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移項變號周向晚
三個人面對面,都沒有講話。
那名小員工本想躲在角落裏,乘機偷襲撕名牌,沒想到聽了好一場大戲,爽是爽了,只是明天很可能會因為左腳先邁入公司而被開除。
吳涼內心波濤洶湧,挺直腰沉聲道:“別誤會,我是在陪杜經理排練年會要表演的劇本。”
小員工微微彎下腰,連連點頭,正想說話,突然想到他化了妝,光線又暗。
也就是說,吳涼他們很可能沒認出他。只要跑得夠快,這份工作就還有救!
于是,鈴铛叮零作響,小員工拔腿就跑沒了影兒,活像後面有好幾條野狼在追。
杜楓目光沉沉:“他會說出去嗎?”
吳涼安慰道:“沒事。他影響不到我們。”
杜楓轉頭瞪着吳涼,冷淡道:“他當然影響不到你,吳總,你是誰啊?公司一把手,周董的得力幹将,我呢?不過是一個靠你吃飯的廢物,所有的流言都着沖我來,你當然不痛不癢了。”
“杜楓,”吳涼發現他居然已經很習慣杜楓對他的态度了,平淡道:“你調往歐洲的申請,我已經給你批了。先培訓再過兩個月你就可以走。你可以不生我氣了嗎?”
杜楓眼睛一亮,聲音和緩下來,道:“我沒有生你氣,我剛才太着急了,語氣不好,對不起。你放心吧,我以後會經常和你聯系的,每個月都會飛回來看你。”
杜楓說着,慢慢傾身過來,呼吸噴在吳涼耳側,似乎是想親他。吳涼偏開頭,後退一步,道:“人多眼雜,你先走吧。”
杜楓求之不得,和吳涼随口說了幾句話之後就走了,吳涼看着杜楓的影子逐漸拉長,遠離,直到消失。
一片轟然的寂靜中,吳涼的心髒劇烈地跳動,血液汩汩往腦子裏沖,他喘着氣,再也沒有力氣站得筆直,順着牆慢慢滑下來,擡起手虛掩眼睛,手臂微微發顫。
這邊,周向晚和錢盟來到了院長辦公室,正在試圖開一個保險櫃。
這是一個狹窄的單人房,光線幽暗,地上散落棉簽,藥瓶等物,靠牆的行軍床上躺着一個青黑的喪屍假人,髒污的床單蓋着他的下半身,牆上挂着一本大日歷,上面畫的是《蒙娜麗莎的微笑》,正對面鏡子,一個保險箱和書籍潦草地擺放在書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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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向晚道:“錢盟,你去把那假人翻過來。”
錢盟縮在牆角,咽了咽口水,做了好一會兒心理建設才捏起了床單一角,偏着頭不敢看,瑟瑟地道:“周少,你來看看,有線索嗎?”
周向晚:“作為一個前搏擊運動員,你膽子有屁點大嗎?”
周向晚彎腰戳了幾下,又把假人翻了過來,在床單上看見了一個手電筒。
他拿起來,按亮開關,電筒放射出一道淡淡的紫光。
“紫光燈!”錢盟興沖沖地關了電燈,房間裏一下暗了下來,紫光照到牆壁,一行熒光字顯現出來。
“戰鬥雞和喪屍兔同籠,共有頭48個,腳132只,求雞和兔各有多少只?”
周向晚從桌上翻出紙筆,用手機打光,擰着眉毛列方程,道:“設雞有x只……”
周向晚不知道多少年沒學數學,連移項要變號都思索了好一會兒,x解出來居然是個分數!
錢盟比周向晚還要學渣,在一旁興致勃勃指導道:“這樣不行,我們換個思路,如果雞擡起一只腳,兔子擡起兩只腳……”
周向晚:“……你要沒事就去把燈打開,別煩我。”
錢盟道:“周少,你說歸說,別摸我大腿啊。”
“褲子進蟲子了吧?我都沒碰到你。”
周向晚說完,兩人一道沉默了,慢慢朝着身後看去。
兩人中間,是手機幽幽的藍光,藍光往上,則是一只長着長長黑指甲的手,正搭在周向晚和錢盟肩膀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錢盟發出一聲凄厲的嚎叫,往前倒去,只聞撕拉一聲——“錢盟out。”
喪屍舉着錢盟的名牌,歡呼了一聲,錢盟少女般拍着壯碩的胸膛,驚魂未定,“你……你……從哪裏冒出來的!”
“錢總,我躲床底躲了大半個小時了!硬是沒動!我居然把你撕了,不敢相信!”喪屍看了一眼周向晚,忽的跑出門去,大喊大叫:“姑娘們!周少在二樓!快來啊!”
周向晚就聽一陣比之前急促好幾倍的鈴铛聲響起,倍感不妙,拍了拍錢盟肩膀,道:“我會贏的,放心!”
周向晚一出門就與龐大的喪屍群體正面相對,還都是姑娘。
“周少的名牌是我的!是我的!”
“姐妹們,上啊!圍住他!”
周向晚再怎麽粗暴也總不能和女孩子動手,當機立斷,轉身就跑,一路跑一路跳,逮着燈就關,七歪八拐,溜進一條小道裏,聽着身後鈴铛聲逐漸模糊後才松了一口氣。
正準備放慢速度,周向晚就被一雙腳給絆了一個踉跄。
腳動了,卻沒有鈴铛聲,所以不是喪屍。
周向晚想了想,目前剩下的人裏,只有吳涼,禿子李和他了。
周向晚按亮手機快速照了一下,一張蒼白寡淡到極致的臉一閃而過,眼裏滿是血絲,宛如厲鬼出世。
腦門并不反光,頭發相當濃密。
“吳涼……你這……”周向晚松了一口氣,“有病嗎?我一腳把你踢飛了怎麽辦?怎麽,胃又疼了?”
吳涼搖了搖頭,忽的想起周向晚看不見,低聲道:“你怎麽在這?”
周向晚反問道:“那你怎麽在這裏?你居然沒和那老杠精一起殉情,呵。”
吳涼不回答。
周向晚把他拉起來,壓低聲音道:“起來,跟我去解方程。”
吳涼甩開周向晚的手,啞聲道:“我不想動。別拉我。”
“就拉你!”周向晚拎起吳涼強迫他站好,将他困在牆角,“你得對我負責,你知道嗎?!都怪你。”
吳涼:“……我怎麽你了?”
周向晚指着額頭,委屈巴巴道:“你看。”
吳涼道:“……你的發際線?”
“不是,我長了一顆痘,你看見了嗎?”
吳涼:“……哦。”
周向晚:“哦什麽哦,還不都是昨天你給我泡的方便面?”周向晚絕口不提他自己回去又吃了一桶的事,“這是你在我身上種的痘,你得負責。”
吳涼:“周向晚,你這是碰瓷。”
周向晚道:“我就碰了,有本事你打我啊?”
吳涼:“……”
總之,吳涼最後還是一臉無可奈何地被周向晚拖去解答古老的雞兔同籠問題。
“兔子十八只,雞三十只。”吳涼只看了那問題一眼,就得出了答案,“保險箱的密碼可能是3018,1830,30181830,18303018。”
但是輸入密碼後,保險箱卻沒有打開。
吳涼看了一眼保險箱,随手翻開了書架邊上的病歷本,陷入了沉思。
那病歷本頗有些奇怪,記錄着一些英文字母和數字的對應組合,似乎暗藏着某種規律。
而周向晚第一時間想到的不是密碼錯了,而是保險箱壞了,伸手将保險箱拍得啪啪作響,道:“一般來說,保險箱按鍵不是會亮的嗎?這一定是壞了!啧,砸了算了。”說着,周向晚一巴掌要把保險箱揮下去,卻發現那保險箱被焊在櫃子上了,當下就要把櫃子也砸了。
“所有的密碼都有一個母本,”吳涼阻止了周向晚,沉吟片刻道:“你別急。3018,1830,是第一重密碼,要通過這個解出另一個。周向晚,讓我一個人靜靜。”
吳涼想得出神,剛有點頭緒,周向晚随手便打開了燈。
吳涼乍一低頭,就對上了床上喪屍假人猙獰的面孔,昆池岩的畫面猝不及防就席卷了所有思緒,吳涼呼吸一滞,将病歷本啪一聲扔到了喪屍臉上,連連後退。
“哎哎哎,沒事沒事,假的都是假的,”周向晚忙扶穩他,“不過錢盟确實是在這裏被暗算的。”
“不好意思,”吳涼很快鎮定下來,掙脫周向晚的懷抱,拿回病歷本,“我還需要一點時間。”
吳涼聽着外面的嘶吼,腦子裏翻滾着各種驚悚片的經典畫面,再浮現出杜楓的臉,思緒飄忽,不免煩躁地皺起眉頭。
周向晚笑了一聲,道:“你智商是不是被封印了啊?膽小鬼。”
周向晚說着,拉過吳涼,讓他站在書架和牆壁形成了90度夾角裏,人高馬大地堵在他面前,道:“來,別怕,我會保護你的。”
吳涼擡眼看着周向晚,頗為無語。
“不要盯着我的臉,你會被我迷得失智的。”
于是吳涼無語地低下了頭。
周向晚又覺失落不滿,捏着吳涼下巴把他頭擡起來,“我勉強允許你看我,但是不準看我那顆痘。”
吳涼:“……周少,你放過我吧。讓我靜靜。”
周向晚盯着密碼母本假裝在思考,身體卻很誠實地被鏡子吸引了,他對着鏡子,左照右照,心想我怎麽這麽好看?
吳涼被周向晚那麽一鬧,思緒不知不覺平靜下來,字母和數字在眼前各自排好,他喃喃道:“30是e,1818是y。eye,什麽意思?”
“中國一個搞笑節目,叫1818黃金眼嗎?你看過嗎?”
吳涼:“這個……應該和我們沒關系。”
周向晚微微偏頭,忽然看見了鏡子裏,蒙娜麗莎對着他綻開了一個神秘的微笑。
他突然發現,這個鏡子不太對。
——太高了!
連他一個一米九的都要稍微踮起腳才能照到整張臉,那麽誰才能照得到這個鏡子?
“是蒙娜麗莎的眼睛!”周向晚走過去,擡起手,摸到蒙娜麗莎的眼睛處似乎有微微的突起,伸出手指一按,噗嗤一聲,把她的眼睛戳出了一個洞。
“裏面是空的。”
滴滴一聲,從她眼裏反射出一束紅光,經由鏡子反射,又重新照到日歷上,紅點正好點在了數字“15”上。
周向晚忙戳了另外一只眼睛,這次是數字“28”。
吳涼在保險箱上按下數字1528,沒開。周向晚朝他手吹了一口氣,道:“借你一口仙氣,再開一次。”
吳涼又滴滴滴滴地按了四下——2815。
兩人屏着呼吸盯着保險箱,只聽得篤一聲,保險箱彈開了一條縫——開了!
終于!那一瞬間,哪怕周向晚聽遍各大名家演奏會,也覺得保險箱彈開的那一聲太踏馬悅耳了,太踏馬動聽了!
周向晚很久都沒有感覺到如此純淨的快樂,沒忍住抱着吳涼轉了一圈。
吳涼:“周向晚!!!”
吳涼話音剛落,忽聞遠處傳來一聲富有激情的樂聲,滴滴答滴答滴答,那節奏穿透力極強,帶着一股不容抗拒的王霸氣息撲面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