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蘇妙把銅錢拾起一枚, 鬥的形狀就缺了口, 周圍的元氣不再向這裏彙聚,而是漸漸地向周邊飄散開。

又順着別墅把挖的幾枚銅錢都挖了出來。

曹文廣見她沒動靜了,瞪了瞪眼, 問:“這就完了?”

蘇妙很實誠地點了點頭, “完了。”

她的神情始終坦蕩,目光沒有絲毫波動, 曹文廣确信她沒跟自己開玩笑。

狗日的, 他就知道周興懷的話信不得, 這家夥最近莫不是被下了降頭?縱然一向鎮定,曹文廣此刻也忍不住想罵娘。

可沒等着他拉住周興懷再說道點什麽, 一個狼狽的人影就走到他們身邊不遠處,停了下來。

張千凝還是穿着一身白裙,然而不過一天的時間, 皮膚就沒了令人驚豔的皎潔光澤,迅速黯淡下來, 身上也沒了那股子仙氣。她的目光久久停留在蘇妙手中的銅錢上, 再一擡頭, 眸子中充滿狠厲。

“你幹的?”

蘇妙與她對視良久, 驀地挑了挑眉,點頭。

張千凝身後,兩個張家男人扛着最早翻牆進來的人過來, 曹文廣注意到, 那人已經半昏迷了, 皮膚幹巴巴的,嘴唇蒼白得起了皮,渾身上下沒有一點精氣神。

這人已經廢了。

蘇妙是這樣想的,張千凝同樣也想到了這一點,她瞪了蘇妙一眼,問:“你布的是什麽陣法?”

蘇妙沒回答她,反而慢吞吞道:“聽說張家頗有權勢,連本市市長都不敢得罪,半夜還翻人家牆,我當是什麽厲害的人物,原來連個小小陣法都不認得,啧啧……”

話語裏充滿了奚落,張千凝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咬着牙問她:“那天的令牌在你手裏?識相的趁早交出來,張家不是好惹的!”

蘇妙抿了抿唇,眸子沉下來,“跟我搶東西的人都沒好下場。”

張千凝被她的氣勢鎮住,呼吸滞住片刻,半晌盯着她冷笑一聲,甩手走人了。

後面兩個忙扛着人跟上,出了別墅才問:“小姐,三子這可怎麽辦?而且我的修為也……要不要叫本家的人來給她點厲害看看?”

張千凝停下,運轉了一下心法,發現筋脈中的元氣幹澀而難以流通,在短短一天的時間裏,她好不容易凝聚起來的元氣竟然被那個陣法吸幹殆盡了。

她是張家繼承人的獨女,也是家族中公認天賦高的子弟,此刻被蘇妙羞辱到這般境地,當真叫她惱火。

想到那個女孩跟她一般大小,她更加嫉恨。

“不用,這種小事不用勞煩本家。這次不過是着了她的道……”張千凝低頭進了車裏,努力使自己的神色平靜下來,“回去布下聚元陣閉關幾天,然後查清她的資料,交給我。”

“三子呢?”他的根基都已經損毀了。

張千凝的語氣沒有一絲波瀾,“送回去,張家不缺養閑人的錢。”

“……是。”

車子漸漸遠去了,而曹文廣在旁邊圍觀了一陣,終究改變了對蘇妙的偏見。

蘇妙看起來是無害,是不像風水師,可張千凝都承認了,他還有什麽好懷疑的?

做到這個職位,曹文廣早就練就了一身變臉如翻書的本事,見蘇妙正跟周懷興說話,也不打擾,就站在一邊面色和善聽着。

周懷興正問到陣法的事情,又講了自己這兩天的困惑,蘇妙把玩着手裏的銅錢,一一給他解答了,“別墅外圍的是八卦迷蹤陣,俗稱鬼打牆,只不過被我改進了,加了個拔陽鬥進去,一旦有人進陣,不光碰上鬼打牆,身上的元氣也會被吸幹淨。”

“那您說的元氣?”

蘇妙瞥他一眼,笑了,“你倒是敏銳,別墅是個大陣,拔陽鬥布在陣眼,元氣被彙聚起來,養的就是你這一方別墅。”

她這一招還是從當年師父教她的釋艮陣裏學來的,釋艮陣裏有個拔陰鬥,用至陽的東西擺成鬥的形狀,就能從地下倒吸陰氣。她覺得這個陣法好玩,就逆推了一下,元氣屬陽,她把幾枚銅錢用戾氣溫養一段時間,這還是第一次實踐,沒想到效果不錯。

周興懷聽得連連點頭,不停跟她道謝,他終于明白這幾天家裏為什麽這麽使人身心通透了。

說完,蘇妙又給了他一沓符篆,“奔雷符只有三張,效果上次你也見了,用多了有傷天和,不到萬不得已最好不用。另有一些定身符,驅邪符,碰上不長眼的該用就用。”

曹文廣心思活絡,略一想便知道說的是張家人。

他的目光落在那沓符篆上,見周興懷視若珍寶地放進懷裏遮擋起來,像是不想讓他看見似的。

曹文廣輕嗤一聲,相交多年,他知道周興懷是個什麽樣的人,沒想到他也有對別人卑躬屈膝的一天。

“蘇大師。”曹文廣記得周興懷是這麽稱呼她的,“天色不早了,讓您專門到這邊跑一趟真是對不住,您家在哪兒,用不用我派人送您回去?”

這人是想截胡啊,嘴臉變得倒是夠快!

周興懷瞪了他一眼,道:“剛才接大師來的司機還在外面等着呢,曹兄,您怕是腦子糊塗了吧。”

曹文廣這才恍然大悟一般,連連道歉。

這倆人明裏暗裏的較勁兒蘇妙也看出來了,可她沒有跟曹文廣結交的心思。曹文廣不是什麽壞人,可到底是個當官的,還是這麽個謹小慎微的職位,性子裏總少不了油滑。

簡單來說,有點看人辦事兒的意思。

這也是蘇妙願意結識周興懷的原因,周興懷通透大氣,做人真誠且不虛僞,相處起來總不至于叫人生厭。

曹文廣是個人精,看出蘇妙不大理會他,就給了她名片告辭了,臨走時腦子裏還滿是怎麽應對張家人的漿糊。

事情解決,也該走了,蘇妙問:“上次我說的要求你考慮好了嗎?”

周興懷剛送她上車,聞言立馬點頭,“我也沒什麽別的要求,就是羽航自小身體就不好,希望您能幫着看看。”

這也不是什麽過分的要求,蘇妙答應下來,“那就讓他周末兩天到我店裏去,我教他一些心法。他有些先天不足,調理一段時間就能好。”

周興懷眼睛一亮,樂呵呵地道了謝。

蘇妙回到家裏,拿出了那天拍賣下來的令牌,因為要回學校,這東西她還沒怎麽來得及研究。

令牌的表面泛着斑駁而堅硬的灰白,長久的歷史已經看不出它原本的模樣,只有凸出來的‘令’字還隐約可見金屬的光輝。

她研究了好幾天,始終沒搞清這玩意兒是什麽用途。

上面煞氣濃重得很,從那團黑霧就可以看出來了,可又沒附什麽兇靈,蘇妙實在想不出來什麽惡劣的環境能溫養出這樣的東西。

她來這個世界總歸沒有多久,與她上輩子差了幾乎千年,有些事情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但從那天的情況看,張家人也許知道。

蘇妙正準備把令牌放到盒子裏,指尖一滑,勾到令牌邊緣的一處凸起銅鏽,不小心把手指勾破了。

殷紅的血珠冒出來,沒等蘇妙反應,那滴血珠迅速地滲進了令牌。

蘇妙确信自己沒看錯,血珠确實是滲進去了。她忙把令牌再次舉起來,看到剛才沾上血珠的地方沒留下任何痕跡。

正琢磨着這是不是法器之類的東西,忽然腦子裏一陣尖銳的刺痛,讓她抛下了手裏的令牌。

忽如其來的痛感讓蘇妙心神一時不穩,忙念了一段安神咒,盤坐在床上,她發現自己的身體裏不知什麽時候多出了一團煞氣。

那團煞氣在她身體裏橫沖直撞,縱使她修為深厚,通過內視,也能看到在這些煞氣的沖擊下,筋脈有了一些裂痕。

嘴角滲出一絲鮮血,蘇妙穩住心神,迅速用精神力牽引着元氣在自己身周布下聚元陣。

一般的聚元陣事先要布置好材料,布好陣之後能承擔的元氣也有限,但由于在蘇妙精神力的操控下,聚元的材料本身就是元氣,這種限制是不存在的。

磅礴的元氣從四面八方彙聚過來,如數灌進了蘇妙的身體裏。那團煞氣力量強橫,陰與陽的碰撞下,一層一層的元氣消散又補充上去,牆上的時鐘滴滴答答走着,在長時間的追擊後,一層薄薄的元氣終于裹緊了煞氣。

聚元陣還在不斷運轉,一部分元氣繼續追擊着煞氣,另一部分開始修補蘇妙受損的筋脈。

筋脈破損又修複,修複又破損,當厚厚的元氣徹底裹嚴那團煞氣後,體內的狀況終于穩定了下來。

然而不等她反應,老老實實停下來的煞氣竟然開始與元氣互相滲透,已經相溶的部分顯出沉靜的灰色。

灰色,混沌,初始之氣。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蘇妙盤坐在床上,緊緊閉着雙眼。等窗外的第一縷陽光射進來時,她才睜開了眼睛。

薄瓷般的肌膚上透出淡淡粉色,黑發乖巧柔順地從肩頭滑落,她站起身,面向着朝陽伸了個懶腰,感覺身體從未如此輕盈舒适。

她們家在四樓,目光透過窗戶望向樓下,那裏有一棵大樹,樹冠茂密,樹葉脈絡清晰,往下,是蒼老外殼下包裹着生命氣息的樹幹,再往下,虬結的樹根攀爬出半截露在地上,與地面緊密相連的地方,一只螞蟻正在快速移動着,蘇妙甚至能數出它有幾條腿。

閉上眼睛,磅礴又柔軟的精神力像流水一樣往外湧出,漫過左右鄰居的地板,漫過她剛才看到的那棵大樹,漫過小區大門……四面八方,不管是天上飛的還是地上爬的,所有的一切在她的精神力下暴露無疑,直到意識的盡頭一片漆黑,這場試探才結束。

而現在,她的精神力已經以她為中心覆蓋了整個小區。

這意味着,她能調動這個範圍內所有的元氣,也能在這個範圍內任何一個地方布陣畫符。

正當她準備睜開眼,收回精神力的時候,意識忽然在某個地方停住了。

在精神力的查探下,所有的一切都是沒有色彩的,如果非要給它定一個性質,那就是像煙霧一樣半透明的灰色,但它卻是固态。人也一樣,蘇妙‘看’到大部分人還沒起床,有眼熟的老大爺在繞着小區晨跑,還有兩個小孩兒背着書包往外走。

書包,上學……啊!

算了,先不管了……

讓蘇妙停下‘視線’的地方是一處垃圾桶,那裏原本也站着一個人,但當蘇妙的精神力過去時,他卻忽然顫栗起來,瘋了一樣變成一團灰色往垃圾桶裏鑽。

不再是固态了,那是真的煙霧一樣的灰色。

人怎麽會變成煙霧往垃圾桶裏鑽呢?

可明明意識裏剛過去的時候還是人形……唔,好像比正常人的形狀更缥缈些,但很難分辨清楚。

那個垃圾桶位于這棟樓的背面,蘇妙睜開眼,正準備過去看看,無意中瞥到了昨晚自己随手扔到桌上的令牌。

灰白鏽跡褪盡了,它的整個表面露出純正而堅實的烏黑色,暗金色的令字凸起在令牌表面,莊重而大氣,筆畫勾走之間又帶着歷史沉澱下來的銳氣與威嚴。

把令牌随意揣在身上,蘇妙推門出去,發現父母早已起床出門了。

蘇妙過去時,那只鬼正扒拉着垃圾桶邊緣往外看,慘白的面皮上一臉驚懼,完全沒有身為鬼魂的自覺。

蘇妙嫌棄地站定垃圾桶外兩米處,将他裹挾在一團元氣中帶了出來,抛在地上。

那只鬼背對着蘇妙,沒注意到她過來,等感覺到疼痛時,正準備破口大罵,腦子裏一驚,卻愣住了。

他現在是鬼啊,尋常人怎麽能讓他感受到疼痛呢?

随即他又想起剛才那陣壓抑得他幾乎動彈不得的威壓,身上的‘汗毛’悚然炸起,趕忙回頭跪下,沖着蘇妙的方向連連扣頭。

“大師饒命!我是新鬼,沒害過什麽人!還請您饒我一命!”

他活着的時候也是個人,看過不少關于鬼怪道士的電影,向來碰上鬼魂,那些道士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大呼一聲孽障然後滅鬼,然後自認為完成一樁替天行道的善事。

鬼魂瑟瑟發抖,生怕蘇妙就這麽把他料理了。

蘇妙盯着他看了一會兒,才疑惑道:“你怎麽沒去投胎?”

鬼魂形體混散,不像常人的肉體那樣面目清楚,又因為肉體離世,生前的一切信息都已經化作煙雲,是以她們風水師算命那一套在這兒是行不通的。

正常的鬼魂是歸下面管的,輪不到人間風水師多插手。

“投胎?”鬼魂顯然也是懵了,“怎麽投胎?”

“沒有陰差來接你?”

蘇妙更驚訝了,她沒跟地下的‘人’打過交道,但在一位病逝的老者門外,她曾有幸遠遠見過一眼。一黑一白兩道人形煙霧從地面升上來,一左一右站立在老者魂魄兩邊,就帶着他隐沒在了地面上。

民間傳說大多不是空穴來風,雖在長久的流傳中摻雜了許多神秘色彩,可本身還是有些接近的。

鬼魂更加困惑了,“陰差?哪裏有陰差?”

蘇妙不想再跟他交流這個問題,抿了抿唇,又問:“你是怎麽死的,在這兒幹什麽?”

說到這個,那只鬼才像剛想起什麽似的,從剛才對她威壓的恐懼中脫離出來,無害的表情漸漸變得扭曲,平靜的魂魄也因為這一絲情緒的起伏起了些漣漪。

“我要殺了她,我要殺了那個女人!”

他的眼角變得有些赤紅,憤怒的話語剛落,周旁就起了一陣微涼的風,昭示着他暴躁的情緒。

“我跟她在一起八年,八年啊!從大一就開始了!”他緊握着拳頭,“我省吃儉用,什麽都給她買最好的,餓着肚子也要送她一條名牌項鏈,畢業後為了她還專門留在這個城市,可她呢?”

更加涼寒的一絲風滑過指尖,蘇妙攥了攥手指,抱起胸。怨氣這麽重,不是什麽好兆頭啊……

“臨近婚期,我跟她去看房子,她卻神不在焉。我知道我窮,沒本事,連這套小房子的首付都要拼拼湊湊還要外借,可她的情緒未免太明顯!剛開始我沒有在意,可後來我去接她的時候竟然看到她捧着一束花從一個男人的車上下來,那個男人我隐約記得,是她們公司的一個經理!”

“再後來我去喝酒,酩酊大醉倒在馬路中間,半夜裏車子從我的身體上碾過去,竟然連個收屍的人都沒有……”他凄慘地笑了。

“既然她是個這樣的女人,你怎麽會八年才看出來。”說蘇妙鐵石心腸也好,她對這個故事無動于衷。此時她注意的只有眼前這個鬼魂的怨氣,怨氣積聚到一定程度,可是會讓鬼魂失去神智的。

像她之前接的那些單子,鬼魂殺人都要潛伏很長一段時間才能對人産生影響,最終迫害人命。可等他真去殺了人,怨氣更重,力量也就更強大。

厲鬼把常人撕吧撕吧吃了不過眨眼的事。

蘇妙可不想讓這樣的事發生在自己眼前。

“她以前不是這樣的。”鬼魂回想起以前,眸中的躁動漸漸被清明替代,神色痛苦,“她會罵我存錢帶她吃大餐,還會帶我去她家見父母,親手給我做飯……可人都是會變的!”

“她變了!她嫌我窮,看不起我!不過是個小經理,給她一點好處就變臉,女人就是這麽自甘堕落的!”

鬼魂一時陷入自己的痛苦與自卑中無法自拔,發出一陣陣只有蘇妙聽得到的哀嚎聲。蘇妙不耐煩地抿了抿唇,掐了個手勢,他便啞然無聲了。

“既然你來這兒找她,那就帶路吧。”蘇妙的眸子裏不帶一絲感情,“最後見一面,有什麽想說的說了,想罵的罵了,我會超度掉你。”

鬼魂還想哀嚎,卻發不出聲音。

“我是個心善的風水師,所以你最好不要再有什麽別的想法。”蘇妙歪頭看他,“否則你會連最後的交流機會都沒有,魂飛魄散。”

最後幾個字在她的唇間放慢速度,異常清晰,鬼魂打了個顫,終于萎縮下身軀。

他佝偻着身子在前面引着路,蘇妙發現女人所在的地方竟然在她家隔壁一棟樓。

按動門鈴之後,過了一會兒,裏面才有人開門了。

吳以彤從裏面探出頭,面色憔悴地問:“有什麽事嗎?”

因為工作的原因,她和男友租住在這裏,可現在房子裏只有她一個人,見外面只有一個年輕女孩,她才敢開門。

“你男朋友呢?”

“我,我不知道……”吳以彤神色煩亂,“昨天回來他就沒在家,打電話打不通,打給他朋友和同事也都說早回來了,早上我去了我們常去的地方都沒找到他。如果到時候還沒回來,我準備去報失蹤。你問這個……”

她擡起頭,緊緊抓住蘇妙的胳膊,“是知道他在哪兒嗎?”

蘇妙被她抓着也不嫌疼痛,空餘的一只手擡起,從她的雙眼前劃過。

吳以彤不明所以地看着她的手勢,當目光重新暴露在空氣中時,她愣住了。

蘇妙的身後正站着一個半透明的‘人’,而那張臉,她再熟悉不過了!

“樂康……”她撥開蘇妙,揮手要抓住眼前的人,手卻從他的身體裏透了過去,她的眸子裏蓄了淚水,“樂康,你怎麽了……”

趙樂康忽然能開口說話,惡狠狠地看着她,“別裝了,我已經認清你是什麽樣的人了!吳以彤,你就是看不起我!給我戴綠帽子,我要殺了你!”

他的身體還被蘇妙束縛着,動彈不得,吳以彤往後退了一步,憔悴的臉上充滿不可置信。

蘇妙抱胸站在一邊,以不耐煩且沒有波瀾的語氣吐出兩句話:“他說你買房的時候神不在焉,看不起他,還抱着你們經理的花上了他的車。”

“茅經理非要送我,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可回來我就把他的花扔了!”吳以彤的聲音大了些,極力解釋自己的清白,又将目光轉向趙樂康,手緩緩放在肚子上,眼裏蓄起的淚花啪嗒一下掉出來,“買房那天我用了驗孕棒,發現我懷孕了,可他那幾天心情煩躁,不願意跟我說話,我怕給他壓力,還沒來得及告訴他……”

場面一時寂靜下來,趙樂康的目光充滿愕然。

蘇妙的聲音不合時宜響起來,“信任就是這麽困難的一件事,哪怕是八年的情侶呢。”

身上的束縛不知道什麽時候消失了,趙樂康痛苦地抱着自己的頭,蜷縮在地上。

怨氣漸漸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無邊的悲痛,蘇妙念起往生咒,看着他在空氣中漸漸隐沒,知道接下來的事情就不歸她管。

再轉向哭得跌坐在地上的吳以彤,她問:“那個經理的具體信息能告訴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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