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新聞沒有再報道更多東西。
尤銘說:“我們要先去找那個病人的家屬, 才能知道更多信息。”
坐在這裏猜測是沒有任何效果的。
尤銘拿出蓍策。
雖然也能掐指算, 但沒有蓍策算的那麽精确。
“蓍策?”鄭叔蹲在旁邊, 眼睛都在發光, “這麽古老的方法,現在竟然還有人會用?”
楊榮寶拉了拉鄭叔的衣服, 小聲說:“您別打擾人家。”
他還看着眼坐在旁邊的江予安,又說:“小心人家家屬揍你。”
鄭叔這才收斂了目光, 但還是盯着尤銘手上的蓍策。
“走吧,我算出地址了。”尤銘把蓍策收回去。
一行人往外走的時候,鄭叔才好奇地問:“你既然會蓍策,那你會不會龜甲?”
尤銘也沒有隐瞞:“會, 但龜甲沒有蓍策好用。”
鄭叔摸摸下巴, 眼睛眯起來:“是嗎?”
江予安走在尤銘身旁,兩人的距離很近, 而鄭叔和楊榮寶跟在兩人的後面。
剛走出咖啡館, 尤銘就看見了朝他們迎面走來的周家爺孫。
周遠看到尤銘的時候目光很複雜, 周老臉上的表情也在瞬間變得嚴肅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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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榮寶朝周遠翻了個白眼。
“老周, 你也來了。”鄭叔笑着朝周老走去, 他比周老年輕, 也更富态。
但周老的氣質比他好得多, 周老也笑:“沒想到會在這兒碰見你。”
鄭叔:“我可想到了,你們周家數百年如一日, 還是那麽不可一世, 那麽霸道。”
周老收斂了笑容:“我們只是盡了我們應盡的職責。”
鄭叔嘴角上鈎:“是誰給你們的權力去盡你們所謂的職責?”
兩個年過半百的人吵起來, 尤銘嘆了口氣,只能走過去對鄭叔說:“是我叫他們來的。”
鄭叔一愣,他知道尤銘和周老他們之前不歡而散,沒想到尤銘還會通知他們。
尤銘說:“我們現在對醫院發生的事一無所知,原因是什麽,為什麽會發生,需要怎麽做才能解決,多一個懂的人就多一個幫手。”
尤銘說完之後就直接超前走去,他轉頭朝江予安笑了笑。
江予安拍了拍他的肩膀。
只剩下鄭叔和周老兩人在後面相看兩厭,還是鄭叔率先說:“既然你來都來了,我也不能把你趕走。”
鄭叔冷笑道:“不過你記住,這裏不是你們周家做主的地方。”
楊榮寶走到師傅身邊,小聲說:“尤銘也太聖母了吧?”
他不太能理解,在他看來,誰要是想周家那樣不給自己好臉,自己再怎麽也不會跟他們多說一句話。
鄭叔看着走在前方的尤銘的背影,輕聲說:“不是聖母,是自信。”
楊榮寶不解,奇怪的看着鄭叔。
鄭叔的表情嚴肅起來:“因為他不覺得周家爺孫能對他産生什麽影響。”
“就像你在路上踩到了一塊石頭,硌痛了腳,但你沒有受傷,你會對那塊石頭記仇嗎?”
楊榮寶想了想,覺得自己轉頭就會把那塊硌腳的石頭忘了。
鄭叔:“後來你要撿石頭,你會跳過那顆石頭不撿嗎?”
楊榮寶撓撓後腦勺:“聽不懂。”
鄭叔:“……”
自己當年到底是為什麽會覺得這個蠢貨看起來就是個聰明蛋的?
周遠走在最末尾,他在面對尤銘的時候不敢去看尤銘的眼睛。
明明他覺得自己之前做的事對的事,可卻忍不住覺得羞恥。
周老輕聲說:“走吧。”
“記住,你是周家的孩子,你生來就比別人肩負更多的責任。”
周遠深吸一口氣,邁步朝前走去。
病人的家在一個老小區,三十年前建成的,這三十年發展日新月異,無數高樓大廈拔地而起,承包商買不起這塊地,所以這個小區像是一座孤島,周圍都是高樓,只有這個小區連電梯都沒有,每家每戶也沒有廁所,一層樓只有一個廁所。
小區也沒有門衛,大門随時都是開着的,也不用刷卡就能進去,裏面停滿了車。
垃圾堆積處的垃圾也沒有人處理,天氣還沒有涼下去,臭味彌漫着整個小區。
“沒人管嗎?”楊榮寶捂着鼻子,“物管公司呢?”
鄭叔也捂着鼻子,那股酸臭味太讓人窒息了:“不知道,倒閉了?”
楊榮寶:“……那可真夠慘的。”
尤銘找到了三單元,那戶人家住在頂樓,這裏的小區每一棟只有八層。
“樓、樓梯好高。”楊榮寶走到四樓就停下了,手撐着膝蓋不停喘氣,頭朝上看,“按個室外電梯也不錯啊。”
鄭叔沒比自己的徒弟好多少,也不停地喘氣。
周老走得慢慢吞吞,他知道自己的體力。
周遠擔心周老出事,一直跟在周老身邊。
尤銘和江予安已經走到頂樓。
“門鈴壞了。”尤銘按了幾次都沒有聲音,只能敲門。
“誰?”有女人的聲音從門內傳來。
尤銘看了眼江予安,他不知道該怎麽說。
江予安笑了笑,提高音量說:“來調查。”
女人驚慌地說:“調查什麽?”
江予安:“之前在醫院的病人,是住在這裏吧?”
“病人叫趙安。”
女人膽戰心驚:“我老公已經被叫去調查了……”
江予安:“我們只是例行公事來問幾句。”
女人打開了門,她看上去很虛弱,大約三十出頭,但臉上的皺紋很深,加上人瘦的異常,所以顯得非常刻薄,她側身讓尤銘他們進去,還戰戰兢兢地說:“樓道裏有監控,如果你們要害我,肯定會被抓住了。”
尤銘看她被吓傻了,朝她笑了笑:“我們只是來問一問。”
大約是尤銘看上去是個好人,又有一張值得信任的臉,女人鎮定了很多,還去給尤銘他們倒了白開水,把水杯放下的時候她的手還在抖。
楊榮寶他們也終于爬上來了。
楊榮寶扶住門框:“呼……比爬山還累。”
女人沒想到後面還有四個人,吓了一跳,她轉頭看向尤銘,尤銘對她說:“都是跟我一起來的。”
然後女人給他們一人倒了一杯水。
“他是突然變成那樣的。”女人姓李,叫李梅,現在只有她一個人在家,她有些害怕地說:“他是我小叔子,我們住在一起的。”
按照李梅的描述,她和丈夫,以及借助的小叔子住在一起。
小叔子是個家裏蹲,除非必要是絕對不會出門的,喜歡在家玩游戲,不願意出門工作。
而且小叔子和他們夫妻年紀相差很大,超過了十歲,李梅也不太好管這個小叔子,除了吃飯以外,兩人幾乎沒有別的交集。
“他是什麽時候開始出現異常的?”尤銘問道。
李梅茫然的看着尤銘:“我也不知道……他是有一天忽然就跟瘋了一樣大吵大鬧,那天我買完菜回來,就發現他把家裏能摔的東西都摔了,我氣壞了,就拿掃把打了他兩下。”
“然後他就瘋了,說我要害他,說有鬼要害他。”
“從那以後他也不吃東西。”李梅,“本來我們想把他送到精神病院去的,但是害怕親戚們說我們, 就只能把他關在家裏,他一直都不吃東西,也不喝水,我們怕他出事才把他帶去醫院。”
“結果……”李梅一臉驚恐地擡頭,她親眼看到了那一幕,看到自己的小叔子撕下了他自己的臉皮。
李梅咽了口唾沫,她是個有些迷信的人,艱難地說:“他可能是真的遇到鬼了!”
“我老家就有傳說!說人如果做壞事,就會被惡鬼剝掉臉皮,就算投胎了,臉上也會有一塊胎記。”
“那你覺得你小叔子做了什麽壞事?”尤銘問。
李梅有些茫然:“我不知道,他每天都把自己關在房間裏,買了很多小人書,還有一個女孩子才玩的人偶,打游戲的聲音很大,讓他戴耳機他說劣質耳機戴着頭疼,還是我老公花了一千多塊錢給他買了他想要的耳機才沒有那麽吵。”
她的臉上帶着一晃而過的厭惡。
“初中還沒畢業就不去讀書了,說讀書沒用,天天都待在家裏。”李梅估計是難得找到抱怨的人,有些疲憊地說,“只知道伸手要錢,他臉皮很厚,不是那種會意識到自己錯誤的人。”
李梅說:“他是真的瘋了。”
尤銘:“您再想想有沒有什麽被遺漏的部分?”
“比如他在發生異常情況之前去過什麽地方,或是跟誰走的比較近,出去見過什麽人之類的。”
李梅搖頭:“我不知道,他不會跟我說,他連我老公都不搭理。”
“我帶你們去他房間吧。”李梅站起來,朝着房間走去。
尤銘跟在李梅身後。
當李梅打開房門的以後,尤銘才問:“這個房間很大,是主卧嗎?”
李梅點頭:“他說他的房間放不下他的東西,讓我們跟他換。”
熊孩子都是家長寵出來的。
一邊寸步不讓,一邊一直讓步。
李梅咬着牙說:“我有什麽辦法?我老公就聽他這個弟弟的話。”
她激動之下把隐藏在心底的想法也說了出來。
“死了也挺好。”
她說完才反應過來,捂住了自己的嘴。
李梅咬着牙,她的面目逐漸猙獰起來:“我确實讨厭他,但他發瘋跟我沒關系。”
尤銘點頭:“嗯,确實沒關系。”
李梅肉眼可見的松了一口氣。
“這個房間的東西你們都可以動,要拿什麽走就随便拿。”李梅沒有再掩飾自己的厭惡,“就算你們不拿,我也準備找個時間全部燒了。”
李梅喃喃自語:“一個娃娃就要幾百上千,自己又不掙錢,我女兒在學校一個月都只有五百的生活費……”
她離開了房間,尤銘打量着這個房間的布局。
這個主卧确實不小,原本應該是夫妻倆的房間,卻被小叔子占了。
入門就是一個書櫃,裏面放滿了游戲碟片和漫畫書,以及各式手辦。
房裏還有電腦和電視機,電視連接着手柄。
除此之外就是床和衣櫃。
尤銘走過去打開了電視,電視打開之後直接進入了游戲頁面。
“游戲?”楊榮寶走過去,拿起游戲手柄随便按了幾下,電視忽然傳來巨大的音樂聲。
游戲開始了——
沒有開始也沒有退出,沒有存檔選項,直接進入了游戲。
楊榮寶好奇地按了幾下,一張血肉模糊的臉出現在電視機上,楊榮寶吓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好在這個畫面很快就轉走了。
“是密室逃脫游戲。”楊榮寶又按了幾下。
“要找道具逃生。”
尤銘從地上找到游戲包裝,上面沒有任何花樣,也沒有游戲的名字。
他閉眼以 後捏訣,重新睜開之後看過去,發現包裝上纏繞着若有似無的淡綠色絲線。
“這是什麽?”尤銘緊皺着眉,把包裝拿給鄭叔。
他和江予安約定好了,除非是危急關頭,否則江予安是不會幫忙的。
鄭叔剛剛接過去,周老的腦袋也湊了過來。
“是邪物。”兩人異口同聲。
說完之後就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還是尤銘問:“只要毀了這個碟片就行了嗎?”
鄭叔搖頭:“這上面的邪氣并不多,應該只是複制品。”
衆人臉色一變。
一個複制品就能讓人瘋狂成那樣。
還有多少複制品?
本體呢?
尤銘的手伸到肩膀處,邪靈跳上了尤銘的手掌然後被尤銘拖到包裝旁。
邪靈就是一團紫色的,它看上去倒是不詭異,反而有點像玩偶,十分可愛。
“能感覺到嗎?”尤銘問。
邪靈湊近了包裝,然後跳到了包裝上,綠色的絲線被它吸進了身體。
就在人們都覺得它能感覺到什麽,能透過那些絲線察覺到什麽的時候。
它——
打了個飽嗝。
邪靈:“嗝、有點撐、嗝!不好吃!塞牙!”
尤銘一臉冷漠的彎腰把它提起來,雙眼無光的看着它。
邪靈:“……”
衆人跟着尤銘一起看着它。
邪靈小心翼翼地說:“下次我會記得給你們留一點的……”
尤銘:“你能察覺出這些綠線是從哪裏來的嗎?”
邪靈忍不住又打了一個嗝,它說:“不知道,但是有股臭味,應該是從陰間來的。”
鄭叔大聲道:“不可能!如果是陰間來的,我們不可能認不出來。”
邪靈蹦到尤銘的肩膀,一副被吓住的模樣:“你不要這樣大聲嘛!人家的耳朵都要被你震聾掉了啦!”
“我只說是陰間來的,沒有說是鬼。”邪靈說,“有陰氣的,但不是鬼氣。”
周老眯着眼睛:“不是鬼……”
“也不是妖怪。”
“什麽樣的邪物能有這樣的力量?”
尤銘把游戲碟片拿出來,但是剛拿到手上,這張碟片就化作黑灰,一碰就碎,消失得無影無蹤。
“上面有咒法。”尤銘說。
一種被外人碰觸後就會自行損毀的咒法。
是巫術,不是方術。
跟尤銘修習的巫術很像,但更偏,更少見。
“看看有沒有什麽可疑的東西,這次一起帶走吧。”尤銘對他們說。
楊榮寶已經開始給自己的眼皮抹露水了。
他們帶走了所有沾染了綠色細線的物品,包括一些漫畫書和手辦。
李梅送他們離開的時候還得到了一筆錢。
“就當是我們買走了。”尤銘對她說。
李梅瞪大眼睛,眼裏有藏不住的高興:“你們慢走慢走,下次再來。”
她恨不得有人把這些東西全部買走。
一看到那些東西,她就想到家裏的存款一點點被小叔子敗光。
她争不過自己男人,她是家庭主婦,只有丈夫掙錢,無論她在家裏多辛苦,他都覺得她在享福。
覺得妻子比不上和自己一母同胞的兄弟親近。
真正把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這句話做到了極致。
李梅也是個很矛盾的人,她不覺得自己丈夫有什麽不對。
她更恨小叔子,但為了讓丈夫開心,又要捧着小叔子。
尤銘他們走後,李梅笑着笑着就哭了。
“挺可憐的。”楊榮寶走在路上還對尤銘說,“我看她那個精神狀态,也離瘋不遠了。”
尤銘說:“別人家的家事。”
楊榮寶聳聳肩:“說的也對。”
尤銘低頭看自己拿在手裏的幾本漫畫書,眉頭緊皺。
自從走出屋子之後,這些書上的陰氣就開始逐漸消失,走了還沒有十分鐘,陰氣已經全部褪去了。
他轉頭看向楊榮寶和周遠他們。
楊榮寶:“陰氣消失了。”
周遠也皺眉說:“我這邊也是。”
“很棘手。”周老像是在自言自語。
鄭叔撇嘴:“是個人都能看出來,還用你說?”
尤銘嘆了口氣。
這兩個人也不是八字不合啊。
江予安對尤銘說:“今天先回去?”
尤銘看了看手上的書,點頭說:“只能先回去了。”
線索只有這些已經失去了陰氣的漫畫書和手辦。
楊榮寶和周遠他們也拿着各自挑到的東西回去研究了,越好了明天再見面。
尤銘坐在公園旁邊翻看這些漫畫。
尤銘:“……”
江予安在旁邊的移動甜筒店買了一個巧克力味的甜筒,他遞給尤銘:“怎麽這個表情?”
尤銘擡頭,認真地說:“我不愛吃巧克力味的。”
江予安看了眼甜筒:“我以為你會喜歡。”
尤銘:“太甜了。”
江予安笑了笑:“那你以為什麽味道的?”
尤銘:“哈密瓜,不加果醬。”
江予安寵溺地笑了笑:“那我再去給你買一個。”
等買了甜筒再回來,江予安發現尤銘的臉很紅,紅得……很不正常。
尤銘合上了漫畫書,掩耳盜鈴地說:“我們回去吧。”
江予安:“好看嗎?”
尤銘擡頭:“什麽?”
江予安無可奈何地說:“畫的什麽?”
尤銘下意識的把書背在身後:“沒什麽。”
江予安低頭,兩只手各拿一個甜筒,在他的耳邊小聲說了一句話。
這下尤銘的耳朵都燒了起來。
尤銘拿過甜筒,正要說話,一個女孩朝他們跑了過來,手上還拿着相機。
“我是來街拍的。”女孩看起來像大學生,她笑得很燦爛,“我剛剛給你們拍了一張照,想請問一下能不能發到網上去?”
女孩給他們看照片。
抓拍的正好是江予安雙手舉着甜筒,低頭在尤銘耳邊說話的畫面。
畫面裏尤銘白皙的臉上有紅暈,像是害羞,又像是微怒。
江予安則只露了不到半張臉,他的身體把尤銘的身體遮住了一般,以一種保護和近乎擁抱的姿勢。
陽光正好灑落在倆人的臉上。
江予安看着尤銘:“可以嗎?”
尤銘覺得這張照片挺好的,他點頭說:“可以。”
然後江予安就把手機拿出來對女孩說:“加個好友,到時候把照片傳給我。”
女孩激動地說:“謝謝,我肯定把你們得更好看!”
女孩又道了幾聲謝才跑開,她很想問問他們是不是一對,但畢竟是陌生人又問不出口。
江予安轉頭看尤銘:“你還沒說畫的是什麽。”
尤銘:“回去再給你看。”
回去之後,江予安捧着漫畫書,也很震驚。
江予安死的時候精神娛樂還沒有這麽多,能買到的漫畫書大多是老夫子,哆啦a夢,臺灣的漫畫都很少能買到,而且那時候的男生也不愛看漫畫,更愛看武俠小說,藏在書桌底下的都是古龍和金庸 。
這本漫畫給他們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江予安認真地說:“這個姿勢可以試一試。”
尤銘一愣:“??”
尤銘:“等等,既然他有這樣的漫畫,是不是說明他可以有關系比較近的同性朋友?”
江予安:“有可能,他是不會社交的人。”
尤銘:“網戀。”
“既然是網戀,就說明他可能會跟對方分享自己正在玩的游戲。”
尤銘靈光一閃:“我們再去他家一趟,找他嫂子要他的微信和企鵝,看看能不能想辦法黑進去,只要他跟人分享過這款游戲,我們就能順藤摸瓜的找出來。”
尤銘擡頭,目光炯炯的看着江予安。
江予安看了眼書上的內容,悠悠地嘆了口氣。
讓他陪尤銘換鞋出門。
書上的那些姿勢,下次找個時間再試吧,今晚是不行了。
有點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