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三十八顆薄荷糖
沈溫一家在前往B市發展前,把在K市市區剛買了沒幾年的一套房子賣了,作為去B市買房的資金,還剩下一套老房子，留給家裏老人住。這過年一回來，自然要忙着走各方平時沒時間見面的親戚。
逢年過節拜訪親戚,出現頻率最高的臺詞幾乎就是：“期末考了幾分啊？班裏第幾名啊？”
沈溫倒也不煩這些,她有耐心,可以面對不同親戚的同一問題不厭其煩地回答好幾遍,況且她也不怕,畢竟她的分數哪一科拎出來都是讓人遙望而難以企及的，壓根就不虛。
但走完這家親戚，走另一家,跟趕場子似的,，倒沒多少空閑時間留給自己。
沈溫自己是無所謂的，老老實實地陪着沈長清和陸雅岚拜訪長輩,和大夥兒一塊兒聚餐，可遠在B市的程放卻黏人得很，一天到晚消息基本不斷,沈溫甚至都懷疑他整天閑得沒事幹就盯着手機看了。
她要是超過兩個小時沒回消息，對方就能腦補出“小學姐是不是嫌我煩了？小學姐是不是不想理我了？小學姐是不是在和別人玩？小學姐是不是不喜歡我了？”的無數種可能性。
有的人，表面看起來是學校的大哥，實際上，在女朋友面前,就是個愛作的黏人精罷了。
“喜歡你才黏着你。”
程放正是靠着他的這一套歪理，成功将自己“沒有安全感生怕沈溫忘了他的傻狗形象”升華成了“可憐兮兮等着女朋友回家的癡情小男友”。
沈溫坐在她舅舅家的客廳沙發上，掏出震動了好幾次的手機，果不其然，是程放發的消息。
程放：“今天在我爺爺家，看見院子裏的花，想送給你。”
附帶着一張圖片——種在盆景裏的梅花。
從照片上可以看到盆景後面的背景，大概是在院子裏，院子裏還有一個專門用來種植不抗寒花卉的溫室。
沈溫放大照片一看，花房裏隐約可見豔麗的玫瑰花和淡雅的白玫瑰。
嗯…程放不送玫瑰，偏偏想送她一大盆梅花。
是想讓她在大冬天“淩寒獨自開”嗎？
陸雅岚在沈溫身旁坐下：“溫溫，你舅媽喊你呢。”
“啊？”她在玩手機沒聽見。
陸雅岚：“出來就別老看手機了，去陪舅媽表姐她們聊會兒天，好不容易見一面。”
“好。”她把手機放回了兜裏。
程放似乎對這些花産生了點興趣，在院子裏來來回回擺弄了好一會兒。
程老爺子走過來：“阿放，喜歡這些花？”
“嗯。”程放指了指其中兩個盆栽，“爺爺，你這花種得真不錯。”
程老爺子樂呵道：“有眼光，這梅花開得最好，抗凍，吃得了苦，你看你奶奶溫室裏種得那玫瑰，嬌貴得很…”
程放贊同地點點頭。
“唉，我老頭子在家沒事幹，不就養養鳥種種花了嘛。”
趙芮走過來：“爸，小放，開飯了，咱們進屋吧。”
雖說程晉堰和趙芮兩人沒多少夫妻感情，但兩人身上的多方利益已經捆綁在一起，基本上是不可能離婚的。更何況，程晉堰和趙芮之間沒有愛情，可還是彼此信任的合作夥伴，各種感情摻雜融合在一起，逐漸變為了親情。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程家和趙家，還是好親家。程晉堰和趙芮，對雙方父母禮數周到，也足夠孝順。
程放拍了拍手上的灰，和趙芮攙着老爺子進了屋。
飯桌上，程老爺子突然提起：“阿放，聽說你這次考試考得很不錯啊。”
程放：“？”
“我昨天跟季老頭子喝茶，小遠也來了，他順口提了一句。”
程放：呵呵。
季斯遠這個大嘴巴。
程晉堰挑眉一副要笑不笑的表情，嘲諷道：“爸，好什麽啊，從倒數第二到倒數第十，都是倒數，沒什麽區別。”
程老夫人呵呵笑道：“進步了八名吶，什麽叫沒區別啊，我們阿放真棒，來，嘗嘗奶奶親自做的紅燒肉，多吃點。”
程放還是聽兩位老人話的，很給面子地誇道：“奶奶您做的紅燒肉真香。”
把程老夫人誇得那叫一個開心。
老爺子：“不錯不錯，比你爸當年厲害多了。”
程晉堰：“……”
想當年，他上學那會兒，某段時間因為沉迷游戲從年段第一掉到了年段第十，被程老爺子狠揍一頓的事還歷歷在目。
怎麽程放就比他厲害了？
他搖搖頭，心裏嘆了口氣，就是因為他們對程放那麽溺愛，才把這小子養成這種目中無人的态度。
程晉堰沖趙芮使了個眼神，可趙芮偏不跟他站同一立場，直接扭頭當作沒看見。
老爺子：“阿放啊，你以後想讀什麽大學啊？有沒有想過？跟爺爺說說看。”
趙芮先回答了：“爸，我和晉堰之前商量過，打算把小放送出國，至于學校，我已經看中好幾個了，都是排名比較靠前的，周邊環境也不錯，我想着到時候去學校附近給他買個房子住，再找個靠譜的鐘點工…”
程放的成績在國內想考個好大學基本是沒可能了，花點時間去考個雅思或托福再出國比較适合他。這是程晉堰和趙芮早就打算好的，這也是兩人暫且放任他不學習的原因之一。
程放打斷：“我才不出國，我要留在國內。”
沈溫在哪，他就在哪。
異國戀？不可能的。
程晉堰提高了音量：“胡鬧，國內的大學你考得上嗎你，就沒一科能考及格的人。”
“你管我考不考得上？”
“我是你爹，我怎麽不管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麽主意！“
付特助把調查內容發給了他，人家女孩子是能考重點的學霸，目标志願早早地填了“B大”，就他兒子現在不成器這樣，B大想都不要想。
程放咬牙切齒：“你是不是又在背後調查什麽了？”
他最煩程晉堰這套。
趙芮勸道：“你們兩父子能不能好好說話？不過，小放啊，爸爸媽媽把你送出國是為了你好，國外的教育比較适合你…”
雖然她有些事上跟程晉堰不對盤，但這方面，他倆的想法是統一的。
“你們在說什麽我怎麽聽不懂了呢？打什麽主意？”程老爺子眉頭一皺。
飯桌上突然一片沉默。
“說啊。”老爺子一拍桌，明顯是要發火的跡象。
程晉堰咳了一聲：“爸，就那什麽…阿放有個小女朋友…人家打算考B大，他肯定想跟着留在B市了…”
趙芮：“？”
“我這個當媽的怎麽不知道這件事？”
程晉堰：“你還不知道？”
程老夫人：“哎呀…阿放這才多大啊，就要給我找孫媳婦了？”
程老爺子：“哪家姑娘？”
“爸，媽，你可別老古板啊…現在年輕人談戀愛可不好說，沒準哪天就分手了，跟過家家似的。”
程放：“你才分手呢你！就沒句好話！不準問了！以後介紹給你們，現在都不準聊這個！還吃不吃飯了！”
程晉堰看了他爸一眼，似乎是在說，看，就是你們把他給慣的吧，沒大沒小。
程老爺子翻了個白眼，沒作回應。
老夫人還沒緩過來她眼中還是小孩子的孫子都已經有女朋友了的事實，最後來了句：“其實留在國內好…你看咱們B市…B大，多好一大學…不比國外差…奶奶還可以常常見你，你要是去國外了，可沒那麽容易了。”
她一想到自己的寶貝孫子要去國外，還怪難過的。
程晉堰：“媽，B大是好，可是你孫子考不上啊，讓他去留學是為了他前途着想。”
程老爺子一雙筷子丢過來，罵道：“你閉嘴！有你這麽說你兒子不行的爹嗎？”
趙芮幸災樂禍看了他一眼，轉頭對程放說；“小放，媽媽回去給你找幾個有經驗的好老師，讓他們給你補補課，還有一年多才高考呢，來得及。”
程放扒了口飯：“随便你。”
“就是就是，咱們孫子聰明，沒問題的。”
……
另一邊，沈溫家。
她舅媽開口：“聽說溫溫在B市那個高中生化學競賽裏拿了省一等獎哩。”
“那可真是厲害啊。”
“你們這群小孩兒，都跟你們表姐學學啊，讀書多用點功。”
“哎呀，聽說學校的期末考成績也沒落下，年段第三呢。”
“真是長臉啊。”
沈長清呵呵笑道：“還好還好，我家女兒向來省心，最主要的是聽話。”
他這輩子最驕傲的事，大概就是娶了陸雅岚，有一個好女兒。
“要我說，還是你們兩夫妻教的好，尤其是雅岚。”
陸雅岚：“還是溫溫自己努力。”
“表姐，你太厲害了，年段第三欸，你簡直是我的偶像。“她一個表弟這麽說道。
沈溫從小就是別人家的小孩，哪哪都好，可每次一聽見一群長輩誇自己，還是覺得不好意思。她只笑了笑，沒多說什麽。
“哎呀，說起來沈溫馬上要讀大學了，以後這找對象的事情也要忙活起來了。”
沈溫舅舅開口道：“小溫性格內向，又有文化，應該喜歡那種戴着眼鏡、說起話來也斯斯文文的讀書人吧？”
“這樣的好啊，哦對，還要成熟穩重的，最好大那麽兩三歲，年紀大點的男人會照顧人…”
“這倒是，不過不能太有錢，男人有錢要變壞的，不一定靠譜，還管不住他。”
沈溫想到程放的樣子，似乎群大人的描述完全相反。
她一想到這，一不小心就被剛喝下去的飲料嗆到了。
“啊…這個啊…”
她應該不喜歡這樣的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