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電影開場沒多久，蘇甜口袋裏的手機就震個不停，掏出來一看居然是總裁的電話。此刻她心中猶如一萬只草泥馬奔過，只恨自己為什麽沒有關機。
這個時間，總裁大人不應該在花前月下、紅酒美人、你侬我侬嗎？找她做什麽！
抱怨歸抱怨，電話還是要接的，畢竟家裏沒礦，還是要指着這份工作吃飯的。
蘇甜貓着身子快速走了出去，滑動屏幕接聽：“程總。”
電話那頭靜默一片，只有輕微的沙沙電波聲。蘇甜再三确認電話是通的，于是又喊了一聲：“程總？”
“方便過來一趟嗎？”
當然不方便，她最愛的柯南才開始不久，還沒看到柯南的騷操作呢！
但現實告訴她，還是要以工作為重。而且憑女人的知覺，不知為何他冷淡的語氣裏夾雜着一絲絲憂傷，還有一絲絲祈求她的意思，是她聽錯？
只一瞬，她收起了情緒，說：“好的，程總，我馬上過來。”
挂了電話，蘇甜收到了總裁發來的地點定位。她點開來看了下，是位于萬翠山上的懷石料理。看來總裁并沒有選擇她的方案，那就等同于她的工作沒有做到位。蘇甜暗自想，以後考慮問題還要更全面一些，等空閑了一些，要把江城所有排得上號口碑又好的餐廳私廚全部分門別類做個Excel表格，方便讓總裁選擇。
蘇甜打了出租車，車子很快駛離了霓虹閃爍的喧鬧市心，一路盤旋往萬翠山上去，最後在半山腰一處開闊平整處停了下來。蘇甜下得車來，只見松竹掩映下有一間日式宅院，門口挂着一盞古樸的日式燈籠，店名是黑色的毛筆字體日文寫就，光看門頭還挺低調的，很難看出這是一家米其林三星的餐廳。
身着和服的小姐姐溫柔地把她引了進去，一進門才知道什麽叫別有洞天，什麽叫低調的奢華。入眼處處景觀，青苔石上潺潺流水，松枝修剪得像藝術品，草叢裏深深淺淺地安着幾盞素雅的燈籠，發出幽雅溫暖的光暈，沿着小溪流栽種的櫻花，點點花瓣靜靜落在水面，又随水飄走，和服小姐姐穿着木屐走在青石路上，叫人仿佛一下子有置身在京都的錯覺。
和服小姐姐将她帶到一個包間門口，溫柔微笑：“小姐，到了。”
蘇甜朝着她點頭致意，把長發往耳後攏了攏，輕輕敲了下門：“程總。”
“進來。”
她十分拘謹地輕輕拉開移門走了進去，見總裁正盤腿坐在榻榻米上，旁邊還放着她訂的那束紅玫瑰，卻不見女伴，只有他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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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些傻眼。怎麽回事？難道總裁被放了鴿子？這麽有錢有貌的男人也會被人甩？
“收起你探究的眼神，坐下吧。”
總裁發話了并且一眼看穿了她的心思。蘇甜有些不好意思地在他對面跪坐下來，她慶幸下班就換下了套裙，穿了舒适的小黑褲，不然跪坐下來可不太雅觀。
總裁倒沒什麽變化，只是把西服脫在了一旁，穿着白色的襯衫，一副精英的模樣。
蘇甜還是忍不住問：“程總，需要我做什麽嗎？”
他喝了一口茶，淡淡地說：“靜靜地陪我吃完這一餐，我給你算加班。”
聽起來好孤單好落寞，蘇甜暗想，總裁這是在經歷“孤家寡人”的至尊孤獨感？其實他大可不必這樣，随便召喚一聲，不知有多少名媛佳麗争着來陪他呢，就是組個團都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不過總裁不說，她也不好問，只能默默用餐。好在并不虧，懷石料理她可吃不起，今天也算是福利了。雖然她已經吃過晚飯，不過想着日料都是小分量的，再吃一頓也無所謂。
上桌的第一份開胃菜品是桃子酒和黃油柿餅，她只是抿了一小口桃子酒，就愛上了那個味道，香甜而不膩，非常适合女孩子喝。柿餅也非常好吃，是她吃過的最好吃的柿餅。
果然人民幣的味道就是香！
桌上的每一道菜都精致得像一個藝術品，叫人不忍動筷破壞，她忍住了掏出手機給菜品拍照的沖動。
擡頭卻見總裁面前的菜品半分未動。她喝了點酒，吃到了好吃的東西，膽子也大了起來，問：“程總，您怎麽不吃？”
他道：“我不愛吃日料。”
這就更疑惑了，不愛吃日料為什麽還來日料店，是嫌錢多？
她的疑問還在心裏，就聽他說：“她喜歡。”
他的語氣淡淡的，卻帶着那麽一點點悲涼。他仿佛只是把她當作一個樹洞，自言自語地說：“她從前最喜歡吃生魚片，就算我從不吃生食還是一次次地陪她去吃。今天她從國外回來，她卻告訴我她愛上了一個風趣幽默的韓國歐巴，喜歡上了吃泡菜，不能再和我一起吃飯了。”
這麽說來，眼前英明神武的總裁大人不僅是被人放了鴿子，更嚴重的是被挖了牆角，綠了啊！
為什麽要讓她知道這種秘密，不會死的很慘吧！
她連忙喝了口酒壓壓驚，并且腦子飛快地轉起來，該如何應對這種事情。
她看了一眼他，見他出神地看着窗外。她也将視線轉向窗外，她從來不知道原來這裏也是看江景的絕佳位置。星星點點的光亮一閃一閃地從江面上傳來，十分好看，好像夜空中稀疏卻明亮的星子。
她張口猶豫了幾下，最後還是說：“曾經我也愛過一個人，扛過了異地戀，最後卻被大學閨蜜撬走了，還被我抓奸在床。”
他轉眼看她，她的頭微微低垂着，長發從她的耳後散落下來，遮住了半邊臉，看不見她此刻的表情。但那寥寥數語，卻仿佛在說着別人的故事。
她真是個聰明的人，知道比慘安慰法，還知道以秘密換秘密，贏得別人的信任。
他似是感嘆：“你果然是個稱職的秘書，多少人為了靠近我想做我的秘書，只有你是一心撲在工作上的，你的努力我看得到。”
沒有什麽比得到老板的肯定更能鼓舞人心，她擡起頭來，微笑着說：“謝謝程總。”
他卻在她明亮的眼裏，看到了一層淡淡的落寞，仿佛還沒從方才的回憶中走出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交換了秘密，氛圍變得松快了許多，雖然沒什麽交談，至少蘇甜覺得沒有如坐針氈的感覺了。一餐下來她吃撐了，想不到一疊一疊如鳥食般小分量的食物，最後也能吃撐。而程辰自始至終未動過筷子，只喝了一杯清茶。
最後他說：“你準備的鮮花禮物，随你拿去處理吧。”
機智如蘇甜，她當然明白，總裁今晚叫她過來，只不過是不想失了面子。畢竟一個男人捧着一束玫瑰進來，最後卻孤零零地出去是件十分傷自尊傷體面的事情。
果然愛情這種東西，連錢都辦不到。
兩人走出去，要顏值有顏值，要高度有高度，十分登對，店員看她懷裏抱着玫瑰，以為他們就是一對情侶，含笑地祝他們幸福。
蘇甜尬笑着跟着他走了出去，山上很難叫到車，程辰叫她坐他的車下山。蘇甜懷抱着紅玫瑰站在夜色中等她，山風陣陣，而她微醺，臉上微微發燙。她伸出手來摸了摸臉，一輛邁巴赫停在她面前，車燈銀光雪朗，耀得她睜不開眼。
他沒有開她選的那輛騷包跑車，看來他性格是很低調的，而她對于總裁的喜好還需要下功夫研究一番，至少今晚他沒有選擇她安排的任何一項計劃，這相當她的工作沒有做到位，猶如打她的臉。這一點讓她頗為沮喪。
她默默地上了他的車，不知為何在這狹小的空間裏氣氛顯得十分尴尬。她坐在副駕上眼睛死死地盯着正前方，不敢去看他。車裏正放着“夜空中最亮的星”，略帶沙啞的男聲唱着“夜空中最亮的星，請指引我靠近我……”豪車的音響效果當然非常好，仿佛置身演唱會現場。
這條林蔭大道種滿了法國梧桐，此時夜色濃烈，樹上環繞的小彩燈發出亮藍淺紫的漸變色彩，車行其中，仿佛正在穿梭一條夢幻的時空隧道。
信號燈閃爍了幾下跳為了紅色，他踩了剎車停了下來。
“我真的那麽無趣嗎？”
蘇甜沒有料想到他突然開口，轉頭看向他，他撐着一只胳膊斜靠在車窗上，窗外的彩燈不斷地變換着顏色，映襯着他俊逸的側臉忽明忽暗，而車裏還在唱着那首歌，“夜空中最亮的星，能否聽清，那仰望的人，心底的孤獨和嘆息……”
她說：“這是一個相對的問題，彼之無趣此之有趣，猶如甲之□□乙之蜜糖，猶如青菜蘿蔔各有所愛。”
他還維持着那個姿勢，看了她幾秒，忽然摸了摸下巴，扯了扯唇角笑了。
“你真的是個十分稱職的秘書。”
她默默低下了頭也跟着笑了笑。
他說：“你還安排了看電影是吧，不能辜負了你努力的工作，時間還早，不知道蘇秘書願不願意一起去看電影？”
“程總，算加班嗎？”她開玩笑地問。
“算。”
他微笑着說，一腳踩下油門絕塵而去。
也不知道是錯覺還是因為失戀的緣故，蘇甜覺得今晚的總裁并沒有白天公司裏的那麽刻板高冷，多了許多人情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