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張同敏說話的時候闵祿腦袋想的是那個耳熟能詳、脍炙人口的《狼來了》故事,他舔舔唇,然後對着電話道:“對不起,我幫不了你。”
“可以的!你幫得了我!”張同敏急切的說道,“求求你了,我好不容易才偷到手機的。”
她的聲音裏透着絕望,可闵祿不想再給她任何信任,他輕輕掐了一下自己的食指關節,說了句抱歉挂斷電話。
挂了電話的闵祿在樓道口發了會兒呆,一直到窗口的冷風灌進他的脖子他才抿了抿嘴往自己家樓層走去。
走到家門口的闵祿掏出鑰匙打開了門,開門的同時他抓在手上的手機發出叮的一聲短信提醒,闵祿低頭,就手打開了短信。
闵大寶看着兒子站在門口沒動靜奇怪的問了句杵在那兒幹嘛,他說話聲音挺大的,但闵祿好似沒聽到一樣,沒給他任何反應。
闵大寶覺得不對勁便走過去拍了他一下,這一拍讓闵祿的三魂七魄立刻歸位,他看了一眼闵大寶,接着沒說一個字的跑了。
此刻的天已經黑透,闵祿跑到小區門口打了一輛車,上車之後說了方位就開始催司機快一點。
張同敏給的地址離闵祿家不遠,到了之後闵祿先打了110,确定就近的派出所位置才大着膽子踏入張同敏所在的小區。
走到小區裏面闵祿發現才發現自己是兩眼一抹黑,這大晚上的他既不了解小區有幾個分苑,更不知道張同敏所說藏身的綠化帶在哪裏,就這麽閉眼瞎找只會讓他消耗熱量和體力。
可人不得不找,在闵祿繞着小區走了兩圈之後,他決定去門口問問物業。趕巧,他剛到門口警察就給他來電話了。
打電話給他的警察說自己在小區門口,讓闵祿出來接應一下。
警察到了以後闵祿懸着心是放下了一半,他小跑着去門口,随後在門口見到了出警的兩位警察。
兩位警察都姓陳,他們在看過闵祿提供的照片後神情有些古怪,其中一個年紀大一些的警察問他:“你跟這個女孩很熟?她為什麽給你發這種照片?”
闵祿知道這是常規問話,他一面跟着警察們進小區一面解釋自己和張同敏的關系,在他說到張同敏曾經向自己求救後那位老陳警察不淡定了。
“當時你為什麽不報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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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的闵祿也意識到之前自己的做法不太穩妥,他在警察叔叔責怪的目光下讪笑一聲,不敢說話了。
老陳警察也知道這種事怪不得別人,接着他也沒再說什麽,劃分了一下範圍後便讓小陳和闵祿分三頭尋找張同敏所說的藏身之地。
警察和闵祿分開沒多久他又慌了,他時不時的打開手機裏張同敏的照片看一下,越看心越涼。
張同敏給他發的照片是一張自拍,照片裏的她穿着帶有暗褐色血污的睡衣,脖子和手腕上都是青紫和傷痕,據她發來的短信所說,她已經被人囚禁了快兩個月,期間被多人強/奸猥亵、毆打虐待。
闵祿從小到大從未遇過這類事,如今冷不丁的看到這種慘不忍睹的照片他一下子就找不到北了,不過還好他的腦袋轉的快,他第一時間通知警方給張同敏帶來了很大的救助希望。
闵祿在接下來的時間裏又圍着小區跑了一圈,只是他和那兩位警察都彙合了還未和張同敏再建立聯系,闵祿給她打電話發信息對方都沒回應。
“她不會又被抓了吧,”小陳警察道,“如果她又被抓了我們尋找起來就很麻煩了。”
老陳警察聞言環視一圈周遭,而後道:“請求支援吧。”
他們請求支援時闵祿在一邊縮着脖子直跺腳,過了片刻,他顫着聲音問需不需要自己再陪他們等一會兒,得到了兩位警察的反對。
老陳警察說:“你回去吧,有結果了我們通知你來警局配合調查。”
闵祿吸了吸鼻子說好,過後三步一回頭的走了。
走到小區十五棟時闵祿又給張同敏發了信息,他告訴對方自己已經報警,讓她适當時候可以出現,別一味的躲着。
信息發出之後張同敏很快回了一句話:“我不信警察,我只想讓你來。”
她這句話讓闵祿眉頭深深皺起,他打下幾個字:“你是不是看到警察了?”
張同敏:“是,有警察在我不會出來的。”
接着她又發了一條過來:“我報過警,他們沒來。”
闵祿看完這條信息立即回頭望向不遠處那兩個警察,在這一須臾,他認為自己還不能走。
“你在哪裏看到的警察?”闵祿問她。
“一棟高層的綠化帶裏,邊上有兩棵很大的樹,我看到的警察有點胖。”
闵祿快速挑出信息裏“胖”這個關鍵字,确定了張同敏看到的警察是小陳,而小陳剛才是從東南角來的。
“你等我。”
闵祿打完這三個字極速往東南角跑,到了後他用極輕的聲音呼喚張同敏的名字。
剛叫了兩句闵祿忽覺身後有動靜,他一個扭頭向後看,并沒看到其他人,闵祿心中生疑,想往那頭走兩步時離他幾步遠的草叢裏傳來細微的動靜,闵祿緊張兮兮的回頭,瞧見了赤着腳的張同敏。
張同敏現在特別狼狽,臉上的傷口和黑眼圈要比照片中嚴重許多,闵祿突然看見她險些被吓到慘號,好在他及時的捂住了嘴。
相對闵祿的害怕,張同敏要驚喜的多,她在看到闵祿後眼淚就撲簌簌的落,說的話也都是支離破碎的聽不清楚。
闵祿見她這幅模樣內心湧起一陣悲傷,他難以想象這兩個月女孩身上經歷的一切,他明白自己幫不了她太多,現在就是帶她去醫院檢查一下身體,順便請王老師介紹個認識的警察處理這種事。
闵祿在心底把下一步盤算了一下,接着他脫下羽絨服給凍得發抖的女孩披上,然後摟着她的肩膀小心翼翼地扶着她往門口走。
破風聲、腳步聲和咒罵聲是從身後傳來的,當時闵祿已經冷到渾身的血液都僵住了,以至于在刀落在他頭上和肩上時沒感覺出太大的疼痛。
時間大概是靜止了,闵祿立在哪兒好一會兒才被驚聲尖叫的張同敏推開,被推開的同時闵祿好像聽到刀子紮進肉裏的撲哧聲音,他費勁的轉過臉,恰好看到女孩被刺中胸口倒地的一瞬間。
女孩一倒闵祿才感覺到頭上有液體流下來,他哆嗦着手摸了一下後腦勺,借着月光和燈光,闵祿看到了一手掌的血,血中還帶着一些碎肉和頭發。
持着刀人的面目在昏黃的路燈下并不清楚,他在張同敏倒地後将視線轉到了站在那兒的闵祿身上。
闵祿能察覺出兇手往自己這兒走了幾步,可不知為何,徑直走向他的兇手突然又跑開了,闵祿盯着他離開的方向,最終在撕心裂肺的驚恐和疼痛中摔倒在地。
警察找到兩人的時候闵祿和張同敏的身子已經涼透了,闵祿的手機就在他身邊,屏幕上顯示着有十幾個未接電話,來電人的名字上寫的是:爸爸、媽媽。
警察用闵祿的手機打電話告知闵大寶他兒子進醫院時闵大寶差點抽了過去,還是王老師冷靜的接過電話問清楚了闵祿的狀況家裏才沒有亂套。
二人趕到醫院的時候醫生下了張病危通知書,闵大寶看到單子眼淚就下來了,打算簽字的時候看到性別女又把眼淚憋了回去。
張同敏死于心髒破裂,她上救護車時還有微弱的呼吸,在休克前告訴随行的警察她的姑媽李芳是害她的人之一。
而闵祿雖沒有生命危險,但他的情況也不樂觀,他不僅後腦勺被刀掀翻了一塊肉,肩膀處也被刀砍到見骨。
他渾身都是血的被醫生推出手術室時王老師一直在眼眶中打轉的眼淚終于落了下來,夫妻兩個站在病房外失聲痛哭了一會兒才堪堪收住眼淚走進病房照顧兒子。
同行陪伴他們的兩位陳姓警察滿臉肅穆,二人在确定闵祿生命無大礙後和過來接手案子的刑警支隊副隊長進行了交接。
此時時間不過八點一刻,菅晖正一人在辦公室加班,今晚的月亮挺大,月光透過玻璃把他的後背照得亮堂堂的,菅晖回首望了一眼月亮,然後用手機拍下來傳給了闵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