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那一下很輕,齊久甚至都沒能反應過來,只聽見林染在耳邊發出一聲輕笑。
“謝謝九爺。”林染說。
“你…”
“我說了謝謝,你把我送回來就不能算還人情,知道嗎?”林染一本正經。
看上去清醒得很,然而借着樓道那點兒光,還是能看清這人臉頰醺紅,眼神裏都是耍流氓似的醉意。
齊久摸摸臉,“等你清醒了,我再找你慢慢算。”
林染露出點兒得意的笑,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被誇獎了。
“那我回去了,九爺路上注意安全,晚安呀。”林染揮揮手。
“…晚安。”
他媽就該開個錄音機,把這人說的傻話全給錄下來,明兒一早去學校給他循環播放,不到臉紅不算完。
齊久走出路邊打車,到家的時候已經快淩晨一點了。
李秀蘭這回睡得踏實,沒被吵醒,他輕手輕腳地拿了換洗的衣服往沖涼房去。
原本在家洗過一次澡,但不再洗一次,身上就還有股子西餐廳的味道,沒法睡。
李秀蘭家的沖涼房連着洗漱臺,齊久把上衣脫下來,扔進盆裏,看了眼鏡子。
“操。”
林染那拳砸在了左胸靠近鎖骨的位置,現在一圈兒紅,已經開始有些兒發紫。
齊久碰了碰被揍的位置,疼得直皺眉。
這拳是他遇到過的最有份量的,以往認真打架揮出來的拳頭跟這下一比,簡直就是玩兒。
“垃圾玩意兒。”齊久罵了聲,打開熱水器開關。
林染那人不知到底什麽回事,他也不清楚今天發的什麽瘋,罵完人心裏有點兒傻樂。
沖過涼讓人沒了睡意,齊久幹脆跑小陽臺上吹風。
窗臺養的全是李秀蘭喜歡的花花草草,透過它們能看到的就只有高低不一的舊樓,大都黑了燈,再往遠了看才能勉強看到大路上成排的路燈。
齊久叼着煙,給自己開了幾把鬥地主。
大晚上能匹配到的網友可能也不大清醒,齊久玩了五把,贏了四把。
-“還不睡呢,七舅爺。”
退出來就看見陳申給他發消息。
-“我看見你歡樂鬥地主升級了。”
-“操,大半夜的你守着我?”
-“沒守你,我他媽睡不着,上來把積分全輸光了。”
-“改天借吳光的號玩玩,我這積分太丢人,能匹配的全是大爺大媽。”
-“用點兒腦子,輸不了。”
-“就您最有腦子。這麽晚不睡,學習呢?你在你們那邊兒還是不是學霸啊。”
-“我往哪兒擱,都是學霸。”齊久笑了笑。
-“牛逼。”陳申給他發了一串兒666。
-“我今天,被人揍了拳狠的。”
齊久煙抽完了,拉上陽臺門回房裏。
-“哇噢大爺您又惹事兒?厲害厲害啪啪啪。”
-“對方還活着嗎?”
齊久想起林染那張醉臉,忽然覺着特好笑。
豈止還活着?這人還毫不猶豫地給了他一口……
-“我沒還手。”
-“wdf到底哪位爺這麽大臉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齊久懶得解釋,反正他和陳申吳光聊天永遠都是有前文沒下文,索性熄了手機屏倒回床上,把空調往上調高了兩度。
被人親臉頰,記事以後還是頭一回。
只覺得有點兒癢,另外,可能就是那嘴唇,一個字概括…
軟。
齊久掀被子翻起來,慢慢地喘了口氣兒,摸過遙控,将空調溫度調低了五度。
這還他媽讓人睡嗎?
齊久還沒試過被動通宵,天快蒙蒙亮才好不容易睡了過去,被微信電話鬧醒。
“喂…”
“齊久!”一個挺響亮的女孩兒聲,“你啊啊啊是不是還在睡?天吶你是不是忘了今天要彩排?我們全村人都在等你!!”
齊久把手機拿遠,看清來電顯示是方芸。
放假那天和方芸對詞,他燒得有點兒不省人事,現在回想起來,黃歡的确有提醒過畢晚彩排這事兒。
“…現在幾點?”齊久問。
“九點半,你個賴床鬼!”方芸還在嚎,“總之你快來,再不來黃歡要發飙了,我騙她說你到醫院看病…”
齊久把手機擱下,只有從床上翻起來。
如果可以,他希望方芸能用正常點兒的方式和他說話。
十四中的畢業晚會設在十五號晚上,隆重彩排卻比較靠前,打着不影響課業的名號,硬是挪到了十一號早上。
正是因為彩排被安排在休息日,才要求全員到齊。
齊久到體育館的時候是十點,黃歡将手裏的節目單卷成個筒,坐在膠椅上看着就像個導演。
“哎你終于來了!”黃歡拿紙筒指指他,“聽方芸說你急性腸胃炎,你好點沒?還吐不吐?”
齊久搖頭,方芸給他編的這病還算科學。
“看你臉色不大好,一會彩排要實在不舒服,就別太勉強自己。”黃歡說完,朝旁邊一個藍色籃子裏指了指,“主持穿的衣服在那裏,你看着名字不要拿錯了。”
“好。”
演出服全是學校租用的,每個人的服裝被分別裝在透明塑料膠袋裏,寫好了名字。
“衣服找到了先去後臺試試,尺碼不對可以趕緊換。”黃歡拿着紙筒催促他。
齊久往後臺去,臺上彩排的正好是趙錢輝他們演的小品,趙錢輝演技浮誇地驚叫一聲,倒了下去。
轟然一聲巨響。
“那同學!倒下去的那個!”黃歡拍着椅子大喊,“你到時候上臺是要戴麥克風的,盡量倒的小點聲,動靜太大了!”
“我也控制不住我自己!”趙錢輝從地上爬起來,“老師你看我這肉,還讓我演白雪公主?”
齊久沒忍住,笑了聲。
“操,連久爺也笑我?”趙錢輝人跑到臺邊兒上,臉委屈得都要變形了。
他原本是想演王子,硬是為了喜劇效果被王仁逼着演公主。
“好好演,”齊久擡眼看他,“輝輝,公主。”
齊久往後臺走,身後是趙錢輝的咆哮與孫宇不顧形象的大笑。
更衣室就是兩間簡陋的小房間,有分男女,外觀上看着更接近衛生間。
齊久敲了敲房門,等了會兒沒聽見動靜,便直接拉開門。
光線不大好,但能看清一個裸露的後背。
光看背影就能知道,這就是那讓他沒睡好覺的罪魁禍首。
林染背對着他站在那兒,耳朵上挂着無線耳機,正在将上衣翻面,聽見動靜回頭看了他一眼。
“九爺早。”挺平靜的。
林染的身體看着有一點兒瘦,但是身形比例很好,有腹肌有馬甲線,肩寬腰細。
大概是跳街舞練出來的。
“早。”齊久把房門帶上鎖好,“你在這兒做什麽?”
“穿衣服。”林染答的廢話,将t桖從頭頂穿進去。
穿到一半,齊久一手就把他t桖的領口提溜了起來。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做這智障事兒,總之就特不爽,心裏憋着一口氣,早上醒過來的起床氣到這一刻全給激發了。
“操,你幹嘛呢?”林染頭沒來及鑽出來,“趕緊松手。”
“你今兒清醒了?”齊久拉着他衣服沒撒手,“昨晚幹的事兒還記得嗎?”
“…昨晚?”林染聽着很懵。
一股子憤怒燒上來,齊久松開了他的衣領。
憑什麽讓他一晚上翻來覆去沒睡着的事兒,這人醉了一晚上就全給忘了?
“昨晚你喝醉了,我把你送回家。”齊久提示道。
“啊,”林染臉色沒變,“謝謝九爺。”
“你他媽…給了我一拳。”齊久說。
林染把衣服穿好,毫不在意地笑了笑,“哪呢?”
“這兒。”齊久實在氣不過,伸手拉了拉自己衣服的領口,“看見沒?”
被林染揍過的地方已經完全成了淤紫色,林染看了,露出挺震驚的表情。
“…那我給你揉揉。”林染沉默了片刻,直接上了手。
他說的“揉揉”,其實就是很敷衍地用手指給摁倆下。
而且很疼。
齊久黑着張臉,他得忍着,才能不對眼前這人做點兒什麽。
“還有別的嗎?”林染手抽回去,勾嘴角笑起來。
還得有什麽?說還被親了臉頰,是不是就得“揉揉臉”了?
齊久沉默了老半天,才終于說:“沒了。”
“那就這樣,”林染從桌上拿起一小袋東西,“塗點油,保證好得快。”
到了門邊兒,林染又倒回來。“九爺,你什麽時候生日?”
“1月。”齊久皺眉,“問這個幹什麽?”
是送的佩奇曲奇夠滿意,想回個禮嗎。
“十六歲?”林染笑笑。
“嗯。”
“那我比你大半年,”林染手摸在門把手上,笑開了,“別總跟長輩計較,咱們尊老成嗎。”
“不成。”
都去尊老了,誰來愛幼?
林染沒理,拉開門走了出去。
門外站着方芸,沖他點頭笑了笑。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腦闊疼,更晚了(T ^ T)
小天使們晚上洗頭一定要吹幹了再進空調房!
我覺得我是上了年紀了嗚哇
最近吃飯吃得晚,給大家安利一波:
壽司配一點點or美式豬扒包配Take檸檬茶or潮汕魚粥配炒飯or酸菜魚配冰粉
我好餓,不能讓我一個人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