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美人如刺
少女身旁一張桌上坐着兩個年輕男子，看打扮應是路過客商，自這少女坐下便一直目不轉睛盯着她看，卻未料少女忽然轉臉瞧着他倆，曼聲道：“看了這麽久，我好看麽？”
那二人見少女同他們說話，只覺魂飛天外，都忙不疊點頭連聲道：“好看！好看！”更有一男子道：“姑娘你可是我此生見過最好看的女子啦！”
少女微微一笑似有些得意道：“哦？是麽？你們再沒見過比我更美的女子了？”
“那是自然！世上哪有女子及得上姑娘你一半美貌！”
“我走南闖北這麽多年，見過美人多不勝數，沒有一人能比得上姑娘風姿！”
“依我看，姑娘可當得起天下第一美人！ ”
少女只輕輕笑了一笑，那兩個男子就頓覺神魂颠倒，哪裏還顧得上許多，只恨不得賭咒發誓來讨面前佳人歡心，一男子更信誓旦旦道：“我原先見過最美的女子是寒山城中醉夢樓花魁鳳姑娘，本以為鳳姑娘已是絕色，跟姑娘您比，那她只能算是地上爛泥，您就是那天上白雲啊！”
他身旁同伴亦連連點頭道：“沒錯，沒錯，我平生所見美貌女子，在姑娘面前，全成了碎泥爛土。”
成之軒在樓上聽這二人越說越荒唐，不禁皺眉連連搖頭，心中暗道：這二人太不像話，怎能如此背後貶低別人？
那少女初時只笑吟吟聽那兩人極力誇贊，聽到最後卻面色微變，羅袖微揚。
那二人正大肆吹捧，忽覺面前香風陣陣，啪啪兩聲脆響，二人只覺面上火辣辣地劇痛，竟都是面部紅腫，已狠狠挨了兩記耳光。
二人還未及反應，就覺頸中一緊，已身不由已向後倒去，卻是那少女打了二人後，又一手一個，捏緊二人脖頸，輕踩條凳，直将他們按在桌上，二人背靠桌面半躺，背後盤碗都被這力道震飛出去，噼裏啪啦摔了一地。
二人大驚，欲要掙動，誰知這少女居然力氣奇大，看似按住二人毫不費力，竟叫這二人連一絲也動彈不得。
這變故突如其來，旁人都看得呆了，不知是誰發一聲喊，客人們飯也未吃完便紛紛逃出門去，小二與掌櫃的也顧不上收錢，都鑽進櫃臺後躲起來，轉眼之間底下便走得幹幹淨淨。
少女笑盈盈道：“瞧你們年紀也不過才三十多歲，還有好多年可活呢，若是之後又在其他地方再遇見了什麽絕色大美人，兩相比較，也将我認作污泥，那可怎麽辦？”
說話間，少女雙手拇指抵住二人下巴，力道不松纖指微動，指縫中竟陡然現出四根細長的銀針來，針尖閃閃發亮，對準二人雙目，少女嬌聲笑道：“不如廢了這兩對招子，我就不必擔心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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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二人大驚失色，冷汗涔涔，銀針離他們雙目極近，唬的他們連眼也不敢眨，一人便顫聲道：“姑……姑娘不必擔心，您生得，生得如此美貌，驚為天人，莫說我們多活二三十年，便是，便是再活百年，世上也不可能再有女子與您，與您容貌相較。”
少女道：“哦？你說的是真的麽？”
那兩人兩股戰戰卻不敢亂動，只滿口發誓自然是真的，千真萬确。
少女眨眨眼睛，道：“說的倒是挺中聽。”
那二人才舒一口氣，卻聽那少女又咯咯笑道：“既然你們都覺得将來餘生所見都不會及得上我，以後見了其她女子，定會覺得人家都如污泥一般，唉，這樣也不好，人家好好的姑娘家在你們眼裏就變得低賤了，思來想去，還留着你們眼睛做什麽，怎麽都是無用，索性廢了罷！”
二人大驚，卻只是動彈不得，少女嬌笑聲中，指尖微動，銀針眼見就要刺入二人眼瞳，少女身側一亮，一道雪色寒光襲來，少女笑意忽止，身子向後一仰，羅袖飛揚裙裾翩翩，眨眼間已又從容後退，斜斜倚坐在自己桌前條凳上。
成之軒見那二人危急，翻身下樓一劍飛去，人也随之躍至少女身前，将那兩名男子護在後面，回手提劍橫檔于胸前，向那少女怒斥道：“妖女！他二人無禮，你也已經教訓過了，為何非要廢人雙目這麽狠毒！”
那少女右臉鬓邊有一縷青絲垂下，她随手拈起這縷細發，手指閑閑轉圈卷了幾卷，見出來的是個極俊美的少年，便歪頭饒有興致的打量成之軒，笑道：“哪裏狠毒了？我又沒要他們性命，只是一對招子而已，還不夠寬宏麽？”
那兩人适才都怕得渾身軟成一堆，此時見有成之軒護在身前，便都勉強爬起，向門外跌跌撞撞跑去，少女哎呀一聲道：“別走別走，眼睛都還未留下哩。”
她口中說着，手下也未停，羅袖一甩，飄然躍起就要去捉那兩人，成之軒清喝一聲，斜地裏沖出，右手長劍橫檔阻住她去路，左掌氣勁磅礴淩空一拍，少女身法極快，飄然後退，卻并不退遠，只旋身一轉，雙足連踢，便有幾條長凳呼嘯作聲迎面飛來，成之軒長劍一揮，劍氣沖出，條凳還未到跟前便被斬裂橫七豎八掉在地上，哪知那少女卻是虛晃一招，成之軒揮劍抵擋時，那少女已一拍桌面，卷起幾道杯盤一甩，直沖向正欲跨過門檻的那兩名男子。
杯盤本是易碎之物，經這少女一甩，卻仿佛堅如磐石利如刀刃，徑直砸在那二人雙腿上，如有千鈞之力，咔擦幾聲，二人連聲慘叫，身不由己跪倒在地，皆雙腿扭曲，竟是被小小杯盤給砸折了骨頭。
少女這一串動作快如閃電，成之軒眼角瞥見她動作卻阻止不及，見那兩人呼痛慘狀，氣的成之軒咬牙道：“妖女！竟如此惡毒！”
那少女笑道：“性命仍在，怎麽就惡毒了？”
說笑間，黛綠衣裙閃動，少女又已向那兩名倒地慘叫的男子撲去，成之軒一驚，忙回轉身疾步前沖，刷刷連出幾劍，劍氣閃耀将那少女身形籠住，一面喝道：“你已打折了人雙腿，還要做什麽！”
少女衣裙翩飛如彩雲，周身氣勁四溢水潑不進，毫發未傷，還有閑心咯咯笑道：“我要的是眼睛，他腿折不折我才不管，便是手腳都折了，不取了眼睛，我還是不高興。”
少女雖如此說，但她武功并不比成之軒高出很多，成之軒在前方攔阻，她一時間也前進不得，成之軒長劍翻飛，她也只得回手分心應對。
如此拖延一會兒，這功夫，地上那兩人聽說少女還要取他們眼睛，一時吓得魂飛魄散，也顧不得雙腿俱折，硬是雙手并用，忍着疼痛爬出門外去了。
見兩人逃走，少女頓時有些洩氣，一掌拍出逼退成之軒，向後退去，歪着腦袋道：“你這小子，空長了一副好面孔，卻這般不識趣，跑出來惹我不開心。”
成之軒氣極，怒道：“你這妖女，才是空長好相貌，行事如此惡毒，斷人腿挖人眼卻只為尋開心？我自南一路行來，還真是頭回見這等惡毒事，好端端碰見你這等惡人，我還覺着不開心呢！”
那少女見他氣得俊臉微紅，倒是覺得很有趣，嬉笑道：“你沒見過呀？不如跟着我游玩去，包管叫你天天見這樣事。”
她笑嘻嘻的，卻出手如電，欺近身就來揪成之軒，成之軒大驚，回手就拿劍柄敲她手腕，那少女手腕翻轉如蛇般從他持劍縫隙鑽進來，一把叼住他手腕一捏，成之軒手腕一麻使不上力，寶劍當啷落地。
成之軒見狀左掌運氣，猛地一掌直襲少女面門，掌風淩厲刮的那少女面頰生痛，她也不敢硬接，不得不松開成之軒手腕側身退開，臨了還突然伸手捏了一把成之軒面頰，咯咯笑道：“果然小孩子就是氣性大，說不幾句就動真氣啦，竟然要拼命，啧啧，你難道是第一天行走江湖啊？”
那少女只是嬉笑逗弄他，成之軒卻心裏咯噔一下暗道：對呀！那兩個人都已逃走了，我還在這裏跟這個惡女人耗什麽呢？我可還有要事在身呢！
一想至此，成之軒也不理她，歸劍入鞘擡腿就想走，那少女卻不樂意了，一拍桌子，盤盤碗碗騰空飛來，成之軒向後一退躲過，那些東西便稀裏嘩啦砸碎在地上。
成之軒道：“你又要幹什麽？”
少女道：“帶你去玩兒呀！你不是見識少麽，我見識廣，跟我一起走罷？”
成之軒道：“不用你帶，我自己走。”
他欲走，後方香風襲來，那少女又旋身過來，口內只笑道：“不成不成，我說話向來是算數的，答應帶你走就非得帶你走不可。”
那少女轉眼便至，雙手抓來，手法刁鑽迅捷，成之軒忙連出幾掌拆解，一面氣憤道：“誰答應跟你走了！”
那少女只嬉笑着圍着他轉，一會兒功夫成之軒已幾次險些被她抓住，挨了她不輕不重好幾掌，那少女調笑道：“用你答應啊？我帶着你，你只需聽我話就行啦，乖乖跟我走吧！”
成之軒武功本就不如她，加之那少女實在刁鑽的很，看出他擅長使劍，就故意與他貼近纏鬥，令他施展不開。
眼見那少女又回手探來要抓他，成之軒雙手卻被她另一掌壓制，抽手不及，這一下免不了要被她抓個正着，不禁心內連呼糟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