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沒有游戲的名字, 游戲的外包裝上沒有任何文字, 只有一張畫面詭異的圖。

線索到這裏似乎就斷了。

尤銘看着包裝上的圖紙,眉頭緊皺。

這張圖用了很多雜亂的顏色, 沒有人物, 也沒有固定的花紋花樣。

像是旋渦,但還沒有旋渦的有序紋路。

顏色雖然雜亂, 但卻非常分明,可這些顏色不會讓人覺得心情舒暢,反而讓人情緒壓抑。

如果尤銘在逛街的時候看到這樣的一張游戲碟片包裝,他是不會買的。

但毫無疑問的事,在所有游戲畫面的包裝裏摻雜着這樣的包裝, 一定可以吸引不少人的視線。

只要能吸引到人,就能找到獵物。

江予安坐在沙發上看着尤銘, 他喜歡看尤銘認真思考的模樣,這時候的尤銘會有一股讓人無法抗拒的魅力。

李梅小叔子的微信和企鵝號都被他問了出來。

至于密碼只能找專業人士破解, 尤銘沒有這方面的朋友, 只能去網上找。

對方并沒有問尤銘為什麽要破解密碼,也不在乎破解密碼後要做什麽。

不過一會兒的功夫,對方就把密碼發給了尤銘。

這種破解都是有軟件的, 并不是什麽高難度的活。

尤銘登錄上李梅小叔子的微信, 不過沒有裏面并沒有聊天記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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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翻了企鵝記錄, 這次倒是有, 因為李梅的小叔子趙宏開了業務。

最早的聊天記錄可以追到五年前。

但尤銘看的只有最近兩個月的。

趙宏确實在網戀。

對象也确實是個男人, 不過與其說是男人, 不如說是男孩。

但他們沒有見過面,只在網絡上交流,趙宏也數次給男孩轉錢,因為男孩需要買很多東西。

游戲機、手辦。

要跟朋友們去唱歌,去旅游。

趙宏最開始還很小心,一次只轉幾十塊錢或是一兩百塊錢。

發現對方并沒有騙到錢就跑,依舊願意跟他開視頻聊天後,他就放心了。

他從兄嫂那裏拿到的錢,花在自己身上的其實并不多。

尤銘也發現他買的手辦都很劣質,一看就知道是盜版,還是最便宜的那種。

漫畫書也一樣。

錢都到了他小男友的手裏。

他在小男友面前把自己包裝成了一個年輕的富二代。

家裏開着公司,每年有一半時間都在國外旅游,他不需要努力工作就能過上普通人奮鬥一輩子都過不了的生活。

但他不知道他的謊言和包裝其實不堪一擊。

尤銘也能從他小男友的語句中察覺到小男友早就發現趙宏的包裝是假的。

大約找了一個小時,尤銘才終于找到他們談論游戲的記錄。

趙宏的網名很簡單,就是一個大寫的c。

小男友的網名叫沒心沒肺君,是個活潑的男孩,有說不完的話。

照片裏的小男友是個很幹淨的男孩,單眼皮,但笑起來的時候很陽光。

小男友發消息對趙宏說他朋友給他介紹了一款游戲,很刺激,很好玩,而且必須要手打通關,不能氪金,就是比拼技術。

趙宏是個對自己技術很自信的人,他喜歡對戰類游戲,對劇情類的沒有太大興趣,所以他很快就表示自己想買。

但小男友說,游戲是從國外流進來的還在開發中的游戲。

是游戲公司的員工偷偷賣出來的,所以市面上并沒有購買的途經。

這刺激了趙宏,本來他對這個游戲只有一點興趣,但得知這個消息以後,他文字裏透露出非要不 可的意思。

“他在刺激趙宏。”尤銘對已經走到他身後的江予安說。

江予安也在看,他說:“比趙宏聰明。”

小男友知道趙宏害怕什麽,所以一直在刺激趙宏。

趙宏害怕謊言被戳破,害怕被戳破後的無力感和羞恥感,所以他為了一個謊言,要繼續更多的謊言,而維持這種謊言的辦法,就是錢。

可是要錢并不簡單,他要找兄嫂伸手,自己并沒有一技之長,也不願意出去上班,所以每一次要錢,他自然又理直氣壯的表象下隐藏的是一顆因自卑和羞恥而一點就炸的心。

所以他的自信和自尊要在游戲世界裏構造。

在游戲和網絡裏他是另一個人,他驕傲又得意,有富裕的家庭背景和厲害的游戲技術,他是某些人眼裏的偶像。

這支撐着他搖搖欲墜的自尊心。

他在現實世界裏缺失的,都要去游戲世界裏找。

越不正視現實,他就在虛拟世界中陷得越來越深,甚至經不起一點質疑。

小男友只需要說一句:“你玩游戲那麽厲害,這個游戲你肯定能最快通關。”

他就激動的想去每一家游戲店找。

尤銘再往下滑了幾頁,找到了小男友告訴趙宏的地址。

小男友說,那是一家外表看起來是成人用品店,實際上有隔間的游戲店,裏面有很多便宜的盜版碟片,他說的游戲只能在那家店找到。

接下來他們的聊天話題都圍繞在這個游戲上。

而趙宏一天比一天癫狂。

最開始他只是說游戲有難度,他需要更多時間。

小男友會溫柔的安慰他,告訴他這個游戲最快的通關時間也需要四個月。

但是後來,小男友的與其變得非常不耐煩,讓趙宏不要再跟他抱怨,只有廢物才連一個游戲都不能通關。

他找趙宏要錢的時候也不再找理由。

只是說:“我需要錢,我要三千。”

“你現在有多少錢?給我打兩千。”

等等。

“你覺得他的男朋友會玩這款游戲嗎?”尤銘仰頭問江予安。

江予安說:“他已經在玩了。”

小男友的在要錢的時候從來不會用命令式的語氣,他會示弱,會希望得到趙宏的幫助,趙宏在撒謊,他也一樣。

每一次要錢,他都會用差不多的方式,用一樣的口吻。

這是他的習慣。

習慣是最不容易改變的。

就像有些人上一秒還在暴跳如雷的發脾氣,下一秒接起電話,又變得禮貌溫柔。

除非經歷大變,否則是絕不會讓上一秒的情緒影響下一秒的發展。

“看來我們得去找他問問了。”尤銘站起來,從衣櫃裏拿出運動外套。

他自從身體恢複以後,肌肉也變得健康起來,他沒有大量的運動,吃的也很健康,所以身上的肌肉很流暢,穿衣顯瘦,脫衣有肉。

江予安情到濃時,也喜歡啃咬他的脖頸和肱二頭肌。

他自己也覺得很好,他不太喜歡自己軟綿綿的樣子,那會讓他想起病弱的時候,無力感如影随形。

男孩在網絡上并沒有暴露自己的具體住址,只說自己住在武漢。

但尤銘用蓍策算過之後,發現連大概城市都是假的,男孩就住在本市,一棟快要廢棄的筒子樓裏。

這棟樓已經很老了,老到有人經過,都會好奇的問一句怎麽還沒有拆遷。

裏面的住戶也搬得差不多了,只有那麽一兩戶可能還住在裏面。

這個筒子樓的居住環境比趙宏所住的小區還要糟糕。

尤銘也不知道原來本市還有這樣的 樓,其實已經廢棄了,但還有人住在裏面。

因為只住了幾戶,所以只有電,水和氣已經全沒了。

他們找到男孩所居住的房間門口,敲響了房門。

裏面的人似乎沒什麽防備心,問也沒問就打開了門,看來他的訪客一直很多。

出現在尤銘和江予安面前的就是一個穿着短褲和襯衫,染着金黃色發色的男生,他确實和照片裏的人沒什麽區別,但他很瘦,手臂和腿瘦得不自然,他也打量着尤銘和江予安,用一股不符合這個年紀的冷漠語氣說:“你們是誰?來幹嘛?”

他雙手環胸,下巴微挑,充滿了抗拒的姿态。

尤銘開門見山地說:“趙宏死了。”

男生眉頭緊皺:“誰?”

尤銘:“你男朋友。”

男生切了一聲:“我沒男朋友,上一個都分手半年了。”

尤銘:“你騙他說你住在武漢的那一個。”

男生這才記起來,聳了聳肩膀:“那叫網戀對象,不叫男朋友。”

尤銘點頭:“對,兼提款機。”

男生笑起來,露出虎牙,還誇獎尤銘:“你說的挺貼切的。”

誇完還表現的十分鎮定,閑聊般地問:“怎麽死的?怪不得最近給他發消息他都沒回我。”

“你們要不要進來坐?”

男孩讓開了路。

屋子裏有股腐臭味,是沒有扔出去的垃圾被堆在客廳散發出的味道。

還有一些穿過卻一直沒洗的衣服。

開了封的已經壞了的食物。

男孩:“随便坐。”

但這裏連下腳的地方都快找不到了,更別說坐的地方。

尤銘走到客廳,男孩已經掃開了沙發上堆着的衣服和零食包裝,把游戲手柄放到一邊。

尤銘問他:“你在玩你給趙宏介紹的游戲嗎?”

男孩搖頭:“我玩了幾次沒通關就沒玩了,也只有他們那些游戲狂才非要通關,不然睡覺都睡不着。”

他的夢想是成為一個現充,而不是游戲宅,所以對游戲沒有太大執念,這只是他拿來打發時間的道具而已。

“你這裏有游戲碟片?”尤銘說,“可以給我看看嗎?”

男孩:“那我得找找,你也看見了,我這兒亂得像垃圾堆。”

男孩似乎并不擔心這是趙宏的親人,他一邊翻找一邊說:“他是怎麽死的?”

尤銘言簡意赅地說:“精神失常。”

男孩“哦”了一聲,喃喃自語:“他精神确實挺不正常的。”

他像是在說別人的故事,而不是自己親身參與的。

男孩說:“他說他從小要什麽,爸媽和哥哥都會給他,還說他什麽都不用操心,小的時候有爸媽照顧,大了有哥哥照顧,還說除了他嫂子煩人了一點,別的都挺好。”

男孩笑了笑,笑容裏充滿了諷刺。

然後男孩又開始講述自己的故事,他對自己是個騙子的事實毫無遮掩。

他說他爸跟着外頭的女人跑了,他媽在他爸跑之後的半年內就跟另一個男人在一起了,因為那個男人有一個兒子,不願意再負擔他,所以他媽把他丢給了住在筒子樓裏的爺爺奶奶。

爺爺奶奶沒有工作,只能靠低保生活,一個月只有幾百塊錢。

他初中畢業後就沒有再去上學。

跟着在街頭結識的朋友們混日子,有時候能找到錢,有時候找不到。

爺爺奶奶也管不住他,在爺爺奶奶去世之後,他就繼續租住在筒子樓裏。

因為這房子也不是爺爺奶奶買的。

狐朋狗友們大多還是有家人的,在經歷了少年叛逆之後,他們還是回家了, 去學一門手藝,找一個工作,過上普通的生活。

可男孩卻回不到普通的生活,一批狐朋狗友走了以後,他就認識了另一批狐朋狗友。

也找到了另外一種來錢的方式。

就是利用自己的原始資本。

他對尤銘說:“你這樣的,一晚上能值五千以上,如果是在北上廣,能過萬。”

他又對江予安說:“你也是。”

然後他說:“我身材不行。”

他并不羞恥,網戀只是他的副業。

他對尤銘笑:“我也不圖他們的錢,當然,他們願意給我也很好。”

尤銘問他:“如果趙宏是真的喜歡你呢?”

男孩從沙發下面找到了碟片,站起來以後扯了扯自己的衣服,把碟片交給尤銘,他笑的時候眼神很空洞:“你覺得他喜歡我嗎?”

尤銘沒有說話。

男孩看了眼江予安,對尤銘說:“他喜歡被我捧着,我喜歡他偶爾關心我,願意給我錢花。”

他還說:“你是不是覺得我很瘦?”

沒等尤銘回話,他就自問自答:“因為我得了病,在治療,等治好了才能去繼續工作。”

“不然顧客發現被我傳染就麻煩了。”男孩嘆了口氣,“也不知道還要治多久。”

“趙宏是昨天早上出事的。”尤銘說,“在那之前他有什麽異常嗎?”

雖然看了聊天記錄,但尤銘畢竟跟趙宏不認識,他也沒有時間一條條的去翻看和分析那些記錄。

男孩轉頭看了眼站在門口的江予安,咽了口唾沫,笑道:“你讓他跟我睡一晚,我就告訴你。”

“他的話,我不收錢。”男孩朝尤銘暗示性的眨了眨眼。

尤銘朝他笑了笑。

男孩眼睛一亮:“行不行?”

尤銘朝他搖頭。

男孩失望的說:“那我不告訴你。”

尤銘:“你可以不告訴我,反正死的是個跟你無關的人。”

說完之後尤銘就站起來,拿起男孩放在桌上的碟片,又放了錢在桌面上:“謝謝。”

直到尤銘走到門口,男孩才咬着牙說:“回來,我跟你說。”

“他那種人其實挺好懂的。”男孩喝了口可樂,很自然熟稔地說,“就前段時間變化有點大。”

“他騙我說自己是富二代,還說他到處旅游。”男孩大笑出聲,“特別假,他還發照片,發奢侈品,結果連水印都沒有去掉。”

男孩:“不過他願意裝我也願意配合他。”

“哪個現充玩網戀啊,外面的花花世界不夠玩嗎?”男孩撇撇嘴,“我又不是沒跟富二代玩過。”

尤銘等着聽他說到趙宏。

但男孩說話的時候思維很發散,一會兒說到自己,一會兒說到趙宏。

中間還要摻雜他和別人的感情糾葛。

尤銘沒有催他,就緊緊地聽着,充當一個優秀的樹洞。

過了大約半個小時,男孩才重回正題。

“好像就是從玩游戲開始,他就經常神神叨叨的,說網絡上有人在監視他,他只相信我,只給我打電話,還說這些事不能在網上說。”男孩說,“他說他哥是羊頭怪,他嫂子是雞精,每天晚上都要商量怎麽把他養肥後宰了吃。”

男孩:“有回他跟我打電話,說自己在超市,超市裏全是怪物。”

“說是黃鼠狼在收銀,顧客全都血肉模糊,肉上還有蛆。”

“他說他要來找我,說這個世界瘋了,要帶我去安全的地方。”

男孩:“他是自殺嗎?”

尤銘點頭:“算是。”

男孩揉了揉眼睛:“我估計我當時要是答應他來找 我,他會先殺了我再自殺。”

男孩有時候說話很誇張,他的五官非常凸出,因為過度削瘦,眼睛尤其吓人。

說話的時候也無法集中精力。

尤銘皺眉問:“你最近感覺怎麽樣?”

男孩把喝空的水瓶直接扔在地上,他仰着頭說:“要是錢多點就好了。”

他轉頭看向尤銘:“你要是有朋友需要服務,可以介紹給我,戴套的話應該就不會傳染了。”

“會給友情價。”

等尤銘問完了自己所有的問題,離開男孩家的時候,男孩就站在門口看着尤銘和江予安離開。

尤銘轉頭看,男孩還給他抛了個飛吻。

男孩放肆地笑着,他的牙有些黃,長年吸煙又沒有去洗牙,但勝在年輕,并沒有讓人覺得惡心,尤銘正要回頭下樓的時候,忽然僵住。

他迅速轉頭,朝着男孩的方向跑過去。

男孩卻在這時翻過了本來就已經搖搖欲墜的護欄。

——一躍而下。

男孩閉上眼睛等死,卻沒有預料之中的疼痛。

他睜開眼睛,這才發現自己被尤銘抓住了手腕。

江予安伸出手,尤銘輕松地把男孩拉了上來。

男孩就這麽暈暈乎乎地坐在地上,傻不拉幾地看着尤銘,他的大腦是混亂的,奇怪地問:“你拉我幹什麽?”

尤銘:“你要自殺?”

男孩搖頭:“沒有啊,我只是送送你們。”

“對了,剛剛那邊有人給我打招呼。”

他指了指對面的那棟樓。

然後說:“我準備過去問他在說什麽。”

然後男孩順着他自己的視線看過去,表情這才變了,他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轉頭看着尤銘。

“是走道!剛才是走道!”

這下尤銘和江予安走不掉了。

男孩忽然覺得很冷,他緊緊拉着尤銘的手臂,嘴唇一直在發抖,上下牙齒碰撞發出聲音。

尤銘帶男孩去開了酒店,男孩的家實在不是一個适合談話或是休息的地方。

“啊——!”

跨出筒子樓的那一刻,男孩忽然發出一聲尖叫,掙脫尤銘扶着他的手蹲到了地上。

尤銘也被吓了一跳,他蹲下去,把外套脫下來披到男孩的身上。

“怎麽了?”尤銘放低聲音。

男孩發着抖,想鑽進尤銘的懷裏。

但他還沒有撲進去,就被江予安按住了肩膀。

男孩不再發抖了。

然後男孩老老實實地跟着尤銘去了附近的酒店。

這附近也沒有什麽酒店,都是旅館,旅館的環境并不好,大約就比招待所好那麽一點點。

這一點點就是隔音效果來帶的。

尤銘在樓下給男孩買了一杯熱牛奶。

男孩說的第一句話就是:“我叫馮嚴。”

尤銘也做了正式的自我介紹:“我叫尤銘,這是我愛人,江予安。”

馮嚴咧出一個笑容,他看着江予安的側臉,目光有些迷離,但很快收了回來。

“你愛人真帥。”馮嚴像是說悄悄話一樣壓低聲音,“小心他被人搶走。”

尤銘笑着對他說:“不會的。”

馮嚴看着尤銘,眼神中充滿了羨慕。

他說:“你真自信。”

自信于自己的魅力,自信于自己和愛人的感情。

喝完牛奶之後,馮嚴的嘴巴上有一圈白沫,這讓他看上去有了同齡人的稚氣。

他跟尤銘說了很多。

也會時不時地去看江予安。

他的目光集中在江予安的胸腹,一遍遍的 上下打量。

尤銘不動神色的側身,擋住了江予安。

馮嚴還會跟尤銘開玩笑,說他遇到的那些好笑的人和事。

還會說趙宏是個很可憐的人。

“我覺得他可能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誰。”馮嚴用憐憫的口吻說。

馮嚴:“他也不知道怎麽跟人相處。”

江予安坐在旁邊的沙發上,他靠着沙發上,雙腿敞開,狂放又桀骜。

馮嚴的目光就從胸腹移動到了江予安的腿間。

江予安:“……”

他默默坐直了身體,正襟危坐。

馮嚴這才遺憾地嘆了口氣。

他在尤銘的引導下說出了很多東西。

“我有一個朋友,他跟我一起買的游戲,也很久沒跟我聯系過了。”馮嚴說,“我有他姐姐的電話,我打過去問問。”

電話接通的很快。

接完電話後,馮嚴的表情驚恐,瞪大了眼睛說——

“他鋸掉了自己的腿。”

“煮熟以後吃了。”

“失血太多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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