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闵大寶極少在兒子面前講明自己的想法,他從小到大對闵祿的玩笑打罵要多過交心,加上他為家中生計每日起早貪黑,自打闵祿上學以後,他就對這個兒子采取放養政策了。

他的想法很簡單,闵祿上學有王老師看着就行,自己不需要管教太多可以安心賣包子。可他沒考慮到王老師一個人在學校要盯多少個孩子,即使闵祿是她親生兒子,她也騰不了多少時間來看着他。

時間一長,工作壓力越大,王老師對闵祿的态度變得還不如對自己的學生,即使不打罵,她仍是用了笨辦法,她會在闵祿放學後把他拴在身邊,倘若闵祿離開她超過三米,王老師就會急躁。

發現闵祿性向時王老師剛任職教導主任沒多久,她那時的想法是帶兒子去醫院做全身檢查,後來因為學校繁瑣的工作太多讓她延誤了一些日子,再後來她無意中看到了有關同性戀的資料,接着抱着了解的心态她查詢了很多同性戀心理方面的書籍。

盡管王老師外表嚴謹認真,可骨子裏她是個較為開放的人,不然她也不會在工作不穩定時跟着沒文化沒錢的窮小子闵大寶背井離鄉二十多年。

在接觸到關于同性戀的信息以後,王老師用了一年不到的時間了解一下他們的事,但因為那時候條件限制查不到太多,幾番周折之下王老師去拜訪了幾位心理醫生,之後闵祿初三畢業那年,她在醫生的建議下把兒子的情況告訴了闵大寶。

對于闵祿喜歡男孩這件事,闵大寶的情緒能用震怒來形容,他起初覺得媳婦兒是說笑,等看清王老師的表情後他一言不發的脫下鞋子往闵祿的小房間而去。

察覺出丈夫要做什麽的王老師趕緊抱住闵大寶的腰讓他冷靜,而後對他解釋了很多。只是她說的那麽多闵大寶一個字都沒聽進去,他的腦袋裏就一個想法:闵家要絕後了。

王老師告知丈夫這件事之前就确信丈夫接受不了這件事,可她太了解闵大寶了,知道他這個人承認某件事需要時間,所以她才選擇在闵祿最關鍵的中考時間說這事,為的就是逼闵大寶“打碎了牙,往肚裏咽”。

實際情況如王老師所想那般發展,闵大寶為了不給兒子中考壓力決定忍下火氣,不過他嘴上同意了,私下卻在王老師看不到的地方揪着闵祿小辮子狠抽了他幾頓,打完了還不許他回家告狀。

後來闵祿報考其它區的高中,闵大寶曾懷疑他有記恨自己的成分在裏面。

至于闵大寶後面是怎麽想開的,連他自己都說不清,可能是時間沖淡了怒火,也可能是就闵祿這麽一個兒子,實在不忍心做的太過火。總之那個一家三口都很難熬的日子已經過去,現在的闵大寶只想安安穩穩的過日子。

如今闵家人終于把這個多年來的心結解開,三人都輕松不少,王老師在談完以後還興沖沖地跑進廚房說要給丈夫、兒子烤布丁吃,她剛去怕她被烤箱燙傷的闵大寶也走了,留下的闵祿見父母都離開了趕忙跑去房間關上門和菅晖視頻。

連接視頻的聲音響了三下被接起,闵祿看着屏幕裏的男人幾秒,而後打開卧室門對着廚房喊了句自己出去一下便跑了。

闵祿前腳出門闵大寶後腳就走到陽臺找東西,在瞧見菅晖的車後他走進廚房直嘆氣。

打雞蛋的王老師聽到丈夫的嘆氣聲莞爾一笑,她勸闵大寶:“菅晖是我從小看到大知根知底的,你就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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闵大寶聽完擺擺手:“我沒有不放心,就是自家養的白菜被豬拱了,心裏憋得慌。”

王老師被他這哀怨腔調逗笑了,她點了點頭,任闵大寶在身邊唉聲嘆氣的抒發感情。

菅晖一直在闵祿家樓下沒走,他怕情況有變,因而想等到闵祿回複自己再走,不曾想他好不容易接到了闵祿發來的視頻又被對方挂斷,等他欲打回去,闵祿轉眼卻到了自己身邊。

打開車門坐進副駕駛的闵祿嗷嗚一聲對着菅晖的臉親了三聲帶響的,菅晖待他親完擦着臉上的口水問他事情怎麽樣了。

闵祿回他:“非常順利,我愛我爸媽!”随後把大概跟他說了說。

菅晖聽完和他一起笑起來,笑完了他問:“明天來我家吃飯?”

闵祿一愣,過後點頭:“就我們兩個?”

菅晖一時沒明白他的意思,他揉了把闵祿的腦袋,說:“還有金浩、梅梅以及我家的阿姨,否則這麽多人的飯菜我做不過來啊。”

聽了這話闵祿努了努嘴,他說了句好吧又小雞啄米似的親了下菅晖,菅晖勾着他的肩膀,随他用嘴在自己臉上塗鴉,二人之後雖然沒說那麽多話,但氣氛還是很到位的。

目前正在熱戀期,又在這天出櫃的闵祿終于真正意義上的如釋重負了,在離父母最近的地方也不忌憚做一些親密的舉動,較于闵祿的直白與幹脆,始終循規蹈矩的菅晖要害羞一些,他在回應闵祿的時候眼睛一直盯着車外,因為不專心,還被闵祿隔着襯衣捏了把胸尖。

兩個人在車廂內卿卿我我了許久,在菅晖的一再催促下闵祿才不情不願的下車目送他離開,車子打彎後他回頭,看到了捧着布丁的父母。

闵大寶不大好看的臉色映得王老師喜氣洋洋的,她遺憾的看着菅晖遠去的車燈感嘆:“這麽快就走了,菅晖沒趕上布丁的趟啊,”而後她話鋒一轉問闵祿,“說說吧,還想瞞着我們呢?”

第二天在菅晖家中金浩無不感慨地問:“你用了一個晚上的時間完成了出櫃和介紹男友?這也太猛了吧,真的沒挨揍嗎?”

“沒有!”闵祿一臉的洋洋自得,他拍着金浩的肩讓他趁熱打鐵的和熊梅梅說。

金浩不解:“說什麽?”

“出櫃啊!”闵祿興奮道,“他可是外國人,出櫃比我們擁有更多的成功性,你現在讓他出櫃以後能省很多事呢。”

金浩的表情立馬從揶揄變成不屑:“算了吧,我不想為難他。”

“這有什麽的?”闵祿道,“他人呢?在樓上不?我去跟他說。”

“他不在,”金浩拉住他的手阻止他上樓找人的動作,“他工作沒完成,要晚點才能來。”

闵祿被金浩大力拽到沙發上,摔到抱枕上時他靈光一閃,問:“你不會和熊梅梅鬧矛盾了吧?”

“沒,”金浩重複的說,“還沒呢,可我感覺快了。”

金浩說的沒錯,熊梅梅今天對外說得是工作未完成,實際上他是來見相親對象的。

熊母的關系網比熊梅梅想象中要廣一點,不出一星期她就尋到了各個方面都滿足兒子要求的女孩。

女孩叫陳麗娜,二十六歲,英籍華人,祖上是蘇州人,爺爺那輩去的英國,後來陳麗娜自稱熱愛中國文化回了家鄉。現在是個小老板,開了兩家不大不小的咖啡店,她在裏面做西點師傅,偶爾開課教人做小蛋糕。

熊梅梅和陳麗娜的初見便在女方的咖啡店裏,會面的時間只用了十三分鐘,走的時候熊梅梅用八折的價格買了一個六寸的巧克力蛋糕帶走。

如此短的相親時間注定二人無緣無份,倒不是女方沒看上他,而是熊梅梅全程都盯着展示櫃裏的巧克力蛋糕發呆,陳麗娜不出意料的覺察到他的視線,接着禮貌性的問他想不想試吃。

熊梅梅拒絕的迅速,他說自己不喜歡吃甜品,只是朋友喜歡。

“我最近讓他不高興了,”熊梅梅說,“他愛吃這個,我想買個回去哄哄他。”

這話聽得人挺抓耳的,陳麗娜一下子明白了對方的意思,于是她起身将那個蛋糕拿出來打算送給熊梅梅,包裝前她問:“需要插個牌子之類的嗎?”

熊梅梅思考一秒,點頭:“寫個‘晖晖,我錯了’吧。”

另一邊,并不知道自己即将得到一個賠罪蛋糕的菅晖正和闵祿讨論阿姨今天該做甜豆腐腦還是鹹豆腐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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