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章
回賓館的路上，鹿鳴因為走了太多地方，步調開始明顯一瘸一拐。
他放慢速度，想要叫輛出租車。
後背被人用力拍了一下，他轉身，看到了周子岳的母親。
“喊你幾聲你都沒有聽見。你是。。。鹿鳴吧？子岳的大學同學？”周母不确定地問。
鹿鳴忐忑地點點頭，印象中周子岳的母親，還是那個在電話中讓自己去死，恨自己恨得歇斯底裏的女人。
“真的是你。”周母邀請鹿鳴去家裏坐坐，鹿鳴同意了。
她皺着眉頭跟鹿鳴走樓梯上了5樓。
進屋之後，鹿鳴在這個家裏尋找周子岳生活過的痕跡，已經一點沒有了。
桌上擺的用的都是女孩子的東西。
“我又結婚了，對方的孩子和你們年齡相仿，現在已經結婚了，那個是他閨女。”
周母給鹿鳴倒了一杯水，指着茶幾上的照片解釋。
兩人坐到沙發上，她望着鹿鳴出神了一會兒，才開口說話。
周母：“你知道，子岳剛死的時候，我心裏是真的恨你。他們說子岳是為保護你而死的，我卻依舊覺得是你害死了他。你別怨我，我那是只是個失去孩子的母親。”
她神色平靜，話語中帶着幾分懷念：“後來時間長了，常常會想起來子岳在我面前誇你的好，那神情，是真喜歡你。我就後悔，當初不該對你說那些話的。”
看着她說話的鹿鳴神情猛地一震，周母笑了笑，繼續說道：“我是真不知道，你也在地震中失去了健康。都過去這麽久了，孩子，也該開始新生活了。”
鹿鳴抿着嘴，他不知道說什麽，只能點頭答應：“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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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周母帶鹿鳴去墓園看周子岳。
鹿鳴買了一束黃色緬栀子給他。
離開C縣回A市的時候，鹿鳴感覺前所未有的輕松。
他想起來朋友說的重生，八年了，這一天對自己來說，才更像是重獲新生的日子。
——要快點回家了，自己不在，賀平安那小子不知道在幹什麽。
書房中，鹿鳴翻開《蘇菲的世界》，從第一頁開始看起來。
這麽多年，書已經被他翻看過無數次，只是這一次，他才真正有心情去思考書中的道理。
晚上，鹿鳴做了一個夢。
夢中他和周子岳在足球場上踢球，兩人仍舊是年輕時的模樣，奔跑、吶喊，恣意張揚又酣暢淋漓。
“謝謝你，鹿鳴。”
周子岳跟他揮手告別，漸漸消失不見。
。。。。。。
賀平安上廁所的時候發現鹿鳴又在翻書懷念前任，深夜，悄悄溜進了他房間。
床上的人睡得很踏實，沒有像從前那樣做噩夢。
賀平安彎腰靠近鹿鳴，發現睡夢中的鹿鳴嘴角微翹。
“心情這麽好啊，睡着了都在笑。”賀平安喃喃念叨着，想要離開，卻又舍不得。
眼睛适應了黑暗，他看得見鹿鳴的長長的睫毛，撩在他心底。
賀平安再三确認鹿鳴是睡着的，鼓起勇氣，低頭在鹿鳴的嘴邊輕輕啄了一下。
然後他心跳如雷地緊緊盯着鹿鳴，等他醒過來質問自己在幹什麽。
鹿鳴要是發現了，我就跟他表白！
賀平安在心裏第N次計劃表白。
然而等了一會兒，鹿鳴仍舊睡得安穩。
“哈~”賀平安看着他笑了。
“做個美夢吧。”說完，他又悄悄的離開了。
“一棵樹，歷經那麽多苦難，最後總要結出果子來。每個冬天的句點都是春暖花開。”
賀平安坐在熟悉的座位上，前排的女同學正和同桌忙裏偷閑在讀課外書。
他望向窗外，樹又綠了，鳥兒又回來了，各種各樣的花兒開了又謝。
這個十八歲的春天，在他夾雜着一絲迷茫悵惘的堅持中過去了。
時間不知不覺進入6月份，高考伴着初夏的第一場雨來臨。
最後的鈴聲響起，賀平安走出考場，知道自己的高中生涯就這麽結束了。
很奇怪，他沒有像別人那樣激動得扔書本、撕卷子慶祝。
他心裏平靜的很。
考試他發揮的不差，能寫的都寫上了。
但是賀平安并不十分開心，因為奇跡沒有發生，他終究沒有辦法考上A大。
鹿鳴特意請了兩天假，陪他姥姥姥爺守在考場門口。
兩位老人見賀平安走出來，急忙圍過去問他考得怎麽樣。
賀平安點點頭回答：“都挺好的。”
他看向鹿鳴，鹿鳴讀懂了他的想法，揉了揉他的頭發：“跟姥姥姥爺回家吧。”
他沒有了繼續住鹿鳴家的理由。
在外面和同學朋友瘋玩了幾天，賀平安去鹿鳴家收拾東西。
他不知道自己的那句喜歡還有沒有機會說出口。
一路上他反複糾結，到了鹿鳴家，卻發現有別人在——鹿鳴和自己沒見過的兩個男人在客廳喝酒聊天。
賀平安還是第一次見到鹿鳴喝酒。
鹿鳴見到賀平安，對他笑了笑：“來了？”
賀平安點頭：“嗯。來收拾東西。”
一時屋中沒了動靜。
坐在鹿鳴左邊戴眼鏡的男人率先開口：“你就是讓鹿鳴補課那個高中生吧？”
賀平安對他的說法表示不滿，糾正道：“我叫賀平安，我已經高中畢業了。”
眼鏡男大聲笑了出來：“小子挺有性格。你好賀平安，我是鹿鳴的大學室友，我叫沈鋒。”
他旁邊的另一個一臉精英範的男人開口自我介紹：“你好，我叫許應。”
鹿鳴招呼賀平安：“過來坐吧。別站在那裏了。”
“哦。”賀平安走過去，坐到他右邊。
沈鋒看着賀平安，喝了一口酒，感嘆道：“唉，當年，咱們像他這麽大的時候，日子多好啊。”
沈鋒：“每天可以窩在寝室打游戲，什麽都不用想。”
旁邊許應哼了一聲：“二哥，那是你。”
沈鋒點頭：“對對對，哈哈哈，你小子一天不見蹤影，鹿鳴和周子岳是熱愛學習的好學生。”
本來在喝酒的賀平安突然咳嗽起來，一臉驚訝的看向沈鋒：“周子岳？”
沈鋒點頭道：“是啊，周子岳是我們寝室老大，他和鹿鳴好的跟什麽似的，整天膩在一起。真懷念那時候啊，可惜後來發生了太多的事。”
說罷他又喝了一口酒。
而旁邊坐着的許應，似乎突然想通了什麽，詫異的看了一眼鹿鳴。
鹿鳴沒有說話，只是笑着看他們。
賀平安此刻已經傻了，他心中已是驚濤駭浪，只能機械的一杯接一杯喝酒，後來三個人說了什麽，他完全沒聽進去。
原來，原來鹿鳴是喜歡男人的。
這個周子岳，究竟是什麽樣的人呢？為什麽他們最終沒有在一起，他今天為什麽沒來？到底發生過什麽事？
賀平安隐約覺得自己觸碰到了鹿鳴的過去，卻又串不起整個故事。
兩人離開的時候，許應落在後面，低聲囑咐賀平安：“照顧好鹿鳴。”
賀平安懵懂的點頭，總覺得許應意有所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