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張家人在青市呆的時間長, 居所被安排在郊外一處獨棟別墅。
司機驅車趕到, 蘇妙讓高陽在後面拖着屍體,按響門鈴。
很快有人過來開門,蘇妙瞥一眼, 竟然是在她陣法裏廢掉的男人,沒想到成了張家打雜的。
他見了蘇妙, 眼睛裏露出惡毒的恨意,但看到後面高陽拉的屍體, 面色一變, 膽戰心驚。
他竟然死了……這可是張千凝的親二叔, 據說在家族裏地位僅次于張天睿的!
這樣的他, 命都斷送在蘇妙手裏了嗎?
三子一陣膽寒, 忽然覺得自己幸運無比,修為是沒了,好歹他還活着啊……
蘇妙沒理會這個發呆的男人,一路領着高陽走進去,拖着屍體登堂入室。
一夜過去, 屍體已經有異味兒, 張家二叔被她扔在客廳中間, 裝潢豪華的別墅瞬間降了格調。
張千凝在上面不知道幹什麽, 三子去喊她, 她才滿臉高冷下來。待看見客廳中間的屍體,她瞬間尖叫出聲:“二叔!”
她疾步過來,抓住屍體拼命搖晃, 發現他真的死了,震驚地瞪大了眼。
怎麽可能……為了殺掉蘇妙,搶回令牌,二叔幾乎帶上了那個人提供的所有奔雷符——臨出發前他分析過,既然蘇妙能短時間內從唐代大墓全身而退,并解決掉裏面的靈體,那實力肯定不容小觑。
奔雷符失傳已久,就連秦家當家人也畫不出幾張。這麽強大的符篆,全都帶上,肯定能把讓蘇妙魂飛魄散,可現在呢?
二叔的屍體被癱軟地擺在她眼前。
她怎麽可能這麽強大?
恨意,嫉妒和恐懼同時湧上她心頭,一時間分不清哪種情緒占了上風。指甲幾乎嵌進手掌心,長期的嬌養和吹捧讓她無論如何也接受不了這個結果。
“蘇妙!”她起身,恨恨瞪她,“你竟然敢殺我二叔……你這個賤人,你怎麽敢!”
蘇妙瞥了眼屍體,意思很明确——她已經殺了。
張千凝氣得渾身發抖,卻見蘇妙慢慢開口:“我知道,天門派現在競争白熱化,你們張家實力不足,這些年在外面野慣了,怕領頭羊被別人做,以後再無法翻身……可你們不該用這樣的手段。”
“當初靈玉真人創下門派,傳下典籍,不是留給你們這樣禍敗生人性命的。”
蘇妙看向她,神色淡淡,目光沉沉。
張千凝咬着唇恨聲:“秦昊把這個都告訴你了?天門派秘辛從不外傳,這個叛徒!”
“他什麽都沒說過。”蘇妙抿唇,極其不悅,“入了天門派是你榮幸,你學成可以救人,可以修行,可以憑此獲得財富榮耀,随你便,可你不該害人性命。”
“你們如此放肆,跟那些邪魔外道有什麽兩樣?”
張千凝只恨不得殺了她:“你又是哪來的野路子,對我張家指手畫腳,難不成以為自己是天門派祖師奶奶!殺我二叔,便與我張家不共戴天,我遲早要你性命!”
“混賬!”
噗一口鮮血吐出來,外力強加在她身上,張千凝雙膝一軟跪下,膝蓋與地板碰撞聲清脆刺耳。
蘇妙冷眼看她:“那些魂魄都在哪兒?”
張千凝跪在地上,想要直起身子,卻被全面壓制,始終站不起來。唇瓣被咬到近乎出血,她惡狠狠盯着蘇妙,就是不開口。
那股力道又強了些,空氣的密度似乎擠壓到極致,伴随一陣骨裂聲,張千凝一聲慘叫匍匐到地面,臉緊緊貼上冰涼地板。
“在哪兒?”
張千凝的牙磕掉了兩顆,伴随着鮮血有點口齒不清:“京城……在京城……”
讓人無法呼吸的空氣松散了些,張千凝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鮮空氣。窒息感消失後,脊背的痛感随之而來,她的背部已經痛得沒了知覺。
張家神醫妙手,這個能夠治好,可令她絕望的是,體內的修為全部消失了!
沒有了修為她跟那些凡人還有什麽兩樣?!
父親……父親那麽厲害,一定會救她的!
她顫顫巍巍挪得離蘇妙遠些,此時客廳裏衆人已經震驚,幾個張家人看蘇妙如洪水猛獸,大氣不敢出。
蘇妙目光睃巡一周,淡淡開口:“話我放這兒了,今天開始,張家人手上只要再沾一例人命官司,就不只是廢掉修為了……我會讓你們償命。”
癱在地上如死狗的張家二叔屍體告訴他們,蘇妙所言非虛。
“對了,告訴張天睿,讓他帶着那些鬼來青市找我。”
沒人敢應聲。
這是他們張家的最高機密,曝光出來,不說大衆,秦苗兩家絕對會最先對他們進行打擊。
不僅僅是因為奪權……更多是因為千年前那位祖師奶奶,靈玉真人。
現今留存所有典籍都是她傳下,她老人家不理門派事務,唯有一條教導,不得随意殘害生人性命。
關于她的傳說已經很少了,但所有人都知道她天賦出衆,創下門派時不過十八,天門派門徒是她忠實擁趸,特別是門派中老一輩,比如秦苗兩家掌事老人。
他們小的時候天門派還沒分流,門派上下齊心一致,不像現在三家各立門戶,你争我鬥。
而祖師奶奶靈玉真人是他們的信仰,也是立派之根本。
要是讓那兩個老人知道張家違背祖師奶奶教導,幹出這種事,後果不堪設想。
不通知也沒關系。
沒待幾人反應,蘇妙已經提起張千凝後衣領:“三天時間,文彙街天門事務所,到時候沒人來你們小姐的命就別留着了。”
留下一具屍體,帶走一個活人。
雖然剛才在大廳裏被蘇妙一系列舉動鎮到,對于她說的門派也有許多疑惑,可高陽還是疾步跟在她後面出去:“蘇妙,你這是綁架,威脅,快把人放回去!至于張天睿那邊,我會全力協助你讓他過來……”
蘇妙不耐煩皺皺眉:“我不愛走程序,你要去請你就去,不關我事。”
沒了修為,張千凝被她一頓拉扯,已經昏死過去。
“可照你的意思,張天睿是張家頭領,實力一定不弱。貿然惹怒他,你難道就不會碰上什麽危險?”
蘇妙懶怠理會他,已經拉着人上了車:“文彙街停下。”
高陽擰緊了眉,看起來乖巧可愛一姑娘,怎麽行事如此強硬,真是叫人想不通。
張千凝被綁了扔到閣樓床上,旁邊有厲鬼看護。
看到蘇妙召喚出鬼的時候,張千凝的眼珠子幾乎都要瞪出來。等那只鬼在蘇妙面前彎下腰,她連背上的痛感都忘了。
這就是父親一定要得到這枚令牌的原因,這就是他們張家的出路!
蘇妙背過身下樓訂外賣,張千凝嫉恨看她一眼,她忽然轉過頭,黝黑的眸子似乎會說話:再瞪晚飯別吃了。
傷痛不能逼死一個人,吃喝拉撒會,晚飯吃完,窘迫的張千凝跟蘇妙說了第一句話:“我要上廁所……”
閣樓室內就有衛生間,可惜她脊椎骨損傷,站都站不起來。讓她這樣一個驕傲自戀的大小姐在床上自行解決,簡直比丢掉性命還令人抓狂。
蘇妙指了指她旁邊厲鬼:“我尊重人權,這段時間他是你的私人保姆,一切跟他講。”
“他是男的!”張千凝聲音一高,背後傷口牽引,疼得呲牙咧嘴。
“厲鬼已經沒有自我意識了,人都死了還分男女,麻煩。”蘇妙抿抿唇,把手裏報紙擱下,換一只女鬼給她:“抱她去衛生間。”
令牌裏男鬼比例大多數,随便撿一只出來就有可能是男的,她絕對沒有故意。
她發誓。
女鬼兩手一撈,把張千凝塞進懷裏,踢開了衛生間的門,把她褲子拉下,放到馬桶上。然後盯着她,嚴格執行蘇妙指令。
再也憋不住,嘩嘩的尿聲響起,張千凝極力忽視女鬼慘白的臉和綠油油的目光,心裏罵了蘇妙祖宗十八代。
第一天張天睿沒有來,蘇妙晚上住在天門事務所——由于只有一間閣樓一張床,張千凝晚上會被女鬼抱到地上打地鋪,蘇妙在床上打坐。
第二天,張天睿沒來,張千凝臉色慘白,疼的。修為沒了,又受了這麽重的傷,再不治療,只怕命就要丢掉。
蘇妙摸了脈,還給她算清楚:“倒計時最後一天,你父親不來,剛好不用活了。”
張千凝氣得吐血。
到了第三天,張天睿竟然還是沒來。
一大早張千凝就跟回光返照了一樣瞪着眼往樓下看,眼珠子眨也不眨,死死瞪着。蘇妙也不急,洗洗漱漱淡定得很,整理完照常上學,晚上回來,還打包了三個小菜——
照她說的,這叫給張千凝餞行,希望她在黃泉路上吃飽點,免得當個餓死鬼。
張千凝沒工夫再恨她,整個人面無表情,像靈魂出竅,仍舊死死盯着樓梯口。
蘇妙不管她,自己一個人吃,吃完還給她剩了一半。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張千凝感覺自己的生命在流逝,眼皮漸漸撐不住了。可她不信,她不信父親真的放棄了她。她是張家最受寵的小公主,她現在,快要死了啊……
身子軟倒在地上,透過餘光,能看見牆上時鐘指針悠哉走着,不慌不亂。
離這天結束只剩最後一小時的時候,張千凝終于再次聽見蘇妙說話的聲音——
“什麽地方……不去,大半夜的,沒道理讓我再折騰……天門事務所,最後一個小時,愛來不來。”
挂斷張家人的電話,蘇妙笑了:“看來你爸還惦記着你啊,大半夜跑青市來給我搞個鴻門宴,找了校領導作陪,還想請我過去,真是榮幸。”
“可惜我老胳膊老腿兒的,懶怠跑。”
張千凝把頭低低垂到地上,發着愣,額頭上冒出細密的汗,心裏滿是劫後餘生的慶幸,再顧不上高傲。
一個小時,就差一個小時,她就要死了呀……
她以前從未意識到,死亡是這麽恐怖的一件事。
“人在将死的時候……”蘇妙突然慢悠悠開了口,“最脆弱不過,生前那些有怨的,有仇的,終于等到時機,通通會來找你,千方百計在你輪回路上添堵,叫你不得好死。”
她的目光一轉,落在張千凝身上,“這話說的就是咱們風水師,生前你能力滔天,遇鬼捉鬼,将死的時候呢,沒了能耐沒了倚仗,你想想。”
夜裏燈光再亮,閣樓裏也顯得閉塞,黃木牆面泛出複古老舊的質地,張千凝想起她害的那些人,臉色一白,遍體生寒。
天地輪回各有章法,蘇妙定下門規只是因為心善?當然不是。
門派弟子都是在她眼皮子底下長起來的,捉了一輩子鬼臨死前反被惡鬼害死,那情形多痛苦,她見過。她護短,不願讓門下弟子遭受這樣的厄運,才定下這樣的門規。
該超度超度,該魂飛魄散就消滅,多好。
非要幹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兒。
将将十二點的時候,樓下響起個中年男人的聲音,“有人嗎?”
天幕沉沉的已經是晚上,沒人留在喪葬一條街過夜,偌大的十字街,只有天門事務所一家店是亮着燈的。
蘇妙半蹲在地上,見張千凝眼裏有微微亮光,就知道是張天睿來了。堵上她的嘴,把她拎到床上,蘇妙才拍拍手下樓。
畢竟是張家領頭人,在中醫上頗有建樹,還去過多所高校演講,張天睿面貌慈祥睿智,怎麽看都不是幹出那種傷天害理事的人。
修道人面相和命數都有改變,輕易算不出,可蘇妙注意到,在看到她後,張天睿眼裏的戒備似乎松懈了點。
一米八幾的中年男人,和尚及他肩高的未成年女孩兒,怎麽看,都是蘇妙處于被動一方。
張天睿和藹笑笑:“你是蘇大師?聽說千凝在你這兒,為表尊敬,我親自來接。”
“魂魄呢?”
“我想你可能對張家有些誤會。”柔和的燈光裏,張天睿紳士風度不減,“聽說你對天門派很了解,當年天門派潰散,除了秦苗張三家,還有些門徒逃離在外,我猜……你是哪一位的後人?”
西裝熨帖得體,講話時眼尾帶笑紋,柔聲款款拉近乎,這樣一個中年男人,很容易讓人放下心防。
蘇妙對此視而不見,抱着胸直視他:“魂魄呢?”
張天睿笑了笑:“小朋友,我不懂你說的什麽。”
蘇妙終于換了一句話:“那幾十張奔雷符從哪兒來的?”
張天睿似乎深感抱歉:“老二的事情我聽說了,可他做這件事的原因,和那些東西的來源……我也摸不透。回去我一定好好調查,給你一個交代。”
裝傻充愣。
蘇妙抿抿唇,很明顯不高興:“修道練的就是毅力,我站在這兒跟你耗。但給您提個醒,明天再不救治,你女兒一定命歸西天。”
張天睿終于收了臉上虛僞的笑,深深看她一眼。
“雖然我不知道那些東西是從哪兒來的,還是冒昧問一句,幾十張奔雷符,你是怎麽解決的?”
“那個啊。”蘇妙一笑,臉上終于露出些小女孩兒的得意和天真,“當時我沒在屋子裏,他太傻了,在外面送符念咒,被我一招送命,連咒語都沒念完。”
“符篆還沒派上用場,被我笑納,多謝。”
張天睿表情徹底龜裂,他把整個家族的命運都放在那些奔雷符上,對老二寄予重望,沒想到他那麽蠢,輕易把命和東西都搭進去。
不過這樣更好解釋了,畢竟眼前這個十七歲的女孩兒就算再強,也總不至于在那麽多張奔雷符下逃命并反殺。
可一想到令牌就在她身上,張天睿就暫時忘掉了那些損失,掩下眸子深處的興奮,沉聲道:“是嗎?既然你喜歡,那就送給你了。”
“不過有個東西,我可能需要從你這兒拿到——”
話音剛落,店裏燈光忽明忽暗,閃爍不停,張天睿的臉也在光影中揚起一抹笑,嘭一聲,燈管炸裂,玻璃碎片四處迸射,光線徹底熄滅,店裏陷入詭異的寂靜。
徹骨的寒冷包圍着皮膚,蘇妙後退了一步,突如其來的黑暗裏似乎什麽也看不清,步伐慌亂:“你幹什麽!”
“當然是殺了你。”張天睿聲音愉悅。
夜黑風高,荒僻小店,目測方圓千米之內沒有人,殺人好時機。
陰森的涼氣裏,兩只鬼顯出身形,在張天睿的示意下,揮舞着染血的五指朝蘇妙沖過去。
蘇妙尖叫一聲,掏出一把符篆往外扔,落在厲鬼身上瞬間成煙。有一張飄過來,張天睿伸指夾住,手指搓了搓,陰沉着臉:“你是個有天賦的,陣法符篆樣樣精通,可惜命不好,偏要惹張家。”
“上次古墓游樂園,也是你幹的吧。遺留現場的符篆明顯是天門派手筆,秦家人沒有行程,你可真是個掃把星,可惜我那麽多存貨。”
手中的符篆快要扔光,兩只厲鬼卻沒有明顯損傷,蘇妙聲音顫抖:“你說什麽,我不懂!”
吓得聲音都變了,張天睿對她的輕視更甚:“不管是不是,你不用懂,只要從你這兒拿到萬鬼令……”
剩下的話他沒再說,唇角的微笑卻始終揚着,等待着最後的終結。
一秒過去了,兩秒過去了。黑沉沉的屋子裏忽然沒了聲響。
張天睿開始覺得不對勁兒。
陰森的寒氣漸漸消失,窗外的月光也慢慢滲進來,有了些光亮。蘇妙站他面前從容不迫地笑着,手裏把玩着一枚令牌,而旁邊的兩只惡鬼已經消失不見了。
“原來這個叫萬鬼令呀。”
張天睿的微笑僵在臉上,下一瞬看見那女孩兒一拳揮出,他躲閃不及,小腹一痛,整個人不受控制地往後倒滑,重擊在牆面上。
這一下砸的夠狠,瓷磚咯嘣一聲似乎斷裂,碎渣撲朔朔往下掉,後背骨頭斷裂一樣,痛感遍布全身。
再蠢也知道情況不對了,頭頂就是窗戶,張天睿一拳砸破想沖出去,沒料想女孩兒動作太快,他只探出半個頭,就被狠狠攥住了後頸。
大動脈被抵在玻璃殘渣上,蘇妙側面見他眸光狠厲,使勁兒按了一把,血珠子便滲了出來。
“逃什麽逃,連你閨女都不管了?”
“識相的勸你放了我。”張天睿喘着粗氣,家族領頭人的架子卻沒落下,“聽說你還在一高上學,今天晚上我撺了個局……呲!”
脖頸又被往下按了按,脆弱的皮膚破開,血滴子不要錢地往下流。
蘇妙掐着他的脖子,倒像沒使多大勁兒似的,笑了:“你想威脅我呀,拿那些人威脅我,未免太瞧得上他們。大不了我拖家帶口隐居去,看誰能把我的路子給斷了。”
沒多會兒張天睿的嘴唇就慘白了,多年修為積累,一時半會兒死不了,傷口卻也止不上——
經脈不知被什麽堵上,元氣流轉不通了。
殺千刀的,哪裏來的女閻羅。
沒等多想,又被她拽着衣服領子扔到了牆角,麻繩一圈一圈往身上繞,勒得他喘不過氣,血液像是被擠上去了,脖子口又淌出來一片血。
綁完人蘇妙似乎終于良心發現,給他止了血,張天睿卻已經被折騰得只剩半條命。
把張千凝提下來放一塊兒,張天睿半垂着腦袋在旁邊看着,什麽話也沒再多說。
忙活完已經是淩晨一點了,這父女倆暫時生不出什麽事,蘇妙簡單收拾了一下,燈也沒關,去樓上打坐。
天亮醒了醒神兒,想起三家正值內鬥,張天睿幹的事兒牽涉重大,勢必有影響。蘇妙揉了揉眼,準備聯系秦昊,讓秦苗兩家人收拾爛攤子。
畢竟也算是門派事務,現在她脫了殼子,也不能事事她經手,免得惹出許多麻煩。
張千凝仍然昏死着癱倒在地上,臉色青白冷硬。旁邊的張天睿竟然也倒了下去,唇角挂着一抹血痕,臉上是神秘又瘋狂的笑。
眼睛都沒閉上。
已經沒氣兒了。
好歹有一個是還活着的,蘇妙臭着臉朝她身體裏輸送了一股元氣,不多時見她臉色柔和起來,悠悠轉醒。
醒了就是殺豬似的一聲嚎:“爸!”
張天睿仍舊詭異地歪在一邊兒,詭異地笑着。
蘇妙看着鬧心,手一抹把他眼睛合上了,誰知道旁邊張千凝身子一撲,眼裏閃着陰光張口就咬過來,那架勢,恨不得把她咬死。
當然也沒得逞,被蘇妙一腳踹翻在地上了,沒好全的身子骨經不住,咳出了兩口血。
蘇妙笑了:“您可真是身殘志堅啊,身體還沒好呢,就想咬你祖奶奶了?”
張千凝恨恨盯着她。
蘇妙:“瞪我也沒用,人不是我殺的,我不是你仇人。”
轉頭看了看張天睿,又說:“你看他走得多安詳,還笑呢,這麽開心能是被人殺的嗎?我看他就是自己想死,誰也攔不住。”
張千凝氣瘋了,啊的一聲尖叫出來,“蘇妙你個賤人!”
蘇妙嫌她嘴臭,瞅了眼,從旁邊找了塊抹布過來塞進她的嘴裏。
這法子還真好用,立馬消聲了。
拍了拍她的臉,示意她好好在這兒待着,蘇妙轉身掏出手機,撥通了秦昊的電話。
簡單幾句話把這邊的情況交代清楚了,那邊驚訝着應了幾聲,表示自己會盡快趕到,蘇妙就把電話挂斷了。
回頭一看,張千凝還在惡狠狠瞪着她。
蘇妙嘆了口氣,蹲下看她,語氣憐憫,“張大小姐,你昨晚都快死了,你爸都不管你,只顧着自己找死。要是我有個閨女,拼了老命也得先把她救活再去送死,死之前還得掂量掂量閨女放仇人這兒有沒有活路。”
“都說張家獨女頗得寵愛,我看不盡然。真是慘,太慘了。”
張千凝聽的一愣,刀子般的視線散了,咬着塊抹布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