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娃娃親

何生楝等了好久, 都沒有等到白思禪的回應, 叫了聲她的名字:“思禪?”

白思禪站在別墅門口, 不知所措:“何先生……”

她顫着聲音說:“我也在你家樓下。”

短暫的沉默。

何生楝撫了撫額,說:“你先進去,我馬上就回去。”

白思禪握着手機, 應了一聲。

她說:“你開車慢點啊,我不着急的。”

女孩的聲音軟軟的, 還在這擔心他吶。

何生楝低笑。

“別擔心。”

他說。

不過一分鐘, 別墅的大門打開, 管家迎了出來,将白思禪接了進去。

未曾想這個時候, 小太太會回來,他連聲問白思禪餓不餓,想不想要吃晚飯,讓人去準備。

白思禪搖搖頭:“不用了, 謝謝趙叔。”

她早在學校裏吃過了晚飯,這時候過來,也只是單純地因為何生楝的那一句話,想要見見他。

何生楝對她好, 她也理應報答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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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思禪天生不夠敏感, 她知道自己這個缺點。

往好了說,叫心思單純;難聽點, 就是冷情寡義。

缺乏共情能力,也難以與人産生感情。

對于何生楝, 她感到抱歉,害怕自己無法去能夠回應他這份感情。

但她會努力。

譬如今晚,白思禪也不清楚,自己為什麽會跑過來見他。

是因為真的想見,還是因為他那一句祈求?

白思禪不懂。

她先回了卧室。

何生楝為了應和她的喜好,早就将房間裏原本黑白灰色調的床品和窗簾換掉了;替換成了淡淡溫柔的粉白色。

衣櫃裏也是,不再是男人單調顏色的襯衫西裝,而是填充了不少色彩明亮的連衣裙。

像是岩石洞中,開出了一朵朵嬌嬌軟軟的花朵。

白思禪趕過來,出了不少汗,身上黏黏糊糊的,她從衣櫃裏随便拿了件裙子,去了浴室洗澡。

何生楝趕回來的時候,剛推開門,就瞧見了床上放着的外套,還有浴室裏,嘩嘩啦啦的水聲。

喉結滾動了一下。

他脫下外套,挂在衣櫃中。

水聲還在繼續,還有少女輕柔的歌聲。

她在哼着一支不知名的曲子,曲調溫柔,聽不清歌詞,卻讓他心癢難耐。

何生楝走過去。

浴室用的是磨砂玻璃,只能瞧見朦朦胧胧的影子;少女腰肢纖細,若隐若現,十分勾人。

何生楝推開了浴室門。

聽到了後面的響聲,白思禪驚慌失措轉身,捂着胸口;瞧清楚何生楝的臉之後,她才松了口氣,如釋重負:“是你呀,吓我——”

話音未落,何生楝已經擠了過來,捏着她的下巴,吻住她的唇。

手也開始不安分起來。

白思禪喘息一聲:“別啊,我明天還有課。”

水淋下來,弄濕了何生楝與她的衣服;何生楝毫不在意,關掉噴頭,将她打橫抱了起來。

她還沒有塗那個身體乳,已經夠香夠軟了。

“怎麽這樣輕,”何生楝不滿意她的體重,“你該多吃些。”

白思禪說:“天生的。”

她媽媽就很瘦,身影單薄;在到了這個年紀的人都在發愁如何減肥瘦身的時候,她媽媽每餐都在加食,好讓自己身體好一些。

何生楝拿浴巾将她裹起來,不顧自己身上濕漉漉的衣服,啞聲說:“先讓我抱一抱。”

白思禪乖乖巧巧地由着他抱,仰臉祈求:“可以不做嗎?”

她怕疼。

何生楝聞着她身上的香氣,回應:“可以。”

有些心不甘情不願。

抱了好久,他才松開手。

半跪在白思禪面前,他捏了捏少女柔軟的臉頰,問:“你怎麽跑過來了?”

還騙他。

白思禪說:“你不是說被褥想我了嗎?”

明明是被褥的主人在想她,想到像個毛頭小子一樣跑過去,想要給她驚喜。

何生楝笑了。

他問:“餓不餓?想不想吃東西?”

白思禪搖頭:“我就過來看看你。”

現在看過啦,被褥狀态很好,但被褥的主人……狀态不太妙。

白思禪指了指他某個明顯突起的部位,認真地說:“可以稍微收一下嗎?你這樣,我很慌哎。”

何生楝說:“那你碰碰它好不好?”

白思禪腦海裏驀然浮現出了之前祝杏好普及的男人鬼話十八篇。

什麽我就看看不碰,就蹭蹭不進去啦……

她仰起臉來:“不可以。”

态度很堅決,今晚說不做,就不做。

何生楝也不勉強她,笑着摸摸她的頭:“那我先去洗個澡。”

何生楝洗澡的空檔中,白思禪下了床,裹着浴巾,開始探索何生楝的這間卧室。

何生楝一定是熱愛極簡主義的,連裝飾都很少,唯有桌上的花瓶中,插了一朵含苞待放的粉色玫瑰花。

桌上也很少有小物件,床邊小桌子的抽屜中竟是空的。

不可思議。

何生楝沖完澡出來,瞧見白思禪對着空抽屜發呆。

他走過去,将她輕輕松松地抱到床上:“怎麽了?”

白思禪仰臉:“我還以為你會私藏些小黃、書呢。”

“我從不做違法亂紀的事情。”

“也可能會有其他羞羞的東西啊。”

何生楝彎腰,拉開了第二個小抽屜:“喏,都在這裏。”

白思禪探頭看,瞧見了滿滿一抽屜的小雨衣。

嗯……各種類型,各種口味,甚至還有草莓味!

白思禪想不通——為什麽會有味道的存在?這東西又不是拿來吃的啊!

何生楝将抽屜推回去。

他很正經:“以備不時之需。”

白思禪說:“但這也太多了吧,會放過期的啊。”

“那為了避免浪費,咱們現在要不要試一試?”

白思禪回應的很幹脆:“不要。”

哼,別在想騙她了。

她躺在床上,扯過被子,把自己裹起來。

何生楝問她:“你剛剛在浴室裏唱的是什麽歌?”

“是茶花歌,我媽媽教我的,民謠。”

何生楝捏着她的手:“再唱一遍給我聽好不好?”

白思禪也記不清完整的歌詞了,只有那麽兩句——

茶花呀開滿山坡,我給哥哥唱首歌;世上人兒千千萬,唯有哥哥在心窩。

少女的聲音清甜,何生楝心中一動,問:“你想不想回去看看外婆?”

白思禪很誠實地點了點頭。

當然想。

算起來……外婆也是她如今在這世上最親近的人了。

外婆與媽媽關系不好,多年來來往也少。媽媽說外婆古板迂腐,是塊暖不熱的石頭。

白思禪上次去外婆家,還是媽媽剛過世不久,白松領着她,去向外婆送媽媽給她留下來的東西。

當時的外婆冷着一張臉,從始至終都未給過白松好臉色,幹瘦嚴肅的一個老太太,就是白思禪記憶裏最深刻的印象。

何生楝沉吟片刻:“等中秋節?我陪你回去看看她老人家。”

白思禪怔住了:“你回去?”

“醜媳婦總得見公婆嘛,”何生楝微笑,“我娶了人家姑娘,也得上門拜訪一下。”

他話說的自然,白思禪想了想,實在找不出什麽理由來反駁。

她打了個哈欠:“那好吧。”

她也有點困了,往何生楝身上拱了拱,找到了個舒服的姿勢,才閉上眼睛入睡。

何生楝安安靜靜地摟着她,感受到她呼吸均勻,松開了抱住她的手。

晚安吶,我的小姑娘。

第二日白思禪起的有些晚了,連早餐都沒顧得上吃,急匆匆地要回學校。

她都快哭了:“你怎麽不叫我一聲啊?要是遲到就糟了……”

“看你睡那麽香,不忍心,”何生楝有條不紊地将飯盒和溫牛奶放進她書包裏,拉好拉鏈,叮囑,“馮媽做的早餐,你也帶上,別餓着自己。”

他早知今天她起不早,便讓馮媽準備好了方便攜帶的早餐。

這次情況特殊,何生楝徑直将車子開入校園內,在鄰近教學樓的地方停下了車。

白思禪手忙腳亂地解開安全帶,說了聲“再見”,背着雙肩包打開車門溜掉。

終于在老師抵達前進了教室。

祝杏好照例給她占好座位,眼神幽怨地瞧着她:“啧啧啧,經歷過愛情滋潤的女人吶。”

白思禪放下書包,先把牛奶瓶拿出來擺在桌上——早飯還是等下課後回宿舍再吃吧,在教室裏吃早餐,太拉仇恨了。

祝杏好盯着那牛奶瓶瞧:“這是你男人為你準備的?”

“嗯。”

她男人。

瓶子倒是普通的玻璃瓶,只是上面印了一只白白胖胖的小兔子,頭上還頂了個蝴蝶結,正抱着一根胡蘿蔔啃。

祝杏好探頭看白思禪書包裏的飯盒,同款的白兔子,只是飯盒右下角還印了兩個字。

思禪。

祝杏好樂了:“你家男人這是把你當幼兒園小朋友養啊!天吶連飯盒上都印着名字,啧啧啧。”

“可能是怕丢了吧。”

“噗,我看他這是想玩養成吧。”

祝杏好笑夠了,看看右前方濃情蜜意的唐绛和她傻大個男友,感嘆:“這下可好了,你和唐绛都是名花有主,咱們宿舍就我自個兒還單着了。”

白思禪打開課本:“你要是想,吼一嗓子,外面人排着隊讓你挑,個個都擠破頭,等着祝大小姐垂青。”

祝杏好趴在桌上:“算了吧,咱們這個年紀段的男人,都太輕浮,不穩重。”

祝杏好喜歡成熟的。

雖然調笑白思禪和她的“老”男人,但祝杏好還是很羨慕的。

哼,她才不酸才不檸檬呢!

臨下課前,老師說要開始準備課程設計了,作業是用java編寫web服務,依舊是分組作業。

每組成員四個人。

祝杏好照例抱大腿:“小白!全靠你了哇!”

她倆,加上唐绛和李世卿一直結組,兩條大腿,兩個抱的。

只是這次唐绛有了男友,毅然決然抛棄姐妹組,和施明西換了一下,去和她男友一組。

一下課,施明西便走了過來,笑嘻嘻地說離學校不遠的歐樂堡開園,約幾人下午去玩過山車,他請客。

白思禪合上課本:“你們玩就行,我不去了。”

施明西為的還不是約她出來,絲毫不氣餒:“別介啊,你是不是下午有事?要不咱們改到這周末也成——正好,快到中秋了,反正你家在本市,出去玩玩,放松一下也不行嗎?”

白思禪将牛奶瓶裝進書包:“不好意思啊,我周末要跟我老公外婆家。”

施明西習慣了她的各種推辭,一時沒反應過來,依舊笑着:“那就下周——老,老公?”

他險些驚掉眼珠子,見鬼一樣,愕然地看着白思禪。

不是吧……

他耳朵,剛剛是不是出問題了?

祝杏好在旁邊邊嗑瓜子邊樂,順手抓了一把給李世卿:“石頭,嘗嘗,山核桃味的。”

施明西說:“你就算是騙我,也得找個好一點的理由吧?這個理由……爛爆了。”

怎麽能拿這種稀奇古怪的理由呢?之前那理由多好啊,我不喜歡你,我不想談戀愛。

為了躲開他,說自己已經結婚了……鬼才會相信。

白思禪嘆口氣:“你怎麽不信呢?我真的已經結婚了,指腹為婚,娃娃親,前段時間領的證。”

祝杏好拿胳膊肘捅李世卿:“對啊,我們還看到結婚證了呢,你說是吧,石頭?”

李世卿摘下來眼鏡,有些無奈地嘆口氣:“是真的,我作證。”

白思禪的學分也是他給統計的。

李世卿從不說謊,典型的老實人。

從他開口的瞬間起,施明西的世界就崩塌了。

白思禪禮貌地說了聲抱歉,拉着祝杏好的手,離開教室。

她也很無奈。

實在是沒有辦法,施明西的執拗勁兒超過了她的認知。白思禪十分不能理解,明明她拒絕的話都說的那麽清楚了,為什麽施明西依舊不放棄呢?

這真的是浪費時間啊。

不過這招也管用,至少一連兩天,施明西都沒有再找過她。

這周四周五原本是要去公司上班的,但因為學校這邊有個宣講會,白思禪只好又連請了兩天的假——戴哥大手一揮,給準了。

倒是何生楝有些酸溜溜:“你都兩天沒回家了。”

白思禪百忙之中抽出空閑時間給他打電話,軟聲安慰:“你別着急啊,我再過一陣子就可以走了。”

“那我來接你。”

“不用,”白思禪說,“我自己打車回去。”

“讓趙叔找人吧,”何生楝說,“你自己一個人坐車太危險了。”

白思禪哭笑不得。

這還真的如同祝杏好說的一樣,把她當成小孩子了啊。

實在說服不了何生楝,只好由他去了。

剛剛挂斷電話,白思禪就瞧見施明西倚着牆在看她。

注意到她的視線,施明西連忙移開目光,若無其事地走開。

白思禪抿抿唇。

施明西……怎麽就這麽死心眼呢。

趙叔派的人很快過來了,自稱姓王,剃板寸,一口一個太太地稱呼白思禪。

車子就停在報告廳附近的停車場,他殷勤地為白思禪拿書包,拉開車門。

回到何家的時候,何生楝還沒有回來。

白思禪累了兩天,困得要命,往床上一趴,本來只想眯眯眼,但一不留神就睡着了。

再醒來的時候,她擡起頭,瞧見何生楝的背影,他坐在桌子前,手機在鍵盤上飛快地敲打着。

她揉揉眼睛,聲音帶着将醒的啞:“幾點了啊?”

“剛剛八點。”

白思禪掀開被子下床,有些口渴,想倒杯水喝。

何生楝停下手指,轉過身來,側着臉看她:“剛剛有個男人給你打電話。”

“嗯?”

“他說了不少莫名其妙的話,說什麽封建思想已經被淘汰了你要勇敢反抗自己的命運。”

白思禪捏住杯子的手一頓。

“啊?”

何生楝雙手交疊,平靜地放在身前,身體微微後仰,眼睛裏盛滿了笑意:“他還說,要你離婚,離開那個指腹為婚的醜男人。”

白思禪呆住了。

這都什麽跟什麽啊?

“你給他的備注是施明西。”

白思禪終于回憶起來了,自己曾說過,自己結婚了,還胡亂扯了句什麽娃娃親。

只是一個詞語就能聯想出這麽多,什麽封建糟粕都出來了……施明西這麽豐富的聯想能力,做程序猿真是屈才了啊。

等等,現在的重點不是施明西的腦洞。

白思禪放下手裏的杯子,弱弱開口:“你聽我解釋。”

嗯,這句話一出口,白思禪感覺自己更像是渣男了。

就像是小三上門挑釁,她在遭受着正室的逼問。

何生楝站起來,揚眉:“指腹為婚?”

白思禪說:“我只是在騙他。”

“醜男人?”

問一句,逼近一步。

何生楝已經到了她面前,垂着眼睛看她,眸色幽深。

白思禪雙手抵着他的胸膛:“我從來沒有這樣說過!”

何生楝拉着她的手,親了一下,低笑:“醜男人心裏受到了巨大的創傷,需要太太您給一些補償。”

白思禪幹巴巴地開口:“不補不行嗎?”

“可以,”何生楝微笑,“但我會難過到晚上睡不着覺,睡眠不足會導致健康出現問題,從而影響壽命。”

“所以,”何生楝輕描淡寫地開口,“補不補,全看太太你了。我這條命,也在太太手裏。”

白思禪幾乎要被他說服了。

——什麽成熟穩重的何先生啊,這分明是個還沒長大的小孩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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