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同住

白松的表情僵住了,良久,他才問:“您……說什麽?”

白松疑心自己出現了幻聽。

何生楝他說什麽?來接自己的妻子?

他……妻子?

白松手心都在出汗。

他顫着聲音開口:“何先生在說笑吧?”

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在他腦海裏打轉。

難道思禪……

他倉促地扭臉看白思禪。

白思禪就站在五步遠的地方,原本總是微笑的嘴唇抿成一條直線。

何生楝沒有回答白松,而是走到白思禪面前,微笑着開口:“在外面玩這麽長時間,也該回家了。”

“等等!”

白松還沒來的及說話,姜蓉鐵青着一張臉走了過來,手都在發抖。

她原本是以勝利者的姿态站在樓上看的,誰曾想,半路殺出個程咬金來,何生楝竟然來了。

她撫着胸口,不敢相信剛剛自己聽到的那句話:“何先生,您——”

何生楝擡起手,阻止她講話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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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平靜地看着姜蓉,語氣客氣:“我今晚還有事,改天再聊。”

什麽改天再聊。

姜蓉面色煞白。

如果何生楝今日帶着白思禪一走了之,之後再想見恐怕就難上天了。

姜蓉腦子轉的活泛,立刻想到了個好的解決方法,她強撐着笑容開口:“思禪學校裏有事,不過是回去住幾天——”

何生楝冷冷地注視着她,姜蓉咬咬牙,快到唇邊的話語又盡數吞了下去。

她不敢再說下去了。

說來也奇怪,何生楝之前一直都是文質彬彬的,怎麽今日像是剛被人從冰海裏撈出來一樣?

她拼命給白松使眼色,想讓白松出頭。

然而白松看也未看她一眼。

在何生楝出現的那一刻起,白松就停止思考了。

如今,他也只是默默地将剛剛放到後備箱中的行李箱拿出來,放在地上。

何生楝接了過來,說了聲:“謝謝。”

裝好行李箱後,他攬住了眼睛紅紅的白思禪,客氣地同白松作別:“白先生,如果沒什麽事情的話,我們先走了。”

姜蓉扯了扯白松的衣服。

——別讓何生楝帶白思禪走啊!

她開始懊惱自己的失态,不該,不該在白思禪面前說那些東西的。

悔不當初啊。

她怎麽能想得到,白思禪竟然能和何生楝攀上關系呢?

姜蓉真是悔的腸子都青了。

而何生楝如今已經無暇顧及她是怎麽想的了。

他拉着白思禪的手,女孩肌膚冰涼,不知是因為天氣冷,還是心寒。

何生楝認為是後者。

他低聲問:“跟我回家好不好?”

白思禪擡起臉來,眼睛裏滿是迷茫。

良久,她點了點頭。

何生楝笑了:“乖。”

他帶着白思禪上了車,在姜蓉幾乎要滴出血的注視下,驅車離開。

積壓在胸口的一口氣,慢慢地舒了出來。

終于,終于能把她帶回家了。

何生楝轉臉看向白思禪。

小姑娘只是呆呆怔怔地拿頭抵着車窗,淚汪汪的。

想哭又努力憋淚的小模樣,可把何生楝給心疼壞了。

“思禪乖啊,”何生楝拿出了哄小孩的姿态來,柔聲哄着她,“先去我那裏住幾天,散散心怎麽樣?”

白思禪小聲說了句謝謝。

哭腔都露了出來。

一直以來提着的那顆心慢慢地落回胸膛,何生楝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他不知道該如何安慰白思禪。

何生楝萬年鐵樹開一次花,于男女交往之事上毫無經驗;往常欺她性子柔軟,哄騙了她,騙得一兩點甜頭;但現在,何生楝看着她眼裏包着淚花,心疼的不行,不知如何是好。

想了好久,何生楝打算岔開話題。

“思禪,你今晚想吃些什麽?”

白思禪仍然在掉淚,她扯了紙巾捂着眼睛,努力壓抑着自己,但還是漏了些哭聲出來:“我想吃煎小黃魚,紅燒獅子頭,大盤雞還有梅菜扣肉。”

還好,小姑娘還有力氣報菜名。

何生楝略微放了心,柔聲問:“那粥呢?你想喝什麽樣的?”

“蓮子粥。”

何生楝打電話給管家,讓他告訴馮媽一聲,今晚他妻子要正式搬過來。

白思禪揉皺紙巾,又扯了一張:“謝謝你。”

她真的不知道該去哪裏了。

如今,白思禪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就是外婆了;外婆年邁,家又在千裏迢迢外,她不願過去,令老人家不安。

……她雖不明白何先生為何過來,但能暫時收留她,她很感激。

甫一停穩車,便有人恭敬上前,拉開了車門。

“小太太好。”

聽得這奇怪的稱呼,白思禪十分窘迫:“您叫我思禪就行。”

管家年紀很大了,她實在受不起這稱呼。

畢竟……畢竟她和何生楝兩人之間只是場契約婚姻啊。

過了這兩個月,婚一離,玉一拿,兩個人以後就再沒有什麽交際了吧。

今日付美珍不在,吃晚飯的只有白思禪與何生楝兩人。

方才來的時候,便有些下小雨;現在雨勢漸急,隔着落地窗望,是層層細密的雨幕。

織連成網。

剛喝完粥,還未放下勺子,就聽得門外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餐廳門被大力推開,一身濕淋淋的杜鶴走了進來。

白思禪吓了一跳,手裏的勺子掉了下去,跌落在地上,摔成了碎片。

她剛想彎腰去撿,何生楝便按住了她的手:“別動,我來。”

他俯身,将瓷片撿了起來。

杜鶴的頭發和衣服還在滴水,他如同剛從水裏撈出來一樣,定定地站着,腳下的地毯濕了一片。

白思禪有些害怕。

杜先生這是……怎麽了?

何生楝看出白思禪的緊張,打破了這片僵局,開個玩笑:“杜叔,你這是去撈魚了嗎?”

杜鶴宛若大夢初醒,笑了笑:“忘記帶傘了。”

——杜鶴家在城北,何家在城南,幾十裏,他走過來的嗎?

杜鶴沒有說的是,一接到何生楝的電話,他就開車沖了過來。

快抵達的時候,他撞上綠化帶。什麽東西都沒拿,杜鶴徒步跑過來。

先前只想着見見思禪,可見了她之後,杜鶴又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他想,啊,吓到女兒了。

這可真是糟糕。

杜鶴又踉跄地退了出去。

管家站在門外,低聲問他是否需要換衣服。

杜鶴沉聲說:“需要,謝謝。”

餐廳內,何生楝取了新的勺子,放在她面前的小碟裏,微笑:“杜先生可能喝多了,你別怕。”

白思禪搖搖頭。

她剛剛只是被突然吓到了而已。

當何生楝問她是否需要休息的時候,她點了點頭。

何生楝徑直将她帶回自己的卧室。

看着這明顯是男人卧室的白思禪猶豫了:“難道我們要睡在一起嗎?”

何生楝指了指房間內的沙發:“你別擔心,我睡那裏。”

他解釋:“如果不睡在同一個房間,會遭人懷疑。”

嗯。

他說的也有道理。

有人敲門,杜鶴的聲音傳過來:“阿楝,你出來,我有話對你說。”

何生楝一出去,就聽到杜鶴不怎麽愉快的聲音:“你今晚要和思禪住在一起?”

白思禪停下了整理行李箱,蹑手蹑腳走過去,仔細聽。

什麽都聽不到。

這房間隔音效果也太好了叭。

将自己的睡衣拿出來,反複疊了幾次,白思禪終于冷靜下來,決意在今晚要與何生楝說清。

——先謝謝他收留自己,然後詢問離婚事宜。

等到何生楝進了房門,白思禪一番話在肚子裏過了好幾遍,最終又慢慢地憋了回去。

不行,還是得想想怎麽說才好。

何生楝坐在書桌錢,打開了電腦屏幕,似乎要工作了。

白思禪鼓起勇氣走到何生楝面前:“何先生,謝謝你肯收留我。”

何生楝聲音淡淡:“舉手之勞。”

白思禪繼續說:“咱們什麽時候離婚啊?您看您什麽時候方便?”

她眼巴巴地瞧着他。

何生楝的目光從電腦屏幕移到她身上,沉吟片刻,微微一笑,眼底卻毫無笑意:“所以在你眼裏,我是那種睡過就能扔的?”

……啊?

他合上電腦,步步緊逼,直把白思禪逼到牆角。

白思禪仰臉,只能瞧見他微彎的唇角。

何生楝俯身,在她耳旁低語,慢條斯理:“思禪,你惹錯人了。”

看着白思禪懵懵懂懂的眼神,何生楝笑了。

他輕聲說:“思禪,難道你還沒有發現,我在追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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