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23

朝樂翻個身,開始數羊。

數到二十五只羊時發現隔壁的動靜停了,加起來時間不到半個小時。

這麽短的嗎。

以她從書上得來的見解,動辄一夜七次,每次時間不少于四十分鐘。

果然,現實是殘酷的。

司從問:“睡不着嗎?”

“撐得慌。”她吃了兩支雪糕,這時後悔了。

“那就做運動。”

朝樂哦了聲,心裏嘀咕,這大晚上的還有什麽運動可做。

她站起來,在小房間裏來回走了幾步,停留在窗口,看着浮了幾層灰的窗,在風下搖曳不定。

外面傳來嗚呼的哀號聲。

心猛地一驚,她豎起耳朵聆聽,聲音忽遠忽近,仿佛恐怖電影裏的怨靈出沒。

陌生地方,陌生氣息,又在一家安全不過關的旅館。

如果水龍頭打開後,流出紅色的血,那她更加毛骨悚然,想起剛才盥洗臺上幾根女人的頭發,冷不防哆嗦了下。

朝樂不敢想下去,連忙退到床邊,下意識往另一側的位置靠了靠,臉正對着司從。

不巧,他也沒睡,昏暗中,兩人微妙地對上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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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問:“只是風而已。”

“我知道,我沒怕。”

“那你,先松開我的手?”

朝樂倒抽了口涼氣,讷讷地松開,想離他遠些,耳邊傳來呼呼風聲,心想還是當縮頭龜吧。

恐懼讓她更沒有睡意。

司從嗓音響起:“要和我換位置嗎?”

朝樂立刻點頭,“你要是想換的話,我就和你換。”

到底誰想換。

司從嘴角含笑,坐了起來。

朝樂跟着坐起身,想用手撐在床單上,然後從他前面翻身躍過去,結果周圍太黑,沒料準位置,手不知放在哪裏,隔着兩層布料,也能感覺到炙熱的溫度。

意識到自己摸的是哪裏,她一個激靈,爪子迅速拿開,以至于身子失去支撐點,随着上身重心傾斜,猝不及防跌了個狗啃泥。

她錯了,應該把燈打開再說。

司從不露聲色,伸出的雙臂像是抱嬰兒似的,掐住她的胳肢窩,半抱起來,安安穩穩地擱在另一側。

低醇的嗓音自頭頂落下:“比起鬼,你好像更怕我。”

朝樂手心發燙,仗着長發遮住紅臉,心虛地撒謊:“沒有,我怕弄疼你的胳膊。”

“你确定你剛剛抓的,是我胳膊?”

“……”

幾秒遲疑暗忖後,她裝得一手好無辜,“我也不知道剛才碰到什麽,有點軟有點硬,是大腿嗎?”

把話柄扔給他,真是妙計。反正她現在背對着他,不怕臉紅,有恃無恐。

沉靜幾秒,他問:“你确定要我回答嗎?”

她底氣不足:“怎麽了。”

“樂樂。”男人嗓音克制又清晰,正兒八經陳述,“你空缺它三年,還錯認它是大腿,我真是找不到比你更沒良心的女人。”

“……”

朝樂難得起了個大早。

摸了摸臉,還好沒有丢光,她都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練成在司從跟前厚臉皮的本事。

隔壁房間的人還沒起來,她敲響門,裏邊慢吞吞有拖鞋聲。

映入眼簾的是穿着吊帶睡裙的宋佳芝,皮膚白皙,脖子上的痕跡尤為明顯,朝樂盯着看幾秒,失神片刻。

“姐姐,你這麽早就起來了啊。”

“嗯。”朝樂問,“刷個牙去吃飯,他呢?”

“朝陽昨晚累着了。”宋佳芝回答。

“叫他起床。”

宋佳芝折身走到床側,拍了拍朝陽的後背,“你姐姐叫你……”

話還沒說完,人就被朝陽拉到懷裏。

宋佳芝嬌哼:“幹嘛啊,還有人呢。”

把她摟在懷裏親熱幾秒,再擡頭,朝陽發現門口的人已經走了,他慢慢起身,松開宋佳芝。

“怎麽了?”她察覺到異樣。

“沒什麽。”

他注視着她,瞳眸生得狹長漂亮,打量人時自帶情意,內心卻能無波無瀾。

就像一些文科男,動了三分的情,情書卻能寫出九分的意,造句相當漂亮。

“你打了一晚上的游戲。”宋佳芝不肯再被糊弄,指着垃圾簍裏的TT,“你寧願把它吹破也不願碰我嗎?”

親吻倒是親吻,常常來得猝不及防。

“你要我碰你嗎?”朝陽問得漫不經心,沒指望她怎樣回答, “宋佳芝,你說你等了我三年,那你能不能解釋下,昨晚是誰熟練地把TT包裝撕開的?”

甚至一度想上位占領主導,手法熟練,一再挑逗。

“我,我只是撕東西習慣而已。”宋佳芝強行辯解,見他眼裏嘲諷濃重,忍不住破罐子破摔,“再說了,你在國外就沒找人了嗎,昨天你還說叫兩個小姐。”

“你不是說我叫小姐是為了玩飛行棋嗎?”

“你以為我像你姐那麽傻嗎?”

朝陽不再作答,拿起外套往門口走去。他自知自己不是好東西,沒資格站在道德高點指責。而宋佳芝以為他心虛,反而生了底氣,幾步跟過去。

樓下,司從他們在退房。

朝樂接連打兩個噴嚏,鼻子吸了吸,深呼吸一口氣。

“感冒了?”他問。

“沒有吧,可能某人在想我。”朝樂手一攤,“明明是昨天的事情,今天卻打了個噴嚏。”

“不,是今天的事。”他低眉,望下去目光深邃,“今天也在想你。”

肉麻死了。

她交手抱着胳膊,“我以前怎麽不知道你這麽肉麻。”

“以後就懂了。”

“有人來了。”朝樂拉了拉他的胳膊,使眼色道,“別鬧啊。”

不同于他們,宋佳芝和朝陽手牽手,甚至笑容明朗,嗓音清脆歡快,看起來卻覺得怪怪的。

可能是三年的婚姻讓朝樂和司從形成一種默契,即便交流不深,也知道對方的基本習性。

“你胳膊好了嗎,要不我開車吧?”朝樂見司從拿出車鑰匙,不放心問,“應該叫個司機的。”

“叫司機的話怎麽做?”

他們四個人,三個人做後面嗎,怎麽配都不合理。

朝樂原本想自己開車,看見龐大的越野車型後立馬放棄,她只适合小寶馬,開着順溜,不習慣開大車型。

早餐店是經人介紹的,路程不短,颠簸半小時才到。

門口有人排隊,他們有預約,所以直接進去。

時間掐得準,一坐下就上菜,千層包和千層餅,米線米粉,大多數是面食和豆食,喝的有豆漿果汁。

“這些都是朝樂愛吃的。”司從解釋說,“你們要是有想吃的,可以去櫃臺點。”

“我覺得這些就可以。”宋佳芝說。

大大小小的盤子擺滿桌子,四個人肯定吃不完,朝樂咬了口米糕,“是不是點多了,感覺吃不完。”

司從嗯道:“我知道。”

你知道還點這麽多,浪費糧食!

“我只是想讓你每一樣都嘗嘗。”他說。

為她着想,朝樂不好說什麽,努力地吃着,不想浪費太多。

“她其實不喜歡吃這些。”朝陽突然說道。

其餘兩人同時擡頭,只有朝樂,低頭喝豆漿。

朝陽夾一塊剩下的米糕,咬了一口,唇齒不清,話卻說得果斷:“這是我喜歡吃的。”

朝樂皺眉:“朝陽!”

不顧姐姐的阻止,他把米糕咽了下去,笑道:“我從小就喜歡甜食,蛀了牙,我姐為了阻止我再吃,就自己把甜的都吃光。”

那還是很小的時候,小孩子不懂節制。家裏條件一般,零食有廉價的巧克力和朝母自制的米糕,每次朝樂都會搶着吃,搶了好些年,不知不覺成了習慣。

窗紙一層層地被捅破。

司從恩愛沒秀成,反而被一将,他放下筷子,“做姐姐的就應該這樣不是嗎,何況,你從小就缺愛。”

事情擺在明面上說,顧慮反而沒那麽多了。

朝陽眸子眯起,“姐夫說的什麽話,我的家人都很愛我,甚至不惜一切地犧牲自己來愛我,對嗎,姐姐。”

話題撞到朝樂身上,她貿然蹦出這麽一句,“我一直都喜歡甜食,和任何人無關。”

“呵。”朝陽笑,毫無疑問是嘲諷。

“我可以将這一桌的甜食都吃完。”朝樂一字一頓,“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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