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讓我死吧
溫琮的表情明顯僵硬了：“你！”
溫姚往後退了兩步，似是有些嫌棄：“這就是你想要的？費盡心思往上爬，就落個這樣的下場？”
溫琮握緊了鐵欄：“你閉嘴！”
這時有暗衛搬來椅子，溫姚往後退了兩步，好整以暇地坐下，只是面無表情地看着她。
她越是如此，溫琮越是惱怒，兩人對視了許久之後，溫琮便受不了了：“你夠了！你到底要看到什麽時候？”
溫姚似是認真想了想：“我想看到什麽時候，就看到什麽時候。”
溫琮自嘲般笑笑：“……你看吧，反正，再過兩個時辰我就死了。”
“也不一定。”溫姚認真道。
溫琮猛然擡起頭，眼裏閃着希望：“你要救我？”她知道現在只有溫姚能救她了，只有她能說服袁庭。
溫姚輕笑着搖頭：“你這副可憐模樣太過好看，我想着與袁庭說一聲，明天再斬你，讓我看個夠。”
溫琮瞪大了眼睛，嘶着嗓音喊道：“溫姚！你別太過分了！”
“我這便過分了？”溫姚收起笑容，“你自己都做了些什麽，自己還不清楚嗎？”
溫琮還是滿臉氣憤，只是雙目血紅地瞪着她。
溫姚握緊了袖子：“你三番五次想要害我，哪一次不是想直接要了我的命？你可曾想過自己是否過分？”
溫琮緩緩低下了頭，有些頹然地坐在了地上。
“你害我也就罷了，你還害恭兒，你與你母親聯手，差點兒毀了恭兒的時候，想過是否過分嗎？”溫姚冷冷道，“恭兒是父親唯一的兒子，你連他也要毀，你還有良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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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琮突然笑了起來，笑得溫姚手心有些發涼，繼而傳來她嘶啞的聲音。
“毀了好啊，我就是要毀了他，”溫琮擡起頭，“我就是要将你們全毀了……”
溫姚被她激起一直壓抑着的憤怒，迅速站起身來靠近牢門：“為什麽？你為什麽這麽沒良心？你良心被狗吃了嗎？”
她的聲音也有些嘶啞，後面暗衛見了雖然面上沒有什麽表現，但心裏卻是十分驚訝。夫人一向溫柔賢淑，對王爺也只是軟軟的，何時有過這麽大的脾氣。
溫琮很得意：“為什麽？因為我不是什麽嫡女，因為我根本就不是溫固昌的女兒！你知道為什麽了吧！”
溫姚驚住了，眼睛緩緩瞪大。怪不得……這樣一來，她這兩輩子的狼心狗肺都有得解釋了。
“我不過是個私生女而已！”溫琮很激動，一頭撞在鐵門上，赤紅着眼睛吼，“而你才是真正的嫡女！你才是千金，我什麽都不是！我什麽都不是……”她說着便順着鐵門滑了下去，最後跌坐在地上。
溫姚往後退了兩步，緊緊地盯着她：“這就是你一直與我争的原因？你從小就喜歡我相中的東西，恭兒喜歡什麽你也要拿走……就因為你知道自己是個私生女？”
溫琮擡眼看她：“你不會明白我的，你不懂得每天對着自己的錦衣玉食患得患失，是個什麽樣的感覺，你永遠也不知道我活得有多痛苦。”
“她們都說願意伺候我，都說喜歡我，但我知道都是因為我的身份！如果他們知道我不是宰相的親生女兒，他們連看都不會看我一眼！這些你都不知道！你才不用擔心這些！憑什麽我就要是私生女？憑什麽你就可以無憂無慮？”
溫姚看着她，緩了好久後道：“……這還不夠嗎？你還覺得我對不起你？”
“你一個私生女，一躍成為相府嫡女，父親對你寵愛有加，整個京城的姑娘都遠遠得羨慕着你，”溫姚拍了拍自己，“我，什麽都不跟你争，什麽都讓給你，你心裏還不滿意嗎？你還要怎樣？毀了恭兒，毀了父親，對你有什麽好處？宰相府沒了，對你又有什麽好處？”
溫琮瞪着她道：“當然不夠，只有毀了你們，我的身份才不會被發現，我與母親，才能百歲無憂。”
溫姚震驚于她的話，但是轉而笑道：“那你現在失策了。”
溫琮也笑：“那又如何，最起碼我毀了溫恭，宰相府也支撐不了多久了，倒是劉玄複接我娘親去頤養天年，你們能有什麽辦法？我這條命，換整個宰相府，再沒有更值的買賣了。”
“誰說宰相府要倒？恭兒也好好的，”溫姚等她說完接道，“倒是嫡母，獨自一人住在西郊，聽說前幾日還遭了賊？”
“你說什麽？”溫琮緊張起來，“你在胡說什麽？”
“不過也無妨，那別院也沒什麽寶貝東西……”
“溫姚！”溫琮吼道，“你瞎說什麽？這些我不可能不知道！”
溫姚的笑容裏帶了些憐憫：“你身居宮中，自然不知道，真當劉玄複會把你當回事？”
溫琮全身都在顫抖。
“袁庭只一個動作他便應付不暇，又哪裏會顧得上你？”
“你想得真好，與劉玄複一同扳倒父親，然後他便許你們娘倆一世富貴，”溫姚笑着說道，“可惜了，你被斬殺，嫡母病死，這富貴怕是都無福消受了。”
溫琮眼淚順着臉頰滴在地上，溫姚胳膊伸進鐵欄，捏着她的下巴将她的臉擡起來，溫琮的眼裏已經不滿驚恐。
溫姚收回手，拿出手帕仔細擦了擦：“現在知道害怕了？”
溫琮沒有反應，只是無聲地流着淚。
溫姚突然提高聲音，吼了出來：“你給袁臨下毒的時候，怎麽沒想過會這樣？世上怎會有你這比蛇蠍還狠毒的人？你為了那些榮華富貴，連當朝天子都敢殺！像你這樣的人……根本不配活着，也不配幹幹脆脆地死去，千刀萬剮，剝皮抽筋，都難解心頭之恨！”
溫姚的眼神緊緊逼着溫琮，她早就被吓得渾身發抖難以言語，只是又震驚又恐懼地看着溫姚。
溫姚說完後，邁着有些虛浮的步伐坐回椅子上，緩緩擡起手。不知什麽時候，指尖刺進了掌肉裏，她“嘶”了一聲。
暗衛反應迅速，很快拿來藥膏，半蹲着給她塗藥。
這個被細致伺候的畫面狠狠刺進溫琮眼裏，讓她心中憋屈，卻又大氣都不敢出。
“你說你害了袁臨，劉玄複卻連保你都懶得保，他現在可被你害得自顧不暇，”溫姚靠在椅子上，“失算了，便連命都沒了，可笑嗎？”
“……不會的，”溫琮小聲反駁她，“不會的，我幫他除了袁臨，他就可以順利扶傀儡皇帝登基，到時……他是攝政王，讓我當太後……”
“太後？”溫姚捂着嘴笑出聲，笑完後冷冷道，“劉玄複不可能答應你這些，你果真是癡心妄想！”
溫琮擡頭十分慌張地看了她一眼，像是被她戳穿了一般。
”連劉玄複都比你有情，他最起碼，從未想過要袁臨性命，”溫姚緩緩道，“而你，又狠毒，又愚蠢。”
溫姚說的是實話，劉玄複應該從未想過讓袁臨死，否則他早就動手了。況且他是袁臨的師傅，兩人之間的情誼大概就像袁庭與那位梁将軍一般。而且袁臨雖不懂事，卻也不傻，劉玄複若真對他沒幾分真心，他不會那麽護着他。還有便是，劉玄複昨晚的失态，很讓人意外，不像是裝的。
溫琮眼裏有一絲迷茫，溫姚看見她這副模樣，心中的同情差點兒沒壓住，但她只需稍稍一想她的所作所為，心中的恨意便會迅速洶湧，只覺得心中憋悶無論如何也不解氣。
“其實，你本來什麽都得到了，”溫姚靠在椅子上，稍稍舉起手，把玩着袁庭給她的小匕首，從屋頂處透進來的陽光照在上面，流光溢彩，像是将星星捧在了手裏，她就那樣緩緩說道，“你若是什麽都不做，那便不僅是貴妃，還是宰相嫡女，在你說之前，我從未懷疑過你的身份。”
溫姚這句話一半是假的，她确實有過一瞬間的懷疑，但很快便打消了，從溫琮口中得知的時候還是很意外的。
“沒有人會揭穿你，劉玄複遲早會死。到時袁氏江山穩固，你只要安生着，自有你一輩子的榮華富貴。”
“但現在，一切都被你自己毀了，你從小時候欺負恭兒的時候，就注定不會有好下場，”溫姚握緊了手裏的匕首，“這都是你自作自受，你自己毀了你的一切……”
“不要再說了！不要再說了！”溫琮抱着腦袋尖叫起來，叫聲響在安靜的牢房中，分外刺耳，“你贏了！你不要再折磨我了！你贏了！”
溫姚嘴角勾起滿意的笑容：“讓你服輸，真是不容易。”
溫琮吃力地喘着氣：“……你可以殺了我了，讓我死了吧……行刑吧，算我求你，讓我死了吧……”
溫姚皺了皺眉：“想死了？”
溫琮近乎渴求地看着她，瘋了一般點頭：“求求你，讓他們行刑好不好，讓袁庭下令吧……求你……”
溫姚對上她哀求的眼神，搖了搖頭：“不行，這我做不了主。”
“你做得了，”溫琮急切道，“袁庭他那麽寵你，他肯定聽你的話……”
“你身為死囚，竟敢直呼王爺名諱？”溫姚語氣突然冷了下來。
溫琮怔了一下，眼裏終也沒有浮現出怒意，而是早先的驕傲早就消失地無影無蹤。
”我是王妃，你要求我，便是這麽求的？”溫姚站起來，緩緩整理着衣服。
作者有話要說： 好啦，下章溫琮應該就徹底下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