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破敗娃娃
鐘楊易直到很多年後都還一直在想,當初他如果不幫着徐康寧隐瞞,結局會不會不一樣?
如果當初夏青禾不是一味的按照自己的方式去猜測,如果徐康寧不是一個人面對着那些事情,他和夏青禾之間,是不是就是另外一種大好前途的光景?
可惜,人生哪來的如果。
午休時候的教學樓安靜的像鬼樓一樣,窗明幾淨的居然莫名透着陰深深的冷氣。巡查人員的腳步聲都像是叨擾,把寂靜放的無限大。
鐘楊易扣着徐康寧,眼神示意了一下他胳膊上觸目驚心的傷痕累累,“你這怎麽回事?”
徐康寧想拽沒拽回來,牽扯到了傷口,疼的差點飙眼淚,一句卧槽沒罵出來,憋的直抖,“沒什麽,摔的。”
“你覺得是你傻還是我傻?”鐘楊易和夏青禾不一樣,他們屬于理智和人來瘋的兩種極端。從夏青禾瘋魔一樣的纏着徐康寧的時候,鐘楊易作為一個嘴賤的旁觀者,沒少磕碜夏青禾。
可是他對于徐康寧也是真心的友情,至少在看到他身上的傷的時候,鐘楊易是有點兒出離憤怒的。
多大仇多大怨,居然把人打成這樣!
鐘楊易一瞬間感同身受的想到了王梓,如果有人這麽欺負王梓,鐘楊易絕對是打廢他都不帶眨眼的!
徐康寧對于夏青禾還能插科打诨扯東扯西,但是對于鐘楊易這種冷靜的有點兒可怕的人應付欠佳,一時根本不知道怎麽回答“是我傻還是你傻”的問題,只好低着頭回了一句,“沒事的,真的。”
鐘楊易松開了徐康寧的手,往他面前又走了一步,“你別想糊弄我,上次我就看到你在洗手間裏處理傷口,這才幾天你又挂彩了……康寧,你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被家暴了?”
鐘楊易可不是夏青禾,說話還得繞三圈,直接把話撂出來了。
徐康寧低着頭笑了一下,“怎麽可能,沒有的事。”
“家暴現在是可以判刑的,你這身傷去醫院拍個片子留證據,去警察局告,一告一個準……”
徐康寧打斷他,眼神清冷,“鐘楊易,真沒有,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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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康寧其實不是沒有試過報警的。
可是……換來的卻是更加殘酷的折磨!
徐建平不常在家,那時他還太小,只是在電視上看到了這樣一個情節,便學着別人去報警,說自己被家暴了,具體情況也沒說清楚,結果警察一來,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徐建平壓根就不在家,倒是撞上了剛回來的李麗。
徐康寧那時候就坐在客廳裏,穿着個小背心,身上和臉上的傷一目了然的刺激了兩個小警察的眼睛,小青年義憤填膺,二話不說的就把李麗給帶走了。
李麗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乍一聽家暴,急了,瘋了一樣的說沒有家暴,兩個警察一看這耍賴的樣子,更是認準了她可疑,扭送進了警察局。
結果被警方聯系上的徐建平“解釋”清楚把兩人領回來以後,差點沒把他們打死。
徐康寧知道,如果他沒有辦法徹底的擺脫徐建平,任何試圖反抗他的方法,都會是一把雙刃劍,會反噬到自己身上。
鐘楊易看着徐康寧的眼睛,終于妥協了,“康寧,有什麽事兒你可以跟我說,如果你覺得你不好跟夏青禾開口的話。”
徐康寧咬了咬牙,當真被他這句話刺的有點兒鼻酸,他沒能忍住,低頭的時候眼淚也掉了下來。
徐康寧連忙擡手去擦,然後突然想到了什麽,他拉了拉鐘楊易的手,求他,“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打人我很在行,就是不帶夏青禾我也可以幫你教訓。”
徐康寧笑了,搖了搖頭回道,“不是,我受傷這事兒,你能不能不要告訴夏青禾?”
“為什麽?”
徐康寧沒答,“你就說你答不答應吧?”
“我要說不可以呢?”
“那我就說我眼瞎摔的呗。”
“你當他傻?”鐘楊易真是服氣了這小矬子的腦回路,“怎麽,你是覺得自己多偉大,什麽都想一個人扛着?夏青禾很喜歡你,你這樣瞞着他,他會傷心的。”
“這件事兒與他無關的,鐘楊易,他對我再好,有些事情,總是跟他沒有關系的。你懂嗎?”
特別是這些個肮髒的事情,就更不能讓他知道!
鐘楊易皺起了好看的眉毛,對于他這種“是非分明”當真是無語到了骨子,又隐約的為夏青禾感到不甘心。
這就是你捧着當寶的小矬子。
“他今天請假了,他媽媽估計才是真的眼神不好使了,從自個兒家樓下摔下來骨折了,他爸在部隊,夏青禾這會兒忙着照顧他媽呢。”
徐康寧點點頭,小聲說,“正好,我也不是很想見他。”
鐘楊易長嘆了一口氣,拉着徐康寧往醫務室走,“我可以不多嘴,但是你這破德行,先去醫務室再說。明天周末,你在家好好養兩天。”
徐康寧被他拽着,走的有些踉跄,“謝謝你。”
也不知出于什麽原因,鐘楊易真的,就沒在夏青禾面前提過只字片言。徐康寧的傷在胳膊上,穿上衣服誰又分得清誰的表裏。
兩個人有時候視頻一下,居然也相處的非常愉快,這才兩天不見,夏青禾覺得徐康寧莫名的有點兒黏他。
徐建平拿完錢以後又消失了,徐康寧周末一個人在家呆着,煮了稀飯沒吃半碗就擱在了一旁,他精神狀态不太好,可能是昨天洗澡碰了水,傷口隐約有些發炎的趨勢。
李麗在加班,徐康寧身殘志堅的以獨臂大俠的姿勢寫完了作業,借着中午時分難得的陽光看了一會兒書,越看卻越覺得有點兒頭重腳輕。
冬日的陽光雖然溫暖,但是冷風也實在彪悍,徐康寧裹緊衣服回房間躺着,他身上的傷像是小刺猬,一下一下的紮着疼,一個人的周末時光特別難熬,見不到夏青禾,徐康寧就覺得心口好像漏了風。
迷迷糊糊的睡醒,已經到了後半夜,身上的被子好像有千斤重一樣,壓的他喘不過氣來。徐康寧覺得自己仿佛吞了一顆帶着引線的□□,就差一點火苗就能火燒火燎的燒起來。
他咳了兩聲,撐着身體想要起來,卻又無力的跌了回去。
傷口發炎,徐康寧躺了一天越演愈烈,發起了高燒。他扯着嗓子喊了兩聲,沒人答應,徐康寧心裏陡然生出一絲凄入肝脾的悲涼。
他覺得自己就是死在了這小破屋子裏,也沒人會知道。
徐康寧緩了一會兒,艱難的爬起來喝了一杯水,身上火山噴發似的燥熱并沒有因為這一杯涼水而偃旗息鼓,他跪坐在地上緩了緩,鼻腔裏像是欲燃的煙火,眼睛漲的熱辣辣的疼。
李麗今天全天班,正在兢兢業業的做着萬年不變的檔案,經理突然喊了她一聲,讓她去辦公室。
李麗揉了揉有點發昏的眼睛,“張經理,怎麽啦?”
張有福是個很圓滑世故的人,坐到經理的位置全靠他自己的一張油嘴皮子和游刃有餘的職場法則。他指了指自己面前的椅子,“別緊張,坐吧,坐着說。”
李麗搓了搓纖細的手,局促不安的坐了下來。
“聽說你最近的工作有點兒跟不上節奏,很多出錯的地方,”張有福今年四十歲,可是打扮的卻很年輕,他擺出一副好上司的樣子,甚至話語裏都帶着若有似無的關心,“是家裏有什麽事還是工作安排太累了,力不從心?”
李麗搖搖頭,“對不起經理,工作安排沒問題的,是我自己……”
張有福打斷她的話,“不用這樣,咱們通過問題看實質,有什麽要求你可以提出來。”
李麗能有什麽要求,她甚至只是這偌大的公司裏微不可見的一名小小員工,在自己的崗位裏做着安分的工作,她哪敢還有什麽要求。
張有福肆無忌憚的打量着她,李麗長得談不上閉月羞花,卻也是實實在在的齒白唇紅,哪怕長發只是随意的綁在腦後,都是一抹錦上添花的好看。徐康寧繼承了李麗的精致容貌,漂亮的有點兒傾國傾城。
李麗還在猜測張經理這話到底是什麽意思,放在兜裏的手機卻突然響了起來,張有福看着她像是被從不知名的陰域裏拉回了現實,開口說道,“沒事兒,接吧,這麽晚了打電話過來,可能是急事。”
真是體貼入微,讓李麗有點兒不知所措。
“康寧,怎麽啦?”李麗拿手捂着話筒,小聲的開口。
徐康寧的聲音像是被磨砂了好幾遍的磁條,啞的不成樣子,“媽,我好難受,你能不能回來一趟?”
“康寧,你怎麽啦?”李麗猛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擡腳就要往外走,張有福喊住她,“李麗,你去哪兒?”
李麗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身在何處,她有些慌亂的看着張有福,指了指電話,“我兒子,他一個人在家,好像挺不舒服的,經理你看……”
“是嗎,嚴重嗎?”張有福走過來順勢按住她的肩膀,“你別急,我陪你回去看看。”
“這……”
“別耽誤時間了,孩子一個人在家,出點兒事兒可不好辦,快走吧。”
李麗又把電話放在耳邊說,“康寧,你在家呆着,媽媽馬上回去,你聽話。”
徐康寧倒回被窩裏,輕哼了一聲,意識陷入了無邊無際的蒼茫裏。
李麗已經忘了自己有多久沒有坐過小轎車了,但是此時卻全無心思去管她要花幾百輩子才能攢夠買這一輛車的錢,她滿心滿腦都是徐康寧。
張有福分出幾分視線看着她,膽大的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李麗,你別太擔心,馬上就到了。”
李麗心不在焉地點點頭,眼睛望着車窗外的路燈,她從來沒有仔細的看過這個城市的夜,原來這麽美麗,又這麽……孤獨。
車開到樓下,還沒來得及停穩,李麗推開車門就跑了出去,張有福攔都攔不及,這個地方沒有停車位,他的小跑旁邊就是一個垃圾堆堵在那裏,張有福的車再也進不去了。
徐康寧燒得有點糊塗了,李麗喊了他半天都沒有反應,他就像是一條烤熟的魚兒一樣,窩在那張單人床上茍延殘喘。
“康寧,康寧,醒醒,媽媽回來了,”李麗個子還算高,但是常年的營養不良和精神壓抑折磨的她像條細麻杆,根本不足以抱起一個渾身脫水無力的大男孩兒。
李麗急的哭了出來,手不小心碰到了徐康寧的傷,迷糊的人終于反射性的抖了一下,發出了顫顫的一聲“嘶……”
李麗摸了摸徐康寧的臉,喊道,“康寧,能聽見我說話嗎?我是媽媽,撐着點兒,咱們去醫院。”
徐康寧眼睛像是被糊住的窗口,怎麽都扒不開,他張了張嘴,一聲“媽”喊不出來,嗓子疼的卻掉了眼淚。
張有福趕到的時候李麗正抱着徐康寧走到客廳,脖子的青筋都暴了起來。他連忙沖上去接住了她身上的徐康寧,隔着薄薄的衣服都能感受到那到處亂竄的熱浪。
“怎麽燒得這麽嚴重!”
李麗下意識的抓住了他的胳膊,“經理,麻煩你送他去醫院,我……”
張有福有點沒反應過來,但還是抱着徐康寧沖下了樓,李麗在背後關門,一轉身看到隔壁家的門開着,一個婦女裹着睡衣出來了,罵道,“你家又怎麽啦,每天大半夜的鬧騰,住不下去就搬走,天天擾民!”
李麗沖她彎腰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婦女嫌棄的看了她一眼,眼神偷瞄了一眼剛下樓的張有福,嗤笑了一聲,拉着自家鐵門關上了。
夏青禾周末基本上都泡在了醫院,沈蔓文女士腿骨骨折,石膏打的像是木乃伊,半殘狀态下确實生活難以自理,本來平時是有看護阿姨幫忙的,但是夏青禾這麽一個二十四孝子孫,這會兒忙前忙後的就差端尿盆了。
“行了你累不累,我又不是癱瘓了。”
“我還真是第一次看到這麽說自己的,沈女士,你能不能好好躺着享受一下我的伺候?”夏青禾給她把水果切好放果盤裏端了過來。
沈蔓文咬了一口蘋果,嗤笑,“我并不在乎這種享受好嗎,你骨折躺着試試。”
夏青禾深表同情的看了她一眼,“所以說,少看點電視劇,眼神兒退化的不行了,自己受罪。”
沈蔓文咬下最後一口果肉,毫不猶豫的把果核扔向兒子,“滾。”
夏青禾躲開了,指了指煲好的湯,“我馬上滾,阿姨馬上過來了,你中午記得喝,這是補鈣的,你缺鈣。”
沈蔓文應了一聲,“知道了,比你爸還啰嗦,再不走要遲到了。”
夏青禾背着包,這才奔跑着出了醫院往學校趕。
到校的時候卡着點進的班,正好是班主任的課,夏青禾三年來一直活在這位彪悍女老師的陰影下,确實不敢造次,只好偷摸的在桌子底下給徐康寧發信息,“小矮子,吃早餐了嗎?”
然而沒有回音。
下課以後,夏青禾給徐康寧打了個電話,可是卻沒人接,一開始以為他沒帶手機,又多打了幾遍,還是沒人接。
夏青禾第一時間反思了一下自己這幾天的行為,好像沒有什麽是值得這小矮子生氣的,便又給他發了個短信,“小矮子,你越來越出息了,電話也不接了,等我過去找你,欠收拾。”
夏青禾邊往高一走,在天橋上碰到了拿着兩包方便面和一個面包的陳曦,“小姐姐,一大早別吃這麽多,長肉。”
陳曦給她送白眼,“不吃飽,哪兒有力氣減肥。”
“切,康寧呢?我給他打電話他怎麽不接?”
陳曦看着他,莫名其妙,“康寧今天沒有來上課啊,老師說他住院了,哎我就不明白了,他最近怎麽這麽虛動不動就住院啊,夏大大,你知道怎麽回事兒嗎?”
夏青禾一把拉住她,“住院!怎麽回事,在哪個醫院?”
陳曦吓了一跳,我怎麽知道,我也是今天才知道他住院的,你放開,拽的我疼死了。
夏青禾索性課也不上了,直接就沖下了樓,就一個周末的時間,我沒看着你的這兩天,徐康寧,你又出了什麽事?
夏青禾跑到了校門口,一中的管理很嚴格,上課期間沒有請假條是嚴禁外出的。他直接繞到後門,三步蹬牆就跳了出去。
出租車把他帶到麗美新區以後,指了指後面的一棟低矮建築的邊角,“帥哥,我只能帶你到這裏,這車……”
夏青禾完全沒聽司機在說什麽,丢了一張紅票票在前座就下了車,朝着那個小區狂奔而去,手機裏的電話提示音還是那句“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請稍後再撥。”
夏青禾緩緩地調整了呼吸,才終于把四分五裂的心髒歸于原位,他擡手敲了敲那扇已經爛熟于心的門牌號,哐哐的聲音震的下一秒就要垮掉一樣,結果敲了半天沒人答應,倒是把隔壁的人給敲了出來。
“你們家怎麽回事,一天到晚的不消停……”婦女的怒罵聲在看到夏青禾的時候戛然而止,她一只腳還在門裏,昂頭看了看這個接近一米八的男生,把另一只腳也收了回去,只露出一張臉來。
“你是誰啊?”那個女人打量了一下夏青禾,這人面相好看的不得了,看上去好像不是什麽壞孩子。
果然,夏青禾很禮貌的問道,“阿姨你好,請問一下,徐建平家是住這兒嗎?”
“是啊,你是誰啊?”
“我是他兒子的同學,他今天沒去上課,老師讓我過來看看,他……去哪兒了您知道嗎?”
那個女人嗤笑出了一臉的鄙夷,“去哪兒了我倒是不知道,昨天那女的又哭又鬧的,還帶了個陌生男人回來,抱着那孩子就跑了。”
夏青禾一驚,“你說什麽?”
女人被他突然拔高的音量吓了一跳,往門後又縮了縮,“你喊什麽,他們家一天到晚不是打就是鬧,吵死人了讓搬家也不搬,看你長得文文靜靜的,好心勸你一句,他們家不是什麽幹淨人,離遠點兒。”
夏青禾還想再問些什麽,女人拉着鐵門砰一聲就關上了。他鼻息間還有隐約的鐵鏽味,四下亂飛的粉塵無端的撩起了他心裏的無名火,夏青禾狠狠一腳踹在那緊閉的鐵門上。
他們家幹不幹淨,輪得到你說三道四?
鐘楊易的電話把樓道裏的安靜撕裂了一道口子,夏青禾回過神來,接了過來,“喂。”
“你死哪兒去啦?”鐘楊易的聲音很大,看樣子已經下課了,“掉廁所裏了,突然人就不見了,抽什麽風啊你。”
“康寧住院了。”夏青禾覺得自己的心口直往裏灌風,“我現在在他家門口,他電話不接,而且家裏也沒人。大鐘,我找不到他了,不知道他在哪兒。”
“……”鐘楊易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他是不是又被打了,雖然徐康寧不承認,可鐘楊易下意識的就認定了他絕對被家暴了,一連幾天被揍,誰受得了,這是嚴重到住院了?
“你現在在哪兒,我去找你。”鐘楊易說,他覺得這事兒還是必須讓夏青禾知道。
“不用了,你在學校呆着吧,老師問起來你替我擋一下,我……我去找他。”夏青禾兀自的挂了電話,小區門口的垃圾在一夜的低溫裏凍成了各種奇異怪狀的雕塑。
屏幕上的照片在他挂掉電話的一瞬間鑽進他紅紅的眼睛裏,那是他偷拍的和徐康寧牽手的照片。夏青禾摸了摸,矯情的想要流眼淚。
你怎麽總是這麽鬧騰,真是管都管不住。
徐康寧一家子的履歷表在他書桌的抽屜裏放着,鐘勵是個商人,做事非常謹慎認真,資料上從徐康寧出生到現在,整個家庭的情況,不能再詳盡了。
夏青禾握着手機,心情複雜到了極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