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平生不會相思,才會相思,便害相思。——《折桂令·春情》

“邬童,董事長想讓你和他一起住,東西都準備好了。”王秘書在出海關的通道上看到邬童,想要推行李車,卻被拒絕,自然地把手放下,跟在邬童的身後。

“我不去,我回我原來的地方住就好了。”邬童一身休閑裝扮,戴了一頂黑色的鴨舌帽。若不是挺拔的身高和生人勿進的氣場,根本看不出他已經二十八了。

“可是那個地方很久沒有打掃了,而且你也有十年沒回來了,董事長很想你。”王秘書勸道。

“不用了,我自己來就好了。明天我會親自去見他的。”邬童突然停下了腳步,“車停在哪裏?”

“這邊走。”

“要到了。”王秘書輕聲地叫醒正閉着眼睛的邬童。

邬童只是假寐,車一停,他就醒了過來,一手拎一個行李,“謝了。”

“這是我應該做的。”王秘書站直道。

邬童頭也不回地走到家門口,拿着鑰匙的手微微有些抖,一推開門,就有股奇怪的味道,因為太久沒有人住的緣故。他把箱子放在地上,打開窗,掀開蓋在家具上的白布,灰塵紛紛揚起。邬童扭過頭,躺在沙發上,坐了大約有十三小時的飛機,整個人疲憊不堪,縮着腿以一個極其別扭的姿勢睡着了。等他再一次醒來,已是晚上六點,邬童整了整自己的衣服,拿起鑰匙和手機就出門了。

遲了十年的約,總是要赴的。

“邬童!”焦耳眼尖,立馬喊了出聲。坐在他身旁的班小松,滿眼的不可置信。

“好久不見。”邬童剛說完,就被焦耳給抱住了。

“你走了也不告訴我們一聲,大家都可想你了,尤其班小松他……”焦耳還沒說完,就被其他人給擠了出去。

“邬童真是越來越帥了啊!”

“邬童,大家可想你了。”

Advertisement

“邬童邬童,你可好幾次沒有參加同學聚會了!該罰!”

“沒錯!一定得罰喝酒,把以前的都補回來。”

“焦耳,這麽大的消息你也瞞住我們!”

“我們先罰焦耳吧!”

“別啊!放過我吧,我這不是想給你們一個驚喜啊。”

“不管,誰?快去把啤酒拿過來,今天不讓這個胖子喝下三罐,都別走了。”

邬童臉上有點挂不住笑,被衆人推搡,好在這個主角立馬變成焦耳,才得以喘息。仗着身高優勢,看到了仍然坐在位置上,孤零零地兩個人,尹柯和班小松。

邬童坐在班小松旁邊,“不介意我坐這裏吧。”

“不介意。”班小松心裏嘀咕道,你已經坐下來了,我還能有什麽辦法。

“好久不見,看樣子是今天才回國的吧。”尹柯說道。

邬童一愣,又恢複了臉上的笑容,“你還是那麽聰明,什麽都逃不過你的眼睛。”

“還好。”尹柯夾了一塊鴨肉放在班小松的碗裏,“你先吃吧。”

班小松自然地放進了自己的嘴裏,含糊不清地說道,“你也多吃一點,等他們回來了,就沒東西能吃了。”

“有焦耳在,還給了他們這麽大一個驚喜。”尹柯看了邬童一眼,“只怕一時半會兒還不會過來。”

邬童好像被尹柯和班小松忽略掉了,但是他也不開口說話,拿起桌上的紅酒,一個人自飲自酌。一種奇怪的氣氛彌漫在三個人之中,和在沙發那兒拼酒的一群人格格不入。

“你……你就一直待在國內了嗎?”班小松放下手中的筷子,略微有些長的劉海在低下頭的時候遮住了眼睛。

“是啊。”邬童迫使班小松看着自己,“那麽不願意看到我啊?”

“小松不是這個意思。”尹柯拍開邬童的手,班小松的下巴上赫然有一個紅印子,“到底誰不願意看見誰心裏清楚。”

“這和你沒什麽關系吧。”

“作為小松的朋友,關心他而已。倒是有些人和以前一樣,絲毫沒有成長。”

“那也總比有些人不懷好意,來得好。”

“好了,你們不要吵了。”班小松說道,“焦耳,我和阿柯先走了。”

“才來沒多久,就要走啊!”焦耳的臉通紅,晃悠悠地走到他們面前,看着手表,“哦,是九點了,那你們慢走啊。”

班小松一看就知道焦耳喝多了,明明現在才八點不到,“你也別喝太多。”

焦耳不停地揮着手,“我……我沒有喝醉!我還……還能再喝,就不……送了!”

邬童冷哼一聲,“說起來,我們三個也很久沒見了。改日再約。”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包房。

尹柯還想再說些什麽,卻被班小松攔下,不停搖頭,“你應該還沒有吃飽吧。我知道附近有一家店做日料挺好吃的。”

“不用了,我今天想早點回家。”班小松拒絕了尹柯的要求,“我一個人可以的。”

“順路的。”尹柯快步走到班小松的身邊。

“你不用擔心我的。”班小松突然說道,“事情都過去了那麽久,只能存在于過去。”

“我知道的。”尹柯話到了嘴邊卻說不出口,“回家記得吃藥,我還有事先走了。”

“你快去忙吧。”班小松催促道。

尹柯臉帶笑容,揮着手和班小松離別,下一秒就黑着臉,握着手機,打了一輛車。

邬童手中提着兩三個袋子,卻發現自己家門口站着一個人,尹柯。

“你怎麽在這裏?”

“吃完飯消消食。”

“消食?為了過會兒再吃一頓。”邬童嘲諷道,“讓開。”

尹柯往旁邊挪了一步,看到邬童開了門,連忙擠了進去。

邬童從儲物間拿出拖把,就發現尹柯正在翻塑料袋,一只手壓在上面,“你到底想幹什麽?”

“你一個人得打掃到什麽時候去?”尹柯把手抽出來,“這些吃的東西得放在冰箱裏,天熱東西要壞的。”

“随便你。”邬童把拖把放一邊,先把行李箱放進自己的房間裏。

即便有阿姨定期打掃,但是十年沒住人的房間,灰還是不少。有了尹柯的幫忙,大概一個多小時,房子就變得幹淨許多。邬童開了一罐可樂遞給了正在擦窗的尹柯,“麻煩你了。”

“沒事。”尹柯把可樂放在地上,自己站在窗臺上繼續擦玻璃,“你為什麽要回來?”

邬童坐在地上,一只腳屈膝,手搭在上面,“想回來了就回來了。”

“真是大少爺風格,從來沒有考慮過別人的感受。當初也是,想走就走了。”

“是啊!我一直都是自私自利,那總比你惦記着別人的東西好吧。”邬童一下子捏癟了手中的罐子。

“小松他根本就不是一樣物品,也不曾屬于你。就算曾經是,但現在肯定不是了。”尹柯平靜道,但是緊握抹布的手暴露了他并不平靜的內心。

“都十年過去了,小松不一樣只把你當朋友。”邬童還沒說完,就被尹柯一拳打在地上。

邬童捂着自己的臉,冷笑道,“怎麽被我說穿,不高興了?”

“我警告你,你要是再敢對小松起什麽不好的念頭,我一定饒不過你。”尹柯拽着邬童的衣領。

“當初的我就和現在的你有一樣的心情。”邬童用手點着尹柯心髒的位置,“被人觊觎的滋味可不好受。”

尹柯漸漸地松開了手,“你喝醉了,改日再聚。”

“我現在可清醒了。擇日不如撞日,後天晚上,地點就我家好了。”邬童低着頭,發出的聲音有些沉悶,“不過是要奪回屬于自己的東西罷了。”

尹柯并沒有聽清後一句話,“小松今天跟我講了這樣的一句話,我再告訴你,事情都過去了那麽久,只能存在于過去。”關上門,尹柯背靠在上面,有些事情埋在心裏就好,何須他在這裏推波助瀾。

邬童笑出了聲,以至于躺平在地上,把手伸直在空中,又握成拳,“我不會放棄的。”

班小松回到家後,給自己又煮了碗面。今天他的确沒吃飽,左邊尹柯,右邊邬童,他怎麽吃得下。從自己的生命中突然出現,又一聲不吭地離開,不可否認,班小松對尹柯撒謊了,他從來沒有忘記過邬童。

他的笑,他的不可一世,和他在一起的每個場景,走過的每一條路,就如同昨天那般的鮮活。

只是這樣的他,太高不可攀,班小松很沒有安全感,深怕有一天醒來,卻發現不過是自己做的一場夢。

這樣的一天,就真的來臨了。

突如其來的電話鈴聲讓班小松從回憶中醒來,發現是尹柯的電話。

“小松,藥吃了嗎?”

“吃了。”話是這麽說,班小松連忙倒了一杯溫開水和手裏的兩粒藥一起吞了下去。

“那就好。”尹柯又說道,“邬童他,他約我們後天去他家裏。如果你不想去,就別去了。”

“躲了這一次還會有下一次,我會去的。”

“你早點睡吧,晚安。”尹柯溫柔的嗓音從話筒傳來,讓班小松放松下來。

“謝謝你,晚安。”

尹柯躺在床上,一只手臂擋着自己的眼睛,他可不是什麽好人。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