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門當戶對(修改)
聲音就在耳邊,溫姚的耳尖很明顯地紅了。
“現在不用僞裝了?”她問。
袁庭一邊解釋一邊繼續推她:“不用,本王已解決好,那邊早已被蒙在鼓裏了。”
溫姚聽了心裏踏實不少,但還是掙紮着轉過身:“……我還沒沐浴。”
袁庭聞言只好松開她:“那便去吧,用不用本王幫你?”
溫姚順着門縫鑽出去:“王爺說笑了。”
還沒說完人就跑遠了。
溫姚洗澡的時候一直心不在焉,袁庭現在對她又恢複了之前的态度,她松了一口氣的同時,發現似乎又有哪裏不太一樣。
她想起了袁辭在皇上壽宴上說的話……她本不敢多想,但只有這一個原因可以将所有的疑惑都解釋清。
袁庭得知她為嫁進惠王府裝瘋賣傻,第二天便主動過來提親了。
明明剛成親,毫無夫妻之情,袁庭卻三番五次護着自己,照顧自己。
還有周文楓一事,根本沒什麽必要,他卻生那麽大的氣。
一次兩次她可以不在意,但這次,簡直是直接擺在她面前了。
她猜,袁庭心中,最起碼是有她的。
袁辭那天的話一直在腦海裏轉來轉去。
我怎麽就讓二哥把你搶走了呢……
她當時特意看了一眼袁庭,他沒有要否定的意思。
那麽,那個“不近女色”又到底是真是假?
成親這麽久,袁庭确實沒有碰過她……
溫姚想了許久,水都快涼了也沒發現,還是袁庭的敲門聲讓她猛地回過了神。
“姚兒,”袁庭的聲音随着敲門聲傳來,“你是打算在裏面過夜?”
溫姚慌張應了一聲,迅速出來将身上擦幹穿好衣服,生怕袁庭推門進來,不過她應過之後外面就沒什麽動靜了。
她過去開門的時候,袁庭正靠在連廊的柱子上等她,見她出來了,皺着眉“啧”了一聲:“怎麽又沒擦幹頭發?”
溫姚剛才瞎想了一堆,現在袁庭這般溫柔體貼,對她來說又是另一番感受了。
她轉身進屋拿了毛巾,裹住頭發胡亂擦了好幾下,之後臉上帶着詢問看向袁庭。
袁庭見狀輕笑,過去在她發間摸了摸:“好了,回去睡覺。”
躺在床上的時候,溫姚怎麽也睡不着,躺着僵了快半個時辰,沒忍住翻了個身。
“睡不着?”袁庭輕聲問。
溫姚聽見他的聲音,莫名緊張了一下:“你也沒睡?”
袁庭“嗯”了一聲,然後支起腦袋問她:“有話想對我說?”
溫姚睜眼看他,袁庭背着燭光,神色有些看不清楚。但只聽聲音,溫姚就能感受到他的溫柔。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溫姚想。
她像是豁出去了一般,閉上眼問道:“那日聽袁辭說,我與王爺在兩年前,曾有一面之緣?”
袁庭輕笑,手裏把玩着她的幾縷頭發,說道:“何止一面之緣,你我也算是結伴走了一路。”
溫姚還是緊閉着眼,緊張得有些手心冒汗:“那……王爺之前主動來溫府下聘……”
“本王那時,還當你我是兩情相悅。”袁庭輕撫她有些顫抖的眼睑。
溫姚躲開他的手指,睜眼看他:“王爺當真……”眼神十分認真,甚至還帶了幾分恐懼。
“這麽長時間,”袁庭看着她笑,眼裏的溫情襯着柔光像是要溢出來,“你才看出本王的心思?”
溫姚像是在确認什麽,怔怔地看着他。
袁庭見狀笑問:“怎麽?吓着了?”
“對不起。”溫姚突然道。
“為何道歉?”袁庭只當她還在迷糊,輕聲問道。
溫姚覺得有些沒臉面對他,但還是硬着頭皮與他對視:“……我配不上。”
袁庭輕笑:“你我門當戶對,再沒有更般配的了。再說,我們已是夫妻。”
溫姚有些着急地皺起眉:“王爺,我……”
袁庭見她是認真的,便打斷她問:“難不成你心裏已有別人?”
溫姚趕緊搖頭。
袁庭靠在床頭,松了口氣:“那便好。”
溫姚急地眼淚都快下來了,她不能說自己其實只剩一年半的時間,但直接說不喜歡袁庭,她又實在難以開口。
“我對王爺……”猶豫再三,她還是開口了。哪怕袁庭繼續對她冷漠,她也得說,最起碼說了自己心裏過得去。
“我知道了,”袁庭突然打斷她,“不用說了。”
溫姚忍不住擡頭看他。袁庭雙眸輕阖,呼吸輕得像是睡着了一樣。
“對不起……”她下意識道歉。
“不必,”袁庭重新躺好,“睡吧。”
溫姚摸不清他的态度,乖乖躺好蓋上被子,還順帶将蠟燭吹滅了。
“怎麽熄了?”袁庭問。
溫姚在黑暗中答道:“臣妾其實不怕黑,倒是王爺,有光怕是難以入睡,以後便熄了睡吧。”
袁庭沒再說話,溫姚翻身面朝牆角,覺得心裏很空,但又亂得很。
不知過了多久,袁庭突然從後面抱住她:“……我不怕再等兩年。”
溫姚的眼睑輕輕抖動,沒有睜開,也沒有應他的話。她快到天亮才有些睡意,迷迷糊糊睡着了。
……
袁庭生辰這天,惠王府破例請了許多賓客,表面上說是今年新婚,需要好好慶祝。但主要是為了給周文楓個機會,看看他有什麽動靜。
袁臨也來了,親自送來賀禮,親自倒酒敬酒。這是除了袁庭以外,任何一個王爺都不曾得到的殊榮。
“祝皇兄,如日之升,山河同壽。”袁臨笑得眉眼都彎起來了。
袁庭點頭:“多謝皇上。”
兩人喝了酒,袁臨便與袁辭去了後苑。他擔心衆人會因為自己太過拘束,擾了袁庭的興致,在來之前便再三強調過。
因此來往賓客看見他,也只是顫顫巍巍行個禮,有的是直接躲着他走。
溫姚遠遠看着袁臨,他沒有穿龍袍,穿了一件黑金華袍,與袁辭差不多的年紀,卻顯得老成許多。
不知為何,溫姚心裏竟有些記不起來他上輩子的模樣了。
一國之君都出宮了,溫固昌身為宰相便只能守在京城,沒有來赴宴,不過溫恭來了。
他今年十六,雖然還未長成,卻已經有了幾分玉樹臨風之意,尤其是他着了一身天青長袍,滿面春風走過來,叫人覺得清貴又開朗。
“祝王爺福壽康寧……”溫恭身上有着與溫姚一般的安靜,但是多了不少陽光。
袁庭笑着擺手:“不必多說,不過你該稱本王姐夫了。”
溫恭不好意思地笑笑:“姐夫與姐姐成婚之日,恭兒未能赴宴,自罰三杯。”
他說着令侍從倒酒,當着的面袁庭十分爽快地便幹了,惹得袁庭朗聲笑道:“年紀不大,喝酒倒是厲害。”
“也祝姐姐與姐夫,良緣永結,白頭偕老。”溫恭也跟着笑。
“嘴也甜,”袁庭聽了臉上更添幾分笑意,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入座吧,飯後留下,與你姐姐敘敘舊。”
溫恭很開心地點頭,與溫姚打了個招呼後便過去了。
溫姚看了一眼袁庭,剛好瞥見一個有些熟悉的身影,她仔細看了看,果然是周文楓。
過了這麽長時間,他與自己初見之時沒有太大不同。一身空色長衫盡顯儒雅,此時正眼含笑意,與旁邊的人談笑風生。
可讓溫姚現在看他這模樣,只會越看越心生厭惡。正待她準備移開目光時,周文楓突然朝她這邊看了過來,兩人遙遙對視。
周文楓對她點頭微笑,溫姚還沒作出什麽反應,便被袁庭擋住了。
周文楓只是将賀禮交給招待的小厮,便直接在外面落座了,沒有過來當面祝賀。
溫姚與袁庭說了一聲,往偏遠處去了,周圍無人時,十分碰巧地遇見了周文楓。
“見過惠王妃。”周文楓彬彬有禮道。
溫姚與他點頭示意,眼中故作落寞。
周文楓在與她擦肩時将她叫住了:“王妃幾天前收到那封信,不知還記不記得。”
溫姚臉上浮現驚恐的神情,小聲問:”你怎麽知道?”
“實不相瞞,”周文楓面帶微笑,眼底有些沒能掩蓋住的得意,“那封信,正是周某所寫。”
”你……”溫姚一臉意外,還四處看了看,“你想幹什麽?”
周文楓安慰道:“王妃不必慌張,王爺不會發現,這四周都有我的人。”
溫姚明顯松了口氣,這副樣子被周文楓全然收進眼底。
“你到底想怎樣?”溫姚攥緊袖子,“為什麽要威脅我?你就不怕我告訴王爺?”
周文楓輕笑:“周某向來不做沒有把握的事,王妃與王爺的一舉一動,周某都知道。”
溫姚面上十分震驚:“你……你竟……”果然是這樣,周文楓估計早已肯定自己在惠王府不得勢。
“王妃在惠王府所受的委屈,周某也都知道,說來也是周某的錯,”周文楓面帶溫柔,“畢竟那些傳言也與周某有關。”
溫姚擡眼有些凄楚地看他,眼裏閃着淚光。
周文楓見狀得寸進尺,上前欲為她擦淚,溫姚心中厭惡,退了幾步躲開了。
周文楓不甚介意地收回手:“明日未時,惠王外出,周某在城中倚仙樓等你,王妃務必赴約。”
溫姚皺眉,周文楓見狀道:“若是王妃不來,今後的日子怕是會更不好過。”
“為何?”溫姚目含水光,讓人忍不住愛憐,“我是惠王妃,惠王會護着我。”
“惠王已經因為我們之間的傳言苛待你,若是再加上今日私會,”周文楓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王妃猜結果會如何?”
溫姚面色發白,十分驚慌。
“況且,那封信裏的話,也是作數的,”周文楓笑笑,“我見溫恭今天也來了吧,是個好孩子,将來必定成材。”
“他可是當朝宰相之子!”溫姚有些激動。
“那又如何?”周文楓毫不在乎,“我說了,我不做沒把握的事,周某敢說敢做。”
溫姚聽這話,确認了他與劉玄複之間的關系。也只有劉玄複給他撐腰,才能讓他這麽硬氣了。
周文楓說完,甩甩袖子走了,溫姚站在原地,等他走遠了才往回走。
回到人群多的地方,丫鬟跑過來道:“王妃,王爺說腰帶找不到了,在卧房等您。”
溫姚聽了便趕緊過去了,估計不是腰帶丢了,是等着她去老實交代剛才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