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不能再喝了,喝多了容易出事。

他當機立斷,一把奪過她手中的酒瓶,她想上來搶,一擡手被他擋了兩下,頭一歪自然地倒在了他肩頭。

這女人,酒量很差嘛,兩口就倒了。

他轉過頭去看倚在他肩頭的人,連醉話都沒有,長睫覆眼,呼吸輕淺,一副乖巧熟睡的模樣,一點都不像喝醉了。

他收回視線,不期然地掃到她胸口的光景。

她穿了一件V字小翻領的波點襯衫,如果穿在幹瘦的女生身上就是那種法式文藝風,但是她的身材比較火辣,胸口鼓鼓的撐起一片,他這個角度能看到微露的誘人溝壑,甚至還有一抹黑色的蕾絲。

真是該死的惹火!

他的身體在一瞬間變得緊繃,她胸前的風光太誘人了,他連忙把視線投向黑黢黢的江面,緩解一絲燥熱。他發誓真的不是故意趁人之危看的,只是他這個角度看不到也難。

忽然有一股莫名的怒氣從心底升起,這個女人的戒備心理實在是太弱了!這種引人遐想的姿色居然還敢蹲在深夜的大馬路上哭泣,男人給瓶酒說喝就喝了,偏偏酒量還這麽差,好騙到了極致,要是碰到了色/狼可怎麽辦呢?

“喂,醒醒。”

他有些生氣地推了推她,她卻像怕人遺棄似的,眉頭緊蹙,無意識地緊緊揪着他胸前的襯衣,痛苦地喃喃:“不要走……不要丢開我……”

愛情真是個磨人的小妖精,即使是喝醉了,潛意識裏還讓人放不下。

可能是沒吃晚餐亦或者是本來他心裏也堵得慌,胃裏一陣一陣地抽痛着。他又摸出一支煙來,兀自點燃。

她說男人都是大豬蹄子,失戀也不過爾爾。

人心都是肉長的,只要是真正投入過的,又怎麽會不難過。只不過他不能像她一樣随心地放聲大哭罷了。

他拿起她那瓶伏特加,猛地灌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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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俞丹影是在英國留學時認識的,她熱情似火常常是舞會最亮眼的焦點,他個性內斂只是遠遠地欣賞她,并沒有想過要去追求她,是她主動倒追的他。她享受逐獵喜歡新鮮感,在一起以後沒多久就開始嫌棄他沉悶無趣刻板。她的各種無理取鬧也沒有讓他想過要分手,他是個對感情十分專一的人,既然在一起了覺得作為一個男人就要負責到底,即便其實也沒有那麽愛她。

直到三年前,他的父母在一場車禍中雙雙喪生,外公受了嚴重打擊心髒病發一度進了ICU,他倉促地申請退學從英國飛回來,挑起這個沉重的擔子。

因為這場突如其來的變故,謠言四起,公司股價狂跌,他甚至來不及沉浸在失去父母的悲痛中,每天想的都是怎麽穩住董事會,讓這座大廈不倒力挽狂瀾。每天一睜開眼等待他的是冗雜繁重的工作,開不完的會議以及趕不完的應酬。那時候壓力巨大,整宿失眠,他就是在那個時候學會抽煙的,仿佛抽幾口就能緩解一下心頭的壓力。

即使這樣,那個狠心的女人沒有給過她一絲關懷,電話裏永遠是她的抱怨,而他根本騰不出任何精力來給她變着法地創造新鮮感。他努力了三年,終于站穩了腳跟,滿心歡喜地想把她接回身邊,重新好好經營這段感情,耐不住寂寞的她卻早已投入了別人的懷抱。

真是可悲!

他仰起頭,又灌了一口酒。

也許這段感情從一開始就是個錯誤,她自由奔放愛好刺激,而他想要的是一生一世一雙人。

是時候對過去說再見了。

他撿起一塊石子,嗖地扔進黑漆漆的江水。

一陣風吹過,肩頭的人似乎尋找溫暖般往他懷裏縮了縮。同是天涯失戀人,或許是在她身上看到了同樣失落不堪的自己,他沒有推開她,就那樣讓她靜靜地靠着自己,仿佛互相慰藉。

***

蘇甜迷迷糊糊地醒來,頭痛得要命,喉嚨也幹得似冒煙,她坐起來想去倒杯水喝,入眼陌生的一切吓得她差點驚叫起來,這不是她的房間!

她眼睛滴溜溜地轉了一圈,看這裝修像是……酒店。

酒店?!

而且是她給總裁訂的酒店!

她驚得差點跳起來,第一反應是低下頭來看看自己,還好還好,衣服都好好地穿着呢。

不對,這不是她的衣服啊!這身浴袍是誰給她換的?

她快速地下了床,把房間裏裏外外的看了一遍,甚至衣櫃門也拉開來看一看,一番搜索,好像只有她一個人,而且沒有其他人入住的痕跡。

頭劇烈地痛着,宿醉真是要不起。她捧着腦袋拼命地想,只能想起和總裁在江邊喝酒。然後呢?然後她就斷片想不起來了。

那怎麽就到了酒店呢?是總裁送她來的嗎?應該沒有怎麽樣吧?可是衣服又是誰給她換的呢?她原本的衣服疊得整整齊齊地放在枕邊。

一連串的問題萦繞在她心頭,她好想問一問他昨晚的事情,可是又不敢,拿着手機猶豫了半晌。忽然電話聲響起來,吓了她一跳。

是公司的號碼,她連忙接聽。同事吳婳在電話裏問她她沒有請假怎麽還沒到公司,是不是出了什麽事。

她這才下意識地看了下時間,媽呀,已經十點多了!

這已經屬于曠工了吧,一天的工資都沒了!她連忙回複了她,來不及多想,匆匆洗漱換上衣服就往公司趕。

***

到了公司,她才知道總裁胃出血住院了。她一時有些懵,在她斷片的一夜間到底發生了多少事情。

她本來還想着下班以後是不是應該去看望一下,正好主任交給她一個文件袋,說是重要文件,需要總裁簽字,叫她送過去。

去醫院雖然是公事,但怎麽說他也是個病人,空着手去總是不太好的,可一時也不知道買點什麽去好。她想起有一段時間她爸爸的胃不太好,不是痛就是泛酸,媽媽每天都給他熬細細的粥,說胃病重在養,後來也沒怎麽聽他說痛了。

打定主意她便去超市買了一塊新鮮的黑魚肉,叫人剔除了骨頭,片成片。好在總裁住的醫院離她住的地方不遠,她有時間可以回家煮鍋粥。

她直沖六樓,一頭紮進廚房裏忙碌。連許純睡眼惺忪地從房間走出來都沒有發現。

許純剛拍了個大夜戲,因為接下來兩天沒有她的戲份,她才回家來休息。她早上才到的家,根本不知道蘇甜一夜未歸,只是好奇她怎麽這個點回家,還在廚房忙碌。

她說:“甜甜,你不上班,在廚房裏做什麽?這麽香,是特地犒勞我的嗎?”

“姐姐,你這一聲不響地冷不丁出現,吓了我一跳。”她拍了拍胸脯,濕手在圍裙上擦了擦。

“嗯?”許純斜靠在門上看着蘇甜:“女人,你很可疑哦!”

“什麽可疑?”

“這個時間點,你穿着工作服在家煮粥,肯定是有了什麽我不知道的情況,還不從實招來!”

她急急地撇清:“沒有啦,是我們總裁生病住院了,我要去醫院送文件,總不能空手而去吧,想着病人喝點粥比較滋潤一些。”

“這些醫院不都有,而且你們總裁的地位應該不缺這一碗粥吧?你這真的很可疑!”

不知為何,被許純探究似的眼神看得心慌。她連忙把她趕出了廚房,一邊把她往卧室推,一邊說:“你快去睡覺吧,我給你留一碗,你睡醒了起來熱一熱。”

“別以為一碗粥就可以蒙混過關,你肯定有情況……”

許純的喋喋不休被她用門阻隔了,房門一關,她不由地松了口氣,她也不知道在害怕她問什麽,明明什麽也沒有。

***

蘇甜一手拿着文件袋,一手提着保溫桶匆匆趕去醫院,他住的是VIP病房,整個一層只有他一個病人,十分的清淨。

走到他的病房門口,她悄悄地探了探頭,透過一塊狹長的玻璃,她看見他靠坐在病床上,除了臉色比平常蒼白了一些,簡直看不出是個病人。他的床畔坐着一位發絲銀白的婦人,穿着優雅的套裙,縱使老了氣質也十分出衆。她認出來,那是董事長夫人,是他的外婆,集團上下都親切地喊她一聲“範阿姨”。此刻他們祖孫兩人正在說話,她猶豫着該不該進去。

忽然他往門口看了一眼,她連忙縮回了頭,但他好像看到了她,聽得裏面傳來他的聲音:“進來吧。”

她端端正正地走進去,先喊了一聲範阿姨,然後才看向他,說:“程總,有幾份文件需要您簽字。”說着遞上文件和筆。

他看了她一眼,接過文件,認真地看了看,才簽上了名字。又重新遞給她。

公事花了幾分鐘時間就辦完了,她低頭重新将文件裝回紙袋子裏面,想着要不要問一問他身體有沒有好一些,可是想想董事長夫人還在旁邊,又有些猶豫了。

還是放下粥就走?

正想着,就聽到他說:“你回去告訴他們誰都不要再來醫院看我,擾了清淨。”

“好的,程總。”

說完這句話,好像又沒什麽說的,縱然對于昨晚她有一肚子的疑問,可也只能憋在心裏。

“這些花實在太香了,鼻子都要失靈了,我去叫人搬出去。”董事長夫人說着站起身來往外走。

她這才注意到病房裏擺滿了各種鮮花,看來确實有很多人來探望過他了。

突然的獨處空間,令她反而有些局促。不知為何,她總覺得他的目光若有似無地停留在她身上,最後她還是忍不住問:“程總,您有沒有好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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