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兩年

秋月的新班主任是一個很好說話的人。秋月說了成遠的事情之後, 班主任就非常溫和的說:“沒關系,你讓他來吧。只要不吵到平時上課的秩序我都是不管的。”

秋月道謝之後, 歡天喜地的離開了。

等晚上回到家裏,秋月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找成遠說這件事。成遠聽了之後, 也是喜上眉梢,臉上滿滿都是笑容。

秋月捏了一把他的臉,趁機說道:“我幫了你這麽大的忙,你得再叫我一聲姐姐。”

成遠臉上的笑容僵住,他站起來,比劃了一下自己跟秋月的身高,最後有些不情願的說:“你看我已經長得比你高了……”

言下之意就是不肯再叫。

秋月覺得有些郁悶。怎麽年紀輕輕, 現在就開始叛逆了?

“算了算了,孩子大了管不住。随便你吧,我不管你了。”

秋月悶聲說完, 随後回到了家中。

何時了看見她,連忙撒歡的向她跑過來, 差點要摔在地上。

幸好在他接觸地面之前, 秋月眼疾手快的把何時了抱在懷中。

“臭小子, 跌跌撞撞的急什麽急?”

何時了吧唧的在她臉上親了一口,然後含糊不清的說了一會兒話。這一次,秋月依舊是沒辦法分辨得了他的發音。

“別說了, 別說了,我聽不懂。”秋月含笑着點了點他的鼻頭,随後把何時了放下。

這日子一天一天過去, 秋月的身形長得比以前要高了許多。看上去已經像是個小大人了。

雖然年紀尚小,但是卻長得比父母高一點。再加上身體纖細苗條,看上去就更加高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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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月站在鏡子面前,拿出了去年的衣服比量一下,發現已經穿不下。她嘆了一口氣,把衣服給放下。

第二天一早,秋月一出門,就看見成遠站在門口等着自己。她笑了笑,然後拍着自己自行車的後座。

“還傻愣着幹什麽!趕緊上來。”

成遠連忙爬上去,乖乖地用手摟着秋月的腰。

只不過現在成遠的體重頗有些分量,等到半路的時候,秋月就沒有那麽輕松了,她氣喘籲籲的,卻是一直咬着牙,不肯叫一聲累。

成遠看見她這個樣子,就說:“讓我來載你吧。”

秋月嗤笑道:“我哪還能讓你來載我?乖乖坐着,沒有我的命令,不許亂動。”

看見秋月堅持,成遠要求了幾次無果之後,也就只好乖乖的坐着。

等到學校的時候,秋月已經是大汗淋漓。她有氣無力的趴在桌上,覺得雙腿都快要斷掉了。

沒想到成遠不僅看上去身高很高,體重也已經翻了不知幾番。

她往旁邊一瞟,發現在教室的後門那裏,成遠正正襟危坐,一張臉上滿是嚴肅的神情,只顧盯着黑板看。

秋月忍不住露出了一抹笑容來,連忙收回心神,胖虎順着她的眼神看過去,也看見了成遠。

胖虎狠狠的哼了一聲,一雙手死死的捏着課本,也不說話了。他一直都有意的忽視成遠,只不過今天這一課過得不痛快。

胖虎還以為今天成遠來到這裏只是個巧合,可沒想到,自從那一次之後,成遠那是風雨無阻的來學校。

即使有些時候不能跟着秋月來上課,但是每次下課他都會過來接秋月。

這兩個人怎麽天天都膩在一塊?

胖虎咬咬牙,對那個一直坐在教室後面的人越發看不順眼。他本想要去找麻煩的,但是秋月發現他的意圖之後,就冷笑着威脅說:“臭小子,你可千萬別給我亂來。我告訴你,這可是老師答應我的事情,你要是敢去找成遠麻煩,我就揍你。”

秋月一邊說着,還一邊揚着拳頭,看上去可不像是說笑。

胖虎一愣,随後轉身就跑。

而成遠這一坐就坐了兩年。在這兩年來,這所初中的人,幾乎都已經認識成遠了。

每一次下課,總是會有許多人從成遠的身邊路過,對他指指點點,只不過對于這些或善意或惡意的目光,成遠從來都是置若罔聞。

他低頭安靜的做着自己的事情,沒有什麽朋友,平時也只會跟秋月說話。

等到下課鈴聲響起的時候,秋月快速地收拾書包,跟着成遠一起走出了校門。

現在每天都是成遠載着秋月,他看上去比胖虎要瘦了很多,可是手上腳上卻很有力道,秋月偷偷的捏過,發現硬邦邦的全都是肌肉。

本來對于讓成遠載她這件事情,秋月有些愧疚的,等有了這個發現之後,她就變得心安理得。

果然,男孩子的力氣就是要比女孩子大了許多。她載成遠一次就氣喘籲籲的,成遠載她那是面不改色。

“喂,成遠,今天你很不對勁,是不是胖虎又跟你說了什麽事情,找你麻煩了?”

一路上都只能夠聽見車輪滾在地面發出的吱呀聲響,兩人誰都沒有說話,安靜的厲害。

秋月發問之後,前頭的人也并沒有立即作答,反而是長久的沉默。

她覺得有些奇怪,又再一次重複問。

“沒什麽,你別多想。”成遠的聲音從前頭飄過來。

頓了頓,他又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哪裏那麽容易能夠讓別人欺負?以後你別管我了。”

秋月聽了氣得不行。

“你可別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我是關心你這才問的。不領情就算了,以後我再也不管你了。”

成遠心中一頓煩躁,卻不知道該怎麽跟秋月解釋。

他不喜歡這種被秋月當成小孩子的感覺。可是說出來的話卻是完全變了味道,不知該從何解釋。

怕是多說多錯,成遠幹脆就沉默着,什麽話也不再說了。

兩人就莫名其妙的吵了這麽一個不大不小的架,氣氛變得凝固起來。

只是等到晚上的時候,秋月才覺得自己小孩子氣,她這麽大個人了,跟成遠生什麽氣?

不過說來也是奇怪,這幾天成遠一直都是沉默寡言。

雖然之前成遠也是一副沉默寡言的樣子,但那只是在別人眼中,平時跟秋月相處的時候,他話還是挺多的。

可是最近這幾天卻跟往常不盡相同。

秋月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想,卻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成遠這個人跟別的小孩不太相同,沒有個正常的玩伴,性子本來就有點自閉。要是在這麽關鍵的時刻,再鬧出個什麽叛逆期來,頭可就疼了。

不過話說回來……叛逆青春期,成遠好像已經到了這個年紀。

秋月突然睜大眼睛,覺得自己找到了正确的答案。是不是因為成遠的青春期到了,所以才會變得這麽奇怪的?想着想着,她就這麽昏昏沉沉的睡過去了。

因為第二天是周末,所以秋月沒有去學校。

她依舊在家幫忙帶何時了,大人們還是下地,日子十年如一日的過着。

不過有所不同的是,何時了現在已經能夠自己穩穩當當的走路了。不僅如此,他還吐字清晰,說話也已經很利索。

秋月在旁邊搬了個凳子看書,何時了就自己在旁邊玩泥巴。

過了一會兒,何時了的聲音突然拔高,他興奮說:“姐,姐你看那兒。”

秋月擡頭看過去,就發現何時了指着牆頭那裏,成遠正探出一顆腦袋。

這個習慣這麽多年過去了,還是改不掉。要不是因為兩家人離的近,再加上從小一起長大。換成別人這麽做,早就已經被何建捶爆狗頭了。

秋月想着就低下頭去,順勢翻了一頁書,成遠也從牆頭那邊跳下。

“怎麽每次都翻牆進來,沒有門嗎?”

以前成遠還小的時候,就可以随意的翻牆。現在長大了,腿也長了,翻這一點牆對他來說輕而易舉。

“我……懶得。”成遠走過來,看上去有些扭捏。

他其實是想要找秋月道歉的,卻不知為何,想要道歉的話卻一直哽在喉嚨裏面,說不出來。

“成遠,你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秋月又翻了一頁書。

她正在看的是物理課本,對這些理科的科目,她稍微有點吃力。這麽多年都沒有接觸過了,現在看上去,也有點陌生,秋月想要重新撿起來。

“沒有……”成遠悄悄的走過去,瞟了一眼上頭的內容,然後也跟着坐在秋月的身邊。

秋月沒理會他,而是拿起了身邊的筆,在課本上開始塗塗畫畫——她試着想要連起電路。

成遠見沒自己的事情,就對何時了招了招手。随後翹起二郎腿,讓何時了坐在上面,兩人一大一小就玩起來。

過了一會兒,成遠偏過頭去,發現秋月還在糾結那一道題。

他順手搶過秋月手中的筆,擦掉其中的幾根線,說:“連錯了。你這已經短路了。”

說着,給秋月改了幾筆。

秋月眨了眨眼睛,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事情。

她受到打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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