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出家拜佛周向晚

衆人卸完妝,洗好澡,經過一天的玩樂,感情都升溫了三個度,三五成群,說說笑笑地坐纜車回山上的民宿,準備吃晚飯。

神奇的是,周向晚這次居然和吳涼坐在了同一個纜車上。

周向晚早上将一整袋橘子都給了魏天香,沒有吃過瘾,于是剛才将整個水果攤的水果都買了,讓錢盟分給大家,自己拎了一小袋橘子,坐在了纜車上,心情愉快。

繁星幾點,天涼好個秋。

周向晚抛起橘子,又輕輕巧巧地接住,問吳涼:“你怎麽又肯和我坐一起了?你不是讨厭我,怕我,恨不得離我遠遠的?”

吳涼雙手緊緊握住安全杆,雙腳并攏,規規矩矩地放在腳踏上,平視前方,目不斜視道:“周向晚,坐好,不要亂動。”

周向晚笑了,道:“給我剝橘子。”

吳涼一動不動,道:“自己剝。”

周向晚啧了一聲,自己默默剝起來,他的姿态極其放松,絲毫不受高空影響,斜斜地歪在座位上,腳懸在半空中,時不時還晃一下。

這可苦了吳涼。

吳涼恐高。

他一站到高處就雙腿發軟,頭皮陣陣發麻,摩天輪對他來說,比過山車還可怕,他甚至看見別人攀岩的電影和圖片都會産生生理恐懼。

纜車平緩前進還好,偏偏周向晚時不時還要晃一下,簡直就是命懸一線的驚險。

吳涼肅然道:“周向晚,注意安全,手抓住杆子,別動。”

周向晚道:“你怕高?”

吳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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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周向晚腳猛地在腳踏上一蹭,似乎是控制不住要往下滑了。

“哎。”周向晚故作驚慌地叫了一聲。

“周向晚!”吳涼呼吸頓窒,以為周向晚要掉下去了,一把伸出手薅住周向晚的頭發,那力度簡直是要把他全部頭發一波帶走。

“別揪,別揪……”周向晚歪着頭,道:“我錯了我錯了,我不玩了。”

吳涼放開周向晚的頭發,鼻尖冒出一層細汗,按着躁動的周向晚,坦誠道:“對,我是怕高。周向晚,就像你怕汽車一樣,希望你能體諒我的恐懼。”

周向晚其實早就知道吳涼怕高,畢竟只要在國內出差,吳涼只坐高鐵,憑吳涼的財力是很奇怪的,他和魏天香說幾句話就能打聽出來。

但是逗吳涼實在是太好玩了,周向晚完全無法克制自己。“你知道怎麽治恐高嗎?”周向晚偏頭問吳涼,右眼快速擠了擠,道:“把你吊在直升機下面飛一圈就不怕了。我會開直升機,我明天帶你飛吧?”

吳涼:“……”他有時候根本分不清周向晚是不是在開玩笑,雖然一般人幹不出直升機吊人飛的事,但他可是周向晚。周向晚他從來不幹人事!

周向晚見吳涼不說話,撚着一瓣橘子,湊到吳涼嘴邊,“給你道歉。我不吓你了。”

吳涼權衡片刻,實在不想在這麽高的地方和周向晚起沖突,用手接過橘子,放進嘴裏吃了。

周向晚期待地看着吳涼,道:“甜嗎?”

吳涼點頭:“甜。”

于是周向晚放心吃了一口,汁水在口中炸開,舌根泛起酸水,周向晚表情管理當場失控——酸酸酸酸比檸檬還要酸!

周向晚不可置信地瞪着吳涼,吳涼面不改色,将橘子咽下去,淡淡道:“怎麽了?”

吳涼的表情太過淡定,甚至還有點愉悅,周向晚不由懷疑是自己的味蕾太敏感了,道:“沒……什麽。”

吳涼嗯了一聲,鎮定地偏過頭,假裝看風景,突然表情扭曲地皺了皺鼻子——酸死了。

下了纜車,吳涼和周向晚單獨來到了一家日式料理店。

周向晚嫌棄地嚼了一口壽司,道:“說吧。”

吳涼動作一頓,道:“什麽?”

周向晚道:“平日,你不會和我呆在一個包廂裏。所以,我猜,要麽你有不想讓人聽見的事情和我講,要麽……”

周向晚拉長了語調,含笑道:“就是你想和我約會。”

“我确實是有事和你說。我只是和你求證,你不要亂砸東西。”

吳涼坐好,拿出手機,點了幾下,揚聲器裏發出周向晚的聲音,有點低沉,和他平時說話的歡快語調截然不同——“你大概從來沒見識過我整人的手段吧。你的家人,工作,房子,車子都會合法消失。而且,這只是最輕的後果。”

正是周向晚早上對杜楓說過的話。

周向晚皺眉道:“他剪輯過了,我原話不是這樣的。”

吳涼道:“那麽,你的原話是什麽?”

周向晚盯着吳涼,虹膜折射着層理分明的澄光,“吳涼,你根本不愛杜楓。”

吳涼呼吸亂了節奏,喉結動了動,強硬道:“我問你,你的原話是什麽?回答我。”

“早上我踢了他一腳,我也沒見你有多心疼。你罵我沒自控力,不是因為我踢他了,而是我沒做到答應你的事,對不對?”周向晚笑了笑,盯着吳涼,“根據我的多年經驗,你一定有病。”

吳涼被周向晚看得渾身不适,但還是維持着商業假笑,道:“周向晚,我愛不愛杜楓,不關你的事,我有沒有病,也和你無關。”

周向晚不耐道:“那我告訴你,杜楓這貨在外面還養着女人,用的還是你的錢,你也能忍?”

“我不能忍。”吳涼假笑道:“但是就算你認為他出軌了,也不該是你,以這樣的方式威脅他離開我。你不覺得你太多管閑事了嗎?”

周向晚皺眉,緩緩道:“我以為,我們已經是朋友了。”周向晚說完,覺得非常恥辱,是那種你拿某人當好朋友,某人卻在大庭廣衆之下說他覺得你很變态還被扇了一巴掌的恥辱。

吳涼道:“如果你對朋友的定義是,調查他的隐私,插手他的感情生活,并威脅和毆打他的男朋友,那麽,恕我直言,這不是朋友,而是仇人。”

“朋友之間有一條底線,你已經越過了這條線,讓我很困擾。”

周向晚被氣笑了,握緊拳頭,勉強壓下怒火,道:“吳涼,你以為我想管你的閑事?我吃飽了沒事幹,上你這犯賤!?我在你心裏就是管東管西的居委會大媽是吧?!”

吳涼揉了揉眉心,道:“周向晚,我不是這個意思。你冷靜一點,我的意思是,我希望你不要幹涉我的私事。我相信,你也不喜歡有個人窺探你的生活,還要打你養的狗吧?”

周向晚最讨厭的就是吳涼這幅疏離冷漠,還彬彬有禮講道理的模樣,哪怕他是堵銅牆鐵壁一腳踹下去還能磕出兩個響兒來呢。

吳涼對他,就像他只是一個合作人或者不懂事的小孩。甚至還是煩人的居委會大媽!

周向晚就沒受過這樣的委屈,想起了前世吳涼的死,再次覺得好心沒好報,不由怒從心頭起,心道管他幹嘛,他要犯賤就讓他自己去犯,上輩子打一炮的情份他早已經還完了,死了也怪不了他!

周向晚嚯得站起來,冷聲道:“吳涼,那随便你好了。我不幹了!以後你不會看見我了,你就和你那寶貝死杠精就瞎幾巴過吧!”

周向晚氣沖沖地穿好鞋子,心想只要吳涼向他道歉,他就原諒他。

周向晚擡起頭,看見他端坐在榻榻米上,脊梁挺得筆直,鴉羽似的睫毛垂下來,看起來無端冷漠。

周向晚氣不打一處來,摔門走了。

吳涼揉了揉眼睛,說不清心裏是什麽滋味,手伸進口袋,掏出一顆糖含進嘴裏,面無表情地将硬糖咬得嘎啦響。

周向晚說到做到,立馬走好辭職程序,當晚就離開了青龍峽。

司機——錢盟。

錢盟非常暴躁:“周少!你這病要把我折騰死了,我好不容易和香香能說上幾句話,又被你攪和了啊啊啊啊!”

周向晚閉着眼睛,道:“好好開車。”

錢盟沉默片刻,道:“周少,我帶你去給我師傅看看吧?你說,你讀了那麽多年心理學,屁用沒有,這也治不好,那也治不好,那你肯定是——中邪了。”

周向晚:“……你還有個師傅?打拳的?”

錢盟驕傲道:“我可是茅山派在外歷練的第一百八十一屆俗家弟子,兼妙峰山圓通大師手底下的優秀畢業生。”

周向晚:“不去。一聽就不靠譜。”

錢盟道:“別介,我不帶你去那娘娘廟,我帶你去見一個人,是我師傅的師弟,可牛逼!不住在廟裏,平常也不見客,你要見他,還得看緣分!”

周向晚懶懶道:“那師弟,是不是叫中通啊?”

錢盟道:“不知道,很神秘。我只在小時候見過他一面,你要是能見到他,可要尊重一點。見不到也算了,反正你辭職了,去念念經,靜靜心也好。”

周向晚雖然覺得這事不靠譜,不過他不靠譜的事做得多了去了,不想拂錢盟好意,安排好諸多事宜後,也就去了那求子求姻緣的娘娘廟。

娘娘廟從外表來看,是個好廟。

紅牆黛瓦,青柏古松,香雲如篆,玄鐘激蕩,野玫瑰滿山遍野,清雅中透着俗世的煙火氣。

但周向晚去的第一天就瘋了——原因無他,生活條件實在是太差了!

廟後面建了一所古色古香的療養院,錢盟住在他隔壁,每天和他師傅掃掃地,磕磕瓜子,順便撩妹。

而周向晚則過上了有生以來最簡樸的生活。沒有管家,沒有全自動管理系統,沒有肉,沒有土豆,沒有伏特加。但是有蚊子和蟲子還有大鵝。

反正要啥沒啥,不想要啥偏偏就有啥!

剛開始的時候,周向晚并沒想到會在娘娘廟待那麽久,但是那位神秘師叔三番兩次地拒絕他,反倒是激起了他的鬥志——還真就非見到他不可了!

周向晚開始了他的佛門清修生活。

焚香、試茶、聽雨、澆花、炒股票。

轉眼,一個月過去了。

一場秋雨一場寒,周向晚一早起來,心情就不太好。

今天,是他母親的忌日。

周向晚起了個大早,無所事事,到處閑逛,到了主廟,此時一大清早,沒什麽香客,鳥鳴山幽,偌大主殿裏只有周向晚和神座上高大的金身神像。

周向晚以前一直覺得,鬼神宗教什麽的,都只是一個虛幻精神寄托罷了,沒有實際的意義,求神佛,不如扛一管意大利炮。

重來一次,周向晚卻開始對他們莫名敬畏了起來。

千年古鐘敲響,聲音渾厚,如漣漪般擴散開來,久久不散

周向晚在這尊神像面前跪了下來,雙手合十,閉上眼睛。

如果真的有鬼神。

如果真的有輪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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