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看着人走到街對面攔車坐上去,徹底消失後, 展凝跟着朝另一個方向走。

已經過飯點, 并沒有什麽饑餓感, 展凝在路過一家面包店的時候還是進去買了點備着,以防半夜餓了可以充饑。

這一天她沒有跟顧傾杯聯系過, 對方同樣沒有找過她。

展凝覺得這樣也挺好,因為來消息了她也不知道跟人說什麽。

洗完澡出來後展凝在沙發裏窩了會, 又把那些照片拿出來重新翻了幾遍。

她看這些不是為了找虐,而是想到了另外一種可能,程謹言現在很明顯在想方設法的把她跟顧傾杯拆了, 這一點不難理解, 誰讓他腦子有坑呢。

但這個坑現在看來真的是太大了點,能興師動衆的找人跟蹤他們,着實讓人意外,可見程謹言的變态程度又上了一個檔次。

若連這樣的兩個人都如此關注, 那麽處于變态關注圈中心的自己呢?

展凝忍不住抱膝擰起了眉, 她深深覺得自己被跟蹤偷拍的可能非常大。

胡思亂想到深夜, 展凝突然想起傅一上次遞給她的那張名片。

因為那會沒當回事, 也就是随手一扔,完全沒印象放哪了。

展凝翻翻找找了一大圈愣是沒找出個影子來,站在客廳仔細回想着那天自己的穿着打扮, 最後抱着僥幸心理去翻了衣櫃裏幾條褲子的口袋。

“哎呦,我去!”展凝把那張不知在水裏滾了多少次的名片捏了出來,皺成一團完全沒法看。

她扒拉了幾下, 一條條鼓起又陷下去的縫隙裏将那串數字給拎了出來。

注意了下時間,不至于太晚,展凝沉了沉心,給傅一去了電話。

好一會才接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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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凝直截了當的說:“是我,展凝。”

不知道她在什麽地方,背景音很吵雜,隐隐的還有輕音樂流露出來。

傅一頓了頓:“稍等!”

而後去了一個僻靜的地方,她說:“接到展小姐的電話讓我倍感榮幸,不知有什麽指教?”

“……”展凝被她這假的要死的話弄的牙疼,“我想找白夫人,不知道你有沒有辦法幫我聯系上她。”

傅一今天在參加一個酒會,她站在二樓的落地窗邊,朝裏面正跟人推杯換盞的白思怡看了眼。

“噢?”傅一收回視線,單手環胸,輕聲說,“是有什麽重要的事嗎?方便的話可以先跟我說說。”

跟你說?你誰啊?

展凝:“不方便,如果不行就算了。”

說完準備挂電話。

“等一下。”傅一連忙接口,她挺了挺脊背,盯着外面的複古大花園快速說,“是小言讓你受不了吧?我說過有什麽事我可以幫你。”

憑着傅一知道的內情,加上原本展凝見了她就死人臉能避多遠就避多遠的德行,現在能主動來電話聯系,說明事态已經嚴重到了一個她無法忍受,甚至需要找一個自己都不屑一顧的人來幫忙的地步。

展凝沉默着,她聽出傅一話中的另一層深意,很明顯這人一早就知道了程謹言的變态作風,可能比自己還早的多。

心突然往下一沉,直覺有些事可能比自己預料的還要嚴重。

傅一見她沉默,便低低的笑了下:“到現在為止你知道的有多少?不,應該說,你在經歷的到哪一步了,糾纏?逼迫?還是跟蹤?”

憑程謹言那狀态,估計暫時能幹出來的也就這些了。

展凝呼吸一緊:“你知道些什麽?”

傅一:“你覺得我知道些什麽?”

“你少給我玩文字游戲!”也不知道是給吓的,還是情緒太過于緊張有點崩潰,展凝聲音突然拔高,“你們都耍着我玩是吧!有意思?”

傅一嘆了口氣:“激動什麽,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

“老子不求了!”展凝猛地扔開了手機,一個人在不大的公寓裏開始生悶氣。

她現在很有種前有狼後有虎,背腹受敵的無助感。

整個生活就是走入了一個死胡同,沒有絲毫退路可言。

就在這時手機響了一下,她忍了忍,還是拿過來看。

是傅一發來的消息。

-有時間可以過來一趟,給你看樣好東西。

這就是明晃晃的給她挖了個坑,跳不跳純看展凝自己。

現狀都這樣了,再差她也實在想不出來能差到哪去,有些事情總歸得弄個明白。

工作室她正好不太想去,索性就請假第二天直接趕往N市。

等車時候顧傾杯來了電話,展凝接了。

他說:“伊靜說你請假了,是出什麽事了嗎?”

展凝:“是有點,回家一趟。”

顧傾杯:“需要我幫忙嗎?”

展凝:“不用。”

兩人的交流氣氛很冷淡生硬,跟往日的融洽形成鮮明對比,都感覺出來了,心裏全兜着事,誰都不好受,因此更不知道能說什麽去。

這麽僵着也不是辦法,展凝看着鬧哄哄的候車大廳:“沒其他事我就先挂了。”

顧傾杯突然說:“你是不是聽說什麽?”

展凝覺得他這個問題出來有點不可思議:“你有什麽事是我不該聽說的嗎?”

被程謹言拿季子璇的事要挾并不是多光榮的事,顧傾杯并不希望展凝得知這個事情,那讓他有種無法言說的恥辱感,他想要為季子璇正名,又不希望拿這個來放棄展凝,好似展凝就是個物品,可以随意交換獲利。

他的糾結展凝并不清楚,展凝知道的也就單單是孫婉那件事,兩人的思維完全沒有在一個頻道上。

不過也沒多大影響了。

展凝說:“挂了吧,等回去跟你說件事。”

顧傾杯下意識覺得不會是什麽好事:“你要說什麽?”

展凝:“現在這樣也不方便,到時再說吧,真挂了。”

沒等他回應,便直接掐了電話,正好開始檢票,展凝過去排隊。

上車後,看着窗外飛逝的曠野,零星的房舍,展凝開始出神。

她跟顧傾杯相識的時間不長,相戀時間更短,她不否認跟顧傾杯在一起時的輕松和愉悅,這種令人全然放松的感覺很令人着迷。

但這樣的着迷遠無法企及跟孫婉從小長到大的交情,哪怕現在跟孫婉也已經有了隔閡,并且這樣的隔閡很可能會伴随一輩子,也不是她就能放開一切接受顧傾杯的理由。

怎麽就這麽巧呢,怎麽顧傾杯就是救了孫婉,并讓她惦記多年的人呢?

友情已經被污染,愛情因前者又止了步,唯一的選擇可能就是兩者皆抛了。

展凝無奈又無力的嘆了口氣,鬧心的不行,當然眼下她還有更鬧心的事情需要處理。

從車站出來傅一已經等在那了,兩人都要笑不笑的打了聲招呼,随後直奔目的地。

高三過後這個別墅展凝就再沒來過,上輩子這個時間別墅已經不知道轉到誰手裏了,這輩子倒是還安安穩穩的按在程家的名下。

只是主人不常在,難免就冷清很多。

家裏還有兩個保姆在,展凝都不認識。

傅一跟她們打了聲招呼,然後帶着展凝去了二樓,直接到了程謹言的房門口,因為往常需要做打掃,所以房門并沒有鎖。

但是抽屜鎖了。

傅一也不意外直接從手拿包裏拿了一把全新的出來。

展凝神奇的看着她。

傅一也不解釋什麽,今天要做就做徹底,既然展凝自己察覺不對找上門來,也就不能怪她洩密,礙于兩家關系放在那程謹言也不能真把她怎麽樣,何況還有白思怡,白思怡若知道程謹言那見不得人的心思,也只會站在她這一面。

一舉幾得的事,她為什麽不幹,展凝本就該離的程謹言遠遠的。

從程謹言性情大變不把自己當回事後,傅一每每想起展凝就特別不甘心,他們圈子裏被寵着護着的小少爺,對自己向來親近乖巧的孩子,硬生生變成了那油鹽不進的模樣。

她不服,她敗給誰不行,敗給展凝,她就是不服!

抽屜被她用偷偷配來的鑰匙打開後,傅一便讓位站在了一邊,壓抑着心中的蠢蠢欲動看展凝怎麽崩潰。

抽屜不大,裝滿了白色塑料盒子,展凝一看那盒子大小就腦仁疼,下意識有點明白這是什麽玩意了。

她進一步确認般的撈了一盒出來打開,果然滿當當的照片,展凝抽出來,清一色全是自己,照片背面還寫了日期,不單如此那個神經病他媽還寫了一些有的沒的矯情文字。

展凝一看那“下雨了,我在想你”“葉枯秋盡,你最讨厭冬天要來了”的字眼,表情無法控制的扭曲了一下。

“什麽玩意啊都!”展凝一股腦将那些東西全給搬了出來,有點多,也有點沉,一時不太好拿。

“有沒有袋子?”展凝扭頭問杵在一邊的傅一。

傅一愣了下:“你都要拿走?”

展凝:“廢話,留着讓他做傳家寶啊!”

傅一受不了的皺了下眉:“這樣不太好吧。”

一聽這話展凝就知道靠不了她了,她想了想,最後直接脫了外套,用外套将那些盒子一裹就往外沖。

“哎,你這是幹嘛!”傅一是想帶人過來讓她了解真相,但并沒有要把程謹言的寶貝毀了的意思。

“你要幹嘛?”展凝奇怪的看着她,“我拿我自己的照片不行?換你,你被一個變态這樣惦記着,你心裏爽?”

“你說話注意點。”傅一嚴肅道,“你說誰變态呢?”

“我就說你們程家少爺變态了,怎麽?我還說錯了?”展凝一通吼完,就邁着風火輪往外沖。

傅一害怕出什麽事,趕緊跟了出去。

期間手機響了幾次,展凝沒去管,她抱着一大堆東西跑出小區,先去買了一只打火機,然後找了僻靜空曠地段,在一個垃圾桶邊蹲下。

跟了一路的傅一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扯了她一把:“你瘋了,這要我怎麽跟他交代?”

展凝冷冷的撇過去一眼:“你若是真害怕無法交代,今天也不會帶我來了。”

傅一動作一僵,對視兩秒,松了手,甚至往後退了步,她幹不出跟人在大馬路上拉拉扯扯的事來,剛才能拉那麽一把算是極限,既然展凝執意如此她也沒有辦法。

照片一股腦的全給倒了出來,看着那些早前的日期展凝感覺呼吸都像是被含了毒的,整個人都難受的厲害,她從來不知道程謹言居然那麽早就開始盯着自己了,能忍這麽久,怪不得能變态成這樣。

自己原以為平靜的生活,原來都是在別人的監視下,一舉一動都被第三方所暗暗注視着,這種感覺別說經歷,連想都不敢想。

可展凝遇到了,不單遇到了,她現在甚至不知道該如何擺脫。

她受不了,她近乎于崩潰的将那些照片給點燃了,似乎随着這些的消失,那些被圍困住無法掙脫的感覺也能消失一般。

傅一心情也是複雜的,她想起程謹言跟中了邪一樣的偏執,想起他因着這些燃燒的東西和眼前的女人對自己發出的嚴厲警告,她有些無法想象程謹言得知這個消息時的模樣,同時倒也有些意外展凝對程謹言非一般的抗拒,不,似乎已經不單單是抗拒那麽簡單了,厭惡這個詞或許更合适些。

“很早時候我就感覺出你對小言态度很不友善,那會我就不喜歡讓他跟你多接觸,但那孩子不聽,硬是要往你跟前湊,巴巴的去讨好你。”

傅一盯着展凝蹲在那忙碌不停的背影:“我以為朝夕相處的這麽多年,你對他總該有些感情在的,但現在看來似乎并沒有,你有沒有想過,或許是你的不在乎,讓他變成現在這個模樣?”

展凝頭也不回的說:“我不把他當回事都能是這個德行,我要是把他當回事,豈不是要上天?”

說完,展凝又想起上輩子自己那犯賤的模樣,表情頓時又有些慘不忍睹。

展凝崩潰的想:“難不成真是這樣?老天這是玩我嗎?這日子還能不能好好過了?”

照片燒的七七八八,幾乎快完工的時候,道路盡頭快速駛來一輛私家車。

到展凝跟前猛一個急剎,程謹言慌亂的從駕駛座下來,滿臉絕望的将人一把給扯開。

“你在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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