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空氣再次凝固(修改)
溫姚站在那裏,開始盤算自己是該大聲求救還是該翻窗逃跑。
前者不太可靠,後者也不太真實。
靜了一會兒,袁庭突然問:“吓着你了?”
溫姚沒說話。
袁庭扔下一句:“早些歇息吧。”便開門出去了。
溫姚站在那裏,直到丫鬟們進來将桌子收拾了,又給她備好了洗澡水,打算伺候她沐浴的時候,她才反應過來。
果真是,脾氣古怪。
熄了蠟燭躺在床上的時候,溫姚放松下來,嘆了口氣。
她早就想到了這種情況,這也是她想要的。
她知道依着父親的關系,袁庭不會休了自己,也不會虧待自己,所以不必與他有什麽夫妻之實。
只是沒想到的是,她只是把那些話說清,袁庭卻生這麽大的氣。
這難道不是件兩全其美的事嗎?
……
溫姚自從重生過來以後就一直睡不好,這天也是,很早就醒了。
冬天天明得遲,她睜開眼時,四周還很暗。
“來人。”她約莫着時辰該起了,于是便喊了一聲,想叫人将蠟燭點上。
外面沒有絲毫動靜。
“有人嗎?”溫姚莫名慌了起來。
還是沒人應答,她心裏揪了一下,猛然起身,什麽都不顧就跑了出去。
打開門,冷風迅速灌進來,溫姚看着陌生的庭院,緩緩松了一口氣。
還好,不是在冷宮。
這時隔壁房門開了,溫姚看到袁庭披着外袍出來時,心才踏踏實實地落回了肚子裏。
她差點兒以為,自己重生一場是在做夢。
袁庭朝她快步走過來,天色太暗,溫姚看不清他的表情。
走近時溫姚才看見袁庭緊皺着眉,随後一雙溫暖的手覆在她手上。
“怎麽了?”袁庭問。
溫姚趕緊行禮:“見過王爺。”
袁庭将身上的外袍給她披在身上,往屋裏看了一眼:“怎麽不掌燈?”
溫姚還沒說什麽,就有丫鬟跑來了:“王爺恕罪,王妃恕罪,奴婢知錯!”
袁庭了然,冷聲道:“已過辰時還不來伺候,自去領罰。”
說罷推着溫姚讓她進屋,溫姚聽話進去,卻只站在門口。
“是。”丫鬟顫着聲音應着。
袁庭又道:“罰完便離開王府。”
丫鬟哭喊着不停地磕頭,袁庭卻轉身進了屋。
這時又來了幾個丫鬟,慌張點了燈,屋裏很快亮堂起來。
袁庭冷着臉道:“這樣的情況,本王不想再有第二次。”
丫鬟們唯唯諾諾地給溫姚請了罪,袁庭才準備離開。溫姚取下身上的外袍遞給他:“王爺。”
袁庭看了她一眼,接過衣袍出去了。
溫姚由着丫鬟們忙前忙後地給她端水梳妝,有個丫鬟捧着一套衣裳過來問:“王妃,今日穿這件?”
溫姚擡手摸了摸那件衣服,隔了一會兒才開口問她:“我能挑嗎?”
丫鬟擡頭看她,對上溫姚滿是冷厲的目光。
丫鬟一臉驚慌地跪下:“王妃自然是能的。”其他丫鬟見狀也趕緊跪下了。
溫姚也不說話,就任由她們跪着。
上輩子受盡冷落,她當然能看得出來方才那個丫鬟是故意怠慢她。
丫鬟就算不守夜,但最起碼,卯時便該守在主子門外,确保随叫随到。
八成是見昨晚袁庭沒有留宿,知道自己不受寵,便放肆了。
她很感激袁庭剛才護她,但她也知道自己不能什麽都不做。
等她估摸着時間夠了,才道:“行了,起來吧。”
丫鬟們如蒙大釋:“多謝娘娘。”
後來溫姚在惠王府便沒再受過怠慢。
府上的下人甚至都有些怕她,一是因為那天袁庭為她發了火;二是因為,衆人都知道了這溫家小千金其實并不像傳聞那樣溫柔軟弱,也是個不好伺候的主。
……
很快便到了回門這一天,溫姚清晨吃過早飯後便去了大廳,看到那些足夠再下一回聘的禮品時,忍不住問管家:“這些都是回門禮?”
李管家笑着點頭:“是,全按王爺吩咐準備。”
這時袁庭也過來了:“都備好了?”
管家過去禀報。
溫姚忍不住想說一句:“王爺,這……”
“本王知道,這太多了,”袁庭打斷她,然後對管家道,“都搬車上。”
溫姚撇了撇嘴,沒再說什麽。
于是回門的時候,溫姚又風光了一把,只那些回門禮就夠百姓們談論好幾天了。
轎子停下後,袁庭先下去,然後朝溫姚擡起手。
溫姚扶着他的手下去了,兩人俨然一對十分恩愛的新婚夫妻。
溫姚不知道袁庭為什麽要僞裝地這麽恩愛,但這樣對她只有好處沒有害處,她自然十分樂意配合。
剛進府,溫姚就感覺到了不一樣,府上的下人,從管家到丫鬟都對她殷勤了許多。
她這算是,沾了袁庭的光?
凡是有些見識的人都知道,袁庭雖然看着沒什麽權力,卻是對當朝皇帝說話最管用的人,甚至比那個大将軍劉玄複還管用。
所以,所有的朝臣,無論哪方哪派,都對袁庭忌憚三分,當然包括一國宰相溫固昌。
一家子先是在大廳聊了一會兒,等到午飯準備好後,就都移步偏廳了。
“王爺嘗嘗,看合不合胃口。”菜上齊後,溫固昌說道。
袁庭很有禮數:“岳父大人先請。”
溫固昌笑得臉上皺紋都堆在一起了。他拿起筷子後,袁庭這邊才動筷,他先給溫姚夾了一筷子菜。
溫姚見狀,也給他夾菜:“多謝王爺。”
袁庭溫柔一笑。
嫡母見了哈哈笑了兩聲,說道:“看見王爺與姚兒這麽恩愛,我這做母親的就放心了。”
溫姚眼神冷了下來,沒看她,只是專心去給娘親夾菜。
袁庭也沒有接話。
嫡母略有難堪,看了一眼溫固昌。
溫固昌只好開口:“你們打算,什麽時候回項州?”項州是袁庭封地的一部分,十分富饒,而且離京城不遠,袁庭便長住在那邊。
“就在這幾天,”袁庭回答,然後去問溫姚,“姚兒可有意見?”
溫姚聽見這個稱呼僵硬了一下,但還是很配合地搖了搖頭。
袁庭在她頭上摸了一下,然後對溫固昌笑了笑。
溫姚差點兒被一粒米嗆着,喝了好幾口水。
等到大家都吃的差不多的時候,嫡母嘆了口氣,又說話了:“一想到姚兒要去項州,我這心裏就分外難受。”她說着從袖子裏掏出手絹兒,在眼角抹了抹。
“好日子裏,姐姐說這些做什麽。”娘親聽了這話紅了眼眶,忍不住說了一句。
溫姚對嫡母的裝模作樣只有厭惡,只擡眼看了看她,便繼續慢悠悠地喝湯。
嫡母吸着鼻子,從另一邊袖子裏,緩緩掏出一張紙。
然後在衆人的注視下,像端着個寶貝似的将那張紙緩緩展開,小心翼翼地遞給溫姚。
溫姚不好當沒看見,擡手接下。
袁庭湊過來,兩人低頭認真看了看,是個藥方。
“這個方子啊,是母親親自去神醫那處給你求的。”嫡母一臉關切地看着溫姚說。
那樣的神情加上這句話,差點兒讓溫姚以為自己病入膏肓了。
“姚兒身體不适?”袁庭皺着眉問溫姚。
溫姚搖頭,她猜到這方子是幹什麽的了。
上輩子她進宮後,嫡母也給送來了這麽一個藥方。她本就不受寵,就想安安分分過日子,這藥方一來,可真是雪上加霜。
可她當時沒往那方面想,還愚蠢至極,滿心感動将那藥方珍藏了起來。
溫姚冷着臉,将那藥方放在桌子上:“母親,我身體很好,不需要吃藥。”
“先別急!”嫡母隔着袁庭,拿起藥方又給溫姚塞回手裏,“你這孩子,何時這般不聽話了?”
溫姚知道她話裏的意思,以前的自己,肯定會千感動萬感謝地乖乖手下。
但她傻過一次便夠了。
溫姚擡眼看她:“請問母親,這個藥方治的什麽病?”
“這個啊……”嫡母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看看溫固昌,又看看袁庭,“在這兒不好說,不如母親回屋與你細說?”
溫姚覺得好笑,倒真是會演。
袁庭突然問:“為何不好說?”
溫姚反應很快,趁着補了一句:“母親千萬不要将王爺當外人。”聲音裏有些委屈。
“怎麽會?”嫡母聽見這話有些急了。
她清了清嗓子,又頓了好一會兒,才壓着聲音道:“這個方子,是個送子秘方!”
她話音一落,整個偏廳都陷入了有些詭異的安靜。
衆人都不約而同地看着袁庭,生怕他不滿,而袁庭正有些疑惑地看着溫姚。
溫姚沒忍住,将手裏的藥方攥成了團:“我為何需要這種藥?”
她上一世就有這個疑惑,為何嫡母會突然給她送來這個藥方。
嫡母滿臉驚訝:“姚兒不記得了?前段時日你因為貪玩兒掉進湖裏,那時年剛過,湖水冰涼得很……”
溫姚突然想到了什麽。
這時袁庭問道:“怎麽會掉進湖裏?”
溫姚也在想,她一直以為是自己不小心,但當時她是在幫溫琮摘梅花……她忍不住擡頭看向嫡母,恰好看見了她眼中的得意。
“本王在問你。”袁庭看着她。
溫姚回過神,皺着眉說道:“……應是滑了一下。”
她這個樣子,袁庭只當她受了委屈,在桌子上拍了一巴掌就站起來了:“一個相府千金,身邊連個看護侍衛都沒有?”
偏廳又一次陷入了安靜。
溫姚被他吓了一跳,同時被他的話提醒了。
她到底也是父親的女兒,不會連個侍衛都沒有。但她現在還記得,自己當時都快沉到底了才被救上來……
“……自然有,”嫡母低聲解釋,“剛進去就趕緊給救上來了。”
“若是有,還未落水就該救起來,“袁庭盯着嫡母,“又哪裏會需要這個藥方?”
溫姚覺得袁庭身上的氣勢有些駭人,那邊父親的臉也黑到了極點。但她沒想去阻止袁庭,她倒想看看最後嫡母怎麽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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