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剪刀快手周向晚
自那個“傷風敗俗”的夜晚過後, 周向晚就感冒了。
不知道是吳涼給他做了人工呼吸的緣故,還是因為他抱着吳涼蹭來蹭去的關系, 反正結實耐造如周向晚, 第一次體會到了感冒咳嗽流鼻涕的滋味——新奇的同時倍感難受。周向晚無法理解像自己這種不食人間煙火的小仙男,居然會流醜醜的鼻涕,備受打擊,去醫院上上下下檢查了一通,确認沒得癌症才好一些。
周向晚把吳涼送給他的寵物店裝修成了貓咪咖啡館, 他在二樓養病,每個過來彙報工作的下屬還能順便捋一把貓。
吳涼的病情則開始漸漸好轉,至少不會整夜咳嗽了。
其實, 吳涼的病,很大程度上是心病。
他記憶力強到變态,控制欲也厲害,公司上下什麽問題都要弄明白, 全年無休,又飽受失眠焦慮的折磨,整個人繃得很緊,和杜楓分手, 在曙光號身心受創, 往日積壓的勞累一下子就如山洪般爆發出來,病情越發嚴重不堪。不過攤上了周向晚這小祖宗的倒黴事後, 他的注意力被轉移, 精神莫名好了很多。
吳涼和周向晚的團隊一起, 從上到下疏通了三天,跑了無數關系,終于約到了和蕭錦河的視頻聊天,曙光號事件平息後蕭錦河被嚴加看管,他作為尋找周鑒林下落的重要線索,從被捕開始就一句話也不說,直到幾天前,說要和周向晚單獨溝通。
這天,一月5號,是吳涼的奶茶日。吳涼拎着兩杯奶茶,一卷面巾紙,來到了周向晚的寵物店。
寵物店面貌大為不同。一樓是裝修雅致的咖啡館,每個座位之間都有隔板,隐私性極佳,清澄的陽光下,各色貓咪在窗前蜷成毛絨絨一團,散着朦胧的光暈,吳涼自從上次摸了一把哈士奇後,對毛絨動物充滿了好奇,忍不住摸了一下,沒成想蹭了一手絨毛,只好又去洗了五分鐘手。
二樓則是辦公室。事情兜兜轉轉,吳涼和周向晚又坐在了一個辦公室裏,吳涼卻成了周向晚的秘書,不過有一點是不變的,就是周向晚負責貌美如花給人添堵,吳涼負責總攬全局賺錢養家。
紅木桌上,吳涼和周向晚相對而坐,一個憔悴,一個萎靡,手邊是兩盒抽紙和兩杯奶茶。
周向晚為人講究,為了保護他高貴挺翹的鼻子,要用進口柔軟無添加的高級棉質濕巾,吳涼則覺得濕巾濕乎乎的非常惡心,在超市随便買了一卷直男大衆款卷紙。
周向晚趴在桌子上,說話帶着濃重的鼻音,他講中文有時候會帶着彈舌音,感冒了之後更加明顯了,囫囵道“你知道好朋友就是,喝你喝過的奶茶,感你感過的冒。你有沒有很感動?”
吳涼“……不。誰讓你那天裝死。”
周向晚吸了一口奶茶,道“一股奶精味,我都病了,你還給我喝奶茶。”
吳涼心道“明明是你死皮賴臉非讓我給你多買一份。”他知道周向晚歪理多,正襟危坐,不說話,埋頭整理文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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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向晚抽出兩張面巾紙,擤了擤鼻子,将紙巾揉成一團,随手一擲,紙團劃出一道抛物線,輕輕巧巧地落進了牆角的垃圾桶裏。
又投進一個空心球,得十分。周向晚這麽誇獎自己,不耐道“怎麽還不來視頻?蕭錦河是不是死牢裏了?”
吳涼“別着急,總有意外。”
周向晚啪一下将巴掌按在吳涼文件上,愣是不讓他看文件,拉長了語速道“吳涼——,我的鼻涕居然是黃色的。難受。”
吳涼淡淡道“因為你感染了金黃色葡萄球菌。”
周向晚道“那為什麽你的鼻涕是綠色的呢?”
吳涼“……”
周向晚吸了吸鼻子,認認真真道“我想和你流一樣顏色的鼻涕。好兄弟……就是喝你喝過的奶,感你感過的冒,流你流過的鼻涕。”
吳涼掩面道“……周向晚,別說了。很惡心。”
周向晚支着腮,萎靡道“好難受啊,頭疼,跟磕完藥似的。之前真是辛苦你了,我還以為是你特別嬌氣。”
吳涼憋了半天,發出直男的聲音,道“多喝熱水。”說着,自己喝了一口奶茶。
周向晚不喜歡等人,不過,周向晚喜歡和吳涼待在一起,所以願意耐心等着。
有時候,感冒很奇怪,明明沒有鼻涕,但因為呼吸不暢,閑來無事,總想擤鼻涕,還要歇斯底裏地擤,最好擤出火星子,似乎這樣鼻子就能通氣似的。
吳涼和周向晚就是這樣的狀态,吳涼比較克制文雅,是兩只手一起擤的,他皮膚白又不擅保養,鼻尖磨破了皮,紅紅的,像一只恹噠噠的兔子。
周向晚拿着iad看電影,時而喝奶茶,時而擤鼻涕,時而看吳涼擤鼻涕,因為吳涼不理他,所以他覺得有些無聊。
然而,周向晚是一個能在任何事物中發現樂趣,沒有樂趣也能創造出樂趣的人。很快,他就發現了一個前所未有的樂子。
他裝作看電影的樣子,拿起iad對準了吳涼,拍了幾分鐘後,猛地坐直,就像背後憑空多了好幾根支架,興致勃勃地戴上耳機,專注地擺弄起電腦來。
吳涼對周向晚的小動作一無所知,他做事向來是心無旁骛的,無論多麽無聊的事,他都能以極高的效率頭也不擡地做完。他整理完文件,擡頭拿個印章,就被周向晚認真的模樣一震。
周向晚的眼睛是标準的歐雙,眼窩深,眼尾微微上揚,睜着眼睛看人的時候,單純又多情;垂下眼睛,微微抿着薄唇認真工作時,又有着疏離威嚴的氣場。吳涼不得不承認,在周向晚不搞事的時候,他看起來确實很有魅力。
周向晚修長的十指在鍵盤上飛快的敲打着,小拇指戴着的荊棘玫瑰也随之飛舞,不多時,周向晚踢了踢吳涼,右眼調皮地擠了擠,道“吳涼,我給你看樣好東西。”
吳涼“……”來了,那股熟悉的來自大魔王的惡意。
周向晚一臉期待地将iad遞給了吳涼。
屏幕上是一個視頻,從封面來看,拍的是他,吳涼狐疑地按下播放鍵。
那是一個平平無奇的開頭,視頻裏吳涼低着頭抽了一張面巾紙。
“砰砰啪,砰砰啪,砰砰啪。”伴随着“e ill rock you”的bg,視頻裏的吳涼跟随着節奏,捏着面巾紙反複擤鼻涕,“吭吭哧,吭吭哧,吭吭哧……”
吳涼簡直不敢相信周向晚把他擤鼻涕的樣子錄了下來,并做成了鬼畜視頻。
鬼畜!視頻!還會!變色!
随後,bg一轉,變成了更加急促迷之電音,視頻中的吳涼也和坐上拖拉機似的機械抖動起來,哧哧哧之聲不斷,且完美踩點。
bg到了高潮,吳涼抹着鼻涕,整張臉放大縮小,旋轉變色,中間還穿插着土撥鼠的尖叫,樂曲散盡,結尾是上次周向晚在醫院偷拍的吳涼嘟嘴照,配上一行字——性感吳總,在線索吻。
畫面一黑,播放完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周向晚從吳涼播放視頻開始就悶笑不止,現在放完了則開始趴在桌上狂笑,一手捧腹,一手瘋狂垂着桌子,根本停不下來。
“啪。”吳涼将iad屏幕往桌面一扣,額角青筋爆突,咬牙道“周向晚,你心理年齡有三歲了嗎?!幼稚!把照片和視頻删了!”
“哈哈哈哈哈,其實,我心理年齡三十五了。”周向晚抹去眼角笑出來的眼淚,“你看,你在視頻裏多活潑啊,哈哈哈哈哈,不删,永遠不删!不僅不删我還要發到youtube上哈哈哈哈!”
吳涼氣的發抖道“……你等着,周向晚,等我把事情做完,我把你……”
周向晚勾着嘴角,道“你把我幹嘛?”
這時,門外傳來篤篤兩聲,蕭錦河的律師率先推門進來,歉意地打了個招呼,兩人立馬消除恩怨,收斂情緒,端莊正經了起來,仿佛剛才小孩似的舉動都是錯覺。
很快五六人魚貫而入,房間裏頓時顯得擁擠不堪,律師和案件負責警官在房間內布置好音頻設備,不多時,蕭錦河的臉出現在了屏幕上,蕭錦河被關審了兩個月,簡直瘦得不成人形了,兩頰凹陷,雙眼布滿了血絲,如果說他長相本來就有些神經質的話,現在看起來就像是在精神病院裏關了二十年。
他盯周向晚盯了好一會兒,才和周向晚說了第一句話“看你這麽憔悴,我就放心了。”
周向晚道“呵,我是感冒了。哪像你,像被割了一個腎。”
蕭錦河“我少了一個腎也比你強,你,大而無用,跟過你的情人,你見有約過第二次的嗎?”
周向晚“是我要求高,用過一次就不用第二次。懂?”
周向晚和蕭錦河,兩人之間是一筆算不清的爛賬。蕭錦河在蕭家不受重視,從小被他老媽虐待,導致人長大之後惡心又陰狠,周向晚有一段時間看見他就想吐,但是周向清喜歡帶着他玩,玩着玩着,周向晚對蕭錦河也有了一點朋友之情,周向清死後,兩人沒有聯系,誰知道再見面時,蕭錦河已經從富家公子成了恐怖分子,這個轉型真是一言難盡。
他們兩個一直不對盤,說幾句就要吵起來,眼看話題馬上就要跑向一個不可描述的方向,吳涼忙碰了周向晚一下,道“說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