速度自然突飛猛進。

江予安問他:“記下了多少?”

尤銘:“一小半。”

江予安:“不錯了。”

“不要急,慢慢來。”江予安說道,“早點睡。”

尤銘:“我把這點看完就睡了,你先躺着吧。”

他們倆現在的情況,頗有點老夫老妻的意思。

尤銘腦子裏冒出這個詞,臉上就沒憋住笑。

江予安不知道尤銘在想什麽,但他也有自己的想法。

——是時候把體溫弄出來了。

不然每次給尤銘暖床,床還是涼的。

有意義嗎?

彩票開獎的當天,尤家人都沒把這彩票當回事。

尤媽媽根本不信這個,她覺得買彩票和賭博沒有實質上的區別。

尤爸爸則是不相信自己家能有這個運氣,每年多少人買彩票?幾個能中的?

尤爸爸甚至陰謀論,認為抽獎是被操控的,誰中獎并不是随機的。

所以夜裏吃了飯,一家人坐在一起,還是尤銘提出把電視頻道換到開獎頻道上去。

尤爸爸:“把你那彩票拿來,老爸我給你吹一口仙氣,說不定就中了。”

尤銘把彩票遞過去,尤爸爸又說:“不管這次中不中,以後都不能再買了,知道嗎?”

尤銘保證道:“肯定不買了。”

尤銘從來沒說過謊,尤爸爸清楚兒子的性格,也就沒有再多說下去。

當球一個個滾出來的時候,尤爸爸的眼睛都瞪直了。

“全……全中了!”尤爸爸捂着胸口,“五……五億……”

尤銘連忙去拍尤爸爸的後背,尤媽媽也呆愣愣地坐在位子上一動不動,尤銘去給他們倆都接了适口的溫水:“爸媽,喝點水,別太激動了。”

尤媽媽:“……五億,就是百分之二十的個稅,也還有四億……”

那是他們兩口子一輩子都沒見到過的錢。

尤爸爸不停地喘氣,要不是他心髒健康,此時說不定已經暈過去了。

“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尤爸爸使勁拍着尤銘的肩膀,笑得臉都快皺在一起了,“還是我兒子運氣好,我兒子厲害!”

尤媽媽:“就是!多虧了我讓他去買彩票!”

尤爸爸:“他這手氣随我,我以前買飲料,十瓶有九瓶都有再來一瓶。”

尤媽媽:“那我以前去商場,抽獎活動我最差都能抽個二等獎。”

“随我!”

“肯定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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