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明日問斬

袁庭皺着眉與她對視一眼,然後從袖中拿出神醫交給他的那根銀針,不管怎樣先試了再說。

誰知道銀針還沒碰到胭脂,僅僅是在袁庭手裏就突然開始變黑,像是被腐蝕了一般,甚至變得彎曲。

溫姚瞪大眼睛,反應過來後猛地拍開了袁庭手裏的盒子,緊張得說話都在抖:“你手上你……你碰到毒了?”

這時衆人都緊張起來,盒子掉在地上,卻從中間裂開了。胭脂灑落在地後,露出了被藏在裏層的透明膏狀物,淡青色,遠看就像一塊兒美玉一般。

暗衛仔細将東西拿起來,呈給袁庭。溫姚正在一遍遍給袁庭擦手,見狀就拉着袁庭往後面躲:“你拿針去試,八成沒錯。”

袁庭見她如此緊張,不敢讓她再受驚,便讓暗衛去試了。

細針未受染的一段剛觸碰到胭脂盒,便被腐蝕成了黑色,變化十分明顯,再加上衆人都在認真關注着,事實已經清清楚楚。

溫琮腿一軟跪倒了地上,面如死灰。

”沒事,神醫不是說了,沾染一點沒事。”袁庭低頭柔聲安慰着溫姚。

溫姚眼淚都快出來了,一邊搖頭一邊翻來覆去用手帕擦他的手:“你怎麽會染上?別人都沒事,怎麽就你……”

她說到一半突然頓住了,袁庭也皺起了眉,溫姚想了一會兒,下意識便去拿他剛才把玩的那支玉笛。

袁庭眼疾手快,阻止了她,然後墊着手帕将那玉笛拿在手裏,端詳一番後,看向溫琮的眼神冷若冰霜。

溫琮吓得手撐住地往後面蹭,袁庭握住拳頭:“這就是你的手段?你知道他喜愛吹笛,便将毒塗在上面,多久了?”

溫琮滿臉慌張,只知道搖頭。

“說!”袁庭将笛子摔在地上吼道,溫琮被吓得哭了起來。

“恰在這時,寝殿的門被推開了,傳來蘇公公着急的聲音:“将軍,将軍,皇上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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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便是拐杖敲地的聲音,劉玄複面無表情地走進來,袁庭看見他的時候臉更黑了。

“你現在都敢抗旨不遵了?”袁庭身上冷冽的氣場讓溫姚也跟着緊張起來。

劉玄複皺着眉:“我不想與你較勁,皇上安危要緊。”他說着便想去看袁臨。

袁臨這時疲乏得很,只看了他一眼,眼睛便又重新阖上了,只是用氣音問了一句:“劉将軍沒走?”

劉玄複還未到跟前,便被袁庭側身擋住了,他咬着牙道:“看看你的人,做的好事,別說你與此事毫無幹系。”

劉玄複看了溫琮一眼,遂與袁庭對視:“我從未想過害他。”

袁庭嗤笑,拳頭握得骨頭都在響:“你的野心幾乎人人皆知,非要等你為了皇位将他殺了,才算是害他?”

劉玄複很罕見地一言不發,也不再向前走,只是緊皺着眉看向袁臨。

袁庭見他這樣,心中更添憤怒:“劉将軍,虧得小臨對你一直存着感恩之心,你身為人師,當真一點兒良心都沒有?”

劉玄複竟有些痛苦地低下頭,袁臨這時像是被針紮了一般,猛地坐直身體,搖搖晃晃地站起來,瞪大眼睛看向袁庭:“……皇兄。”

小臨,皇兄有多少年,沒有這樣叫過他了。

“你坐下!”袁庭瞥見後不容分說地吼。

溫姚過去扶着袁臨重新坐下了。

袁庭轉而看向溫琮:“來人,将她關起來,明日問斬。”

溫琮尖叫了起來:“不行!你不能這樣……我是貴妃!我父親是宰相!”

暗衛還沒碰到她,她就已經爬到了劉玄複腳邊,手握上他的拐杖:“劉将軍,劉将軍,你說過你會保我的!你說過的……”

劉玄複眯了眯眼,擡起手杖甩開了她,咬牙切齒道:“滾,自作孽不可活。”

溫琮發簪不下心掉在地上,發絲散開,黏在早就布滿淚水的臉上,十分狼狽,早就沒了往日的張揚,但是她絲毫顧不得了,眼裏漫上絕望。

她往四周看着,轉而往袁辭那邊爬去:“安王爺,安王爺,你……”

暗衛見狀看向袁庭,袁庭微微搖頭,示意先不急。

她還沒說完,袁辭便跳開了:“你找我幹什麽?你把皇上害成這樣是罪該萬死,誰的命都抵不了你的罪。”

溫琮看向他的眼神竟有些驚恐,遂癱坐在地,緩緩擡起頭時,看向了溫姚。

溫姚與她對視時,心中十分複雜,溫琮害自己就算了,她沒想到她連皇上都敢動。

溫琮緩緩站起來,朝溫姚走去:“……妹妹,姐姐只能求你了妹妹,妹妹……”

她還沒走到,便被自己的衣裙絆倒,趴在地上後還不停地往前爬,袁庭在她快要到溫姚面前的時候,擡腳擋在了溫姚面前。

”現在想起你這個妹妹了?”袁庭一句話讓徹底斷了溫琮的癡心妄想。

她伸出的手縮了回去,接下來便大哭起來,十分凄慘。

暗衛這時過來,将她拖了下去。

她伸出的手縮了回去,接下來便大哭起來,十分凄慘。

袁庭先開的口:“皇上累了,有些事明天再說。”

袁辭點了點頭:“皇上,那我先走了,明天再來看你。”說完便跟衆人都打了招呼,離開了。

劉玄複站在原地沒有動,袁庭便也沒有動:“劉将軍還想留在這兒過夜不成?”

劉玄複還是沒動,這時袁臨緩緩道:“将軍快回去歇着吧,朕也歇了。”

劉玄複這才嘆了口氣,什麽都沒說,慢慢轉身離開了。

他走後,袁庭,命暗衛在寝宮圍了好幾圈,又交代了好一會兒,才帶着溫姚一同回去了。

兩人一路無言,很快就回到了涼閣。袁庭将手洗了好幾遍,确認無恙後,才握上她的手。

“……你也別太難受。”

“你不會怪我吧?”

兩人幾乎異口同聲,溫姚覺得有些好笑:“我怪你做什麽?”

袁庭輕輕皺眉:“溫琮她,畢竟是你姐姐。”他确實是這樣想的,他知道溫姚與溫琮之間感情不好,但這次畢竟涉及到生死。他一時沖動下令,心中确實覺得溫琮死不足惜。她謀害皇上,按律當滅九族,只殺她一個,已經是例外了。但他還是擔心溫姚會心中難受。

“她是罪有應得,我怎麽會怪你?”溫姚說,“況且她将皇上害成那樣,我心中也甚是氣憤。”

袁庭擡起她的臉:“當真?”

溫姚笑笑點頭,剛張口準備說什麽,袁庭突然晃了一下,竟突然脫力壓在了她身上。

溫姚心頭一緊,被他壓着倒在榻上,頭在床框上磕了一下也毫不在意,慌張去擡他的臉。

袁庭面色有些發白,很快便又恢複了神志,手忙腳亂又是從她身上起來,又是為她揉腦袋。

“疼不疼?”袁庭眉頭皺在一起,他覺得眼前晃得厲害。

溫姚只一臉緊張地看着他:“你還說沒事,那毒那麽可怕,怎麽可能沒事?”

袁庭緩緩躺下,将她按在懷裏,大手還在她腦袋後面輕輕揉着:“沒事沒事,只是頭暈了一會兒。”

溫姚坐起來:“你讓那個神醫來看看?”

袁庭又把她拽回懷裏:“他早就走了,來無影去無蹤。”

溫姚沒說話,袁庭幹脆推開她,很利落地站起來,原地轉了好幾圈兒:“看,真好了。”

溫姚眼底還有些擔憂,袁庭笑笑問她:“要不我再跳個舞?”

溫姚終于被他逗笑:“你會嗎?”

“不會,”袁庭也笑了,“要不我給你耍個劍?這個我真會。”

溫姚抱了抱他:“我想讓你有個好身體,可以讓你活得很長。”

袁庭發覺她這樣有些反常,但只當她是受驚吓了,于是拍拍她安慰道:“好,我們白頭偕老。”

溫姚聽了這話心裏又添了一分難受,但沒再說,而是道:“我會跳舞,改天跳給你看。”

袁庭很高興:“好,記下了。”

袁庭身體底子很好,所以毒性影響不大,兩人躺在床上的時候,溫姚想到了那個神醫。

“他是江湖中人?”

袁庭“嗯”了一聲:“應該是。”

溫姚有些擔憂袁臨:“他足夠可靠嗎?一個人去找解藥,別出什麽意外。”

袁庭嘆口氣:“其實我連他的名諱都不知,但只是覺得他值得信。”

溫姚擡頭看了他一眼,袁庭這句話聽着很不靠譜,但她還是放心了不少。

”前段時日涼閣幾個骨幹中了毒,西域奇毒,多虧遇見了神醫,”袁庭說道,“一株草救了六條命。”

溫姚有些驚訝。

袁庭又道:“那草是他自己種的,專用來解毒,我之前從未聽說過他,他卻聽說過我,後來便在涼閣借住了些時日,幫了很多忙。”

“原來是這樣,那皇上定不會有事。”溫姚聽完說道。

袁庭笑了笑:“但願如此,這次也多虧了他。”

兩人沉默了會兒,溫姚又道:“明天溫琮便行刑了。”

袁庭有些緊張地看向她:“姚兒……”

溫姚趕緊道:“我不會替她求情,我只是想去見見她。”

袁庭看了她一會兒:“好,姚兒,你……”

溫姚笑道:“惡人惡報的道理我怎麽會不懂,況且我對她早就沒有姐妹之情了。”上輩子她便對溫琮死心了。

袁庭嘆了口氣,将她摟在懷裏,沒再說話。

……

兩人第二天一同進了宮,溫琮的事昨天下決定有點急,還需要光明正大下旨,袁庭自然要過去。

溫姚也沒打算讓袁庭陪,自己由暗衛護着去了地牢。

還沒踏進去便聞到了各種腐臭味,地上甚至還有老鼠跑來跑去,溫姚被吓了一跳,暗衛迅速過去清理了。

”地牢都是這樣?”她忍不住問,印象中也有幹淨的大牢,況且這是皇宮的地牢。

暗衛道:“回夫人,這裏是關押死刑犯的死牢。”

溫姚了然,往前走了幾步,第一個牢房便是溫琮,與其他囚犯隔得還比較遠。

溫琮看見有人來,緩緩擡起頭,透過亂糟糟的頭發往那邊看。看見是溫姚時,眼睛慢慢睜大,然後突然像瘋了一樣撲過來,結結實實地撞在鐵欄上,發出很大的聲響。

“溫姚,你是來看我笑話的吧?”溫琮咬着牙說。

溫姚皺着眉看了她一會兒,忽而嘴角染上一抹笑:“你怎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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