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宋陵安看着周圍熟悉又陌生的九曲回廊,皚皚白雪覆蓋下的青竹、盛開的紅梅,以及回廊裏不斷經過的穿着襖裙、端着托盤的女子。
熟悉的梅香、茶香在空氣中飄蕩着,宋陵安像是被牽引了一樣,在九曲回廊中穿行。
看見那個半圓的拱門,以及空氣中清冽的梅香,宋陵安突然就恍然了,認出了這裏是見那個女子的地方。
自上一次在茶館裏見過那個絕色女子後,宋陵安就再也沒忘記她。
進了拱門,裏面還是記憶裏的樣子。雪花不停的飄落下來,紅梅、茶樹上也都壓了一層薄雪,更遑論地上厚厚的雪。
雪中梅間走過來一個女子,女子外面披着一件大紅色的披風,披風上是金絲繡的樣式。披風随着女子的動作而晃動着,致使宋陵安看不清晰那圖案。帽子戴在頭上,那一圈有白色的絨毛,印襯着女子的容顏更加聖潔高冷。
女子的左手随意的搭垂落,右手裏拎着一只精致的花籃,裏面裝滿了帶雪的紅梅,紅梅上還帶着星星零零的雪花。
而女子從披風裏露出來的手,白皙勝雪,骨節修長似美玉雕琢。
女子自梅林間朝着宋陵安走過來,離他還有幾米的距離時停了下來,看着他沒有說話。
宋陵安聽見了自己的聲音,他在說:“你是誰,可以告訴我的名字嗎?”
女子看着宋陵安,輕輕笑了起來,身後的古樓、白雪梅林、茶樹,都成了她的背景,皆不敵她嘴角的那一抹輕笑。
女子沒說話,只是伸手把披風的帽子摘了下來,如墨的發簡單的用着一根紅色的發帶束在頭頂。
就這樣,兩人相對的站着,女子的頭發上漸漸的落了一層薄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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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陵安看着漆黑的房間,隐約有物體模糊的輪廓來。坐起身來,宋陵安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自嘲的笑了笑。
怎麽又夢見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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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旁邊摸過手機來,宋陵安看了眼手機,不過才四點多。
從那天見了女子後,宋陵安已經一個多星期沒再見過她了,倒已經夢見了她三次了。這對于清心寡欲這麽多年的宋陵安來說,幾乎是奇跡一般的存在了。
宋陵安自嘲的笑了笑,半眯着眼睛想着她的身影,喃喃的自嘲着:“原來,我竟然是一個見色起意的人。呵,宋陵安啊宋陵安。”
她是誰,只要宋陵安随意的去打探一下,或者問一下何蘇裕就能知道的。
可是,他不願意。
他不願意特意的、通過別人來知曉她的名字,他想在恰到好處的時間知道,或者是她自己告訴他。
剛回國,很多事情都需要重新适應,很多也都需要重新規劃起來。這間房子,還是他的堂哥宋懷安給他準備的,複式的樓層設計,簡約藝術的裝修風格。他一回來,這間公寓,就到了他的名下。宋陵安接受了,找何蘇裕打聽了價錢,直接把錢打到了宋懷安的賬戶上。
宋陵安沒有接受了宋懷安的意思,只是在父親自己的小公司裏面做了一個挂名的經理,實際上還是寫他的書,做那個神秘的作家——為止。
是的,他不僅是宋陵安,還是為止。
為止是這幾年新冒出頭的小說作家,最開始以一部玄幻小說《科》出名的。很穩定的一年半寫完一本小說,休息半年在開始寫下一本。現在已經寫完了四本,前段時間才将第四本寫完,然後回國,處理一些家庭事情、工作事宜,再着手于第四本小說。
前兩天他的經紀人告訴他,公司已經将《罪》的最後一版印刷出來了。宋陵安看了樣本,整體還不錯。
不管是從文字的排版來說、還是封面上的圖畫、标題來說,都是給人很是壓抑的感覺。
宋陵安還是比較滿意的,負責《罪》的插畫師,是他的粉絲,從《科》最開始更新的時候開始追的。
所以,他畫出來的圖,基本還是很符合宋陵安的想法的。即便是需要改動,也只是改動很少的一部分。
宋陵安的書還是不錯的,四本文四種不一樣的風格、設定,連世界的格局、大觀都是不一樣的。
第一本《科》寫的是玄幻科學類的小說,第二本《游》寫的卻是西方魔幻的設定,第三本《盜》講述的是一個江湖大盜的故事,第四本《罪》講述的是犯罪心理學家跟變态犯罪者間的鬥智鬥勇。
每一本,都有着不一樣的反轉、劇情,每一次都會讓讀者有着不一樣的感受。
宋陵安想了會兒,還是沒什麽頭緒,索性開了燈,下床去一邊的書櫃裏拿了一本書看。
這本書,是中國的茶記,講的是中國茶類的各種知識。這還是前幾天宋陵安在書店的時候,意外買下來的。
第二次去茶館,還是何蘇裕約他去的。
說是茶館的冬季君子茶炒制好了,只有那麽一點,他預約了好久才預約上這一次的,說什麽也要帶着宋陵安去見識見識。
宋陵安正遇煩心事,本來是想拒絕的,可一想到在茶館遇見的那位絕色女子,宋陵安就答應了下來。
罷了,就當是去散心了。
如果運氣好,能再見到她,也是極好的了......
周四那天,宋陵安應約來到茶館,自己徒步走過了湖上長廊。途中,何蘇裕打電話過來說,路上堵車,可能要晚些才能到茶館了。
何蘇裕的語氣很是懊惱,那邊有着接連不齊的車鳴聲,以及司機乘客的謾罵聲。
宋陵安跟來更換茶水、穿襖裙的女子颔首示好後,輕聲安撫何蘇裕:“別着急,慢慢來,路上小心。”
挂了電話後,宋陵安在長廊上駐足了一會兒,看着湖中的殘荷、偶爾會有載人的烏篷船經過。
宋陵安微微搖頭,擡腳繼續往前走了。
現在這個天氣,不像他第一次來的時候大雪紛飛、美不勝收的。現在,路面、河中只有殘雪,零星的散布着。
只是,還是一樣的冷,風都是往骨子裏面吹,刺骨的冷。
到了茶館,報了姓名,侍女領着他去了上一次的暖閣。而暖閣裏已經有人了,是上一次一起喝茶的方昭明。
見着推門而來的是宋陵安,方昭明笑着同他打招呼:“你好啊。”
宋陵安沖他颔首微笑:“你好啊。”
兩人相對而坐,茶桌上擺着普通的茶水點心,房間裏還有檀香在點着。兩人相識不久,也不知道說些什麽,氣氛倒有些尴尬了。
“請喝茶,我自己随手泡的,技術一般別介意。”方昭明給宋陵安倒了茶水,笑着打開話題:“蘇裕路上堵車,可能要晚點來了。”
“謝謝。”
宋陵安道謝後,接過茶杯抿了一口放在自己面前:“我知道,路上蘇裕打過電話了。”
兩人閑聊了一會兒,方昭明的話語落在了善水茶館上面來。方昭明看着宋陵安,眼角微挑似笑非笑的問他:“你知道這善水茶館,為何沒人敢招惹嗎?”
宋陵安下意識的想到了那個穿着古裝的女子,笑着搖頭:“不知道,我在國外待了八年多年,才回來,很多事并不了解。”
方昭明恍然,随後語氣有些嘆息跟古怪:“那就難怪了。”
宋陵安不解:“怎麽說?”
方昭明抿了一口茶水,悠悠然道:“這善水茶館的少東家,是楚家的大小姐楚姒舞。茶館建立到現在,也不過才四五年。聽說啊,是楚姒舞成年的時候,楚老爺子把這一塊地送她的,做她的成年禮物。”
“這一座茶館,建了将近三年才建完。正式營業那天,來的皆是上流社會的人。楚家這邊來人了,江家那邊也來人了,來替楚姒舞撐腰。”
“這茶館開業将近兩年了,幾乎沒出現什麽敢找它麻煩的人來。”
“而這楚姒舞,卻是難得的妙人,算是秦老夫婦的門生,之前跟秦家那個據說有病的大小姐秦傾一起上課。見過楚姒舞的人,幾乎都是用天仙來稱呼她,就是為人太過高冷了。”
......
方昭明似乎很了解楚姒舞的事情,一提到她就停不下來,一直絮絮叨叨的跟宋陵安普及着她的事情。
宋陵安看着茶杯口,神思漸漸飄遠,想起了那個令人驚豔的女子。
她的名字是楚姒舞嗎?
“你,見過她嗎?”
方昭明一時沒反應過來,随口問:“誰?見過誰?”
宋陵安緩緩地答:“楚姒舞。”宋陵安擦發現她的名字如此好聽,姒舞,姒舞。好像見着她的那天,她穿着那身寬大的衣裙,擡手、落下,衣袖翻飛間也像是跳舞一般。
方昭明笑着,也仿佛落入了回憶中,語氣中帶着一些懷念:“見過她,我跟她是一個高中,一中的。只不過她比我低兩屆,算是學妹了。”
“她在一中的時候,幾乎是個神話的存在,蟬聯了三年的校花,到現在一提起當年的楚姒舞大概沒人不記得了吧。”
“高一的文藝晚會上時候,她跳了一支水袖舞,大紅的衣服,美的不像樣。”
“就是啊,人太過高冷了。”
方昭明嘆息的說着,宋陵安竟還有些羨慕他那麽早認識了楚姒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