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練月忙上又忙下, 忙完竈房的一攤子已經是深夜了。
她看着炸好的那一堆東西, 簡直有無限的成就感。要是劍客也在就好了,這種時刻, 想摟着他,親一把,然後燙一壺酒, 在廊下賞月, 雖然隆冬臘月,天寒地凍的,但是沒關系。酒喝完之後, 他們就脫光了衣服,摟着睡過去,這樣好的日子。
第二天黃昏,練月估摸着葉湛和他妹妹這會兒應該已經睡醒了, 便把昨天炸的東西,撿了一筐,送到他家去。
葉湛和葉荻正在家裏做飯, 見她端着那麽一大筐東西,趕緊上來接。
葉湛把東西放在竈房, 葉荻掀開上面搭着的蒸布,眼睛都亮了。
穆國偏北, 他們三個都是穆國來的,胃口都偏北方,而沛國偏南, 多少還是有些區別的,難得能吃到一起去。
葉湛問她吃飯了沒,她說還沒,葉湛說,如果不介意,那就一起吃點,反正做得多,練月也沒跟他客氣,就留下一塊吃了點,吃完之後還幫他們洗碗。
吃完之後,他們到堂屋去,屋裏燒着炭,很暖和。
葉湛泡了一壺茶,是從穆國帶來的茶,紫陶的茶具,泡茶的手法有種老道的優雅,一看就是貴族門庭裏出來的世家子弟。
練月很小的時候聽說過葉湛,也就是裴湛。裴氏是穆國國都的名門望族,裴湛又是少年天才,美名傳遍國都。大約是她小時候吧,不知道誰評的穆國十大青年才俊,他就在其列。後來,裴氏因為通敵叛國之類的大罪,全部被打入死牢。蕭珩掌管大穆刑獄,早年受過裴湛父親的恩惠,所以就找了兩個相似的人物,把裴湛和裴荻從死牢中換了出來。當時找人的這事,還是紫蘇和南亭的手辦的,她雖然沒有參與,但也從南亭那聽過那麽一兩句,所以有點印象。
喝茶完之後,練月讓這對兄妹送她回家,并順便把雪靈芝給他們。
葉湛接了那個方方正正的木盒子,打開看了看,的确是他日思夜想的雪靈芝,只是沒想到她會這麽容易就交給他們。
他看着她:“不怕我們拿了靈芝就跑?”
練月請他們在桌前坐下,給他們倒了茶,道:“雪靈芝換的是我的安穩生活,陪我作戲純粹是附贈,只要不把我賣給蕭珩,其他的,無所謂。”
葉湛道:“看來姑娘是真喜歡這個地方,寧願冒大險,也不願意離開。”
練月笑了:“無根之人,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地方紮根,如果再拔起來,去找另外一個地方,不枯萎也半廢了,不如賭一下。”頓了頓,“再說,我覺得裴大神捕是個值得信任的人,如果不值得信任,長君不會跟你說那樣的話,我相信長君。”
葉湛默了一下,道:“姑娘能別裴大神捕裴大神捕的叫麽,這世上早沒了裴湛,也沒了神捕,叫我葉湛就成。”
練月皺眉思索了一下:“葉湛……”搖頭否決了,“不親切,叫葉大哥又太親切,要不叫小葉吧。”
葉湛正在喝茶,一個小葉,直接把他嗆到了。
他十六歲時都沒人叫他小葉,卻在三十三歲這樣的高齡,被一個二十歲出頭的姑娘叫了小葉……
他放下杯子,撣了撣濺到衣襟上的茶水,穩住自己,一副任卿處置的自暴自棄模樣:“姑娘怎麽方便怎麽來吧。”
練月笑得更開心:“我開玩笑呢。”
葉湛愣了一下,失笑道:“姑娘可真愛開玩笑。”
練月道:“葉大哥也別姑娘姑娘了,大家都叫我月娘。”
葉湛若有所思的斟酌了一下,道:“月娘,你這院子裏有其他人。”
葉荻立刻瞪大了眼睛:“啊,真的嗎,為什麽我沒發現?”
葉湛揉了一下她的頭發,寵溺道:“是個高手,別說你沒發現,你月姐姐可能也沒發現。”
練月皺起眉頭,問:“在哪?”
葉湛道:“東邊那棵樹上。”
練月詫異道:“何時發現的?”
葉湛道:“進來就發現了。”
除了衛莊那個混蛋,再沒有人這麽熱愛她家的牆頭和紫桐樹了。
她冷笑道:“進來就被發現了,看來他也不是什麽高手。”
葉荻驕傲道:“十丈之內,無論什麽地方,無論什麽樣的高手,只要出現人,哥哥就一定能發現。迄今為止,能近身十丈之內還不被發現的,只有我哥哥的師父一人而已。”
雖然練月嘴上不承認,但心裏是承認的,衛莊的确是個高手,葉湛這麽快就能發現,也的确不是浪得虛名。
葉湛笑了笑:“那是以前,現在不行了,年紀大了,眼睛和耳朵都退化了,不能跟年輕的時候比了。”
他一口一個年紀大了,讓人覺得像個老頭子,可他明明跟衛莊差不多大小,她覺得衛莊還是個少年郎呢,她才不覺得衛莊年紀大了呢,于是道:“三十幾歲正是人生壯年,葉大哥這麽說,有點謙虛過頭了。”
葉湛道:“跟年齡無關,是心态不行了。”
練月:“……”
葉湛道:“你還小,以後慢慢就知道。”
這句話,練月以前也經常用,現在突然有人把這句話還給她了,她覺得有些怪怪的。
葉荻插話道:“你們還在這瞎聊,難道都沒人關心樹上的那個高手嗎?”
練月無情道:“既然他喜歡待在那裏,就讓他待在那裏好了,甭搭理他。”
葉荻愕然。
葉湛低頭看了看葉荻,道:“那個人就是你月姐姐的心上人。”
葉荻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怪不得你們無動于衷呢。”頓了頓,又質疑道,“可月姐姐,你不是說,你的心上人不在乎你,你想氣一氣他,他這不是挺在意的嗎?”
練月道:“我也不太懂他在想什麽。”
葉湛道:“要試一個男人心裏有沒有一個女人,其實不用搞那麽複雜。”
練月目光灼灼的看向他。
葉湛詢問道:“真的想試?”
練月點了點頭。
葉湛道:“那我們去裏邊?”
練月恍然大悟,明白他在說什麽,她問:“這麽做真的有用嗎?”
葉湛起身去關堂屋的門,關門之前,還特意在門口停了一下。關上門之後,他對葉荻道:“阿荻,等會你端着這盞燈去西邊,進去之後開始數數。”又對練月道,“我們一起來看看這位仁兄的定力有多少。”
葉荻興奮的點了點頭,端着八仙桌的燈,去了西裏屋,外間立刻就暗了下來。葉湛對練月道:“走吧。”
練月站起來,跟他一塊進了西裏屋,走到窗下時,葉湛把她推到窗下的書桌上,道:“冒犯了。”
練月站着沒動,葉湛握住她的手臂,讓兩人的影子在窗上交疊,作出正在親熱的假象。
練月覺得這樣太溫和,就道:“葉大哥,你別怪我。”
葉湛還沒反應過來,練月就已經動手扯他的衣服了,而且扯得很激烈,她先把他的外袍扯掉,揚手砸在窗子上,然後拽着他像模像樣的在屋裏轉了一圈之後,低聲道:“葉大哥,你把我抱起來,放在桌子上。”
葉湛非常懂,雙手握住她的腰,輕輕一撐,就将她放在了桌子上,兩人疊在窗上的影子已成一個了。
練月覺得這樣還不夠,又摟住他的脖頸,将臉埋在他頸裏,低聲問:“這樣看上去可以嗎?”
女子的溫軟和馨香忽然而至,葉湛有些措手不及,他半推半就的用一只手撐住桌子,另一只手托住她的背,悄悄的看了一眼,低聲安撫道:“挺像那麽回事的。只是我們都扯了這麽久了,樹上那位仁兄還沒動。”頓了頓,低笑道,“他的定力夠可以的。”
練月悶聲道:“可能是因為不在乎吧。”
葉湛搖頭:“不在乎,跑這來幹嘛。”
練月有些沮喪:“他要是在乎,為什麽會無動于衷呢。”
葉湛道:“我把你抱到床上,然後把燈滅了,試一下。”
練月點了點頭,他将她從桌上抱下來,抱到了床上,然後将燈滅了。
屋子裏漆黑一片,兩人坐在床邊,沒有說話,外面只有風聲,後來風聲漸漸的也小了,四周完全靜了下來。
葉荻實在忍不住了,摸黑穿過外間,到東裏間,邊摸邊小聲喊:“哥哥,月姐姐,你們在嗎?”
葉湛壓低聲音道:“在這。”
葉荻坐在葉湛和練月中間,悄聲問:“我都數到一千了,他為什麽還沒動。”
葉湛想了想,道:“我想可能是他看出了什麽破綻,覺得這是個騙局,所以就沒動。”
練月自嘲的笑了一下,道:“不用安慰我,我已經習慣了,他要是有動于衷了,那就不是他了。”頓了頓,“不過既然已經這樣了,咱們三個就湊合一下吧。”
葉湛想,還是抱着希望呢,不想就此作罷,于是道:“那這樣,你跟阿荻睡這裏,我去外面守着你們。”
練月道:“西裏屋有個榻,榻上有被褥,請葉大哥将就一晚吧。”
葉湛跟她倆到了晚安,穿過外間,到了西邊去。
練月摸了摸葉荻的頭發,悄聲問:“你跟姐姐才剛見面,就要睡到一張床上,怕嗎?”
葉荻小聲道:“這些年我跟哥哥走南闖北的,什麽都習慣了,沒關系的,姐姐不用擔心我。”
練月笑了笑,聲音也輕快了一些:“那咱們就脫鞋上床睡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