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林染拿起手機的那一秒，懵了。
他理解能力還算不錯，瞬間領會了一切。也知道齊久現在正黑着張臉，一副黑雲壓城城欲摧的架勢，可惜他實在是忍不住了。
“操。”林染放下手機，瞧了眼齊久。
還沒把人看清，他已經整個人笑得歪在了桌子上，眼裏都能笑出點兒淚星子來。
齊久炸了，這會兒剛下課，班上人都在日常吃瓜式地看熱鬧，幹脆一推桌子站了起來。
“笑你奶奶的腿兒。”齊久踢林染椅子一腳。
這玩意兒什麽毛病，快笑岔氣了還不停。
“新同學挺強的啊，還能讓林哥笑成這樣。”不知道是誰這麽說。
“不是，”林染話都說不利索，“你這背地裏，挺活潑的啊。”
“……”齊久不說話。
他極力壓着火的時候不能說話，感覺要是張口了這拳頭就得跟着招呼上去了。
有的人背地裏微信起名叫“林森森”，到底是誰比誰要活潑？
林染還樂着，手機這會兒卻多震了一下，他低頭瞧了眼，是成舟的消息。
齊久瞥他一眼，本能地反應過來，這肯定是出了點兒什麽需要中二青年們拿棍子解決的破事。
從班上人對林染的态度來看，他應該算這兒的老大。盡管渾身上下盡是些老大不該有的違和點，班裏大多數人都幾乎在有意無意地與他保持段安全距離。
直白了說，像是怕他，會搭話的沒幾個。
林染皺眉，朝趙錢輝的位子看過去，人沒在。準确來說，是自從被齊久揍過後，趙錢輝就壓根兒沒出現過。
“曹影。”林染站起來喊人，目光越過齊久，“胖子上哪去了？”
曹影擡頭，一看見林染那表情就完全明白過來了，“成舟定時間了？”
林染沉默了一會兒，只微不可聞地應了聲。
有點兒吓人。
齊久第一次發現，這林染要是不笑了，站在那兒就是塊沒有溫度又有棱有角的冰。
碰了估計得紮手，配了炸/藥包，指不定還能炸出片水花來。
中午放學後，林染二話不說走了，下午沒再回來。反而趙錢輝回來了，臉上被揍過的位置剛消腫，看齊久的目光是惡狠狠的，就是像脖子上有繩子給拴上了似的，硬是憋着沒有撲過來挑事。
倒是課到最後一節，王仁從後門進來，把齊久給喊樓梯口去了。
“能猜到我為什麽找你嗎？”王仁瞧着他，臉上擠出點兒笑容。
“不能。”齊久認真不大欣賞這種開場白。
王仁笑起來，連忙擺手，“放心，不是追究你和趙錢輝打架的事情。我有了解過情況，知道是趙錢輝主動挑事，你打他算正當防衛。”
“我來找你，是想讨論一下林染的問題…”王仁有點兒猶豫，“你覺得他怎麽樣？”
怎麽樣？齊久皺眉，林染給他的印象幾乎能用一句話概括，那就是“高顏值神經病”。
“還行。”齊久說。
“嗯…也是，”王仁沉吟了一會兒，“齊久，在我眼裏，我覺得你是個挺好的孩子，至少這學校裏絕大多數的學生都沒法跟你比。你是個可塑之才，所以我也很清楚不能把你和林染放一起…”
齊久正想開口，兜裏的手機因來電而震了起來。
鑒于王仁正在說話，齊久沒把手機掏出來，直接在兜裏把電話掐了。
“當然，我這話不是在說林染不好，我認為每一個學生都不該被放棄，我們做教育工作者的該為你們每一個人負責…”王仁露出有點激昂的表情。
齊久是認真佩服他，能在這麽混亂的校園環境裏産生如此美好的教育理想。
“林染的情況比較特殊，他不樂意要同桌。”王仁說這話時，嘆了一口氣。
“沒事，我換個位子也成。”齊久再次把打進來的電話掐掉。
“那可不行。”王仁斬釘截鐵地打斷了他，“按以往的情況，被安排和他坐一桌的全被他給折騰走了，但你是個特例…至少到目前為止你們處得還行，我覺得你們挺有希望的。”
齊久是個聰明人，從王仁這話裏瞬間明白了一切。
“他折沒折騰，您應該也知道。”齊久笑笑。
林染是想把他端走，但是沒成功，所以只得由着他擱在那兒。
王仁被他這話給噎住，陷入尴尬的沉默，齊久兜裏的手機再一次響起來。
“接吧，響好幾回了，可能有什麽急事呢。”王仁說。
齊久摸出來，沒注意看號碼就劃了接聽鍵——
“我操/你娘的狗逼玩意兒我他媽見你次揍你次滾你丫的烏龜跳跳龍你現在有膽兒接電話了！”
陳申那不帶喘氣的大吼從手機裏炸出來，齊久差點沒把手機給摔出去。
他趕緊地把這電話給掐了，擡頭，王仁果不其然地以一種驚魂未定地神情看着他。
唯一能想到的，是陳申他們幾個終于因為找不着他，而壯着膽子找他媽要聯系方式去了。
“你…是不是在外頭惹什麽事了？”王仁有點兒緊張。
“沒，”齊久抿唇，“這我哥們兒。”
“哥們兒…”王仁勉強擠出笑來，“肺活量挺高的。”
“烏龜跳跳龍，我現在沒功夫跟你扯這些有的沒的，有條狗一直跟着我。”齊久插着耳機走在小路上，耳機裏傳來久違的陳申的笑聲。
“那你撒丫子可勁兒跑啊。”陳申純粹是不怕事大。
齊久回頭，成功和那小黃狗對上了目光。
一雙烏黑圓潤的眼睛，兩人就像動物世界裏財狼與巨虎相互确認眼神，停頓了整整三秒。
“我操。”齊久大喊一聲。
小黃狗子毫不猶豫地，撒丫子撲了上來。
這條路沒什麽人，齊久也就不想管什麽狗屁形象，拔腿就跑，耳機裏全是陳申肺活量很高的大笑。
“跑快點兒！追上他！狗子咱們可勁兒了咬！齊哥的腿子夠你啃一宿哈哈哈哈哈！”
齊久逃難之中抽空把耳機拔了，讓丫沖着空氣叫喚。
在身後狗子一陣興奮狂吠之下，人幾乎就沒了方向感，直沖進一片沒有門的像公園似的地方，繞着鵝卵石鋪的路曲曲折折沒命地跑。
“孩子，停下來，停下來它就不追你啦。”有老人這麽提醒。
誰…誰敢停下來，沒聽說腿子長夠它啃一宿嗎？
齊久就是自個兒手賤，放了學給陳申回電話的時候随處轉轉，結果在小路邊遇到這小黃狗子。
就是那種随處可見的田園犬，大概三四個月大，小眼神飄過來透着股蠢萌勁兒。
沒多想，齊久彎腰就給它呼嚕呼嚕了腦袋。
誰知道這玩意兒還能一路跟上來！
齊久再往前跑，就已經是一片小人工湖了，他沒有辦法，只能趕在人到湖邊上的時候迅速往旁邊一閃——
小黃狗子毫不猶豫地朝前撲。
撲通一聲巨響。
“你這發跳水不行啊。”齊久抹一把被濺了滿臉的湖水，“頂多給你打個五分。”
世上的狗子大都熟識水性，齊久倒是不擔心，看着它嗚咽嗚咽地在湖中央繞圈圈兒。
看得正入迷，齊久突然聽見湖對岸傳來一聲口哨。
“八黃，回來。”
狗子聽了這聲呼喚，興奮地撲騰起來，尾巴都在拼了命地打水。
齊久不可思議地朝對岸望去，他總覺得，這個小城市似乎有着某種邪門兒的力量。
總能把他和林染牽到彼此的眼跟前。
被稱作八黃的狗子高興地吠叫着，三兩下将自己扒拉到了林染所在的胡岸邊。
林染被八黃的瘋狂甩毛給濺了一身水，但他顯然并不在意，朝八黃張開了手臂。
八黃後腳掌着地，撲進了他懷裏。
林染彎下腰給它順毛，好一會兒才終于擡起頭，朝湖對岸看過來。
眼神冷冰冰的。
齊久隔着湖都能感受到那一陣寒氣。
你狗子自己一頭栽進去的，這怎麽能怪我？
這場景，多少很像母親将傻女兒摟懷裏，用眼神警告壞男人別再靠近。
齊久面無表情地看了回去，他一點兒都不怕這種一眼萬年似的對望。
林染張口，說了倆字，可他沒聽清。
轉眼，林染和八黃的身影一并消失在湖對岸。
作者有話要說：
今日吐槽：你才某種邪門兒的力量。
放個公告：
從今天起，本文要隔日更啦。
因為我要簽約了（害羞jpg.），需要壓一壓字數。
第一次寫校園耽美，自己也知道筆力有限。
每次看到有小天使留評都特別興奮，每一條評論我都會特別珍惜。
真的超感謝看文的你們啊，千萬不要因為我短小而離我而去啊（╥╯^╰╥）
雖然是隔日更，但我每天都有在堅持碼字，歡迎小天使們養肥xixi～
愛你們的蠢作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