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楚姒舞一貫起得遲,等她醒來去吃早餐,司竹告訴她,宋陵安一早就走了。聞言,她也只是手頓了頓,看了一眼宋陵安之前住的房間。
“走就走了吧。”
司竹沒有穿工作的襖裙,穿的是平常的棉服,她給楚姒舞盛了一碗小米粥,坐在了她的對面。
“宋陵安說他上午有點事情要處理,晚點會過來。”
對于這樣的解釋,楚姒舞無動于衷的吃着早餐,只是一反常态的嫌棄起廚師的手藝來:“這個小籠包沒有之前的做的好吃了,皮太厚了。”
“紫薯粥也炖的不夠軟糯。”
“小菜也鹹了。”
挑三揀四的話語,司竹也只是偷笑,笑楚姒舞難得的孩子氣。這次的早餐跟之前的并無差距,只是吃早餐的人,心情變了。
早餐後,楚姒舞換了衣服,約着于老一起泡茶。于老被客人邀請去茶閣裏泡茶,不能來了,楚姒舞只能自己在院子裏準備好泡茶的工具。
前兩天,楚姒舞收到了秦傾寄過來的一盒茶葉,并附有一封秦傾的信。
在信裏,秦傾說,她很喜歡自己現在待的這個古鎮,她最近得了一本古書,關于茶文化的,只是很殘破不全。她照着書籍,盡量的沿着古法,炒制出了這一盒茶葉來,送給她品嘗一二。信中還說了,她年前幾天就會回來。
待到春風二三月,石爐敲火試新茶。
楚姒舞輕笑,笑自己還未到春天,還未到二三月,就來不及試新茶了。
一一取出茶具擺在小案桌上,案桌旁邊是小紅泥石爐,石爐上面放着煮至沸騰的水。楚姒舞提起水壺一一清洗了茶具,按着自己的習慣擺好位置。
将茶葉用茶匙撥進茶壺,在倒入熱水。第一遍,名曰洗茶,第二遍的茶水,才會以此倒出茶杯中。
水至八分滿,是為最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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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只有楚姒舞一個人,楚姒舞還是倒滿了四杯,獨自一一評過。
梅林間,她端坐在其中品茶,身前身後都是古典的建築。身上穿的雖是古今結合的衣服,卻還是莫名的讓人覺得是回到了古時,品茶煮酒,雅興至極的年代。
司竹在前面的院子忙了一會兒,等客人少了些,就把事情都交給其他的侍女服務員了。自己端了一個茶托,裏面放着一碟紅豆糕,一碟的蓮葉酥,還有一塊巧克力的蛋糕,也算是中西點心的融合了。
因為楚姒舞愛吃,茶館裏面的廚師都是請的最好的,中西方的都有,還有糕點師、蛋糕師。
楚姒舞給司竹泡了茶,倒在茶杯中放在她的面前:“嘗嘗,秦傾炒制的新茶。”
司竹端起來嘗了一下,找不到太多的形容詞,只簡言道:“好喝。”到底也是在茶館待的最久,平時于老還會教着她們品茶、煮茶,還是有一些的見識。
“茶湯清亮,茶香久經不散,好茶。”
楚姒舞懶懶散散的端起了托盤起身,往屋裏面走:“既然是好茶,你多喝一點,順便幫我收拾了。”
司竹看着自家少東家的背影,無奈的搖了搖頭,再給自己倒了一壺茶水。
她的少東家啊,高冷、自愛、還有些自戀,不愛跟人相處、愛吃甜食、還有一點懶。不知道那些在茶館裏一擲千金的人,是否知道少東家的另一面呢?
那個宋陵安,知道嗎?
房間裏面,比外面要暖和多了,楚姒舞捏着一小塊做工精致的糕點,小口小口地品嘗着。沒等她覺得口幹,司竹就泡了一壺茶過來。
司竹把茶倒在小杯子裏,茶水清亮:“糕點吃多了太幹,喝些茶潤潤。”
楚姒舞只是輕輕點頭,當是應下了。
司竹收拾了東西,就退下去了,去前廳招待來的客人了。楚姒舞吃了會糕點,就撐着頭看着門外的風景,發呆走神了。
自己這是怎麽了?答不答應宋懷安的要求,其實都沒什麽的。
楚牧墨招惹下的麻煩,楚江應該是能應付的來的,只怕是多費了一些功夫。至于兩家的合作,更不是什麽威脅。楚姒舞并不傻,兩家合作是互惠互利,合作失敗了,于兩家都沒有什麽好處來。
可是,那個人是宋陵安啊。
對楚江說的話,楚姒舞都是認真得。
既然最後非要找一個人結婚,那為什麽不能找一個覺得還不錯的人呢?宋陵安對于她來說,确實說得上是還不錯。
至少,楚姒舞一直允許着他對自己得寸進尺着。
楚姒舞失着神,想着自己跟送宋陵安的初見,在十二月初雪的那天。還想着後來在閣樓上,躲在窗戶後面看着拱門前他失神落魄的樣子......很多很多,更有那個晚上他對她說,他對她是一見鐘情,見色起意。
也不知道維持着這樣的狀态多久了,司竹打了電話過來,問楚姒舞:“少東家,何蘇裕帶着好些書過來,說是宋陵安讓他送過來的。”
楚姒舞漫無目的的看着房間,不知道盯在哪一處,有些愣神,一時沒說話。
司竹等了一會兒,還是沒等到應答,試探地問道:“要不要把何蘇裕請到茶房,等少東家過來?還是我直接把書帶來給少東家?”
回過神來,失去焦距的瞳孔慢慢聚神,楚姒舞輕聲道:“帶他來我這兒吧。”
司竹有些意外,随後才應了一聲好,挂了電話。
楚姒舞撐着下巴,想着宋陵安會讓何蘇裕給她帶了什麽書過來。随後又想到,何蘇裕好像跟他的關系很熟吧,昨晚他們還互怼的很開心,今天又讓他給自己送了書過來。
沒多久,司竹抱着幾本書過來,她身後還跟着一個人,是何蘇裕,何蘇裕的手上也同樣的捧着幾本書。
兩人的書,加一起,似乎有十來本,每本的厚度都不薄。
楚姒舞輕輕皺着眉,司竹看到了她的小動作,彎了彎嘴角。司竹想,宋陵安大概沒想過,楚姒舞自從畢業了,已經很久沒碰過這樣的書籍了吧。
才進門,何蘇裕就叫着楚姒舞的名字,還有些好奇的打量着房間裏的擺設布置,啧啧稱奇打趣着她:“楚姒舞,這還是我第一次來你的這個小樓。這房間的擺設,裝飾,看着可比暖閣要好上太多了。”
書本被擱置在楚姒舞手邊的桌上,她看了一眼封面,大寫的一個藝術字體“罪”字,沾染着一點血色。
整體的封面來說,偏黑暗血腥了一些,可黑暗血腥中,又帶着一些光明來。
矛盾卻又十分和諧,這是楚姒舞的第一直觀的感覺。
何蘇裕跟楚姒舞認識了七八年,也不把自己當外人,坐在了楚姒舞的旁邊的位置上,捏着一塊糕點就往嘴裏送。
糕點很好吃,答應了別人的事情也是要做到的。
見着楚姒舞的目光落在了那一堆書本上,何蘇裕咽下口中的東西,卻還是有些口齒不清的說:“這些是宋陵安讓我送過來的,他說這都是出版社特意給作者的收藏留念版本,讓你好好看看。”
楚姒舞垂下眼簾,掩去對何蘇裕吃了自己糕點的不滿來。她端着杯子,以喝茶的動作,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何蘇裕吃了一塊,覺得味道很好,比自己吃過的都還要好吃,又伸手捏起了一塊。
他又吃了,第二塊了。楚姒舞的眉頭,又是輕輕一皺。
司竹注意到了楚姒舞情緒下的的小動作,也注意到了何蘇裕不時吃着她的糕點。司竹眉眼、唇角都彎了起來,想着小氣的楚姒舞,頗為的孩子氣。
吃完了第二塊,何蘇裕給自己的倒了一杯茶,潤了潤喉嚨,才發覺了楚姒舞一句話都沒有說。
“楚姒舞,你怎麽不說話?”
楚姒舞這才放下了啜飲的茶杯,擡眸看着何蘇裕,清冷的聲音透着滿滿的嫌棄來:“我在想,你什麽時候走。”
聞言,何蘇裕直挑眉,看着楚姒舞那張過分好看卻又過分高冷的臉,心裏一陣恍惚,問道:“這麽冷淡嗎?好歹我們也認識這麽多年了,也是校友啊。我曾經也算是幫過你啊,怎麽說這也算是共同患難了吧。”
楚姒舞面上還是沒什麽表情變化,還是一如既往的高冷着:“所以,我才沒有趕你。”
何蘇裕一時說不出話來,旁邊的司竹一時沒忍住,笑出了聲來。何蘇裕看過去,司竹對他抱歉的笑了笑,收了收看好戲的神情。
琢磨了一下楚姒舞前後的态度、話語,何蘇裕回過味來了:“楚姒舞,我這算不算沾了宋陵安的光?”
楚姒舞很是認真得點了一下頭,表示自己的贊同。
見此,司竹又是輕笑出了聲,何蘇裕有些惱怒地朝她看過去,司竹又是抱歉地笑了笑,收了收笑容。
何蘇裕故意嘆了一口氣,佯裝難過的樣子:“楚姒舞,你真是太沒良心了吧,我們認識這麽多年了,竟比不上宋陵安。”
楚姒舞再次點頭:“比不上。”
話說到這樣的地步了,何蘇裕還能說什麽,氣呼呼的走了。臨走前,還順走了盤子裏的兩塊糕點,惹得楚姒舞直皺眉。
司竹壓住了嘴角的笑意,也跟着出去了,留下楚姒舞看着那堆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