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斷雪 03
晨光熹微。
沈無心在梳妝鏡前坐着,把長發打順了,随手用簪子攏起長發,正要起身喊楚碧城起床,那人已經自背後纏上她的肩膀,下巴擱在她肩窩,懶洋洋地撥弄她額際的幾率碎發,“我們什麽時候走?”
“嗯?”沈無心拿下他作亂的手,“等墨道長交易好就走啊,我又不急。”
楚碧城擡眉,伸手繞着手中那縷青絲,“你也知道他不懷好意。”
“唔,我看不然。”
沈無心想起墨聞道看慕容繡的眼光,繡繡身在局中看不出,旁人卻不難看出其間關系。
說不定有戲。
楚碧城輕哼一聲,長指後移,将她發間的簪子一拔,少女一頭青絲沒了束縛,如雲散落在肩側。
沈無心從鏡子裏看了他一眼,楚碧城自然地側頭在她頰邊一吻,拿起天歲簪,親手替她把青絲绾起。
沈無心任他梳順她的長發,從桌上拿起剪子,順手剪下一縷楚碧城胸膛前垂着的墨發,用桌上舊的簪子把她早上理出來的碎發和那縷墨發互绾纏繞起來。
楚碧城替她绾好發髻,伸手揩了下她臉頰,接過她剛纏好的簪子,把她圈進懷裏,長指靈活地解了她腰帶。
“別!”沈無心伸手按在他手背。
楚碧城在她耳尖親了一下,笑道,“娘子想什麽呢,給你換衣服。”
內室門內簾帳低垂,窗棂處輕紗蓋下,屋內光線昏暗,沈無心還赤着身子,微涼的空氣接觸肌膚,她卻感覺身子在楚碧城的目光下發燙。
楚碧城卻似看不見,眼神沒有絲毫邪念,真的只是專注地一件一件替她穿衣服。
沈無心垂眸看着他的神情,身子放松了一些,任他擺布,只在他無意撫過肌膚時忍不住戰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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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無心坐在椅子上,楚碧城身高腿長的,只能單膝跪在地她面前,垂首給她系好腰帶,才仰首看她。
那是一套白色的織緞羅裙和寬袖襦,腰間黑色的緞帶打成福結,穗子長長交錯鋪過裙面。
錦緞和緞帶都以金線暗繡着銀杏葉,從邊沿一路蜿蜒而上。
楚碧城眼神含笑,擡眸看她,“我的阿鸾真美。”
眼神脈脈,俊美惑人,任誰看了都目眩神迷。
沈無心看了他一眼,垂眸執起緞帶,摩挲着上面的刺繡,才擡眸問,“你繡的?”
楚碧城笑眯眯地看着她,“嗯。”
沈無心摸着那突出的繡紋,坦誠道,“真醜。”
楚碧城笑意依然,“不喜歡?”
沈無心擡眸看他,對上他視線,才搖頭莞爾,“很喜歡。”
少女臉側還帶着剛才被他逗弄出來的緋色,笑起來仿有桃花綻放,楚碧城心随意動,欺身上去親她眼尾,微燙的唇自眼尾一路吻上她的唇,動作間不帶掩飾他對她的渴求。
直到沈無心被他親得無意識嘤咛一聲,他伸進她小衣的手才猛然頓住,額頭抵着她的額,緩了一會,才在她眉心吻了一下,喑啞道,“小貓咪太美味了,真的有點不想出去收拾某人了。”
楚碧城深吸一口氣,從她身上起來,取了同色的腳鏈給她戴上。
那鏈子是細細的金色,上頭墜着黑色的銀杏葉,姿态各異,栩栩如生。
“镯子太重,還是戴腳鏈吧,陸景瀾說這是最輕的了。”楚碧城給她扣好鏈子,滿意地端詳着她細白的腳踝,鏈子恰好擋去了已經變淡許多的傷疤。
沈無心伸手拉他起來,“你居然還記得。”
楚碧城牽過她的手,沒有起來,反而順勢把她拉下來,放到背上,玩兒般背着她出門,“我答應過娘子的事,什麽時候忘記過?”
沈無心習慣性地伸手纏上他脖頸,腦袋在他隔壁蹭蹭,仰首親了他耳垂一下,不客氣地道,“嗯,那你別忘了還有一邊空着呢。”
楚碧城輕笑,側首親了她一下,才應了聲“嗯”,穩了穩背上的人,背她下樓去了。
今日墟日,沈無心和楚碧城在鬧市中閑逛,孟珏今日依舊不斷派人過來獻殷勤,但凡她碰過的商品,都被雲仙衛明着買下了。
盡管如此,沈無心還是看出來了,孟珏有什麽地方變了。
了解到這點,她反而不怕他如此行事了,何況她身邊還跟着楚碧城。
于是雲仙衛買一樣,她便照着原物還給老板,當她走完主街,随手還回去一支簪子,才忽然想起晨起時的事,側首和楚碧城道,“難怪你早上那麽主動。”
楚碧城無辜地看她,“我天天都想為娘子绾青絲的。”
孟珏什麽德行他知道,但他不容忍孟珏把主意打到她身上。
她無意也不行,想想就感覺被侵犯。
沈無心想起他的小心機,笑道,“那罰你接下來一個月都不用替我绾了。”
楚碧城狀似委屈地睨着她,“阿鸾,你有心嗎?”
沈無心想起自己的新名字,心道,這不廢話嗎?
只是看着他翠綠的眼睛,那深濃的顏色極其蠱惑人心,裏面只有她的小倒影。
沈無心執起扇子挑起他下巴,道,“你不就是我的小心肝嗎?”
楚碧城這才滿意地攬着她,沒骨頭似的粘着她走了,還在雲仙衛出手前留下了扇子的酬金。
入夜。
在常州的最後一夜,慕容繡不知所蹤,楊思思和周醉語例行吃了晚飯去跟正道各派打秋風。
院子裏。
夜風吹拂着池中水波,吹起粼粼月色,池邊松竹随風搖曳,發出沙沙之音,樹影掩映明月,顯得格外幽靜。
楚碧城擁着沈無心在池邊坐着,腰間明晃晃地別着斷雪和斬月。
沈無心在他懷裏閉目養神,本來都快睡着了,腰上忽然被劍柄頂了一把,瞬時醒了,見了是斷雪,才緩下神色,擡眸道,“你怎麽老別在腰帶上呢,多不方便。”
楚碧城想起她以前都是背着劍,不由笑道,“可能是我比娘子高大,不需要背着?”
沈無心沒好氣地錘他,解下斷雪和斬月抱在懷裏看,“說起來,你怎麽背兩把劍?光斬月便足夠配你的招式了。”
他奪回了她的劍,她是知道的,當時她在靈使身上,聽說過不少傳聞。
她本以為他只是一時興起,可後來醒來後跟在他身邊,發現他還真的用她的劍,實在好奇已久。
畢竟斷雪本是為她的明月劍譜而設的,對楚碧城這等出招神出鬼沒的招式來說,并不合用。
楚碧城牽着她的手摸上斷雪,劍鞘的紋路熟悉而冰冷,帶着肅殺之氣,可他的掌心是溫暖的。
沈無心仰頭看他,他才垂眸回看,道,“斬月是師父的佩劍,專殺我看不順眼的人。”
“嗯?”沈無心還沒聽過這一說法,畢竟他殺人幹淨利落,不會贅述理由,“僥幸”從他手下被放出來的,也不敢胡說八道。
“那斷雪呢?”沈無心回憶着路上他用斷雪的場合,心中依稀有了想法.......
“斷雪,專門殺你的仇人。”楚碧城緩緩道出她的想法。
她指尖觸過冰涼的劍鞘,不知想起什麽,低聲如訴如嘆,“當時年少,如今才明白,強大不難,颠倒黑白也不難,難的是強大了還想讓黑是黑、讓白複白。”
其間百般曲折、萬般無奈,最後化作一聲嘆息。
沈無心側目看他,和他四目相對,貓兒眼帶着霧氣,似是醉了,忽然便拔出斷雪,從他懷裏起身,在月下起了個明月劍的起劍式。
少女的劍招一如既往,頗有松柏之風。
她最近和他練《洞若觀火訣》,內力是恢複了一些,只是破損的筋脈不是一日兩日可以恢複的,這套劍法以高手的标準來看,自然是不及格的。
只是月色溫柔,她起劍的身影在以前的輕盈凜冽之中多了一分柔弱,兩分灑脫,三分悱恻。
楚碧城筆直的身姿在池邊坐着,目光似日光和煦,看着她收劍回身,少女微微氣喘,額際帶着薄汗,眼尾頰邊帶着動作後緋色。
他心中似有什麽破閘而出,情不自禁地伸手把她拉下來。
沈無心本來就有些脫力,被他一拉,便坐在了他的腿上,随着他的手擺成跨坐的姿勢。
楚碧城坐直身子,低下頭去吻上她微張的唇。
月色如水,庭院幽靜。
少女在他腿上被他逼着跨坐,被親得身子軟綿綿的在他懷裏,掌中就是她纖腰,眼中全是她眸子帶水迷茫的樣子,全然沒有平日那個色膽包天的流氓樣。
真想在這裏把她吃掉。
楚碧城心随意動,修長如玉的手鑽進她的小衣,在少女的肌膚上起舞,帶起一陣顫抖。
低沉的喘息和少女嬌媚細碎的嗓音揉進了松竹的沙沙之聲,一輪圓月終于躲進雲層之中,留下一片松竹庭院,和院中一對膠着的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