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天氣漸暖,桃源閣裏傅輕澄親自細心照料的幾盆西府海棠已漸漸綻放。
傅輕淺是個對花特別鐘愛的人,常常能因為觀賞幾株花而錯過了用膳的時辰。
不單是名花名品,就算是一般的花草樹木有好看的都會喜愛幾分。
傅輕澄還曾戲言,“織織可是個愛花的雅人,咱這種俗人可做不來這等“花癡”狀。”
這番話被傅輕淺聽了個正着追着她好一頓揍。還說了一句禪意頗深的話,“我看的是花卻又不是花。”
傅輕澄雖這樣戲言,但看到自家姐姐在看花時的愉悅和享受,甚至通過這等方式領悟到了不少人情世态,她不免也會感嘆,這就是精神的享受與追求帶來的境界。
還不說因此作了不少佳作出來,其中算那首名為詠梅的詩最是絕妙,被阿爹親自書寫裱了起來挂在了書房。
不知不覺下她竟也被影響了不少,慢慢的也養成了養花的愛好,至少花是好看的呀。
“墨玉你親自帶人把這幾盆花送到祖母,阿娘阿兄還有嬸嬸那裏去,就說是我送與他們賞玩的。”
說完着人搬了一盆,親自帶着人搬去了傅輕淺的等雪閣。
墨玉也應命往各處院子裏送花去了。
傅輕澄帶着花到了等雪閣,進屋便看見傅輕淺正神情專注地練着字。
看看旁邊堆着的紙張,估摸着快要練完了便索性在一旁等着,等傅輕淺收了筆二人才在一張矮榻上坐下。
“阿姐的字越發好了,我的怎麽也提高不了,最近也沒什麽心情練,恐怕也就這樣了。”
“你的字都這樣好了,連阿兄和阿爹都說極難得,你還想怎樣好。要是我能得這樣的誇贊也不會時常練這麽久,還有進一步的空間就想着再練練,不然可惜了。”
“不說這個了,我是來給你送花的,你肯定喜歡。”
Advertisement
“可是你之前養的西府海棠,開了嗎?”
“嗯,咱們去看看。”說着便拉着傅輕淺的手往外面走去。
“開得可真好,阿娮你養花真是有一手。我雖然愛花,但是真讓我從頭養一盆我是不如你的,養不了這樣精細,你這手藝比專門養花的人都不差什麽了。”
“我會養,你會看也不錯啊。”
傅輕淺聞言笑道,“說的也是。”
然後轉頭吩咐墨雪把花搬到卧房的窗臺下,仔細照料着,便拉着傅輕澄重新回到矮榻上。
她命人在小幾上擺上棋盤,又讓墨雨端來茶點,便手執黑子落在棋盤上,開始了二人的日常對弈。
一邊對弈一邊閑聊,二人的貼身丫鬟墨雲和墨雨候在一旁的靜靜地看着,時不時的往主子喝空掉的茶杯裏添上熱茶。
姐妹二人身邊都有四個墨字輩的貼身大丫鬟,伺候傅輕澄的是墨玉,墨雲,墨藍和墨竹,伺候傅輕淺的是墨雨,墨雪,墨霜和墨冰。
幾人都是從小就伴在主子身邊,所見所學都是一般的丫鬟比不了的,是蘇宇妱特意為女兒培養的左膀右臂。
當初可是經過層層篩選選上來的,首要的便是忠心二字,聰慧機敏亦是少不了,事事以主子為先,各展所長,各司其職。
墨玉和墨雨看着主子二人的相處,相視一笑,不免感嘆兩位姑娘的感情真是好,從小到大都沒見紅過臉,從來都是相親相愛,互相禮讓。
照她們看來,姑娘未來的夫君也不見得比得過姐妹,雖然不能這樣比較,但要真論起來真的不好說。
“阿姐咱們回來也有一段日子了,已休整得差不多,這上都城還沒好好看過呢,打算何時出去走走?啊,對了,你的春景圖可要起筆了?”
“還沒呢,不是因為阿娘有孕了麽,不過現在也穩定下來了,是想出去走走的,待禀過阿爹阿娘和祖母後,就去嬸嬸說的積瑤山如何?”
“好呀,說去就去,就明日好了。”
“好,我這就叫人去禀明祖母和阿娘,咱們再想想要準備些什麽,好久沒出去玩了幹脆就待久一些吧,要玩就玩盡興些,如何?”
“就這麽說定了,既是要待久些,吃的就一定要帶夠。你要作畫必定要帶文房四寶,出門必然也要帶雨傘預防下雨,棋盤也要帶,阿姐你再帶上你的玉簫吧,有一陣子沒聽你的簫音了,都有些想了。我也帶上我的琴,咱們來一段琴簫合奏,學學那文人雅士,就用之前咱們一起編的那首曲子。嗯~還有翻羽和絕影也可以拉出去溜溜,小灰就算了留在家裏吧。咱們這是第一次去積瑤山,就不帶元宵了留他在家裏陪阿娘吧。就這麽說定了,墨玉你快些記下來別漏掉了。”
“姑娘,奴婢記下了。”
傅輕淺聽着傅輕澄唠唠唠叨叨的忍不住出聲,“好了,阿娮,咱們也不是第一次出去游玩,該準備的東西她們都有數。”
“想着可以出去玩,有些興奮了。”
待說完出游事宜,二人又重新專注在棋局中,直到下了個盡興方才收了棋盤。
此時的二人還不知,有一段緣分在等着呢!
長輩們得知傅輕淺和傅輕澄要出游,只一個條件,要多帶些人務必保證安全。
原本傅知遠要傅輕澈同行的,奈何國子監的課業不能随便落下便作罷,只吩咐自己的心腹護衛好好護衛兩位小姐的安全。
傅輕澈回京之後不久便考進了國子監,他在江南的南陽書院可是數一數二的拔尖學子,要考國子監還是挺輕松的,短短時日國子監的授課夫子們都對這個學生贊不絕口,只要發揮正常将來一個進士是跑不了了。
晚上等到家中長輩的放行令之後,姐妹二人便早早回房休息,順便準備明日出行要準備的東西。
第二日早上起來梳洗打扮好,兩人便帶着一衆丫鬟仆婦和十來個護衛登上了出府的馬車,前往郊外的積瑤山去了。
期間,元宵知道姐姐們要出去游玩竟然不帶自己好生委屈,二人好說歹說還好好保證了一番,回來時一定給他帶好吃的才作罷。
待傅輕澄和傅輕淺上車後,他還在車後面叮囑着,一定不要忘了給他帶好吃的回來,聽得二人和伺候在一旁的幾個侍女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皇宮宮門口處。
“六哥,留步。”
六皇子蕭元珣剛準備踏上馬車的腿聞言一頓,轉頭看向發出此聲的來人,原來是當今太子殿下,随即走前幾步行了一禮。
“太子殿下,喚我可有事?”
太子殿下手握成拳抵在嘴邊輕咳一聲,“孤聽聞你今日打算前往積瑤山,便一起吧。”
六皇子聞言一怔,随即很快回複如初。
太子殿下平時可是清高孤傲的很,性格也……呃,挺別扭的,從來不輕易與人搭話。
今日竟主動與自己搭伴同行,想來是他自覺自己一人前忙看望太後有些不自在,心裏想着卻不忘應答了一聲。
他待太子車架先行之後再登車跟在後頭,一同前往積瑤山,當朝太後的修養別院。
當今太後是先帝朝的貴妃,出自名門望族陸氏,與先帝的嫡妻端懿皇後是堂姐妹。
皇後逝世後才進宮受封的貴妃,因着是當時位分最高的妃嫔,又是當時身為太子的當今聖上的姨母,所以順理成章地撫養了當今聖上。
又或者說她的進宮受封根本就是為了照顧當時的太子殿下。
太後曾育有一女,但早夭。
說起來她與太傅夫人還是同宗,乃是同一個曾祖父的同族姐妹。
當今登基之後尊其為皇太後,居寧壽宮,但太後喜靜,不耐煩應付那些妃嫔,尤其是不安分守己的,對宮中的明争暗鬥更是深惡痛絕,又因着大半輩子都困在了皇宮,好不容易成了太後,相對自由了些,便住在了積瑤山的別院中過上了悠閑自在的晚年生活,一年中有大半的時間都不在皇宮。
雖貴為太後,但宮中卻沒有自己的血脈,最親的就只是自己撫養過的當今聖上了。
聖上所出的皇子們,雖然名義上都稱其一聲皇祖母,但畢竟相處時間極少并沒有什麽感情,比較親近的就數從小被聖上帶在身邊撫養的太子蕭元璟,還有就是第六子蕭元珣。
聖上每回去寧壽宮請安都帶着太子在身邊,所以相處的時間比別的皇子公主就要多多了。
因從小和皇帝可以說是同吃同住,太子與聖上的父子情分是任何一個皇子公主都比不了的,其中有聖上對原配昭惠皇後的夫妻情分,但更多的是太子殿下自身的原因。
說起太子殿下與當今聖上少時的情景還是挺像的。
他的生母昭惠皇後出自英國公府宋氏,在他很小的時候就去了,皇帝也沒有再立後,由貴妃統領後宮,管理事務。
但不同的是,當今聖上沒有把太子交給任何一個妃嫔撫養,而是親自帶在身邊教養,這也導致了太子與母族并不親近。
況且昭惠皇後并無同母兄弟姐妹,生母亦早已不在了,英國公府現在的族人和太子殿下到底是隔了一層。
而六皇子也是年少時生母容妃便病逝了,一時之間也未能找到合适撫養他的妃嫔,皇帝于是便把他交給了太後照顧了幾個月。
後來因為只育有一女淑寧公主的淑妃,因着與容妃有幾分情分便請命代為照顧六皇子,聖上恩準之後他便住在了淑妃的昭陽宮,偶爾會前往寧壽宮請安。
當今聖上共有十一子和七女,但八子和十一子早夭了,實際上只有九子七女。
前頭五子已經封王出宮建府,大皇子受封韓王,二皇子受封魏王,三皇子受封趙王,四皇子受封齊王,五皇子受封燕王。
前三子已經娶妻,四皇子妃和五皇子的妃也已經在在相看中了。
六皇子現年十五歲也已經受封為楚王,但王府尚在修建中,所以至今還住在皇子們居住的宮殿。
太子殿下是聖上第七子與六皇子同歲,他比前面的皇子都要早受封,十歲之前更是住在聖上寝宮的偏殿,直到十歲搬進東宮才分開,那時聖上還頗為不舍。
往後的皇子年歲都還比較少,未曾受封。
除卻太子生母是昭惠皇後外,其餘皆是庶出。
韓王雖是長子,但生母身份比較低是宮女出身,現今不過是個婕妤。
魏王和德慶公主同母,生母是四妃之一的林德妃,外家是慶國公府林家。
趙王生母是劉昭儀,外家亦是世家大族。
齊王和安平公主生母乃是王賢妃,出自安陽伯府王氏。
燕王生母林昭容與林德妃是同族姐妹,只是林德妃出自嫡系,而林昭容則是旁支。
新安公主生母是趙貴妃,因為生母位分在後宮最高,外家也是頗為顯赫的宣平侯府,因此造就了她趾高氣昂的性格。
淑寧公主生母秦淑妃出自越國公府秦氏。
六皇子楚王生母是容貴妃,早逝,追封為敬慧貴妃,出自江南望族容氏,乃是書香世家。容貴妃的母親便是南陽書院院長謝逸的堂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