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前奏

回程路漫漫,寒風卻急趕歸家人。

暗沉的深夜裏,紀少瑜覺得心也沉了下來。

努力這麽久,卻因為一時疏忽,而又讓他和玉嬌的關系一夜疏離。

玉嬌想要以孩童天真無邪的一面接近他,哪怕親密地擁抱也不會讓她反感。

可是現在不一樣了。

玉嬌她一定親眼看見了什麽?

他能理解玉嬌,就像當年他知道自己被設計後,看到趙玉婉床上那一抹紅色血跡一樣惡心至極!

所有人都用指責的目光看着他,然後再表示大方地諒解。

可誰又知道,那時的趙玉婉,其實早就失貞了。

而他想要珍藏的婚書,卻因此被焚燒成灰。

二月初九,祥寧縣縣令唐緒寧主持縣試。

紀少瑜和趙玉書都去了。

趙玉嬌照管着家裏的馬,不上學時,便放出去吃草。

并不陡峭的半山坡上,趙玉嬌聽到她二嬸因為地陷的一個坑洞低咒道:“早不陷,晚不陷,偏偏這個時

候陷這麽個大洞,這還種不種莊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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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分的地,哪裏都是好的,偏這裏就遇到鬼了。”

趙玉嬌麻利地溜下去看。

很深的坑洞,黑乎乎的,邊上松軟的土時不時往下落。

“二嬸,你幹活的時候要小些一點,這周圍好荒,你要是掉下去可沒有人知道。”

楊春蘭冷冷一笑,看着趙玉嬌就氣不打一處來。

“你娘是不是私下咒我早點去死啊,你這丫頭年紀小小的,說的話也不懷好意。”

趙玉嬌聞言,撇了撇嘴道:“我娘才沒有這樣說。”

“二嬸不待見我我是知道的,不過我娘說了,等我大哥縣試回來,我們家就在私塾邊上建新房子了。”

“到時候就不住老房了,免得二嬸見不得我們家好。”

楊春蘭被氣得面容扭曲,只見她一把抓住趙玉嬌,狠狠地在趙玉嬌的身上掐了幾下道:“死丫頭,你說什麽呢?”

“誰見不到你們家好啊?”

“你們家有什麽啊?”

“也不知道你那兩個舅舅哪裏找來的肮髒銀子,竟

然也到我這裏顯擺起來?”

趙玉嬌掙紮着,哭喊道:“我舅舅的銀子才不髒,他還會給我家蓋新房子。”

“我家有馬,有私塾,還有田地,就是比你家好!”

楊春蘭氣急,打了趙玉嬌一個耳光。

她一只手沒有禁锢住趙玉嬌,趙玉嬌掙脫了,連忙捂着臉跑遠了。

趙玉嬌一邊跑,一邊回頭對着楊春蘭道:“你打我,看我回去不告訴我娘。”

楊春蘭氣得從地上抓起一把泥巴就甩向趙玉嬌,可趙玉嬌這會子都跑遠了,還得意地對着楊春蘭做了一個鬼臉。

楊春蘭氣急敗壞地追了過去,趙玉嬌卻騎上馬,往村裏奔去。

趙玉嬌一進村就下馬了,她牽着缰繩,臉上紅了一片,都有些腫了。

村裏有個大嬸問她是誰打的,趙玉嬌哇地大哭起來,一邊哭一邊說是她二嬸。

趙玉嬌從村頭一直哭到家裏,不到片刻,整個村裏的人都知道,楊春蘭私下打罵侄女,心腸蔫壞。

餘紅翠早就對楊春蘭多處忍讓,結果沒有想到,楊春蘭竟然敢打她的女兒。

楊春蘭剛剛進村,餘紅翠便拿着扁擔狠狠地招呼過去。

楊春蘭手裏也有鋤頭,兩人二話不說,在村頭就幹起來了。

村民們連忙出聲呼喊,片刻後,看熱鬧的看熱鬧,勸架的勸架,可謂熱鬧極了。

餘紅翠和楊春蘭被拉開後,餘紅翠仗着腿長,還踹了楊春蘭兩腳。

“家裏說分家,找了幾位長輩,該占的便宜都讓她家占了,還不滿足。”

“大廚房我也不争,自己建小廚房。”

“她冬麻賣不出去,我叫我兄弟來收。”

“我到底是有哪裏對不住她,竟然私下打我家玉嬌,我家玉嬌那臉都腫成什麽樣子了?”

“不要臉的賤貨,給你三分顏色,你真當自己是個人物呢?”

村民們連連說是,誰能反駁餘紅翠半句?

楊春蘭眼睛都氣紅了,她那腳怎麽也踢不到餘紅翠,心裏更是激憤如火。

只聽她回罵道:“我呸,你要真是好的,會害我虧了那麽多銀子?”

“大廚房那是你家的嗎,你争什麽争?”

“你自己養個女兒,沒有教養地跑到我面前說三道

四,我不打她打誰?”

“再有下一次,看我不打死她!”

餘紅翠真是忍到極致了,只見她用力掙脫束縛,沖過去對着楊春蘭就是幾個耳光。

餘紅翠的架勢吓到那些緊箍楊春蘭的村婦,等她們松開手,楊春蘭便被餘紅翠給摁在地上,好一番教訓。

“讓你打,我讓你打。”

“你以為老娘是吃素的。”

“我告訴你,以後你再敢動玉嬌一下,我直接把你打殘。”

趙毅光和趙虎成趕來的時候,餘紅翠也打完了。

她站起來,對着趙虎成吼道:“我忍你們,讓你們,處處給你們留塊遮羞布,可你們別給臉不要臉。”

“你們兩口子做的那些事情,外人不知道,我可清楚得很。”

“再敢來惹我,哼,別說是你大哥,就是爹娘都救不你們。”

餘紅翠說完,氣沖沖地走了。

被扶起來的楊春蘭還要大罵,趙虎成想着餘紅翠那略含深意的話,心裏一陣警惕。

他拉扯着楊春蘭,怒吼道:“還嫌不夠丢人是不是?”

“滾回家去。”

楊春蘭委屈地大哭起來,對着趙虎成又掐又撓的。

趙虎成心煩意亂地甩了她一個耳光,然後使勁拽着她回家去。

回到家的趙虎成還是覺得心裏不安,他想假意去給餘紅翠道個歉,然後在探探她的口風。

可他才剛走到東廂房的門口,只聽餘紅翠呵斥道:“忍忍忍,你就知道忍。”

“上一次是玉書,現在是玉嬌。”

“我告訴你,我是忍不下去了,明天就讓我兄弟請人來建新房,以後他兩口子再敢惹我,看我不新賬舊賬一起算。”

趙虎成驚慌失措地回到西廂房,此時此刻,他慌亂如麻的心裏,唯一想到的就是,那一天他想砸死趙玉書的時候,趙玉嬌分明看見了。

可那個死丫頭,竟然當場裝作什麽都不知道?

越想越心驚的趙虎成捏緊拳頭,晦暗不明的目光裏,漸漸聚起了一抹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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