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心有靈犀

何生楝面色一僵。

白思禪好心建議:“要不我們換個房間吃?”

“偏不, ”何生楝說, “就在這裏吃。”

白思禪怎麽也想不通, 怎麽何先生今日這樣固執呢?

難道他覺着點蠟燭吃飯會更香嗎?

白思禪說:“蠟燭燃燒會産生二氧化碳,在封閉環境下——”

何生楝站起來,拉開窗簾, 打開了窗子。

月光投射進來,白思禪這才瞧見, 窗子旁邊, 擺滿了大朵大朵深緋色的玫瑰花。

這才是香氣的來源。

白思禪琢磨了半天, 瞧見這桌上精致的燭臺,還有擺好的飯菜, 恍然大悟:“原來你是想和我一起吃燭光晚餐啊!”

終于等到思禪開竅的何生楝看到了曙光:“你不喜歡?”

白思禪說:“喜歡啊。”

停頓片刻,她補充:“就是有點太突然了。”

小小的驚,回味過來就是淡淡的喜。

如同有人在她的心海上打了個水漂,濺起都是開心的浪花兒。

白思禪噙着笑望着何生楝:“這是我第一次燭光晚餐, 很美,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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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生楝方才的郁結頓時一掃而空。

瞧,誰說他的小姑娘是塊捂不熱的石頭?明明招人疼的很吶。

飯菜很好吃,馮媽的手藝沒得說, 再普通的菜色, 到了她手中,做出來都能叫人香的饞掉舌頭。

白思禪小嘴巴一張一合, 吃起來格外的滿足。

他們兩家餐桌上都沒有食不言寝不語的規矩,何生楝問:“你明天是去公司, 還是回學校?”

現在,實習生只要保證每周工作三天就可以了,沒必要一直在公司裏。

白思禪說:“我想回學校,還有課。”

學業可不能丢。

何生楝說:“那我明早送你。”

“不用了,”白思禪想了想,搖頭,“離的太遠了,影響你工作。”

何生楝不置可否:“正是因為離的遠才送你。”

白思禪還想說些什麽,又憋了回去。

何生楝态度堅決,很顯然,在這件事情上,沒有可以商量的餘地。

晚上,白思禪洗完澡,換上睡衣後,小心翼翼地鑽進了被窩。

何生楝叫她:“先把頭發吹幹了再睡。”

她的頭發還濕漉漉的,這樣不好,容易頭疼。

白思禪只得又從被窩裏鑽出來,頭發果然沒幹,貼在粉白的臉頰上。

何生楝一手拎着吹風機,一手撥弄着她的頭發,垂着眼睛,仔仔細細地給她吹幹。

小姑娘發色也淺一些,細絨絨的,何生楝捏在手裏都不敢用力。

吹幹頭發,何生楝才拍了拍她的肩膀:“去睡吧。”

白思禪很痛快地又鑽回了被窩。

她心裏忐忑,不曉得今晚何生楝會不會再“獸性大發”。

說真的,她其實并不怎麽喜愛這種身體上的交流,總覺着……怪怪的。

所以,當腳步聲傳來的時候,白思禪迅速地閉上了雙眼,摟緊了被子,假裝已經睡着了。

身邊的被褥陷下去一塊,他上床了。

下一秒,她就被一把撈進懷抱中。

耳邊響起何生楝帶笑的聲音:“怎麽不繼續睡了?”

白思禪聲音糯糯的:“我已經睡着了。”

所以,不要再來打擾她啦。

何生楝摸着她的腰,在軟肉上捏了一下。

白思禪顫了一下,抖着嗓子:“何先生,我明天要上課呀。”

所以別再做什麽過分的事情了。

何生楝想起了昨晚未成的遺憾:“叫一聲老公,我就放過你。”

這是什麽奇怪的惡趣味啊。

白思禪小聲說:“老公。”

“我聽不清。”

“老公!”

這脆生生的一聲,何生楝總算是滿意了。

他抽出手來,為白思禪重新掖了掖被子:“乖。”

白思禪一沾枕頭,很快便入睡了,只可惜了何生楝,忍着一腔焦躁的火,動也動不得——

先前未開過葷倒也就罷了,如今嘗過她的甜美滋味兒,如同上了瘾,便再不肯輕易放開她。

何生楝嘆口氣,忍耐着,躺在她身後。

……簡直要爆炸。

欲求不滿的後果是第二日精神狀态不夠好,白思禪對此全然不覺,打着哈欠,任由何生楝親手給她穿上衣服。

白思禪垂着頭:“我好困吶。”

重重一個哈欠。

何生楝說:“要不也向學校裏請個假?”

“……不要。”

白思禪搖頭。

那樣可不就真的成了荒廢學業?

因為困倦,她早餐吃的并不多;何生楝開車将她送到校門口,也不下車——何生楝這張臉實在太過惹眼,先前白思禪不知;如今知道了,說什麽都不敢和他走在一起。

瓜田李下,哪怕內心無愧,她也需要避避嫌。

何生楝依了她。

小姑娘說什麽都成。

當然,離開之前,沒有忘記向白思禪讨要屬于自己的福利——直把小姑娘吻的臉紅氣喘,才放開了她。

白思禪要住校,未來兩天都不會回何家。

何生楝目送她進了校門,正欲離開,有人走過來,敲了敲他的車窗。

是多日未見的杜鶴。

何生楝打開副駕駛門,讓杜鶴上來:“怎麽了杜叔?”

杜鶴眉宇間一抹冷意:“我去見了那一家子。”

他未明說,但何生楝了然。

杜鶴這是去見白松和姜蓉了。

杜鶴點了一支煙,又丢給何生楝一支。

因為憤怒,他的手都在顫抖。

放在唇邊,狠狠地抽了一口,杜鶴眼神陰鹫:“這一對操、蛋的混賬玩意兒。”

他原本是想過去探探口風,找個理由把思禪的戶口遷出來,順便把姓氏也給改了。

他的女兒,犯不着姓白。

結果那對夫妻,還以為他是過來做何生楝的說客。坐下來沒聊幾句,白松開口就是股份的問題,聽得杜鶴惱火不已。

在他這裏如珠如寶一樣的寶貝女兒,到了白松那邊,還真的成了一件可以用金錢來衡量的貨物。

杜鶴罵完之後,又提醒:“你可不能在思禪面前說髒話。”

何生楝笑着說了聲知道。

何生楝知道杜鶴先前底子有些不幹淨,是摸滾打爬拼出來的;性格狠厲,說一不二。

現在上了年紀,杜鶴又想着改邪歸正,認回自己的女兒,便收斂了不少,文質彬彬的,倒是也有了那麽幾分溫和的樣子。

只是着急上火的時候,本性難免會暴露出來。

譬如現在。

杜鶴狠狠地抽了口煙。

何生楝說:“思禪這兩天緩過來了一些。”

杜鶴彈彈煙灰,繃着張臉:“你小子也給我照顧好她——”

他目光銳利地盯着何生楝:“不然,我不會放過你。”

何生楝手指間夾着煙:“杜叔,您放心。有我在,保證思禪不會受到一點委屈。”

杜鶴抽完了那根煙,在煙灰缸中碾滅:“戶口的問題,我解決,你先不用管。”

他閉上了眼睛。

現在還不能暴露出他是思禪生父這一件事情,但杜鶴也不想讓思禪一直留在那家人的戶口本上。

他百思不得其解,小昙當年怎麽會嫁給這麽一個男人?

就連溝裏的淤泥都比他強。

白思禪全然不知杜鶴與何生楝兩人如今已經開始計劃着把她徹底地從白家帶走。

她甫一回到宿舍,便受到了祝杏好與唐绛的熱烈歡迎。

白思禪哭笑不得:“我只是這次在外面待的時間長了點,怎麽你們表現的像是好幾年沒見了?”

祝杏好說:“可不是麽?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啊!”

唐绛在旁邊猛點頭:“我也是!”

這兩個人是不是真的隔了三秋她不知道,白思禪将自己的衣服疊起來,拿出了專業課的書籍,準備下午去上課。

誰知道老師臨時有事,調換了課,下午的時間又空了出來;白思禪也沒閑着,和祝杏好去買了果籃和零食,前往A大附屬醫院探望楊知禮。

一推開病房的門,就瞧見楊知禮病恹恹的躺在床上,他右胳膊打了石膏,側放在一旁,正百無聊賴地玩着手機。

白思禪敲了敲病房的門。

楊知禮擡起頭來,驚喜地叫出了聲:“小白!”

祝杏好不滿:“瞧瞧,你眼裏只有小白!”

楊知禮放下了手機,眼睛一下也不眨地盯着白思禪看,連聲問:“你現在還好嗎?”

白思禪哭笑不得:“我很好,倒是你,怎麽成了這麽個可憐模樣?”

楊知禮若無其事:“嗨,要不是看在他是我老子的份上,我早就躲開了。”

祝杏好涼飕飕地補充:“你說的就像你沒躲一樣。”

楊知禮氣的抽出來枕頭要砸她:“小杏,你說你嘴巴怎麽就這麽損呢?”

白思禪抿着唇笑。

瞧見她笑了,楊知禮才把枕頭又拿回去,問:“小白,你現在真和那個男人在談戀愛?”

祝杏好糾正:“請稱呼他為何先生。”

楊知禮沒搭理她,繼續說:“小白,我聽我兄弟說起過,何生楝這個人,心機很深。”

白思禪:“……我已經知道了。”

何止是深,簡直是個無底洞,是個巨大的深淵。

祝杏好滿不在乎:“只要他對小白好,心機深也不是什麽缺點;再說了,咱們家小白這麽蠢萌,也該找個心機深的中和一下。”

楊知禮故作深沉:“心機深的男人萬一出軌的話,咱們家小白該怎麽辦?”

他邊吃桂圓邊說:“我可聽說過,大明星葉菲菲和何生楝有那麽點理不清斬不斷的關系喲。”

白思禪知道葉菲菲,當紅小花旦,走演技派的,偶爾也唱唱歌,人美歌甜。

但她更相信何生楝。

何生楝說過自己會從一而終,認定了的就不會改變;在這種事情上,他沒有必要騙自己。

白思禪說:“你也知道是聽說了,我相信何先生,他不會騙我。”

少女目光澄澈,心思堅定。她自有一套自己的判斷準則,不會被別人說的話所輕易左右。

楊知禮自讨了個沒趣,摸了摸鼻子,切了一聲。

祝杏好咂舌:“何生楝幾輩子修來的好福氣,攤上你這麽個通情達理的小嬌妻。”

白思禪認真地說:“遇上何先生,也是我的福氣。”

何生楝剛想擡手敲門,從半掩的門縫中,恰好聽到了漏出來的這麽一句。

小姑娘聲音細軟,但聲音堅決。

不容懷疑。

何生楝彎起了唇角。

旁側的陸青輕聲提醒:“老爺子已經等您很長時間了。”

何生楝淡淡地說:“我知道。”

他現在有要緊事,只是聽梅霖說思禪過來探望楊知禮,才順路過來瞧一瞧。

梅霖說過,楊知禮對白思禪的心思,藏了很多年。他們是青梅竹馬,從小玩到大的朋友,何生楝還真有些不放心。

但現在瞧起來,都是多餘的。

他甚至還不如思禪大度,沒有她那麽多的信任。

楊知禮那麽個毛頭小子,成不了什麽氣候。

若是思禪對他有意,如今也不會這般了。

白思禪全然不知自己剛剛的一句話令何生楝心情從陰雨天氣瞬間轉至風和日麗。

白思禪只瞧出來了楊知禮心情不好,還以為他是因為行動不便。安慰了幾句,便和祝杏好回了學校。

晚上,在宿舍裏,她收到了何生楝的短信。

[今晚上回家嗎?]

白思禪捏着手機的手顫了一下。

從白家離開之後,她便陷入了已經沒有家的茫然之中。

那到底是她從小長大的地方,今後也不能再回去了。

而現在,何生楝的這條短信,又令她心顫。

家啊。

她與何生楝的家。

白思禪回複。

[不回去啦,我明天早上還有課。]

[可是床上的被子想你了。]

白思禪捧着手機,看着這條與何生楝形象極為不符合的短信,忍不住嘴角往上翹。

什麽被褥想她了啊。

分明是……

還未等白思禪想好怎麽回複何生楝,緊接着何生楝下一條短信發了過來。

[被子的主人也很想你。]

祝杏好在地上鋪好了瑜伽墊,拿出撲克牌來,摩拳擦掌:“小白,大紅,今晚上咱們來大戰個三百回合,誰先認輸誰是——哎,小白,你穿衣服做什麽?”

她震驚地看着白思禪。

白思禪一邊飛快地脫掉身上的睡衣,一邊抱歉地解釋:“不好意思呀,杏好,我今晚不能住在宿舍裏了。”

唐绛啃了一口黃瓜,一腳踏在椅子上:“你家男人需要你?”

祝杏好酸了,把牌丢在地上:“重色輕友!”

白思禪穿好了T恤,來不及拉下來,就撲過去,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好杏杏,明天我保證陪你,好不好?”

祝杏好哼哼唧唧:“去吧去吧,別拿你那戀愛的酸臭味,來玷污了我這單身狗的清香。”

白思禪抓起雙肩包,帶着手機和鑰匙,飛奔下樓,在校門口攔了輛出租車,報出何家的住址。

她不忘了給何生楝發短信。

[實在抱歉吶,我這兩天課很多,不回去了。]

何生楝很快回複。

[嗯,那你注意休息。]

下班高峰期早就過了,現在路上車不多,司機師傅被秋名山司機附了身,開的飛快,不多時,便抵達了何家。

白思禪眼睛亮晶晶的,付錢下車之後,一顆心髒撲通撲通地跳個不停。

她瞞着何生楝過來,就是為了給他一個驚喜。

禮尚往來,昨夜何生楝準備了燭光晚餐,那麽她也來一個“天降”。

白思禪拿出手機,深深吸一口氣,打算撥通何生楝的電話,讓他下來,把自己接上去。

結果,還沒撥號呢,何生楝的電話就過來了。

這大概就是傳說中的心有靈犀叭!

白思禪眼睛亮晶晶接聽:“何先生?”

何生楝的聲音傳下來,帶着笑:“下樓。”

啊?下樓?下什麽樓?

猶如被一盆冷水澆下來,白思禪顫聲問:“何先生,您現在在哪裏?”

她仍抱着一絲僥幸心理。

何生楝不知她心中所想,聲音低柔:“我在你宿舍樓下,下來吧,思禪,我想見見你。”

“……”

還真的是心有靈犀啊。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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