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宋陵安回國的第一天,便被好友何蘇裕邀到了一個茶館。

在國外的幾年,宋陵安很少見到這樣古色古香的建築,即便在國內,這樣的建築也是極少的。

而在他下飛機的時候,十二月的C市迎來今年的第一場雪,初雪。

湖心島離岸邊并沒有太遠,不過幾十米的距離,中間橫跨着一條長長的回廊。

大紅色的廊柱與欄杆,黛青色的瓦片,淺色的紗簾,湖裏是落了雪的殘荷,以及在岸邊三三兩兩只的船只,那是專為客人準備的。

何蘇裕有些頗為自豪的看着宋陵安,仿佛設計這茶館的人是他。看着自己溫文爾雅的好友,認識他的時候他便是這般的清心寡欲,似乎一切都未入他的眼裏。

“怎麽樣,這個茶館不錯吧。”

宋陵安難得彎了彎嘴角,心情不錯回他,“嗯,不錯。”

“那我們進去吧,是走過去還是坐船?”

“走過去吧,不然豈不浪費設計它的人的心思了嗎?”

說完,宋陵安便已經擡腳朝回廊走去,何蘇裕想了想,也是,便跟了上去。

這一路走來,殘荷初雪便已算一景。一路走過去,不過幾分鐘,回廊間還擺有幾方小石桌,上面擺着一些茶水,供來茶館的人中間休息用的,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有人來更換茶水。

到了善水茶館後,有穿着襖裙的女人站在大門兩邊,臉上是恰到好處的笑容,友善而不魅惑。

“您好,請問有預約嗎?”

女子彎了彎腰,帶着禮貌性的微笑詢問着,目光只是習慣性的帶着打量,卻并沒有一絲的侵略性,貪婪性。

何蘇裕在C市也算是數得上的人物,身邊的女人更換的很頻繁,但凡有些姿色的女人看到他都會想要和他扯上點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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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眼前的女人卻并沒有,這不由好奇起這茶館背後的老板,員工素質可真是不錯。

“嗯,有預約,我是何蘇裕。”

“何少預訂的是暖閣,請跟我來,于老稍後會過來為您烹茶。”

女子走在前面,穿過了一條一條的回廊,回廊都幾乎一樣,很容易讓人迷了路。

“嗯,不過可以稍微等一下再請于老過來嗎?我有一個朋友還未到。”

何蘇裕想到之前約的朋友,良好的教養讓他面帶禮貌的笑容,詢問着女子。

“好的,可以,我會通知于老的。”

一路走到一間廂房,廂房的牌匾上只有一個“暖”字,筆法剛中帶柔,卻沒有簪花小楷那般小家碧玉,是一種大氣。

女子伸手推開房門,珠簾碰撞間發出的清脆響聲,很是悅耳。

進門後,撲面而來的是淡淡的暖氣,以及淡淡的香味。宋陵安倒是沒聞出是什麽香,只覺得心都靜了下來。

何蘇裕有些好奇,不禁問着旁邊的女子,“這是什麽香?挺是凝神靜心的。”

“何少,這只是很普通的檀香,少東家說檀香凝神靜心,所以茶館的廂房中多半點的是此香。”

“何少,我先退下了,有事請叫我。”女子向兩人彎了彎腰,行了一禮,便推門出去了。

何蘇裕颔首,走到暖閣中的軟榻上坐下,動作甚是潇灑。暖閣內雖擺設簡單,但該有的物件卻并不少,雖為仿古,卻也帶着一種現代化的精致。

宋陵安自進了暖閣後,便沒有開口說話,此時,只靜靜地走到窗戶旁,推開了窗戶看外面的雪景。

暖閣外面栽種的是木棉,不算多高大粗壯,大約是近兩年才栽種的,長的很好,落了一層積雪,遠遠看去,也別有一番景色。

從最初的回廊,到進了茶館,再到這廂房暖閣一角的景色,各有千秋卻也沒有半點格格不入之感。

何蘇裕的電話了響了,他看了看來電的人,知道自己等的人來了,接通後簡單聊了幾句。大約不過是些“嗯,好,在等你,我出去接你”之類的話,電話挂斷之後,何蘇裕起身走到宋陵安旁邊,有些漫不經心的說:“陵安,我去接個人。”

“嗯。”

宋陵安沖何蘇裕微微點頭,而後繼續轉頭看向窗外,臉上無悲無喜,沒有什麽表情。

何蘇裕推開門走了出去,那條來時的小石子路上落了一層銀白色的雪。腳步落在雪上,薄雪與石子發生了擠壓,有些微微的響聲。

腳步聲漸行漸遠,周遭又恢複到來時的清靜。

宋陵安此時的心情很平靜,看着窗外的雪,似乎有越下越大的趨勢,他想要出去走一走。

他想,只是小處的風景就已經很別致,那別處的風景應該也不一般。

在他的腦中還未下決定時,身子已經推開門走了出去。

穿過那條小石子路,左右都是一樣的九曲回廊,宋陵安随意選了左邊走了過去。

走在回廊間,他不時能聞到廂房裏飄散而來的茶香,中間夾雜着一些別的香味。

回廊外都有種植一些樹木花卉,也偶遇到一些梅花在雪中吞吐着豔紅色花瓣。

觀賞間,宋陵安偶有遇到一些穿着襖裙的女子,她們或是向他行禮後便匆匆而去,或是手中端着一些精致的瓷瓶,或是糕點,步伐優美的離開。

一路走着,宋陵安也不知道自己走到了什麽地方,周圍還是一樣的九曲回廊,外面的雪也越下越大,沒有一點停下的意思。

許是無人引路,宋陵安對這裏不熟悉,有些迷路了。

宋陵安停了下來,摸了摸口袋,裏面的手機摸着有着淡淡的餘溫,觸手溫熱,他在想,該不該給何蘇裕打電話說自己迷路了。

如果自己打這個電話,他幾乎可以想到何蘇裕那辛災樂貨的樣子。

在宋陵安猶豫不決的時候,他聞到一陣香味,是從前面的院子裏傳來的,似是臘梅香,卻又比前面院落的梅花要格外清香一些,卻似乎又夾雜了一些別的清冽淡雅。

而在這個院子的周圍,基本沒有人經過,也沒有什麽廂房茶客,很是清靜,像是人幽居的處所一般。

心裏是思緒萬千的想着,腳步已經自主的邁開,朝院子的方向走過去。穿過半圓的拱門,入目是一片梅林,雖說稱不上是“十裏”的壯觀,卻也是難得美景。

梅樹間的距離可以讓人自由穿梭,衆多梅樹間,夾雜了一些粗壯的郁郁青青的茶樹,宋陵安粗略看了一眼,大概二三十多棵,數目并不算多。

牆角數枝梅,淩寒獨自開。

遙知不是雪,唯有暗香來。

宋陵安嘆氣,紅梅争相吐豔,初雪落在上面,并沒有壓住梅的幾分豔色。

而這雪天裏,最豔的并非那豔麗的紅梅,而是梅林間撐傘的女子。

女子撐着一把玫瑰色的繪有點點落花的油紙傘,外面披着一件大紅色的披風,披風上是金絲繡的樣式。披風随着女子的動作而晃動着,致使宋陵安看不清晰那圖案。

女子左手撐着傘,右手拎着一只精致的花籃,裏面是一些嫩綠色的葉芽,還有一枝帶雪的紅梅,那葉芽應是從那幾棵茶樹上摘下的。而女子因撐傘而露出的手腕,白皙勝雪,骨節修長似美玉雕琢。

忽然,女子将竹籃挂在了一旁的梅枝上,去摘帶雪的紅梅,紅與白的相撞格外和諧。摘梅花時,女子露出的衣袖是雪藍色的,衣袖翻飛間,似是在起舞。

還未看見女子的容顏,宋陵安便覺得自己的呼吸都亂了。

由于女子是背對着宋陵安的,所以她并不知道有人在不遠處的九曲回廊下看着她,似被迷住了眼。

身子一轉,女子的手間多了一枝紅梅,而她的正面恰是對着宋陵安的方向,只是油紙傘向下傾斜着,遮住了她的容顏,只有精致完美的下巴。握傘的指尖微擡,雨傘向上傾斜,猝不及防間,宋陵安對上女子清冷的雙眸。

清冷若雪,容顏似仙。

宋陵安愣住了,他從沒有見過如此美人,還擁有如此氣質,高貴如九天之上的仙子,讓人只敢遠觀不敢亵渎。

相傳,周幽王為褒姒一笑烽火戲諸侯,最終付滅了一個國家。

有美如斯,便是他,也願意為搏她一笑付了一國吧。

看着女子傾城的容顏,宋陵安忽然覺得自己與這裏格格不入,恍若是他穿越而來,只為見一眼這傾城的女子,亂了心湖。

女子靜靜的看着宋陵安,手裏還握着那枝帶雪的紅梅,什麽話都沒有說。

“抱歉,我不是故意打擾的,只是迷路了走到這裏的。”

宋陵安不知道自己為何要急急的開口解釋,這是向來淡然薄涼的他不會出現的失态表現。

女子卻似乎并沒有怎麽在意,嘴角抿着一個淡淡的笑容,随手将指尖的紅梅棄于雪地中,将竹籃重新握在手中,轉身朝梅林深出走去,只留給宋陵安一個唯美似畫的背影,還有她清冷的聲音:“出去右拐直走,然後左拐向前,會有侍女帶你出去……”

好聽的聲音萦繞在耳邊,似古琴般淡雅空靈,不過愣神一會兒,雪地梅林間已經沒有了女子的身影,只徒留雪地裏的一串腳印和那一枝被丢棄的紅梅。

那女子恍若是宋陵安的一場唯美幻想,可他卻知道并不是,她是真實存在的。

他恍惚的朝梅林走去,直到站在女子現在站的地方才恍然回神,撿起地上的紅梅,才意識到自己在做些什麽。想要将紅梅丢棄,卻下意識的舍不得。

想到女子說的那一句話,宋陵安淡然的眉眼染上暖色。

她剛才,是在告訴自己怎麽出去嗎?

宋陵安握着那枝紅梅,朝着女子說的方向走去,不過一會兒便遇到穿着襖裙的女子,帶他回到了暖閣。

作者有話要說:  這本文,大約是我高一的時候想的,很是青澀。先前在更新《随遇而安》的時候,一位讀者說,想要看這本文,我隔了大半年的時間,中間還隔着一本《時間,給個好友位》,才堪堪落筆這本文。

初開當天,更新三章,以後盡量做到日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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