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再說打你
溫姚想到這兒,再聽見袁庭的那句對不起,連殺了自己的心都有了。
她現在更加不放心的是,若是自己真的到了期限死了,袁庭……會做什麽?
“袁庭,”溫姚緊緊抱着他,“……我困了。”
“好,我們睡覺。”袁庭很快道,兩人都沒再說話,躺好後熄滅蠟燭,四周便陷入了黑暗。
房間裏十分安靜,安靜到可以聽清彼此的呼吸聲。所以袁庭知道溫姚一夜都沒怎麽睡,溫姚也迷迷糊糊覺得袁庭一直在等着自己睡着。
天将明時,溫姚才算是睡着了,醒來時已快到晌午。
“醒了?”袁庭見她迷迷糊糊睜開眼,柔聲問道。
溫姚坐起身來:“什麽時辰了?”
袁庭也跟着坐起來:“不管它,還睡嗎?”
溫姚搖頭:“回去吧。”還有一堆雜事要處理,她知道袁庭安不下心。
“好。”袁庭嘴角勾了勾,兩人收拾了便下去,暗衛看見袁庭下來,便皺着眉頭一臉慌張地過來:“禀報主子……”
袁庭擡手示意他閉嘴:“等我回來再說。”
暗衛只好退下,袁庭帶着溫姚乘馬回府。
“涼妩之事也是我們理虧,被他們抓住了把柄,”溫姚盯着路邊的風景,一臉認真地說,“所以你別總是跟他們吵,你發了脾氣,他們反而更能指責你。”
袁庭親親她的耳尖:“知道了,我的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
溫姚撫上他的手:“我知道,我也知道你做事有分寸,我放心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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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庭笑笑:“哄我呢?我又不是小孩子。”
溫姚也笑,兩人沒再說話。一路來到京城附近後,路上的行人便多了起來。
袁庭很快便察覺到不對勁兒,他們所經之處,人們雖然還是會像往常一樣,應聲為他們讓路,但眼神卻很不一樣。
他一直自問無愧于天下,對人們也是盡自己所能的好,所以幾年來一直受百姓愛戴。漸漸地與百姓的關系也親近起來,再怎麽傳他脾氣古怪,卻從未有不滿意的意思,更像是個玩笑話。
但是此刻,百姓是最不會僞裝的,所以他很明顯地察覺到,百姓對他的憤怒與不滿,以及鄙夷。
溫姚逐漸也察覺到了,扭頭與他對視,袁庭心中疑惑,但還是拍拍她的手安慰。
他們走過的地方,後面的百姓開始竊竊私語。
”真是沒想到啊,他竟有怎麽大的野心……”
“是啊,幸虧有劉将軍在……”
袁庭只聽見兩三句便恍然懂了,揚鞭一揮加速會到了惠王府。
回到府上後,家中小厮丫鬟也都是滿臉愁容,管家跑過來:“王爺王妃可算是回來了,這外面都傳遍了啊……”
“把外面的傳言給我重複一遍。”袁庭一邊往屋裏走一邊說。
管家猶猶豫豫,不敢說:“王爺……這……”
“說。”袁庭與溫姚坐在大廳裏,溫姚皺着眉,兩手握着袁庭的手。
管家只好斟酌着開口:“傳聞說,說王爺當着朝廷重臣的面,公然向皇上索要兵符……還說,王爺與江湖妖女……”
管家說到這兒看了溫姚一眼:“……與江湖妖女有染,只為了利用她迷惑皇上,從而得到皇位。”
袁庭下意識便要握緊拳頭,被溫姚的手緊緊按住了,兩人對視一眼,溫姚在他手背上一下一下摩挲着。
“繼續。”袁庭咬牙道。
管家擦了擦汗,小聲道:“還傳,幸虧有劉将軍保管兵符,否則……否則就沒人能壓得住您了。”
袁庭最後也沒有發火,因為溫姚一直在旁邊寬慰着。
管家說完後便退下了,如蒙大釋長出了一口氣,同時心裏也十分擔憂。
“要不,我們想辦法将謠傳壓下去?”溫姚看着一言不發的袁庭,心中也是着急。
袁庭搖了搖頭:“不可,自己去壓反而像是做賊心虛。”
溫姚點頭,她實在是沒有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涼妩死前将她身後的事安排得很好,整個涼閣除了那些真正看到她消失的人,其他人都以為她只是離開了。
只是沒想到,這件事會這樣迅速地傳了出來,還惹來這麽大的麻煩。
“這是劉玄複的計謀,他不過是在逼我親手交出涼閣,我不搭理就是,”袁庭支着頭在太陽穴上按着,“傳言而已,遲早會過去。”
溫姚知道他心裏不會好受,但現在也沒有什麽辦法。
只是接下來短短幾天裏,謠傳卻變得越來越不堪入耳,溫姚已經很少出門,但還是能聽到那些诋毀袁庭的話,甚至帶着自己也一起罵了。
袁庭每天都黑着臉,只對着溫姚時會笑笑。有一次因為聽見有人說溫姚的不是,差點兒上去就要與百姓打,三四個暗衛過來才将他拉住了。
那次差點兒把人家茶樓門面給砸了,到府門外還陰沉着臉,把暗衛吓得腿都控制不住發軟。結果剛進家門口,卻與什麽都沒有發生似的,還與溫姚打趣說笑,就怕讓她看出來不高興。
傳言越來越嚴重,一個多月過去了,劉玄複一直在試探袁庭的底線。
府上已有不少小厮丫鬟受不住要走,溫姚沒有強留他們,讓他們趁袁庭不注意的時候離開,省得袁庭見了心煩。
這天溫恭的罪名終于定下來,本來早就定好,袁庭也與袁臨說好了這件事。但後來禦書房争執後,袁臨被氣暈了,醒來後精神也不太好,便忘了這事。
等他想起來後,還是很快去交代了。溫恭在大理寺待了那麽些天,也受了些苦頭,但比起普通罪犯來說,算是優待了。
溫恭被判流放邊疆,一生不得回京,這是看在他年紀尚小,一時犯錯的份兒上,從輕發落。
那些死的人,無從償命,百姓都以為是溫恭殺的人,自然不服氣。想到溫恭是溫姚的親弟弟,溫姚又是惠王妃,這錯便又歸到了袁庭身上。
說是惠王不僅野心勃勃,還包庇罪犯,視人命如草芥。
袁庭對此只是輕輕一笑:“什麽難聽的都有,這個也不稀罕。”
百姓定然是不敢當着他的面,或者在街上明目張膽地說的,但是挨不住袁庭一邊說着不介意,一邊命暗衛去搜集傳言變成什麽樣了。
溫姚不知道該說什麽:“真正兇手的事有結果了嗎?”
袁庭喝着茶:“沒有,不急。”
溫姚嘆口氣,劉玄複将袁庭是涼閣閣主的消息也放了出去,現在全天下都認為袁庭是個随時都能攻陷皇城、弑帝篡位的危險人物,而且這個危險人物手裏還有無數會邪術的妖怪,皇上還能讓他安穩住在京城實在是太過仁慈。
所以現在袁庭想動用涼閣的勢力去壓制謠言也不可能了,只會傳出更難聽的話來,說來這些他們沒辦法制止,劉玄複不願停下,那這謠言便怎麽也止不住,他總能找到借題發揮的機會。
唯一能管住他的,就是袁臨了,但袁臨至今一言未發,袁庭也從未進宮找過他。
她知道袁庭現在心裏有多急,事情越來越難以收拾,涼妩的事完全沒有頭緒,恭兒這件事的真兇也沒有下落。
他們這次像是掉進了一個劉玄複織好的大網中,眼睜睜看着網織的越來越密,卻絲毫沒有頭緒。
送溫恭離開時,溫府一家都去了,袁庭也去了。
溫恭消瘦了很多,但神志穩定了下來,眼睛倒是有神。
“姐姐,好久不見。”溫恭對溫姚笑着說。
溫姚點了點頭,過去扶着他的肩将他從頭到腳看了一遍,在他耳邊輕聲道:“那些都過去了,以後要争氣,對得起你姐夫,記住了嗎?”
溫恭看了袁庭一眼,點頭:“我知道錯了。”外面的傳聞他多少知道些,袁庭承受着重壓還為他費心,他心中也愧疚。
“姐夫,你瘦了不少,”溫恭走到袁庭面前,陽光刺得有些睜不開眼,“對不起,我連累你了。”
袁庭拍了拍他的肩膀:“不必說這些。”
溫恭欲言又止,最後又去跟父親娘親告別,才被押解着離開了。
溫恭走遠後,溫固昌才來到袁庭旁邊,袁庭先開口:“岳父放心,恭兒兩日後便會回來,我會将他藏好,也不會虧待他。”
溫固昌嘆口氣:“多謝王爺,這些天,老臣也在盡力壓制那些謠傳,只是這明顯是劉玄複故意所為,老臣也幫不上什麽忙。”他說到這兒又是一陣嘆息。
袁庭笑笑:“本王自己都毫無辦法,難為岳父了。”
“王爺,你這幾日一直沒有上朝,可知朝中形勢已大變,”溫固昌嘆口氣,“皇上這幾日身體欠佳,劉玄複那幫人也不安生,老臣已在盡力維持……”
“袁臨身體一直不好?因為本王那日氣着他了?”袁庭皺了皺眉問。
溫固昌微微點頭:“聽聞是從那日開始,皇上一直身形疲憊,也沒什麽精神。王爺,朝中還是需要你……。”
袁庭皺着眉:“宰相不必再說。”
溫固昌猶豫了一會兒,又是嘆氣:“……王爺保重。”
溫姚過去與袁庭攜手一起往回走,袁庭這些天心情欠佳,睡覺也不安穩,吃飯更不必提,都是看着自己的面子胡亂吃些。
自己與他日日相處,自然察覺不到他身形有什麽變化,剛才被溫恭一提醒,才真正注意到袁庭是真的憔悴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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