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誤認
血陽當空,廣場上忽然起了風,吹拂着她黑色衣袍,頭發因闖關而變得漸漸淩亂,迎風飄揚,所謂英姿飒爽也就是這般了吧。
她緩緩走到慕白身後,音邈撩了裙袍跪了下來,清脆又铿锵的聲音響起,“弟子音邈闖關成功,前來複命。”
明明是最後一位踏着點來到影岐峰的闖關者,衆人卻沒有任何對她的嘲笑之心,人人皆知師尊兩年前收了女弟子,但從未見過其人。如今她顯得理所應當,倒像是最高貴的弟子一般。
拂燧看了一眼音邈,雖是往常一般的冷漠鎮定,但那雙眸子中竟少了一些什麽,莫非和幻境中發生的事有關?他收了神思,看着場下同樣出神的慕白,說道:“二殿下,這便是本尊的小弟子音邈,你可以詢問她那日的情形。”
又對音邈說道:“音邈,這位是仙界的二殿下,為仙界芙怡公主之事而來。”
音邈聽聞皺了皺眉,本就與自己無關的事,竟還扯到拜師會上,雖是如此想,但仍舊表面上恭恭敬敬,便轉身行了半禮,喊了聲:“二殿下。”
他含情脈脈地看着音邈,憂郁深邃卻又柔情似水,那雙眼必然藏着諸多不可言說的故事,音邈突然想着。她十分不适應這般炙熱的目光,便移了目光,不耐煩地說道:“二殿下,那日音邈便與你們仙界之人說清楚了,音邈并沒有謀害你們的公主,甚至都不知曉她是誰,怎會謀害她?”
衆人聽得雲裏霧裏的,但卻都不敢言語。
慕白沒有說話,看着音邈,眼中泛出一些光,諾大的廣場上忽然死一般的沉寂,音邈看了一眼坐在上方的拂燧,見他仍舊冷着眸,便又回頭,喊了句:“二殿下。”
無言語,只是看着。
半晌,忽然張口,語氣中竟有了一些深情,“若詩,你我何時生分到這個地步了?”
衆人嘩然,看着二殿下的模樣竟是與音邈熟識一般。
場下依音面帶喜色,終于忍不住靠前,低聲對幻音說道:“看吧,師姐,我早說那女子是狐媚子吧,竟連仙界的二殿下都勾搭上了,你看那二殿下情深似海的模樣!啧啧啧。”
幻音面不改色,盯着音邈的背影,說道:“依音,你可覺得這女子很是面熟?”就連自己也說不清,但就是覺得面熟,甚至想不起在何處見過。
依音擡了擡下巴,很是得意,“師姐定會感到眼熟了,天下妖女都長一個模樣。”
幻音搖了搖頭,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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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必二殿下認錯人了,音邈并不記得何時與二殿下熟識,也并非是二殿下口中的故人。”音邈一些詫異,但自始至終都未看一眼身旁的人。
場上旌旗紋絲不動,忽覺得空氣沉悶無比,拂燧陰沉着臉,眼中卻閃過一絲困惑,“莫非二殿下認識本尊的弟子?”
慕白似是沒有聽到一般,仍舊滿目傷情地看着音邈,良久,自嘲地笑了笑,開口道:“你是不是還因當年的事記恨于我?當年并不是我不信你,只是當時情況複雜,我來不及細想,但,若詩,你怎能裝作不認識我?”
“二殿下怕是認錯人了。”音邈擡眼看他,莫名其妙。
是了,陌生的感覺,陌生的眸子,就連性格也變得這般冷淡孤傲,怎會是他的若詩?随即他又自嘲地搖了搖頭,對着殿前把玩袖口的拂燧說道:“是慕白眼拙,誤将令徒當作故人,讓影尊見笑了。”
“無礙。傳聞仙界二殿下多情多感,今日一見果不其然。”拂燧繼續着手中的活,甚至不曾看一眼他。
底下偶爾有笑聲傳來,他也不作理會。
慕白又恢複了原先那副笑容,不再看身旁的女子,“慕白還是那句話,若是影尊能将解藥以及……兇手交于仙界,仙界可以不追究此事。”
手指敲着扶手,眼睛又半眯着,無人知曉他在想什麽,璟琰上前一步,低聲對拂燧說道:“師尊,要不教訓教訓這小子?敢貿然闖上影岐峰還理直氣壯地要人,簡直将我們影界置于何地?”
拂燧擡手,璟琰便不再說話,一雙憤恨的眼睛盯着場下二人。拂燧手一伸,手中一團黑霧飛進慕白手中,轉而又對音邈說道:“你可願意跟他走一遭?”
“師父,那女子本就不是弟子陷害的。”她眼中竟有了一些幽怨,心中苦澀難當,為何會感覺一些難過?
慕白拱手,“影尊深明大義,慕白心生佩服。”
音邈不屑地撇了撇嘴,嘟囔了一句:“假惺惺。”
“音邈,若是此事是你所為,為師定不會姑息,但若是有人陷害,為師也定會給你一個公道。”慷慨有力,聽者心中不由地一種順從。傲雲看了一眼撿起手絹神色略有慌張的璃月,他搖了搖頭。
想起她拜師時,拂燧曾說等她助他完成大業,便可自行離開,既然是交易,她應該順從,她點了點頭,“謝師父。”
拂燧有意無意地看了一眼音邈,她清澈的眸中,竟已無半點怨恨,看着他的眼中唯有順從。心中莫名一緊,自她闖關回來,她看他的眼中竟沒有在鳳栖山時的那種溫暖了。他嘆了口氣,拂燧,這就是你想要的結果不是?
“那日你拜師時本尊就已經說過,此生收你做關門弟子,今日你通過拜師會,本尊等你回來時再舉行拜師禮。”拂燧的語氣緩和了一些。
只是聽到這話的人神色各異,不收第一為徒,反而收最後登頂的人,衆人面面相觑,竟不像是師尊的作為。音邈一喜,眼中流光閃閃,跪地磕了三個頭,“弟子拜見師父。”
“拂燧,此事恐有不妥,那東山樂駒為首,理應也将他一并納入坐下。”傲雲在一旁悄悄提醒着。
“本尊心意已決。”冷漠地聲音。
慕白将拂燧送的東西收入手中,作揖正色道:“那慕白先告辭了。”說完音邈便覺得一股拉扯力,轉而眼前變的模糊。
天邊血陽下一束藍光漸行漸遠,微風陣陣,似是很有默契,衆人沒有言語。今日師尊的所作所為,竟沒有了往常的沉着淡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